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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祁思谦公布婚讯的消息,热度正盛。与这条消息同时挂在热搜上的新闻是祁思谦第一粉丝宣布脱粉。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网络上有骂的,有笑的,有看热闹的。因为恋情和粉丝脱粉的影响,使得祁思谦措手不及。他惊慌失措地联系云倾欢,可是她的手机竟然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关于云倾欢究竟在网上发了些什么,也是三天后祁思谦才从陈东升的手机中看到的,长长的一张图片,名叫赠与你我的笑忘书。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来得突然却又那么的意料之中。说到底,我也不过就是你这几千万粉丝中的一个而已。
      其实我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也好,那就慢慢说吧。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我在台侧记名字和照片,我说这个人的名字,祁宇飞,怎么这么土。你就从我身后出现,我做贼心虚地说,没关系,你可以改艺名,肯定能红遍中国。你告诉我,决赛见。那天下午的夕阳恰好从台侧那个巨大的窗户倾泻而出,映得你的脸那么的好看。那个比赛你得了第三,我让你给我签名,我好拿去卖。你说,你做我粉丝,我就给你签。
      后来我和苏羽在咖啡店,你逆光而来,给我讲,你小时候救了个小女孩儿的故事。你对我讲,你要去韩国深造。后来你收到很多东西,你问我,是不是我给你买的。因为最后的留言是,酒阑可奏云和笙,云笙。我说你认错了,我给你买的是保温杯,后来这个杯子跟着你很久,到现在你也还在用,我心里还觉得挺开心的。
      后来我随老师去韩国交流,你带我去看你的舞蹈室和你的队友们。那个房间很大,音响很吵,我当时看着你,觉得,为梦想努力的人真棒。
      那年你回国,我去接机,彼时你还没有如今这么红,也没什么人接机,只有我自己。我看你朝我走来,还是漾着微笑,那天的阳光很好,你迎着阳光,笑得那么耀眼。
      回去的路上,我问你,我微博名取笙家可好,你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着对我说,好啊。后来你接了《刹那芳华》的本子,饰演大皇子上官皓。第一次拍戏就当男主,你压力一定很大。那些天,我住你对面,总在半夜听见你压低声音咳嗽。我想你去看看大夫,你总是硬撑着,还笑我,说我明明不拍戏黑眼圈却比你还重。后来你每晚回来,都要敲门告诉我,你早些睡吧。你看,你真好,别人都说,用温柔形容你,可我只想用你,形容温柔。后来我在给你的水里添了些秋梨膏,枇杷膏,你总说,太甜了,不和你胃口。那些秋梨膏,枇杷膏都是外面买的,当然没有自己做的好。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你的努力也是得到了认可。《刹那芳华》一炮而红,你成为当前电视剧市场炙手可热的男演员。
      《刹那芳华》爆红之后,你参加第一个节目,我在台下,听见你说,‘离开祖国四年,才明白吾心归处是吾乡和近乡情怯是怎么样个道理。在国外这些年,很多时候都并不顺利,不过好在,有一直支持我的粉丝们,尤其我想感谢一个人,云笙,我知道你在看这个节目,真的很谢谢你在我想家时给我寄的火锅底料,我喉咙痛时候给我的秋梨膏,还有你给我写的那么多的信,我都留着,并且会好好收藏,我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们的期望。’我突然间泪如雨下,你就是这么好,这么温柔,好得仿佛翻遍词典找出最好的形容词也无法恰如其分地形容你分毫。
      这时候,你公布了婚讯。说句矫情的话,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好像是谁攥着我的心用力的扯。你说她很好,她给你支持,给你帮助,陪你度过了在国外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你说她给你写信,你说你们之间的感情源于幼时,你说你救了她,最后你说,你兜兜转转找寻如此之久,原来,她便就是云笙。
      云笙,云笙,也罢,与你而言,这个名字如此重要,我无话可说。还记得你拍《雨送黄昏花易落》的时候,我追着你拍照,膝盖磕到路边的石头,摔得血流不止,也没把单反撂下,那个疤痕到现在还有。突然觉得我做的这一切也真是可笑。有时候你也是倔强的让我心疼,鲁莽的让我害怕。我这么用尽心力护着的一个人,给了我最致命的痛击。
      妈妈离开我的时候,你告诉我,妈妈变成天使了。爸爸离开我的时候,你告诉我,他们情深似海,一起在天上守护我。到最后你说,没关系,以后还有你。我也以为我会陪着你走很远很远的路,看你成为你想做的最厉害的人。可是我做不到了。
      其实我明白,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喜新厌旧,是我没有在你孤单时候陪在你身边。我们的过往到如今用笔写出竟然如此之短。曾经我总想,来日方长,凡事都不必急在一时,如今回头发现,自己竟然连半张你的签名也无,更不要提合照了。奈何你我同行半路,终究一别两宽。如今你既已觅得良人在侧,佳人成双。也罢,那就祝你我此生山高水长,死生不见吧。”

      祁思谦捧着陈东升的手机楞在工作室,笑忘书里每一个字,声声泣血,他不明白自己的惊慌是什么,他试图联系云倾欢,可电话那头传来的一直都是机械的回复。他从来没一刻像现在觉得“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这句对白竟然让人心慌地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跳出胸膛。
      最终,他来到静雅别墅,他记得最开始云倾欢说过,她家就住在这里。他与门口保安周旋好久,仍旧没有被放进门。他反复解释着,只是想进去找一下云倾欢,他拿出自己的所有身份证件,保安向他表示,没有身份卡,进不去这里的门。祁思谦这些年受多了歧视,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觉得如此难堪,他也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觉得自己虽然是一个明星,却是最没用的人。
      纠缠期间,一辆车停在大门口,扫描过门卡之后,栏杆应声而起,车子经过祁思谦进入静雅别墅,又缓缓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一袭黑衣。
      “你......祁思谦?”语气带着询问。
      祁思谦回过头:“你是?容沐秋?快,快跟门卫说,让我进去。”
      容沐秋示意门卫给祁思谦开门:“上车。”
      祁思谦不敢耽搁,打开车门,就看到苏羽和韩曦光:“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车上没有人回应,一路无言,容沐秋将车停到车库,用指纹开了别墅的门。
      “这?这是云倾欢的家?”祁思谦跟着进了门。
      仍旧是一阵静默,四个人在沙发坐下,陈妈红着一双眼睛望了望四人,倒上四杯水。特地给容沐秋的杯里添了些蜂蜜,之后叹口气转身回屋。
      “她......云倾欢呢?我联系不上她,手机关机。”祁思谦端着杯子,轻抿一口。
      容沐秋浅尝一口蜂蜜水,从回忆中回神。“祁思谦,对你来说,云笙这个名字,这么重要么?”
      “当然很重要啊,你应该也知道,我跟云笙,我跟她......”
      不待祁思谦说完,容沐秋打断他的话:“那么,是不是,什么人叫云笙你都会娶了她。”
      “你什么意思?我是来找云倾欢的,跟云笙有什么关系?”祁思谦一头雾水。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耳聋心盲......”容沐秋说不下去,韩曦光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苏羽。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苏羽对上韩曦光的眼神,“其实,倾欢她,并不叫云倾欢。”
      “什么?她不是云倾欢,她是谁?”祁思谦失了神,片刻,抖着声音问道。
      “你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苏羽清清嗓子。“诚然,她才是云笙。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对我说,她叫云笙。后来我们才知道当年那一场绑架案的始末。当时云笙父亲的建筑公司刚起步,好不容易接到一个楼盘。有个建筑工人从脚手架上掉落,当场就进了重症监护室。云笙的父亲担负了所有治疗费用,还赔偿了三十万。但是这三十万被当时的包工头贪污,这家人最后只得了三万。出院后没得到好的照顾,这个工人死了。他的妻子为了报仇,到云笙家做保姆,期间一直寻找机会,直到有一天,云笙父母去了公司,在沐秋的妈妈还没来得及到别墅之前,保姆把云笙绑架到了郊区的一个烂尾楼里。其实那天,即便你不打电话给云笙父母,他们也会找到她的,因为保姆索要五十万,云笙父母觉得,这件事,终究是他们对不住保姆,二话没说就准备好了钱。他们到达烂尾楼的时候,保姆正在顶楼监视,发现不但有云笙父母还有警察,一失足从楼顶摔下,当场毙命。后来,云笙父母找到保姆和工人唯一的女儿,放在福利院,给她衣食,供她读书,直到大学毕业。这个女孩儿原本也天真烂漫,同云笙一般大,因为感激还将自己的名字改成李云笙,只是后来她偶然听说,原来自己的父母都是由云笙父母害死的,才想到要报复他们。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在韩国出现在你身边。至于这个李云笙......”面对曾经挚友,她没法将这个残忍的事实说出口。
      “就是你......你现在的妻子。”容沐秋终究,哽咽着,说出口。
      未知何时,祁思谦竟然将自己手中的玻璃杯捏碎,破碎的玻璃渣划破了他的手,他挥挥手阻止苏羽打算给他包扎的动作。示意容沐秋:“也就是说,那些,那些东西......”
      容沐秋不想继续,却看到祁思谦的眼神:“她没第一时间告诉你她的身份,是因为她觉得你们的相遇太过于巧合,怕是有心之人的利用,才拿出自己从前的小名。其实她现在叫云笙,出自酒阑可奏云和笙。但是她确实曾经叫云倾欢,也确实出自李白《清平调》里,名花倾国两相欢。那些你去韩国之前收到的火锅底料,都是笙儿给你买的。她试了几百包市面上的产品,选出最好的给你。你去了韩国以后,她写了好多信给你,我们当时都笑她,竟然用这么原始的方式,诉说对你的支持。”说起云笙,容沐秋脸上的悲戚终于松动些许,化作温柔,“但是她对我轻轻的唱,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你以为她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吧。”容沐秋推推身旁的韩曦光,“你问问他,一个名扬国内外的全能舞王,为何会选择你在韩国的舞团做指导老师。”
      祁思谦目光探寻,望着韩曦光。
      “我跟云笙、秋歌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从国外参加完比赛回来,就接到笙儿的电话,我甚至没来及回家,就被她送上了去韩国的飞机。后来她听我说你一入秋总是咳嗽,就在家自己鼓捣各种东西。”
      容沐秋接过话头:“那些秋梨膏,都是云笙自己熬的。她买了整整十斤梨,用了七八个小时,才熬成那么一小瓶。笙儿,从小到大,受尽宠爱,从来都不曾进过厨房,那次却为了你......后来她又听说,枇杷膏也很有用,寒冬腊月跑便整个北京城给你找枇杷,回来费时费力地剥皮去籽,榨汁熬煮,还加入了川贝。你回去问问你家的那位‘云笙’小姐,知不知道,究竟怎样做枇杷膏啊。你以为你凭什么一回国就能演男主啊?因为我妈是容佩,因为云笙她求我妈,才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却觉得你是唱歌跳舞的歌手,不是演戏的戏子。你以为为什么在片场你从来没见过制片人和出品人?因为云笙搬空了家底助你东山再起。你以为我凭什么跟你演《雨送黄昏花易落》?现如今你获得最佳男主角,一时风光无二,只是你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云笙给你铺了路。”
      “我......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倾欢才是云笙。”祁思谦哑口无言。
      “罢了,笙儿说过,若你真的喜欢那女人,自然是因为她的好品行,而不只是因为她的名字。我想说的,说完了,你,恕我不远送。”
      “我,云笙呢?她在哪儿?我......我愿意......”
      “你愿意?你愿意什么?抛弃刚刚新婚的妻子么?你想让云笙费尽心力给你筹谋的一切全部都付之东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容沐秋语毕,闭上了双眼。
      “云笙呢?她去哪儿了?是不是出国了。”
      “她......”苏羽合上双目,止不住的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滚烫的泪珠,落在黑衣服上,没有痕迹,“云震天夫妇离世之后,云笙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我试图带她找我的导师治疗,也试图带她去医院,可是她都不肯,还让我放心,说她有未完成的事情,不会伤害自己。那时候你还在她身边,我想着,既然有你,那么她应该能支撑住。可是你公布婚讯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我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最后还是管家发现煮好的牛奶摆在房门口,没有......没有动过。”容沐秋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进去的时候,她已经......已经没有了气息。叔叔阿姨过世了,管家只好将电话打给我妈妈,是我妈妈带着我们......带我们去给她......”
      “不,不这不可能,她那么爱笑的一个女孩儿,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你们在骗我,是她要你们骗我的对不对?她是故意想要让我后悔,我,我打电话给她,她一定会接的。”祁思谦忙不迭从口袋里翻出手机,颤抖着拨出号码,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复。
      “太晚了,祁思谦,你的愧悔太晚了。”容沐秋摇头。
      祁思谦木然地望向沙发上的三个人,脸上都是一样的悲痛,身上都是同样的一袭黑衣,甚至是左臂未来得及摘下的黑色袖章。
      “那她,她现在......”
      “入土为安。”容沐秋终于无法抑制,痛哭出声,肝肠寸断。
      “啪!”门口传来钥匙落地的声音,容佩光脚跪在玄关,满目泪痕。
      厨房里陈妈口中喃喃:“云小姐,我做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你记得回来吃,你可,千万记得回家啊。”
      祁思谦终于接受:“她,走的......”
      “云笙在时,曾经说过几次,死亡于她来说,从来不是痛苦而是解脱,她走的很安详,宛如沉睡。从前她经常彻夜辗转,现如今,终究是得了一世安眠。”苏羽解释。“她父母离开之后,她总是盯着之前爸妈给买的东西出神,她总说,睹物思人最疼。我们把她喜欢的都放去陪她了。这个,你放心。”
      “她,她在哪儿?你们带我去看看,求你们,带我去看看吧。”祁思谦跪在众人面前,甚至一步步跪向容佩。
      “祁思谦,我说了,你的愧悔来的太迟了,你难道忘记了,她说过了,与你,死生不见。你也不想违背她最后的愿望吧。”容沐秋忍痛斥责。“你走吧,祁思谦,你应该知道的,云笙善良如此,想必即便你如此做,她也不会恨你。若她是带着恨意离开,也只是恨自己当初对你隐瞒了身份。你,不要再让她,费心......失望了。”
      容佩替他开了门,祁思谦终于起身,带着手上的伤口,血淋漓了满地。

      一年后,《雨送黄昏花易落》终于上映,因为男女主演技在线,成了当下最热门的电视剧。祁思谦和容沐秋声名鹊起,成为炙手可热的演员。
      《雨送黄昏花易落》大结局的那天,容沐秋、韩曦光、苏羽来到云笙墓前。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容沐秋将完本的电视剧放在云笙面前。
      “笙儿,你看,你头一次做出品人的电视剧火了,你要是还在,一定是个好的制片人。我把电视剧放在这儿了,你记得看啊。”顿了一下,容沐秋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你爱吃的红烧排骨,我跟陈妈学的,你尝尝味道对不对?公司你放心,我妈在帮你打理呢,就是最近很忙,所以今天过不来。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带过来。”
      苏羽在云笙墓前烧了些东西,随后三个人一同离开。
      “苏羽,你刚在云笙那儿烧了什么啊?”韩曦光询问。
      “祁思谦,祁思谦听说,自绝而亡的人终究入不了轮回,听人说,要一个亲近的人连续十年给离开的人烧手抄的《地藏经》,离开的人才能得佛祖庇护,得入轮回。”
      容沐秋回道:“算他有良心。”说罢回头,云笙在小小一方碑上,面中带笑。
      苏羽翻开手机,祁思谦的所有社交软件签名都是那句。

      原来,睹物相思最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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