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的迷惑行为》肥头综合征

37、第 37 章

　　《教室墙角》在南阳下属县里的一所中学里取景，麦锦溪到的时候一幕刚好拍完，老旧的教学楼围墙下，穿着蓝白校服的易阳朔紧张地揪着裤腿，头顶上放了个篮球，导演喊cut的时候，他突然一歇气，球掉了下来，在地上弹了几下，又被前面同样穿着校服的男演员给拍走了。

　　麦锦溪记得小说里的这一幕，写的是体育课时路星辰被一伙男生拐到教学楼背后欺负，让他头顶着篮球不许掉下来，掉下来就要打手心，篮球不比书本，哪是那么容易稳得住的，路星辰被细木条打肿了右手手心，第二节语文课让顾子濯抽上讲台听写时被发现了。

　　易阳朔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身子往前倾，像是要跑过来，最后硬是压着激动，矜持地往这里走，走到一半，看见刘季同走到他面前，两人正说着话，他只好低着头拐了个弯去供休息的小凳上坐着。

　　这一切，都落到了麦锦溪眼里。

　　“刘季同，你还没说呢？”

　　什么时候对他的称呼从季同哥变成了全名了。

　　刘季同垂着眸低笑了下，目光先是从矮凳上易阳朔看剧本的背影匆匆掠过，才抬头看向麦锦溪，“没，你杀青了？”

　　“嗯，回来两天了。”

　　麦锦溪见林导看过来，和他隔着老远打了个招呼，就见他又拿着剧本去找易阳朔了。

　　“阳朔在剧组里拍戏还顺利吗？”

　　刘季同索性大大方方地望着那边，“刚开始不怎么适应，现在好很多了。”

　　“林导没骂人？”林进群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要演得不符合他心意，一言不合就开骂，也不管你是老人还是新人，多大的咖位，背后有没有资本。

　　刘季同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他执导的，那会儿没少被骂得狗血淋头，想起来，他又无奈地笑了，“骂，被骂哭过很多次，现在林导眼睛一瞪，他就能吓红眼眶，反而搞得林导有点怕他了，最近都不怎么发火，要发作的时候就猛喝水。”

　　麦锦溪“噗嗤”一声笑出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易阳朔还挺厉害的。

　　“你怎么过来了？”

　　“无聊，过来看看。”

　　刘季同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有心事？”

　　麦锦溪脸上怅然若失的表情确实很明显，前段时间忙起来没什么感觉，现在拍摄结束了，公司给他放五天假让他休息，一闲下来忽然就觉得空虚起来。

　　这两天学生在上课，小别墅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就闲逛到了这里。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肯德基，刘季同信誓旦旦地说有人喜欢他，并且很快就会出现，当时觉得就是一句敷衍他的玩笑话，现在一想，刘季同不像是会开那种玩笑的人，而且在那之后，确实出现了一个“很喜欢”他的人，富北坡的绑匪。

　　刘季同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东西？

　　这么想着，他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之前在肯德基说有人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突然问起这事，他有些意外，很快又换上麦锦溪看不懂的笑容，“前些年你追我动静搞得最大的时候，老板私下试探过我，说是某个大人物家的公子过个几年就要回国来追求你，现在都差不多有五年了，我想那人怎么也快现身了吧。”

　　他还记得当时老板一脸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把相册里保存的那些放满一屋子麦锦溪代言产品，以及各种周边展示给他看，还屡次强调是那位非嘱咐他把这些拿给他看，不是他主动的。

　　那时候他就想，麦锦溪怕不是被小学生看上了。

　　听了这番话，麦锦溪算是懂了，感情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追求别人总是失败，是因为那些人都被暗示不要回应他，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吸引力，他在奇怪的点上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埋怨刘季同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对此刘季同表示，是老板不让说的，老板说那位的意思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麦锦溪听后想望天，如果富北坡绑匪就是那个人，那这“惊喜”也太吓人了。

　　两人没聊多久，刘季同就被林导召唤回去，这一场是拍易阳朔和他的对手戏，剧情并没有接到上一幕。

　　同样的围墙下，被化妆师打扮得灰头土脸的易阳朔侧身趴着蜷缩在地上，甘油兑水的汗珠挂满额头鼻翼，导演喊开始之前，他往麦锦溪这里最后看了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登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对着脏兮兮的地面呼出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放松。

　　拍摄开始，他饰演的路星辰立刻换上了一副痛苦咬牙的表情，艰难地撑着地面坐起来，仰头靠着围墙大口喘气，他试着挪动左腿，剧烈的“疼痛”让他倏地倒吸一口气，漫天的委屈扑面而来，他低着头，五官拧巴成一团，死死咬住下唇，颈部肌肉猛地绷紧，又骤然松开。

　　镜头拉近，那张秀致的脸倔强地扭向一边，泪水在侧脸上滑出晶莹的湿痕。

　　麦锦溪很是意外，他没想到易阳朔能这么快进入状态，能演得这么逼真。

　　“路星辰？”

　　顾子濯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慌忙转身扶着墙，想要站起来逃走，可小腿上有伤，让他使不上劲，越是慌张越显狼狈。

　　他是喜欢顾子濯的，从他转入这所学校接任他们班班主任一职开始，自己好像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遇上他。

　　在食堂排队时，碰上他帮忘记带饭卡的学生刷卡。

　　暴雨天在教学楼下，他会撑着伞送一个学生回宿舍，然后一个人提着一大口袋不知道找哪些人借来的伞分给那些没带伞的学生，学生们会盯着他口袋里的伞谢天谢地，路星辰会盯着他湿透的鞋。

　　顾子濯会抽烟，有一次他在没人经过的走廊上碰见他望着操场抽烟，那是他第一次在顾子濯脸上看到深沉怅然的表情，顾子濯发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灭掉手里抽了一半的烟，说一声“抱歉”。

　　路星辰会鬼使神差地回一句“没关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性把目光放在顾子濯身上，渐渐发现了他身上的许多细节。

　　比如他坐在讲台上思考问题时，食指和中指会摆成类似夹烟的动作压在嘴唇上；比如他在黑板上板书讲到重点部分，会在文字下画双横线；在试卷中学生犯了计算出错这种傻瓜错误，他会把答案圈出来，打三个感叹号。

　　再比如他给同学讲解问题时，如果解释两遍，同学没听懂，他会突然笑起来，然后无奈地摸一下同学的脑袋，接着讲第三四五六遍，直到别人听懂，当然，他对女同学不会有这种亲昵的动作。

　　很多时候，那些举动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可路星辰就是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在某一天，这些关注堆积成了喜欢。

　　可惜，自己不是女生；可惜，顾子濯是他老师。

　　在他即将跌倒的时候，刘季同饰演的顾子濯一把勾住他的手臂将他带起来。

　　这时候路星辰本该躲闪，不自在，易阳朔却下意识地看了眼场外的麦锦溪，这一眼毁了整个镜头，林导沉着脸喊了停。

　　刘季同适时松了手，易阳朔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和他道歉，刘季同安慰他说不要太紧张，调整一下再重新拍，期间不忘看几眼站在场外的麦锦溪。

　　麦锦溪尴尬地笑了笑，远程冲易阳朔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溜了溜了，毕竟狐狸也是肉食性动物。

　　他走后，易阳朔终于顺利拍完这个镜头，但刘季同却担心以后，现在这些镜头下的推拒以及不自在实质还有易阳朔本色出演的成分在里面，所以在摄像头前糊弄过去不是不容易，但后续还会有单独表现“喜欢”这种情绪的特写镜头，那时候他还能演得出来吗？

　　又或者他演出来了，但目光里的那个形象一定不是他刘季同，可能也不会是顾子濯，而是麦锦溪。

　　这让他十分挫败，虽说是三十的人了，但刘季同的感情史一片空白，左右也只在演戏时谈过几场“恋爱”，到了现实里，自己也是无从下手。

　　年龄在那里，他比不得十六七岁的小少年敢于不顾一切，也没麦锦溪大胆张扬，不敢过分靠近易阳朔，只是拿出自己对其他人双倍的耐心与细心来指导他怎么演戏，指望着他能在自己多一倍的对待中察觉到什么。

　　可事实上，易阳朔除了觉得他没有影帝架子，人特别好而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唯一能安慰刘季同的，大概是每次林导生气的时候，易阳朔总会偷偷往他那里看，或是往他那里挪吧，毕竟这时候全剧组敢硬着头皮帮他说话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收工时，刘季同正要走，易阳朔却叫住了他，说是有话要说，刘季同顺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下午饭，易阳朔没拒绝。

　　他坐在刘季同的私家车里，跟着他到了当地镇上的一家小餐馆里，易阳朔满脸不可思议，大概是没想到堂堂影帝会来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小馆子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