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色柔情（女尊）》月上殇

4、第四章

　　"一点都不老!爹爹还是那么风姿卓越,令人魂牵梦绕."

　　此刻褪去玩味神情的左堇然放下碗筷,语气诚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爹爹相信我,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嫌弃你抛弃你的!"

　　看到左霓裳浑身僵住不动,左堇然感到十分奇怪.这男人脑袋本就不是十分灵光,莫非方才那番赞美给他的震撼太大,大脑短路死机了?可平常夸他哪次不是像吃了蜜一般?怎么这次...

　　"当初她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可还不是娶了别人.躲着藏着15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了吧!"神思许久后,左霓裳的双眼空洞,神色迷茫地闪了下睫毛喃喃自语道.

　　轻若微风的一句话却让左堇然字字听得清晰,她从来没见过注重仪态的他如此失魂落魄过,更是第一次听得他主动提及过去,有关那个女人--流淌着那人的血液,名义为自己的娘亲的事情.

　　记得刚会说话时的左堇然曾经试探喊了声美人爹爹从没教自己发声的一个字"娘",听到的他只是怔住片刻后便神情失落地拍了拍怀里的她.好久好久久到左堇然几乎快入梦乡,才听到轻声一句:"然儿是我生的,也是我一个人的!"

　　任何人都有不愿意回忆的过去,自己也不外如斯...

　　自此,了然大概的左堇然便不再提及那人的话题,只是心中叹道:恐怕又是一段痛彻心扉的情伤吧!

　　"既然决定了,我会陪着你."左堇然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话.

　　突得听了女儿的话,左霓裳从迷茫中清醒,看到女儿一副明了的神情望着自己,眼睛情不自禁晕湿了.

　　她与那人是不同的!他还一直有她.

　　这是左堇然从第一眼见到左霓裳后的第二次惊艳!

　　苍白的面颊,舒展的娥眉,轻颤的睫毛,微提的唇角,释然的神情和那对荡漾着星星的眸子.这些构要实在是不能展现一个绝色美人最璀璨最光辉面目的一笑.但却是最令左堇然惊为天人的一笑.只觉得,自己心中某一角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般,微痛过后随即涌出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第二日,骄阳当空,风和日丽.父女俩整装待发了,带着随身衣物后关上了门,锁住了那几间15年来承载了两人无数欢声笑语的房屋.却不知也是两人以后某一段时间最为惆怅的追忆.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在"唧唧呀呀"的车轮声中,左霓裳娓娓道出了那段几乎被他遗忘的过去.

　　左霓裳原本是凤萧国镇国大将军左致远的儿子.四国间经常摩擦点点,他国蠢蠢欲动,故而战事不断.军事繁忙的母亲左致远以至于除正室萧氏外,仅纳了两个妾室,三人各有一子后竟然再无所出.

　　嫡子乃正房萧氏所出,再加上左家无女,故集万般宠爱一身.二房孟氏为左霓裳生父.三房魏氏生的儿子排行第二.萧氏为当今凤萧国君萧靖的亲舅舅,因此左家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当朝内外,权势如日中天.侍奉了三代君主,忠心耿耿的三朝元老左致远更是德高望重深得朝廷倚重.

　　左致远一生戎马,南争北讨,声威显赫,令所战敌军闻风丧胆,.可当朝内外皆知她生平有个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生个女儿,以至于如今无人继承她的位置,延续她的理想与抱负.尽管她招赘了两个半女,可一个生性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而另一个鲁莽冲动,勇猛有余,智谋不足,都不适于行军打仗,调兵遣将.左致远内心如何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当她竟希望寄托于即将到出嫁年龄的小儿子身上时,可某一天他却失踪了.

　　之后,左霓裳听闻市井流言左家的小儿子突患恶疾,三天里仆人进进出出,面露疲惫.可最终还是病逝了,如今只剩下二子.左霓裳便猜想可能是被予以家丑的左致远顾及家风不能大肆搜索,就暗中派人封锁了这个消息,只道外人是有病不治身亡.

　　言到此处的左霓裳在摇晃剧烈的马车中已经气喘吁吁了.

　　"爹爹别说这些无聊的了.然儿好困啊!"左堇然伸了伸拦腰道.

　　听得女儿喊累,左霓裳笑了笑,知道她是希望自己回忆有关那人不开心的事才借故累的.欣然的他却也不道明只是揽过女儿的头部枕在自己怀里,用食指点了点她的光滑的额头轻道:"你个人精!累了就睡吧!还有好远的路呢!"

　　嗅着美人爹爹身上熟悉清爽的淡淡香味,左堇然心头一阵温暖,朝他怀里用力钻了钻.她喜欢他时而温柔的这个习惯性小动作,总是能深深的感觉到他对自己那溢满身心的柔情与溺爱.

　　两人在温情四溢的车厢中相互依偎.

　　不管外面有多大的狂风暴雨,两人都有着彼此不是么?

　　半个月的颠簸劳顿,三人终于到达风萧的京都新虞了.身为女子身躯的左堇然显然生龙活虎并无大碍,可天性嬴弱的男子左霓裳可吃不大消了.付过车钱谢过车夫的左堇然扶下身体虚软的美人爹爹.

　　"自我离开的那天起我就没曾想竟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如今时过境迁,不知家中怎样了?只希望这次回来能有个好的结局...?踏入这个阔别15年之久的地方,蒙带面纱的左霓裳顿时感慨万千.
　　父女俩准备先到客栈休息一日洗去多天以来的疲累后再去左府.

　　翌日,二人早早地洗漱干净便出发了.

　　左霓裳沿着梦中千回百转的宛转带着女儿沿着热闹的街道走了好一会,驻步在一个门庭肃穆的宅院前,两扇笨重的红木门前各有一个体形庞大栩栩如生的石狮,嘴里尖尖的獠牙各嗑着个连外行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明珠.它们威武的神情使得路过的行人也都不敢多停留一刻就匆匆离开了.

　　看那模样顿时让左堇然想到红楼中柳湘莲那句经典:大概"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

　　在两人高的门两侧各站两个共四个军装笔挺,手握兵戟的女官.她们的表情犹如门口的石狮般盛气凌人,门顶的巨匾上赫然是龙飞凤舞的"左将军府"四个大字.

　　不安的左霓裳抚着石狮的脚掌在雕像旁徘徊了许久,始终没拿定注意是否上前去让卫兵通报.

　　静候在一旁的左堇然知道他心中还有些犹豫,也不催促,只是轻松调笑道:"爹爹莫不是在家养不起女儿我就来认假亲的吧?看这排场就知道将军府牢房的伙食肯定搞得不错呢!"

　　听了女儿的打趣,左霓裳佯怒瞪了她一眼:"吃里爬外的臭小鬼!就知道嘲笑你爹!"

　　"冤枉啊!我哪敢呢?我是只是好心才提醒你的,再晚就赶不上牢房开午饭了呦!"左堇然先是无辜而后邪恶地说道.

　　已改方才精神不振的左霓裳气呼呼地敲了女儿脑门一下,缓步走至门卫前.

　　"将军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不得停留!"女兵们兵器"叮当"一声碰撞在一起口中齐声喝道.
　　见此情形本在一旁捂着脑门龇牙咧嘴的左堇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护住爹爹与门卫交涉.

　　"请问大姐,左将军现在是否在府上呢？鄙人与家父有事上门拜访,烦请通报一声."左堇然文质彬彬地先做了个揖后柔声问道.

　　其中一个看似军衔较大的女官见面前女字相貌不凡切谈吐有礼,心想断然不可能有刁民敢在将军府撒野,于是语气不敢怠慢却也不失傲气道:"将军正在府中,不知小姐与令尊可有拜帖?"

　　左霓裳听闻,忙上前双手将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交于女兵.道:"来得匆忙,未备帖子.不过请将此物交于将军一看,就说有故人求见便可."

　　女兵接过东西扫了两人一眼顿了顿说:"你们且等着,我去通报将军."说完就踏进了左府.

　　不一会儿,通报的那个女兵跨出府门直奔到两人面前拱手道:"将军让我先带你们进府内等候,请随我来."
　　左堇然与父亲互相望了一眼便尾随着门卫一同进去.

　　女门卫在前面引着两人沿着长廊绕过一个人工形态嶙峋的假山林,七拐八拐地走进一间宽阔富丽的客厅后只嘱咐一声"将军正在书房会客,请二位稍候片刻"便去了.

　　看着美人爹爹在一旁惴惴不安,左堇然知道他是不知道一会儿如何面对状况,于是起身安慰道:"爹爹不必忧虑,你只是与她见上一面而已.大不了我们就回去,这么多年我们不也过得很好不是么?再说说不定她已经原谅你了呢!"最后说完她神秘一笑.

　　"但愿如此!"听完女儿的开解,左霓裳只是垂首叹了叹气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人在外面吵吵?是不是李记布庄送料子来了?红筝和我瞧瞧去!"突然内室一个高声传到室外,接着闪出来一个裹着一身红的中年富态男人,其后紧跟着个慌慌忙忙托着盘茶点的男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