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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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吱吱呀呀的车轮滚动声，激动不已的左霓裳急切地打开方才起程时帘外女人塞进来的信件，那世上最后一样与左堇然有着密切关联的东西。
左霓裳一直都知道女儿习字很有天赋，她的字体非常出色，俊秀而不小气，飘逸而又不显浮躁，曲回间无一丝刻意而成的矫揉造作。只是他却不知左堇然并不是神，她的成就完全是来自于前世近二十年对文字的熟悉和今世更进一步的渗透与锻炼而已。一个人在书写时，她的字体往往能体现当时心境与情绪的瞬间变化，这是能将心情藏匿得再深的人也不可能全部抹去的了的痕迹。此刻信件上的文字虽依旧有着他早已熟悉的笔触与轻灵，但字里行间弯曲折回的笔画却有些微犹豫与僵持。这幅字与她先前的笔迹相比而言实在不能称得上挥洒自如，行云流水。
他颤巍巍的双手迫不及待的展平细看。
爹爹亲启：
然儿早先就听闻他人所言，四国风情各有所长，地貌民俗虽迥然不同，却皆有令人无限向往前去游玩一番的魅力。不是有人戏言称"无缘四国一览，枉来世上一遭"的说法么？
你我父女二人在歧山定居十五年，因此一直无暇得见，以致于然儿即便曾经怀有过周览四国，增长见闻的念头却深知无法实现，终忍痛舍弃。而今，于爹爹，你已然有了好的归宿，找到属于你的幸福。而我，也得有机会重拾梦想，如此真可谓一举两得。呵呵！而且听言，无烟盛产美人。鉴于爹爹一直"关心"女儿我的终生大事（尽管我其实很不想说：呃！虽然那种关心方式真的很暴力，很没气质，很没形象。），就重点去那里挑挑看，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谆谆教诲，谨严谨行，竭力做到不勾三搭四，拈花惹草，左拥右抱……等等有丢爹爹的脸面的行为，一心一意对人家，做凤萧第一好女人！也许等过个三年五载我就带他回来给你敬公公茶，呵呵！
其实，以上只是我来调节一下我们父女间的紧张气氛而已，我知道你还是很在意婚嫁的事情，我根本不怪你，所以你无须再自责。
我知道自己独自离府寻乐的做法很对不起你，毕竟我曾经答应过你会在你身边。可仔细想想，并不是不在你身旁就代表不关心不在意。你一定要相信就算隔着再难以跨越的高山险阻，你的然儿依旧会在远方关注着你，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在左府的时候，我知道重拾繁琐的官眷礼仪这对遗忘已久的你来说很困难。在我来说，爹爹根本没必要为难自己，因为刻意勉强自己学那些不喜欢的东西，追究到底是给别人看的，如果真的不想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强撑。要知道在歧山无拘无束，恣意欢畅的爹爹是最美的，然儿可不想等游历回来后，爹爹就像变成了一个被人扯了线的木偶似的，到时，可不要怪然儿装做不认你哦！
信末，也许不应当我说，但终究还是忍不住。
突然感觉家中似乎太过冷清了，想想爹爹你还年轻，在我回来之前，如果……如果可以，你们就再要个孩子吧！
儿左堇然字
读罢，他一只手不禁握皱了信纸，心底酸涩的同时伴着一股怒气直涌而上。
果然，如对先前婚宴上那句话的揣测，她肯定已经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了！否则为什么没等自己回来省亲后就急不可待的毅然离家？她完全可以见过自己最后一面再悄然离开的啊？
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你竟还费劲心机地想方设法欺骗我！什么不在我身边不代表不在意，什么在你回来之前再生一个孩子？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替我做主？
左霓裳不懂，为什么才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替自己打算好以后。左致远让左钰左铭为他以后养老，甚至连左堇然自己也早早留下了信件，欺骗他去其它国家游历。
每个人都希望他忘了她，连同她自己也是，可为什么没人了解到，他能做到的可能性？
此时的他感觉到自己好象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痛苦的时刻，不，甚至比那时候更加让他难以承受。毕竟那时候的他还有孩子需要依靠他，而如今他一无所有，十五年里他最珍惜最重要的然儿因为他的一个错误决定毁掉了。
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
然儿确实是雄鹰，但这里，却不是她的蓝天。
真是执迷不悟！你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敢承认，还在逃避，其实你就是扼杀了她自由的牢笼！你才是毁了她的真正凶手！你一定会有报应的！面色白的吓人的左霓裳边盯着虚无的空气失神边喃喃自语着。
回横州的路上，左霓裳一直维持着那个坐姿，连中途停轿休息时也未动丝毫。末青掀帘看着公子微垂着头，并未看到他面上的表情，只当他还沉湎在痛失爱女的悲痛中便不再打扰他。凡事都要靠自己想明白看开才是，已经发生了的，终究再不能回头，只希望他以后能好好同卫无霜生活，这辈子能安安静静的过下去就行了。
这次省亲在左霓裳看来真是讽刺得紧，天未亮便出发，而回到横州卫府也才刚过中午，也就是平常人家刚吃过午饭的时间。
一行人到达卫府门口时，是管家华婶迎接的她们。对于新正君的无端骤然回府，华婶先是一惊，但随即释怀。眼尾扫过左霓裳惨白颓废的一张脸，她心中立刻有了计较，知道正君定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只是为何左府的人没留下据说深受将军宠爱的左三公子来安慰他呢？刚到左府就马不停蹄的回横州，这着实有些奇怪。
“华婶，你们小姐在哪？”左手臂上搭着那件崭新的外衣，右手摩挲。走出轿子的左霓裳经过华婶身旁时，驻步轻问。
“回正君，在西厢书房。”华婶垂头答道。
左霓裳听言不再迟疑便撇下众人直接移步去了西厢。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想起前夜对手中衣物的那句话，望着书房里倚着敞开的窗并向外凝神的卫无霜，左霓裳未及细想便直接脱口而出。
卫无霜并不诧异于左霓裳的迅速回府，甚至在左霓裳开门进屋时也未曾分开一丝视线给他。直到他终于迫不及待的开口出声。
“早知道什么？早知道她坠崖死了？还是…”卫无霜缓缓回头直视着左霓裳的眼睛，面上扯了个讽刺的笑继续完口中的话语“还是早知道她爱你爱得无可救药？”
随着片刻的寂静，左霓裳身形一滞，脑袋里顿时止住了思考，只有口中才无意识地接道：“我是她父亲，她当然敬爱我。”
“哈哈！”卫无霜仰面高声狂笑，真是好笑，想那人在他身上寄托了无尽的情思，而今这个蠢人竟然迟钝到未曾觉察到丝毫。与自己相比，自己倒是远比她幸运的多，至少无双不会愚昧到觉察不到自己尽管已经隐匿于心底的感情。不得不同情左堇然竟会如此没眼光竟恋上他，仔细观察面前这个男人除了一张耐看的脸皮外，实在是一无是处，肤浅至极。
“你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只不过既然她死了，那么在我卫府里你就最好了解自己的境地，凡事不要太招摇太好。”卫无霜轻瞥了他一眼，而后话有深意的说。怕左霓裳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卫无霜便拉近话题接着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商人成为你的妻主，而先前一直秉承着为儿子挑选将领为妻的镇国大将军竟然弃武选商吗？”
“那是因为聘礼，说起来你左三公子真是价值连城，堪比国宝！你娘为了能在有生之年再次踏上铁骑，征服四方竟拿她的儿子做了筹码，嫁给了一方富豪我以致于打仗时让我来全力支持她给她提供战争补给呢！说到底她是图我的钱，我是图她的庇护，而你，就是维系着我们之间平衡的牺牲品。”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