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眷者》落华平汐

20、 20 会后闲聊（新增）

　　一批又一批的人上台，或是军方代表，或是政府官员。薛典楠坐在台下，观察着台上人讲话时前几排的神态反应。

　　比如现在，台上的是一名海军的中校，正在讲过去五十年的海军军备变化历程。中途着重卖了一遍惨，感叹听雷号被淘汰是如此的令人惋惜。留下来缝缝补补，修修改改，还能再多用几年。他在暗戳戳地提醒上级领导们——老的常规动力母舰被时间淘汰，承诺的新舰艇五年内能到手吗？

　　工程院的人表面笑容得地，热情鼓掌，实则心中腹诽——新科技新武器你都想往上装，哪里能那么快出货。

　　就算有了完整的设计图，送到造船厂也需要钱。有本事在这里暗示我们，怎么不去找财政部催经费。

　　没钱光张嘴，还在这种场合瞎嚷嚷。

　　台上讲话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薛典楠坐在台下默默记下他们讲话时个各方的反应。

　　可真有意思啊，他在心中感叹，把上层领导们的无声过招当乐子看。

　　这时，坐在后排的助理发来了消息，将可用于建收藏馆的地皮整理了一遍，并罗列了一些基础的设计需求大纲，文件的附录里还贴了几张同类收藏馆的图，并以建筑风格分类展示。

　　还是新助理真好用，薛典楠想。希望他不要太快被他身上的光环侵蚀，他还不想将这个好用的助理辞退。——身上的特殊光环虽然能帮助他俘获周围人的注意力，但有利也有弊，长时间呆在他身边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偏执。

　　这个助理现在还很好用，但最多两年，他就会收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偏激助理。

　　情感过于炽烈的员工无法留在薛典楠的身边，只能被辞退，并美名其曰“首位晋升”——将这些优秀员工介绍给身边的朋友。

　　员工得到了更好的发展前景，朋友们得到了得力的下属，自己也拥有了一份联络感情的契机。

　　是三方共赢。

　　薛典楠迅速翻阅了一遍助理发来的资料，在一些细节上提了点小意见，留下一个自己用过觉得还不错的建筑师的联系方式，又发个红包鼓励安抚，让他不用那么着急。

　　他不打算继续凑上去，即使有光环在，太过热情也是会惹人烦的。过几天他的一位长辈最近要去军区干部退休所那边探视慰问，薛典楠也要跟着一起去，那时候提起收藏馆才是更好的时机。

　　……

　　活动结束后，薛典楠正和他的那群二三代朋友们一起往外走，闲聊着家里的事，就有人喊住了他。

　　喊住薛典楠的是泰川省地方政府的一位脱贫攻坚项目组负责人，问他要不要参加一个扶贫综艺。

　　他头发有些少，脸上风霜的痕迹混杂着疲惫，言语热情又隐带低落，连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邀请到薛典楠。

　　早就是现代社会了，泰川省的辖区下却还有不少的经济落后村镇，这一直是地方政府的一根刺，他们组织过不少帮扶活动，成效却并不显著。

　　一个政策上大开绿灯的扶贫综艺，在最好的时间段播放，播放量高开低走，甚至都不如那些搞怪的广告。

　　扶贫项目的第一期，他们喊了几个明星，想要利用明星的号召力让粉丝们购买经济落后地区的农副产品。但地理条件限制，山区农产品产量并不高，第一批粉丝购买时供不应求，扩大种植后却没人买，新开垦出来的也就渐渐荒废了。

　　项目第二期，政府将扶贫重点转移至几个山清水秀的山村，试图发展旅游业。前两年不错，但还是要一直靠着政府的资金扶持。一直没办法撒手。

　　不仅如此，因为扶贫的重点从农副展品转移到了旅游业开发，一些在第一期就报名了的贫困村时常表达不满，在网上哭诉帮扶干部不干活，让他们两头不是人。

　　现在扶贫综艺项目来到了第三期，他们想要继续下去，邀请薛典楠已经是他们几番商讨后的最佳选择。

　　他们拿不出太多钱，但圈子里谁不知道薛典楠本名阿萨，姓艾德思，是位皇室成员——虽然艾德思这个姓氏不如过去尊贵，皇室的地位也十分微妙，但薛典楠毕竟是艾德思家的人，对外要保持形象。即使不愿意去偏远山区里受苦，对扶贫相关的政策也要表露出支持态度。

　　薛典楠听着这位扶贫负责人的人第三期扶贫综艺计划，脸上也配合地露出忧国忧民的神色。

　　他的二三代朋友们也十分配合地参与讨论扶贫的相关政策，即使他们中的某些人平日里根本不在意那些偏远山区，但也没人会不长眼的在有记者的环境中表现自己。

　　薛典楠蹙眉表达着对山区道路情况的忧虑，他的朋友们也十分配合地聊到了每个人要承包多少千米的沥青路。

　　这位扶贫负责人听着这群二代们的砸钱扶贫宣言，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

　　哭穷也是手段，他不嫌被人拿钱砸脸太粗暴。

　　负责人感激地握住薛典楠的手，不介意自己满是风霜的脸出现在记者的相机中。

　　修路计划虽然还没落实到纸面合同上，但有这么多人见证，他不信这群二代敢在扶贫项目上抠门。

　　薛典楠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也能理解对方的处境，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被人用这样的小手段利用过。

　　薛典楠握着对方的手，不着痕迹痕迹地打量着对方，确认对方真的不受光环影响，面对自己时眼中只有面对金主的激动。

　　苏玛塔娅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出声……

　　本来对这个扶贫综艺没什么兴趣的薛典楠有点想参加了。

　　薛典楠想参加？负责人有些迟疑。扶贫项目组的邀请计划本就是抓住这个公共场合，对方不能表现抵触情绪的机会，并不是真的想邀请这位艾德思家的小少爷。

　　薛典楠人气确实很高，人设形象也很正面，适合扶贫，能带来不少流量。

　　但他的人气有些高的离谱了，大概率是背后的某些人卖了粉。买了粉不说，粉丝质量也有些怪，每次营业都会冒出几个脑残粉……而且他们这是扶贫项目，即使选择以综艺的形式进行宣传，那也是扶贫，条件可想而知。

　　艰苦的环境要是累到了这位艾德思家的小少爷怎么办？他们无意叨扰薛典楠身后的脑残粉和亲戚长辈。

　　这位来自地方政府的扶贫项目负责人开始讲述起那些山区的艰苦，并暗示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道理，试图委婉劝退薛典楠。

　　薛典楠更想去了。

　　这样抵触的态度，他只在上一世感受过。

　　那时他刚学会辨认天象，发现隔壁的某部落后山有一种燃点很低的矿石粉末，于是带着自己的部落攻了上去，那时对方的部落首领脸上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困惑、警惕、又抗拒。

　　当然，他没有受虐的想法，此刻不过是被勾起了兴致，想要大干一场。

　　贫困地区又怎样，有吃有喝有网络，医疗教育等条件虽然落后，但也是有基础保障的，如果将上一世的他投放这里，必然会欣喜地将这里圈成自己的地盘。

　　这一世的他眼界虽然高了，但对于一块百废待兴的土地，还是有些兴趣的。

　　薛典楠要来了一份更详细的资料，认真了解起这片亟待帮扶的土地。

　　辖区内有那么多的贫困区，并不是地方政府的不作为，而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这里称作贫困区其实并不恰当，那里只是经济相对落后，在对比之下显得贫困。

　　泰川省在过去也曾富饶过，泉安山脉物产丰富，寿河平原遍地牛羊。

　　后来的一次统一地质勘探普查，发现了这里的矿脉，丰富的煤矿与铁矿产出让这里向重工业偏移，一座座大型工厂在此落户，从事农林渔牧的人们成了工人。

　　再后来，经济发展，能源科技进步，原本的重工业产业线逐渐被淘汰，人们开始研究矿山生态恢复。

　　工厂废弃，生态恢复又需要时间，原本的城镇也不在繁荣，于是年轻人转而奔赴更繁荣的城市，只留一群中老年人滞留在此，那些原本的工人镇也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贫困区。

　　砸钱当然能把那些曾被大型机械压塌的路面重修一遍，但并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重点还是在产业转型方面。

　　矿区脱贫急需产业转型，这个问题地方政府比薛典楠更清楚，但事情却不是被发现后就能自动解决的。

　　以废弃矿山为背景，特产农业、旅游业、服务业他们都试过，但都不温不火，上下游产业链也不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矿山前几年才初步完成了矿坑回填，地面还需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稳定状态，土地复垦、复绿工作也都需要时间。

　　确实很麻烦，但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薛典楠想。

　　这一世，他有那么多亲朋好友。个人不好解决的事，他还不会摇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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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薛典楠：准备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