《一度浅醉》冰栗幽月

7、第七章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约定成俗的东西。
　　一对即将面临分别的热恋中的恋人为了确认彼此的忠诚和心意……大多数情况下会干些什么？
　　答案十有八九就是……成对的饰品。
　　——去他该死的约定成俗。章霖看着手边的戒指项链手环耳钉手表……全都是情侣女款，某张冷漠秀气的脸上青筋已经快绷出血来了。
　　所以说，不行就是不行，怎么说一个男人，带情侣饰品的事情倒是可以无视……但是带着女式的项链女式的耳环女式的手表……十有八九会被人当成是变态的，绝对！后来在林亚死活非要缠着自己的情况下，没办法选择了那款女式的戒指，戴在章霖骨感分明的手指上，倒是除了显得细了一点以外没啥特别奇怪的感觉。
　　话说自己已经瘦到了可以带上女式戒指了吗，百般无奈的章霖在心里吐槽。
　　不自觉的看着那个戒指，甚至一瞬间就觉得仿佛一个项圈咬紧在自己的脖子上，本来能够挣脱的，现在也仿佛已经挣脱不出来的的样子。但是没关系，毕竟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无论什么样的变化都动摇不了的。上一瞬间还在因为这仿佛情侣般的行为开心的章霖，下一秒钟那种快乐的表情就从那张秀气的脸上剥落了。
　　但是还是很高兴就是了……这种仿佛害怕章霖脱离自己生命一般的，林亚的行为确实让章霖有一点开心。

　　不久之后，陈为柬就给了章霖答复，如同章霖所希望的一样，某个人撑着已经有些头疼的额头，说随便他了自己反正没什么事情干而且又闲……总之自损了好几句之后，一副“实在没办法啦我就答应你吧”的样子，简单说来，就是接受了林亚和章霖的关系，本来的情况下，章霖应该感到很感激的。
　　但是这份接受却在章霖有觉悟放弃林亚的时候，反而让章霖觉得可笑。可是看到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来支持自己的朋友，他觉得有些温暖。
　　为柬还不能知道这样的自己。得到了在想着失去，把握了却在想着放弃……林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被为人所知一样……自己的事情也不怎么会被别人知道。不过这样也好，在一切会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会过的比较轻松一点吧。
　　而且，能够彻底了解林亚的人只有我就够了——这是章霖的私心，也是他不得已的心愿。一旦动了情，就希望有一部分在对方心里是特殊的，哪怕是对方最不希望的彻底的了解。
　　陈为柬喊了好几声，才把这个人从偏离意识的地方拉了回来。
　　正想到伤感的地方，章霖狠狠瞪了一眼打扰自己思考的人，看到对方一脸无辜的指指自己的身后。百般疑惑的章霖回头，看到陆澄在玻璃窗外拼命却又小心翼翼的敲着窗户，看到章霖回头看他的时候又给了一个阳光般大大的笑容。
　　心软了的章霖招招手让他进来，话说又不是自己的家里，为什么他一脸想进不敢进来的表情啊……
　　进来后的陆澄，先是非常热情和熟悉的章霖打了个招呼，然后保持无辜的表情眨巴眼睛看着波澜不惊的陈为柬。在对方和章霖互相对视了一下表示了介绍的意思之后，知道了陈为柬姓名的陆澄十分不礼貌的在知道了3分钟之后就给忘记了，虽然一直在和两个人聊天，不过除了中间由于章霖偶尔喊起对方的名字以外，陆澄早就忘了自己和谁坐在一起。

　　这场小聚结束后，本身就打算奔着林亚家里去的，结果居然偶然和陆澄同路，半途中，偶然说起自己即将去外国的章霖，毫不意外的收到现役大学生陆澄闪亮崇拜的眼神。哈啦了半条街这个话题，后来在忍无可忍阻止这个话题之后，章霖匆匆忙忙穿过喧嚣的街道，冲着街道对面的人活力的招招手，然后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过身，轻轻的摆摆手道别。
　　陆澄站在街道的这一边，看着章霖朝着那个人轻快的跑过去，用自己从来不知道的轻松的步调，毫不犹豫的前往那个特殊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陆澄这一瞬间本来该是痛苦的，凭直觉就知道，章霖前往的方向是一个绝对的存在，或许是自己有生之年无法代替的存在。但是比起痛苦，却更加的同情了起来。
　　那应该也是直觉，对方的眼神里露出的神情，一瞬间让他非常的不安。
　　可是那个时侯背对着自己的章霖却在周身散放的幸福的味道，让陆澄忽略了对他的保护。或许也有一点赌气的因素在那里，因为自己突然喜欢上的一个人，正离开自己向着另一个人跑过去。
　　转身离开的陆澄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当时如果自己留在那个地方坚持到最后，说不定哪怕是依靠，章霖也会留在自己的怀里。

　　章霖走到林亚身边，露出一张朋友的表情，问着正在上班时间的林亚为什么在这里。林亚稍稍露出了一点苦恼的表情，说是有个朋友希望自己陪他买点东西。想想前些时间的那些传闻，一时之间让章霖犹豫这个时候求证到底是不是个好时机。
　　只不过张了几下嘴巴，他还是没有问出口。稍微抬头看到林亚拴在颈子上的另一半戒指，章霖突然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还是像个傻瓜。可是章霖觉得，即使自己好像输了，但是也不应该露出败者的姿态。他轻轻把手往林亚的手臂上一搭，说句“晚上我在家等你”就转身离开。
　　多多少少动摇了的章霖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用“等”这个字对不对，就被铺天盖地的痛苦包围住。
　　其实自己明白的，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林亚的伤害，而是林亚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给自己多大的伤害。
　　拿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犹豫了片刻，又把它套到中指上。
　　没关系。
　　章霖这么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朝着自己所期望的一样。

　　这件事情，还是就在章霖的无声无息和林亚的隐隐躲闪里被带过去了。也许是临别将近，谁也没有提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以往的一些小小的吵闹都会在半途中便截然而止，然后变成情人间的低声呢喃。

　　是哪一首外国的老歌里好像说过，“亲吻和拥抱都无法阻止你的离去？”
　　某一天林亚睁开眼睛，触及自己的右手边空空如也的时候，猛然惊醒的他翻身坐起，然后又缓缓的靠在床背上。
　　一直只是说章霖要离开中国去工作，巴黎是个很遥远地方……之类的话都没有什么实感。靠在柜子旁的旅行箱已经消失，床上的温度也早就冰凉，整个屋子比起一声不响的冷战的时候还要寂静。心里落下空空的一块，静静的发不出声音。
　　林亚慢慢的下床，平时空无一物的桌子上摆着两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盘子下面压了一张纸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内容。
　　拉开衣柜，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束上领带的林亚看着只有自己衣服的洗衣篮；走到大厅看到自己的钥匙旁边，章霖的备份钥匙没有带走。
　　虽然说动作轻巧的打开门之后又反身锁上的行为和以往无异。
　　但是这个时候林亚总算切身感觉到，章霖已经离开自己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