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夏》楚缘君

5、第 5 章

　　第二天早上，闹钟准时准点地响起，谢雨明迷迷糊糊地醒来，伸手将闹钟按掉，又侧头去看睡在自己身侧的尤柠。

　　许是刚才闹钟太响，尤柠侧躺着，用枕头压住脑袋，眉头皱起，嘴巴也不自觉地嘟着，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模样。

　　“小柠，起来了，六点半了。”谢雨明推了推他，“今天开学，再不起就迟到了。”

　　“……再等……会儿……”尤柠整个人往床里面缩，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满满的困意。

　　昨天两个人说完话，尤柠说饿，缠着谢雨明死活要吃馄饨。
　　谢雨明本来也没想搭理他，可被念叨了半个钟后没办法，只能爬起来给他煮馄饨，最后自己也跟着吃了两碗，两人这才重新洗漱上床，所以才导致今天这副局面。

　　谢雨明只是困了一下就起来了，毕竟工作忙碌习惯了晚睡早起，而尤柠一个假期都日夜颠倒地玩，这会儿眼睛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整个人只会困得嘟嘟囔囔。

　　“再睡十分钟，就必须要起来了。”谢雨明揪了下尤柠睡得红扑扑的脸，说道。

　　尤柠没吭声，睡得正香，明显又和周公重新会面去了。

　　谢雨明没去洗漱，他先去客厅煲了一壶热水，又在冰箱拿了一袋汤圆，才去了浴室洗漱。

　　洗漱完，他在离开浴室前，把尤柠带过来的毛巾用冷水浸湿，拧干后便回到了房间。

　　他先是推了下尤柠，又去捏他的脸。

　　“起来了，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尤柠唔了声，拍开谢雨明的手，转身想继续睡。

　　谢雨明早有预料，在他侧身时直接干脆，把手里的冷毛巾拍在了尤柠的脸上。

　　“嘶——”

　　尤柠被迫醒来，手下意识扒拉开脸上的冷毛巾。

　　他睁开眼就看到谢雨明，听到对方说：“再不起来就弄冰水。”

　　太狠了。

　　犹如对敌人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

　　尤柠脑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又开始迷迷糊糊，他想，为什么自己会喜欢这个男人。

　　直到他被半抱起来，推到浴室拿了挤好的牙膏，放好的水刷完牙，坐在餐桌上拿着小勺子，面前放着一晚散发着热气与甜香的汤圆时，抬起头看见对面隔着朦胧热气的，男人温柔的眉眼时，才清醒过来。

　　或许是长久的相处，或许是某个画面，或许是某一个瞬间。
　　没有缘由，喜欢就是那么不讲道理。

　　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里就有了他，于是以后也想要拥有。

　　清醒的尤柠吃着小汤圆，决定今天也是要爱谢雨明的一天。

　　然后吃完饭就被暗恋对象提溜着送去学校了。

　　尤柠背着书包进了教室，稍微想了下才想起自己高二时的旧位置在哪

　　他慢悠悠地走到第四组倒数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后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就看到同桌林小天那张胖脸。
　　“……你干嘛。”尤柠嫌弃地往后靠在墙上。
　　林小天委屈地看着他：“小柠檬，你这副表情伤害到我了。”

　　林小天是尤柠高二一年的同桌，关系不错，在十班见到他，尤柠还是不意外的。

　　一中的特长生多，但分来分去，总会有多出十几个特长生组不成一个班级，于是就插到普通班里面去，尤柠就是其中一个。

　　“我相信你的自愈能力。”尤柠说。

　　林小胖撇嘴：“你这臭嘴该如何找到女朋友啊，我愁。”

　　尤柠呵呵笑：“你这张胖脸就能找到了？”

　　互相伤害啊，大家都别想好过。

　　互怼完毕，班上陆陆续续来齐了人，尤柠乍一看，感觉还有不少人自己是眼熟的。

　　隔了一个暑假，许多熟悉的面孔看着都有了几分陌生，教室满员时新班主任从外走进来，更让人感觉恍若在梦中。

　　只不过这层梦就跟薄纸一样，很快就被戳破了。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有的还没回神，有的已经开始学习，有的就本性暴露，干脆当条咸鱼。

　　而尤柠和他的同桌林小天就是咸鱼中的一员。

　　大课间。

　　尤柠头抵着桌面，双腿曲起踩在椅子腿往上一点的杆上，两只手拿着手机在抽屉里面打游戏。
　　而队员自然就是同桌林小天。林小天侧着身子，面对着尤柠，背对着外头，从外头看，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在睡觉。

　　两人是惯犯了。

　　尤柠刚开始打游戏还有点犹豫，毕竟昨天谢雨明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但是一打起来就把那些话抛之脑后了，脑子里就只有傻逼队友以及游戏敌方那群傻逼。

　　“林小天！你跟着我干嘛！去清兵线啊！我们塔都要倒掉了！”

　　“我是奶妈，不跟着你跟谁？那群傻逼队友不分敌我，我跟着他们死得更快。”

　　“送人头了靠！煞笔队友给我回来啊！”

　　……

　　一局打完，尤柠恨不得顺着网线从傻逼队友的手机或者电脑屏幕爬出去掐死他们。

　　林小天也是一肚子火。

　　更气的是，两人还被举报了。

　　“？？？他们有点ab数吗？？？”尤柠满头问号，难以置信，“我还没举报他小学生，这就来举报我？爷还是全场MVP！人头七个！”

　　“傻逼吧，气死我了，别让我再遇到他们！”林小天也是懵逼，“我只是个奶妈，举报我是脑子有坑吗？？”

　　尤柠越想心里越气，正要拉着林小天一起激情对骂傻逼，结果脑袋就被一只手推了下。

　　他没当回事，结果又被推了两下，正不耐烦地抬起头，脸都吓僵了。

　　林小天还在喊他：“柠檬，你干什么呢，快来骂啊！我打字不够快！”

　　“写字够快就好了。”

　　“啥？”林小天懵逼地抬起头，对上了新班主任和蔼温柔的笑脸。

　　新班主任温温柔柔地笑，推了下镜框，朝他们伸出手，意味很明显。

　　尤柠和林小天哭丧着脸上交了手机。

　　“看来你们还是没有一点紧迫感，那么作为惩罚，晚自习前交一千字检讨过来，至于手机，要拿回就叫家长打电话过来吧。”

　　班主任如是说着，就收着手机慢悠悠地走了。

　　等她出了办公室，尤柠和林小天悲伤地对视，前桌赵晴忍不住笑：“我刚才都推你们俩了，你们就是不理我，这下好了。”

　　“……如果时间能重来。”

　　“呜呜呜。”

　　由于手机被缴，尤柠和林小天在课间后夹着尾巴不敢吭声，咬着笔头写那该死的检讨。

　　不过相对于检讨，尤柠还是更为担忧自己该如何拿回手机，并且会不会遭遇男女混合双打。

　　“唉……人生……”

　　中午放学，尤柠回家吃饭，吃完饭后坐在沙发上犹犹豫豫不敢跟他妈开口。

　　“你怎么在这坐着？不去睡觉？下午不用上课啊？”尤妈妈疑惑地看向他。

　　“……”尤柠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妈，直觉让他闭嘴，起身回房了。

　　傍晚放学，尤柠交了检讨，提着书包回家。
　　他是美术生，不用上晚自习，直接去画室。

　　在家吃了饭，尤爸爸在阳台那逗鸟，尤柠偷偷摸摸溜过去。

　　尤爸爸扫了他一眼，“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尤柠尴尬地笑，试探道：“爸，如果我做错事你会帮我吗？”

　　“在学校犯事了？”尤爸爸敏锐不已。

　　“……就……”

　　“玩手机被发现了？”

　　“……”

　　尤爸爸扯着唇，皮笑肉不笑：“你爹我不告诉你妈就是仁至义尽了，自求多福吧。”

　　尤柠：这是什么垃圾爸爸！我一定是捡来的！

　　尤柠面无表情地回房间，提着画具离开了。

　　画室一如既往的热闹，奶茶薯条一条龙，没有手机的尤柠拿着仅剩的二十块现金买了一杯七块钱的珍珠奶茶，又在老师讲完课后自由画画的时间，跟旁边同学借了手机打电话给了谢雨明。

　　说起来还有点巧，谢雨明公司离尤柠的画室不远，隔着两条街的样子，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达。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有些暗哑的声音通过手机穿到耳边，尤柠竟然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你声音怎么这样啊，你喝酒了？”尤柠捂着手机，看了一眼正在教导同学的，偷偷摸摸往外面走。

　　谢雨明那边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小柠？”

　　“嗯哼。”尤柠走出外头，声音不再刻意压低。

　　“你是拿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你的手机呢？”谢雨明疑惑地问。

　　“……此事说来话长。”尤柠踢了下脚边的纸箱子，“你几点下班？我们一起回去吧？到时候我跟你说。”

　　“希望不是什么坏事。”谢雨明闷声笑。

　　尤柠有点心虚。

　　“我现在在宴会上，大概半个小时后就能走了你几点下课？”

　　“十点。你喝酒了，还开车来？”尤柠问。

　　谢雨明失笑：“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才不酒驾。我会找代驾的，难道你想我去警察局喝茶？”

　　“……那行吧，我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不过我可以提前走，回家画画。待会儿楼下见？”尤柠侧身，在玻璃窗外看见对面楼层高高耸立，白色的灯光在每个楼层不规则地亮着，底下是热闹的街道，来往人群不断，路灯散发着白炽的灯光。

　　谢雨明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地方。想到这里，尤柠的心忽然柔软了下来。

　　而这时，电话那头传来谢雨明微哑却柔软的声音。

　　“待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