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此后的山高水远》浅情人不识

3、第 3 章

　　暑假很快结束，云笙最终听了父母的安排，在北外学了英语。容沐秋，被北京电影学院顺利录取，这个结果，云笙是预料到的，只能无数次对容沐秋强调：“秋歌，苟富贵，勿相忘啊。”
　　开学报到，云笙办好入学手续，赶走了父母，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里溜达。走到一棵树边，看见一个姑娘低头在树底下挖什么。云笙一时好奇，凑了过去。
　　“姑娘，你......”不待云笙问出声，树下的姑娘迅速起身拉着云笙一同蹲下，神秘兮兮地说：“嘘，小点儿声，这是我从老教授那里偷来的鸢尾花种子，我先把它种在这儿，过阵子我把它挪走。”
　　“可是这儿行吗？你查过鸢尾花怎样培育吗？”云笙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这才低声问道。
　　“可以可以，暂时放在这儿而已。你不要跟别人说哈，据说这个品种还是很名贵的。”姑娘把种子丢进土里，复埋上，“我叫苏羽，你叫什么？”
　　“云笙。”云笙依旧悄悄地。
　　“云笙？”苏羽笑她，“哈哈哈，现在可以啦，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了，你是什么系的？”
　　“额，英语，你呢？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大一新生吧。”
　　“你还挺聪明啊，那你猜猜我是什么系的？”苏羽反问。
　　“你种鸢尾，难不成生物系？”
　　“哈哈哈，你还真可爱，”苏羽揽过云笙的肩膀，“看在你帮我保密的份儿上，我请你吃饭。”不待云笙拒绝，苏羽拉着她朝着学校外的饭店走去。

　　后来同苏羽熟悉之后才知道，她并不是生物系的学生，而是心理系研究生。想起暑假发生的事儿，一个被雨截在咖啡店的下午，云笙终于决定问出口。
　　“你，知道幽闭恐惧症吗？”这是云笙第一次同外人讲自己的病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知道啊，不过我们叫密闭空间恐惧症，属于对封闭空间的焦虑症。怎么？”苏羽搅动着咖啡。
　　“我就有。”
　　苏羽抬头，刚好撞上云笙无措的眼神。“嗯......你小时候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对于你这种一进大学就挂在各种奖学金榜单上的娃娃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学业压力吧。”苏羽轻笑，“不过也不一定，这也是压力。”
　　“小时候，我爸建筑公司刚起步，我妈也去公司给我爸帮忙，他们经常不在家。家里通常只有我和保姆。后来有一天，我被人绑架，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里很偏僻，我喊了一天，也没有人来救我。那个房子很黑很黑，我也辨不清白天黑夜，有时候还能听见狼的叫声。”
　　“后来呢？”
　　“后来有一个人，听见我的呼喊，确认我是一个人之后，他给我爸妈打了电话，还给我丢进来几个包子。之后就是被解救，可是我还是忘不掉。我妈说，是保姆，绑架我之后，卷走了我家能卷走的一切，可是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回家以后，家里的保姆确实不在了，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妈再没去过公司，就在家守着我。”
　　“你觉得你忘不掉的是什么？”
　　“其实我也说不好，只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很怕黑，而且我知道，就算是找到当年的保姆也没有什么用，即便她没有受到法律制裁，心中偶尔冒出来的良知，也足够她下半生在愧悔中度过。”
　　“嗯，那你还觉得这是你的阴影？”
　　“可能当时年纪小，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时常在我梦里出现。每次做这种噩梦，我对于黑暗的恐惧就多一分。”
　　“当年救你出来的人呢？”
　　“我自始至终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我只听声音觉得，他也大我不过几岁。”
　　“想过去找到当初救你的人么？”
　　“想过啊，可是中国这么大，也不知道究竟去哪儿找。不过说来奇怪，我最近做噩梦时，黑夜里总是突然出现一道光亮，然后梦里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按照你说的这些来推理，或许那个曾经救你于黑暗的人，已经出现了。”
　　“可是我最近也没有认识什么新的人，难道你是说我的大学同学们？”
　　“你仔细想想，那个救了你的人，说过什么话？”
　　“其实也没说什么，不过他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喜欢叫我姑娘，应该是武侠片看多了......”说到这，云笙突然想起，最初见面的时候，有一个人叫了自己两次姑娘，究竟是巧合还是......
　　见云笙低头思索，苏羽询问：“想到什么了？”
　　“我想起之前有个人，初见时候，他喊过我几次，是叫的姑娘。”
　　“嗯，你觉得这是巧合么？”
　　“如果不是巧合......我应该怎么去试探呢？”云笙低头，搅了搅咖啡。

　　咖啡店门口风铃声响起。云笙抬头就对上祁宇飞的眼神。
　　“我在窗外看见你在这儿。”祁宇飞交代来意。
　　云笙对苏羽使了个眼色，“我怎么在哪儿都能遇见你啊？”
　　“用偶像剧的口吻来说，姑娘，咱们这是缘分啊。”
　　苏羽收到云笙的眼神，“这位是？”
　　“你不认识他吗？之前不是有个选秀节目，他是第三，祁宇飞。这位是我的朋友，苏羽。”
　　苏羽言语中有歉意：“我不看选秀，不过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祁宇飞点头：“我是江苏人。不过我这个朋友似乎不太称职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之前人事只告诉我，你姓云。”
　　“呵......呵呵，”云笙尴尬地笑笑，“我叫云，云倾欢，名花倾国两相欢的倾欢。”说着微不可见地对苏羽摇了摇头。
　　“哈哈哈，我也是开学很久之后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祁宇飞同学，你之前，来过这边？”
　　“有啊，很小的时候，来外婆家住过一阵子。”祁宇飞思索一会儿答道。
　　“你外婆家在这边是什么地方？可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云笙顺着话询问道。
　　“啊，时候太久远了，我都快忘了，不过我倒是遇到个小姑娘，被人关在一个废弃的烂尾楼里，当时我还以为他是鬼。可那时候我也不大，弄不开门，我只能去街边电话亭给她父母打电话，还给她丢了几个肉包子......”祁宇飞看着云笙快哭出来的表情，顿住了。“怎.....怎么啦啊你？是没想到我这么有爱心然后被我感动了？”
　　云笙回过神，“不......不是，眼睛有点干涩，难受。”
　　“那，你没有问过她叫什么？”苏羽接过话头。
　　“没有啊，当时我一直以为她是个鬼啊，打完电话我就跑回家了。我外婆告诉我，不让我出去乱讲。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后来听说是一家很有钱的人，大概是被人报复寻仇吧，把他们的女儿绑架到了那里。”
　　一阵静默之后，祁宇飞重新道：“我们经纪人要给我取艺名，然后我可能要去韩国了。”
　　“韩国，你去韩国做什么？”
　　“要去韩国学习啊，现在最流行的就是韩国男团啊，我们要去镀金。对了，上次说让你做我粉丝的，你考虑怎么样了？”
　　苏羽在桌子底下踢踢云笙的脚，“她啊，她肯定同意啊，等以后你红了，千万别忘了我们倾欢啊。”
　　云笙回神：“对......对，苏羽说得对。那个，你之前打电话给我的那个号码是你的手机号？”
　　“是啊，不对，你不要给我到处传哈，你也不要想着把我的手机号拿出去卖哈。”祁宇飞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我很缺钱？”云笙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
　　“你不是说生活所迫吗？哈哈哈哈，我先走了啊，公司还有事儿，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头号粉丝了。”
　　祁宇飞走后，云笙仍旧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回神。
　　“怎么了，云笙？所以，这个祁宇飞，就是小时候救你的那个男孩？”
　　云笙默默点了点头：“是啊，没想到竟然是他，一切来的太快我又觉得有点儿太过巧合。”
　　“你也不要想太多，如果觉得太过巧合不可信，也大可不必担心，顺其自然，小心一些就可以了。”
　　“嗯，还是要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