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安蘅

8、书中自有黄金屋

　　三年后
　　“良辰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柳茹深还未进门就开始叫嚷。七岁的她，那时就像是一只顽皮的‘泼猴’，到处上窜下跳，整个皇宫几乎都逛了个遍。对于这样‘跳脱’的窜天猴，很多时候顾良辰束手无策。
　　顾良辰此时正在地里除杂草，听到柳茹深来了。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锄头，迎了上去。
　　“你看——”顾良辰还未离近，柳茹深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揭晓了答案。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鸡蛋，跑到了顾良辰面前，“良辰姐姐，你快看。”
　　顾良辰看了一眼柳茹深手里的鸡蛋，她的脸色却由喜悦变得严肃起来。
　　“深深，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顾良辰问道。
　　“不问自取即，即为偷——”柳茹深看着顾良辰变阴的脸。她有些害怕的看着顾良辰，嚅嗫道。
　　“那你为何还要去膳房偷东西？”顾良辰质问道。
　　“我不是偷，我是拿。这天下，这皇宫，都是我父皇和母后的。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拿两个鸡蛋？”柳茹深也觉得‘偷’字有些刺耳，于是反驳道，“而且你还不让我去找母后。要是母后知道我被那些刚进宫的小丫头欺负，她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说完，柳茹深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转头进了屋。
　　听着柳茹深的话，顾良辰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她还是丽妃时，有一次无意间听见几个嫔妃在私下偷偷议论，景帝准备将他与景后的次女，将她在七岁生辰时祭天，以换取东平的安定。顾良辰当时就对景帝的愚昧无知感到不可思议，也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景后次女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情。
　　对陌生人尚且如此，在顾良辰得知这个与她心心相惜的孩子，便是景后次女时，她又如何会同意柳茹深去找她那两个愚昧狠心的父母？
　　想到这，顾良辰心中涌起了些许酸楚。只见她将柳茹深放在院前石桌上的鸡蛋轻轻拾起，放进怀中。心想，正好前几日刚收了小麦磨成了面粉，不然做一个蛋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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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
　　一个时辰之后，
　　“深深，你看姐姐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顾良辰端着蛋糕走进了屋内。
　　此时的柳茹深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在她的身边还放着一本沉甸甸的书。这本书，是顾良辰结合着她现代和古代的记忆编写的一本专供柳茹深的书。她给这本书取了个名字叫做《杂学》。
　　柳茹深一听见顾良辰的声音，就像鲤鱼打挺一般瞬间坐起，抓起身旁的《杂学》就开始故作认真的看起书来。可惜，她拿反了书。
　　顾良辰端着蛋糕走到了柳茹深的跟前。看着柳茹深反拿着的书，她没有拆穿，只是径直坐到了柳茹深身旁，放下蛋糕，说道，“吃吧。”
　　没想到平日里以吃为天大的柳茹深，竟然忽视了桌上的蛋糕，也不理顾良辰。她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拿反了的《杂学》。
　　“书拿反了。”顾良辰‘好心’的提醒道，“看看你嘴边的哈喇子，都快流成河啦。”
　　柳茹深闻言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确实有。
　　“良辰姐姐——”柳茹深对顾良辰的好心提醒有些恼羞成怒，于是她放下书，准备理论一番，但却被顾良辰无情的打断。
　　“好好好，不笑话你了。快吃吧，现做的，不吃我可就吃光啦。”说着，顾良辰就从蛋糕上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眯着眼，一脸陶醉的细细咀嚼着，说道，“好久没吃到过这种滋味了，好香啊。”
　　“吃，吃，谁说我不错了？”说着，柳茹深也掰下来一大块，咬了一口，她竟将蛋糕放回了盘里，“良辰姐姐，你把蜂蜜用来做蛋糕啦？那可是你仅有的蜂蜜了，还是随你从北齐过来的。你不是常说，只要你尝上一口就感觉自己回到了家乡？你怎么能拿来做蛋糕？”
　　“没事，不吃也会过期的。”顾良辰安慰茹深，也是安慰自己说道。
　　反正进了这深宫大院，这辈子都得搁在这儿了，回家？自欺欺人罢了。顾良辰心想。
　　“啥是过期？”柳茹深不解的问道。
　　“就是东西搁久了，会坏。”顾良辰解释的。
　　“那以前怎么没见坏？”柳茹深继续追问道。
　　“就是会坏。”顾良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起一块蛋糕。
　　“你不吃，那我就自己吃了。”说着，顾良辰便狠狠的咬了一口。
　　柳茹深见状急了，连话都来不及说，就拿起一块蛋糕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蛋糕，柳茹深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水，趴在桌上，一脸满足的说道，“真好吃。”
　　“那时自然，我以前可经常做呢。只是到了这里，没有烤箱，也没有黄油，做出了的蛋糕也差了些味道。就连着面粉都是我自己种出来的呢，厉害吧。”顾良辰骄傲的说道。不过她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又有些伤感。在现代家中的父母可还康健？家中的大白猫‘二宝’可还记得自己？
　　她不知道。
　　“姐姐，你又想家啦？你常提起的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在这里没有烤箱、黄油，也没有好吃的蛋糕？我也想和你去那个世界看看。”柳茹深趴在桌上，望着顾良辰说道。
　　柳茹深的提问打断了顾良辰的思绪，她想了想，说道，“那里有宽敞的柏油马路，有耸立的高楼。那里的人们传递消息不用马匹，也不需要搁很长时间，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对面的人就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听见你的声音。人可以飞向天空，亦可以潜入深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那么厉害啊，那我可以去吗？”柳茹深听着顾良辰有些入了迷。她的眼里充满了羡慕和期待，她看着顾良辰说，“良辰姐姐，那你可以带我去吗？我也想去。”
　　一时间，顾良辰语噎了。她既不忍让柳茹深失望，但又不得不告诉她，她们都去不了那个世界。或许就连她自己都回不去了。
　　当她正在思考如何回答时，她突然瞥见了那本早已被柳茹深翻开，且丢在桌面一角的《杂学》，她忽然知道了。
　　只见她拿起柳茹深身旁的《杂学》，对柳茹深说，“深深，我们都不能去。可是我给你从那个世界带来了礼物。”
　　“姐姐指的是这本书吗？可我从不爱看书，我一拿着就犯困。再说了就这一本书，它能有什么用？”柳茹深不解的问。
　　“它能改变人们的思想，也能改变世界。深深，虽然我们无法去改变现在的世界，但如果经过我们的努力，可以让我们的后辈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顾良辰认真的说道。这时的她眼里不再是往日的忧伤，而是充满了坚定和希望。此时的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温暖，闪闪发光。
　　“可咱们没有办法让很多人都接受它，不是吗？所以，咱们根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谁都不知道，年仅七岁的柳茹深为何能够如此清晰的看清当时的社会。
　　“你不是就连我也改变不了吗？”柳茹深小声嘟囔道。
　　顾良辰眼中的光灭了，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是啊。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怎么可能改变任何人？顾良辰自嘲道，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或许是茹深感觉到了顾良辰的失落，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她补救道，“没事儿良辰姐姐，虽然咱们现在改变不了，但说不定未来就行了呢？别忘了，我的父皇可是景帝，是这东平国最厉害的人。再者书上不是说了吗，‘书中自有黄金屋’。要是改变不了别人，让自己变富也挺好的。我看母后的长春宫，明妃的昭仁殿都很不错。等我以后长大了，我也要有这么大的房子，到时候让你、父皇、母后、刘嬷嬷……好多好多人都住进去。你说好吗？”
　　“好，大家都住进去。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行吗？”顾良辰看着柳茹深想到，我一定要让你平安长大，让你有机会住上大房子，一定。
　　“良辰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不会让你失望的。等我长大了，我会挣好多好多的钱，然后买个大房子，不让你再住在这个到处漏风的房子里了。到时候你可一定得来。”
　　“我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