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宫女升职记》酸菜鱼与馋嘴猫

8、第 8 章

　　第二天一早，小柳等人伺候好皇子用餐后，拿着昨天夜里连夜用旧布和御膳房讨来的旧蒸格布缝成的“头套”和手套，匆匆忙忙溜出梅苑，准备去找蜂蜜。临走前小柳还特地找到十六皇子，嘱咐小男孩乖乖呆在房间里玩，等中午回来了一定给他带好吃的。

　　十六皇子眨了眨溜圆的黑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已经大着胆尝试过摸主子头的小柳一时没忍住，笑着揉了揉小皇子的头，倒是把身后的玻璃吓了一跳，端在胸前的黄铜盆的温水都被泼了出来。

　　走在路上，玻璃挎着竹篮子走在小柳和小竹子身后，也不搭话，只在需要分路时说上一两句。有目的逐一地筛过附近种深秋开花的植物的地点后，大家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找到了蜜蜂的巢穴。

　　巢穴相当大，蜂蜜能取不少。而且非常幸运的是，蜂巢就在最低的那个树杈上，估计是因为地方太偏，从未被人捣毁过，所以蜜蜂也不太怕人。

　　玻璃先取出“头罩”和手套先给了小竹子，小竹子穿戴好后拿着准备好的干草和火折子走到了树底下。

　　将东西递给小柳时，玻璃又一次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小柳穿戴差不多后发现对方还愣在那里不动，忍不住出声提醒。

　　“怎么了？”

　　小姑娘“啊”了一声，然后看向小柳。半晌，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小声地说：

　　“玻璃……玻璃知道姐姐深受皇子喜欢。可是咱们终究是奴才，姐姐还是谨慎些好，万一被人看见了……”

　　小柳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哼哼唧唧，脸涨得通红的孩子。然后笑了笑，一边将东西放到她手中，一边轻松地回到道：

　　“我知道了，是我考虑不周，今儿多亏了玻璃的提点，咱们先收蜂蜜，回去喝蜂蜜水。”

　　玻璃像是舒了一口气一样，笑眯眯地三两下穿戴好东西，然后拿起棍子和粗陶罐子擦了起来。

　　小柳看着远处正在熏蜂巢的小竹子，心中思绪万千。自她来到梅苑后，倒是大胆了许多，先是略施小计弄走了刁奴才，顺利当了管事宫女，现今她第一次“头上没了人”，又颇受主子的喜爱和信任，倒是慢慢露出了自己在现代的真性情。今天玻璃不说，她倒是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她以后越来越把小皇子当与自己“平等”的人对待，甚至直接视其为自己的“小侄女”或者猫咪小黄，被有心人看见的时候，可能真就是万劫不复。

　　才几天的安逸生活，就让她忘记了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是没有人权的古代。

　　“蜜蜂跑得差不多了！”

　　小竹子的喊声打断了小柳的思考，玻璃如临大敌一般抱着粗瓷罐和棍子走到了树下，然后由小竹子接过棍子三两下利落地将四分之三的蜂巢弄进了罐子里。大家昨天商量好了的，留下小部分蜂巢给蜜蜂，一是避免蜜蜂彻底没了巢穴四处乱串惊扰到人，二是留部分蜂巢后，蜜蜂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原地继续筑巢，也方便你们以后再来“截胡”。

　　几个人抱着战利品飞快回到梅苑时已经快到了午膳时间，整理好物件和衣着后，送饭宫女的喊声就在门口响起。今天的午膳依旧没什么油水，甚至让最近胃口日益见长的十六皇子吃得意兴阑珊。

　　在小皇子舔干净碗中最后一粒米后，小柳回屋端了一叠昨天没吃完的糕饼放在他面前，然后吩咐玻璃直接从还没处理的蜂巢中舀出一勺子蜂蜜兑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端来。

　　“这些糕饼有些硬了，殿下一会儿放进蜂蜜水中泡一下再吃。”

　　等吃完饭后，小皇子眼巴巴地看着小柳收拾东西。以前几天的相处经验来看，小柳心中大概知道，小孩应该是希望她说下午能跟着大家去看看什么新鲜事。毕竟小皇子正式贪玩好奇的年龄，这梅苑又没有玩具或者玩伴。收拾好东西并让玻璃先端出去后，小柳走到小皇子的凳子前，微微弯下腰。

　　“柳儿和玻璃一会儿要去处理蜂蜜，殿下见过蜜蜂的房子吗？想看看吗？”

　　小孩眼睛亮亮地朝小柳点了点头。小柳看着对方像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想伸出手摸一摸那盯着细软头发的头，但是突然想起了早上的事，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又慢慢放下去。

　　小皇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看上去就像一只撒娇的金毛幼犬没有得要预料之中的抚摸。

　　小柳一咬牙快速地摸了摸对方的头，然后压低声音，一脸哄骗小孩的怪阿姨模样凑近小皇子的耳朵。

　　“殿下可别告诉别人柳儿摸你的头呀。”柳儿夸张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柳儿以后不做了，抓住可是要掉脑袋的。”

　　蜂巢本质是一种胶质，没有特别功效，胜在奇特。小柳和玻璃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粗瓷罐后，蜂巢就被当做小零食被大家分食了。除了蜂巢，那些被玻璃从蜂巢间隙中夹出来的幼蜂也装了一大海碗。这东西看上去非常可怕，但却是难得的高蛋白营养品。

　　那一大罐子蜂蜜在每天一碗的情况下大概够十六皇子吃一个多月。小柳猜测小皇子特别喜欢吃甜的东西，于是拿出一个前几天小竹子用杆子打下来，放在框子里捂软了的柿子剥好放在一个碗里，再拿一个木勺子让小皇子尝一尝。

　　小皇子舀了一勺子放进嘴里，然后看着小柳轻轻地说了一句：

　　“好吃。”

　　“那柳儿以后每天给殿下剥两个，新鲜柿子大概还能吃半个月，剩下的咱们做成柿饼，能吃一个冬天呢。”

　　下午时，小柳拿着那一海碗蜂蛹和一小罐子蜂蜜去了御膳房赵张嬷嬷，请她把蜂蛹用油炸了。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张嬷嬷掀开篮子的布感叹了一句。

　　“这不是来孝敬干妈了吗？干妈一入冬就咳嗽，喝点蜂蜜水一定能好。”

　　“哎，都是老毛病了。”张嬷嬷笑着拍了拍小柳的肩膀，“前些天拿去的糕饼吃完了吧，待会儿再拿点走。”

　　虽然小柳极力让张嬷嬷留一些炸蜂蛹来下酒，但是对方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尝。

　　“你才该多吃点补补哟。”张嬷嬷拉起小柳干瘦的手瞅了瞅，“看看，瘦成什么样了。”

　　“现在我在梅苑短不了吃穿用度，干妈放心吧。”

　　“对了。”张嬷嬷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压低声音问。

　　“你前几天换带芽的红薯和土豆回去，可是想在梅苑种东西？”

　　“是的，老是拿银钱换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殿下正在长身体，老是吃不饱，我就打算在那片空后院种点什么容易活的东西。”

　　听完后，张嬷嬷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我这辈子没摸着过贵人们一片半缕的衣角，本想着把你送进梅苑伺候皇子就能比我强了，没想到十六皇子那边……哎，不说了。”

　　“我大字不识，却也懂那些大义和道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你好好照顾十六殿下，总归不会错的。熬上几年，等皇子出宫建府，你就是他身边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柳儿记住了。干妈放心，柳儿今后但凡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干妈饿着！”

　　离开前，张嬷嬷告诉柳儿，她之后会想办法帮梅苑弄一口小铁锅，今后柳儿就能悄悄给十六皇子开小灶了。

　　小柳回到梅苑时刚刚是饭点，于是干脆端着竹篮子来到了小皇子的卧室。

　　“殿下，这东西看上去吓人，味道却很不错。”小柳将装着金黄浑圆的炸蜂蛹的海碗放在了小皇子面前，然后仔细观察小孩的反应。

　　小皇子看了一眼小柳，然后又低头看了碗里的东西，安安静静地夹起一个，放进嘴里。

　　小柳松了口气，本来以为还要劝上一会儿，毕竟这东西绝大部分的小孩都因为害怕而不肯吃。看着小柳明显地松了口气的模样，小皇子突然主动开口。

　　“我以前吃过的。”

　　小柳诧异地看着小男孩，问道：

　　“蜂蛹？”

　　“虫子。”十六皇子又夹了一筷子蜂蛹放进嘴里，仔细地咀嚼。

　　“那些虫子没有这些好吃。”

　　小柳脑中闪现了无数种可能和故事，最后沉默地离开了主殿。

　　接下来几天时间，小柳带领其他两个小孩先是把柿子全部打下来，挑出又大又好的放在篮子里，旁边放一个附近一颗酸木瓜树上摘下来的木瓜，然后用厚棉布盖上，等待柿子变软。其他的全部洗干净削皮，然后放在竹簸箕上晒干做成柿饼。

　　由于老是有小麻雀来偷吃，小竹子不得不搬凳子守住几个簸箕，随时拿着竹棍子赶走偷吃的小动物。

　　小柳也不闲着，直接带玻璃去摘了一大堆酸木瓜，先削皮切片，然后用淡糖水泡一泡，放在洗干净的草席子上准备做木瓜干来当小零食。

　　小皇子坐在小柳旁边，安静地拿木瓜雕小兔子，这是小竹子教他的。

　　又一只不知名的鸟不怕死一般落在了柿饼上，正在抱着碗吃饭的小竹子气急败坏地捡起旁边一颗石头打了过去。

　　“啾！”

　　本来只是像吓一吓这只鸟的小竹子居然打中了对方，灰色的鸟两腿一蹬，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还没等其他人去看看，小皇子居然飞快地跑过去捡起疑似被打晕的鸟，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干脆利落地拔毛放血，一气呵成。

　　“殿下……殿下怎么会杀鸟？”

　　面对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小皇子冷静地看了小柳一眼，然后回答：

　　“以前饿。”

　　那只鸟最后被玻璃用竹棍子穿起来烤了，最后进了小皇子的嘴巴，小皇子还扯了半只给小柳，小柳看着那细瘦没肉的鸟腿，顶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摇了摇头。

　　自此，梅苑除了每天要给刚刚种下的土豆和红薯浇水抓虫，又多了一项任务——抓鸟。此项任务交给了小竹子，他不仅要练习用石头打这些在皇宫中吃得肥肥胖胖，一点都不怕人的家伙，还要守着玻璃教给他，来自乡下的簸箕抓鸟陷阱。

　　等业务熟练时，小竹子已经能每天抓三四只了，除了十六皇子每天雷打不动的一只加餐，甚至能有多余的交给玻璃，让她抹些盐后掉在屋檐下，做成风干腊肉。

　　小柳看着自己房间储藏的食物，突然有一种自己不是在皇宫，而是在哪个村种田的感觉。

　　“柳儿？”

　　小柳转过头，看见了站在她房间外的小皇子，小孩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中居然长了半个头，脸颊上也多了一些肉，看上去好歹有点像一个九岁的小孩了。

　　“殿下喜欢玻璃缝的新衣服吗？”

　　说着，小柳走到小皇子面前，拉着对方往主殿走。

　　“柳儿帮你穿上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