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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忘忧·忘情(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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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焱皇扶着白尺素靠在床榻之上,伸手之间,无形功力便将桌上的茶水吸到了手上,倒了杯水喂给她。
白尺素疲惫得抬手亦是困难,索性也懒得伸手阻止,顺着他喝了大半杯温水,心脉中的那股阵痛才好了不少。
“多谢焱皇。”
天焱皇放下茶杯,细细打量着她,并未言语。
白尺素哭笑不得,虽已经缓过那股钻心的疼痛,但依然有些气虚,“焱皇,臣无碍。”
天焱皇见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上依旧密布着未褪的细汗,犹如一只脆弱而美丽的瓷娃娃,但他知晓,这仅只是表象。
亚父不仅不脆弱,相反她比任何人皆狠心,因为狠心,所以无坚不摧。
白尺素敏感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暗自叹了口气,“焱皇,为何这般看臣?”
天焱皇捏着素帕便要替她擦汗,却才瞧见上头的大片血迹,又停下了动作,微蹙起眉头。
白尺素看了看他,从空间中化出一方火红的锦帕递给他,锦帕左下角用金线绣着“空”一字,与之相对的反面则绣着“焱”一字。
“本是今日要给吾皇的,未曾想会出此变故。”
这火锦织缎是她以千年火鼠毛织成,每一缕皆以千年忘忧草熏足了七七四十九天,若仅只是佩戴,能叫人心无杂念,凝神静气,有意于修为提升。
但……
白尺素有意无意地扫过天焱皇腰间垂挂着的香囊,愈发气定神闲。
若是与舒神香混合,贴身使用便能起到“忘情”之效。
如此一来,本尊那毫无厘头的千年情劫再顽固,没了源头,亦难以有所作为!
天焱皇眼中有所触动,却并未伸手去接那锦帕,“亚父当真是天机反噬么?”
白尺素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重新审视了面前的少年皇者一番。
他面容英俊可算得上雅致俊秀,因带了些婴儿肥,而显得有几分稚嫩,可那双眼却藏着几欲吞天的气势,生生弱化了他外在的面容,而叫人不敢直视。
也许这些时日,是本尊小瞧他了。
白尺素眯了眯眼,心中释然的同时亦涌上些许兴奋与期待,帝星果真不同凡响。
“哦~吾皇此言何意?”
天焱皇眉头紧蹙,“亚父心性坚定,在本皇大业将启的紧要关头,如何会不顾自身安危,为任云行豁命泄露天机?”
他虽不明天机测算一事,但术士测算天机趋利避害,与修炼之人会有对应的心法调整气息以保根基一般,自然会有保全自身的一套法则。
即便是任云行对收复蛊族而言至关重要,但他相信以亚父之能,并非非他不可。
“焱皇果真聪慧。”白尺素赞许他了一句,又了然解释道,“臣是有多种法子令蛊母认同吾皇,但此乃最为快捷有效的一个法子。再者,他与蛊母命定之缘是真,臣亦不过顺势而为,推波助澜罢了。”
天焱皇追问,“所以亚父便故意假装泄露天机反噬,叫任云行信服你方才所言,从而令他心悦诚服接受此事?”
亚父为破他之劫而受伤,此事又直接关系他的生死存亡,以任云行知恩图报又远大抱负的心襟,自然不会不承亚父之情,亦不会甘心就此湮灭。
他虽会纠结,但最终会尽心尽力做成此事。
白尺素缓缓点头,“不错。”
天焱皇神色暗沉,“亚父的伤又是从何而来?服丹药么?”
白尺素暗叹了口气,她早该知晓这娃娃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臣每逢月圆之夜,心脉便犹如摧断骨碎之疼,咳血乃是其相应表相。”
天焱皇蹙紧了眉,神色不悦,“月圆之夜已过,亚父你推迟了病发时间?”他没忘记,亚父医毒双绝,自然是有法子控制一二。
“嗯,金针度穴可推迟一小段时日。”
天焱皇无需想象,便能猜到其中的凶险与疼痛,可偏生面前之人恬淡无感,丝毫不在意。
他心中越发烦躁,“亚父果真心有玲珑九窍,善于透彻人性,摆弄人心,便是对自己也是这般不留丝毫情面。”
白尺素怔了怔,微微蹙紧了眉头,“焱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时局、人心、天时、地利,一切可作利用之人、事、物,皆可入局,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想实现九域一统,海清河晏的大业,有所牺牲乃在所难免。”
“若有朝一日,因这大业要牺牲的是本皇,亚父亦会如今日这般毫不犹豫?!”
白尺素心中大惊,“焱皇赎罪,臣非是此意!臣知晓焱皇重情,此为好事,可身为皇者不该太过为情所困……咳咳咳!”
她似乎有些急切,没说几句便轻咳了起来
天焱皇急急扶着她,替她轻拍着后背顺气,“亚父,本皇知晓了,你莫生气……”
感受到他情绪过大波动的白尺素心惊肉跳,强压下喉咙的痒意,只将那锦帕又往他跟前送了送,“焱皇莫不是嫌弃臣送的礼物?”
天焱看着她望不到底的清透双眼,他只觉得一拳头砸在棉花上,无处受力,十分憋闷。
他伸手接过锦帕,说不出味道的清香渗透进鼻端,蕴藏奇异之能渐渐压下他越发烦躁的情绪,心绪似在一瞬间便平静了下来。
他犹如置身无边无际的云海,耳畔只余云层飘动的细微声响,似乎连经脉的气的流动皆舒爽了不少。
“嗯?”他有些许迷茫地捏着那锦帕。
白尺素知道是忘忧草与舒神香起了作用,未曾想到自己从前闲来之作,如今却派上这般大的用场。
“焱皇?”
天焱皇回过神来,将那锦帕收进了腰间,“亚父的教导,本皇记下来了。你好生歇息,本皇差人进来伺候。”
白尺素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他出了内室后,缓缓松了口气,才闭上双眼调息。
三长老,你又还能忍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