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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自杀式的自我感动 ...

  •   天气越来越暖和,一切事情都好像随着春天的到来而变得美好起来。

      爷爷和肥猫在花园里修剪着在这个复苏的季节生长了许多需要整理掉的东西,奶奶在屋檐下的轮椅上看着清晨的太阳。

      许锦瑟的公司最近很忙,晚上很晚才会结束,第二天一早又要很早的去公司,为了能够让他有一个好的睡眠,晏承欢回到小院住,但是每天从千四下了班之后都会去小家里打扫好卫生,给他做好饭放在微波炉里,然后准备好早上的即食早餐留好便签之后再回小院。许锦瑟也会买好零食或者给她的衣服放在小家或者放爷爷家,也留好便签。

      这天早上晏承欢在小院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吵醒,她以为是个梦,准备翻个身继续睡,铃声像即将进站的火车一样催促着她。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从被窝里爬出来,直到看见手机屏幕上跳来跳去的“清楚呀”三个大字才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喂...”大清早还没开嗓,说话的声音都劈了,滑稽的声音成功把她自己逗笑,像头驴一样。

      “...承欢...”

      带着哭腔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像一挂鞭炮一样把晏承欢从床上炸起来。

      “你在哪儿呢?”

      挂了电话之后晏承欢也顾不上洗脸,套上衣服给公司请了假就冲出了家门。下楼的时候天刚刚亮,肥猫坐在奶奶脚边看着爷爷给菜园浇水,听到‘噔噔噔’的下楼声,肥猫不耐烦的喵呜——一声,眼神睁了半睁一脸不悦,好像在说:死丫头,你能不能轻一点声音。

      来不及问好,晏承欢一个箭步冲出大门。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打车的人那么多,拦一辆有人,拦一辆有人,就连打车软件都预约不到。晏承欢边拦车边往清楚家里跑,直到跑到她家小区门口,手机才传来滴——的一声,提示接单成功,气的晏承欢取消订单反手给平台了一个差评。

      自从余清楚回来清禾她就没怎么见过她,她说和方格回了他家,她还挺替清楚开心的,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以至于最近没来上班她都没有问问她怎么样了,方格去外地出差也没感觉有异常。

      直到她看见面色蜡黄,憔悴的快要化成灰的清楚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傻。

      “你...”

      屋门只开了一条缝,晏承欢心里已经泛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门把手是那么冰凉,伴随着吱呀——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开显得那么的凄凄惨惨切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门缝开了多大,她就看到了多少的狼藉。

      直到晏承欢看到整个家里像垃圾场一样,东西碎的碎,破的破,曾经在缸中无忧无虑游着的金鱼,现在已经成了地上的小鱼干,泡在水里的破碎的合照,也已经看不出来昔日的笑脸,干涸后,在地上留一个伤心的痕迹。

      余清楚蹲坐在玻璃茶几与沙发之间狭窄的过道里,双眼空洞无神,头发凌乱的绑在后脑勺,房间里没有暖气,她只穿了一个单薄的毛衣所在角落里,像自己浇水太多而涝死的仙人球,从根部烂到头顶。电视破了个洞,茶几缺了个角还藕断丝连的粘在桌子上,晏承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区安慰她才是合适。

      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难道要问你还好吗?这样的场景,她能好吗?或者问一句你没事吧?她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又或者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再重新揭开她的伤疤吗?让她再次陷入那样痛苦的回忆吗?

      “这儿太冷了,走,去我家。”握上余清楚的手时候,凉的不像话,即使她很生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算起。

      余清楚在茶几下拿了一个体温计一样的东西放在桌面上,看到两条红线,直觉和追剧的经验告诉晏承欢,这是验孕棒并且已经中奖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难不成是因为怀孕的事情才吵架?那方格太混蛋了吧!!或者孩子爸爸不是方格?清楚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要当小姨了?”

      余清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两条红线笑着,笑的无奈,笑的绝望,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扯的表情也更加痛苦。

      “我去给你收拾东西,我们先走。”晏承欢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说到。

      进了卧室,不难想到,也是一片战场。晏承欢拿了一条毛毯给余清楚披上之后又找到了行李箱,衣橱里已经空空如也,几乎全部被扔出来堆在床上,晏承欢艰难的抽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塞进行李箱,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也全都碎了一地。这到底是是有多大的仇恨不满才会毁的这么彻底。

      这简直就像在垃圾场里捡废品搞回收,懒得浪费时间,只是捡了几件衣服而已,用打车软件叫了车,估计又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环视一周,方格好像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了。

      余清楚在沙发抱枕下摸出一沓皱皱巴巴的纸,放在桌子上。

      晏承欢拿起那一摞纸正反不分的看着,好像是什么证明诊断书但收据什么的,虽然看不懂什么指标和那些复杂的代号,但是她还不瞎,汉字倒是都认得。

      人流。四张同样的手术,不同的时间,跨越五年的时间。

      晏承欢僵在原地,手在肉眼可见的颤抖。再次确认名字和手术名称,是清楚啊,在她不清楚的时候做的事情。

      余清楚也料到一定会吓到这个单纯的孩子,晏承欢看向她,发现她也在看向自己,只是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有以前的神气与活力,现在的她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不为过。

      “对不起,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她应该哭了很久吧,嗓子都哑了。晏承欢这样想着。

      “走,去我那儿。”

      “对不起...对不起...”

      余清楚一路上都在说着对不起。

      谁都不想要发生这样的事情,陷入了一段爱情中,就不会考虑后果,她贪恋着方格给她的那种温暖,舍不得付出的青春和时间,以为真心真的能挽回一切,可到头来感动的只有自己。反过来看看,她又何尝不是,贪恋着许锦瑟给的温暖和保护,总是患得患失的她总感觉自己没有资格去诉说这一切,有一天,她会不会也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呢?到时候谁又会叫醒自己呢?

      晏承欢放了热水让余清楚泡了个热水澡,自己又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再想不开,一直在门口和她说着话,余清楚有气无力的回着。

      氤氲的热气中,余清楚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红了双眼,泪水掉进水里,一样的滚烫。她也恨,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为什么会不考虑后果的去做一件事,这么多年的时间才看清一个人,才看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余清楚,你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一生,这就是你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结果。

      当余清楚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刻,晏承欢谢天谢地她没有溜到水里。她也不去问更多,问,就是揭开她的伤疤。

      “你要是想说,我就听着。”

      直到杯子里热气腾腾的水变得冰凉,余清楚在缓缓开口:“他已经结婚了。”

      晏承欢不确定她口中的“他”是谁。

      “还有一个女儿,已经两岁了。”

      余清楚用最平静的表情说出最波涛汹涌的话,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就像一个纸人,稍微一用点力碰她,真怕她的皮囊会撕裂,骨头会戳穿皮肤透出来。

      “我想,如果我有了孩子,再让他家里人知道,这样,方格就会和我结婚。他有两部手机,那天他忘了藏起来,所以我找到了他家电话,打过去,一个年轻女人接的。我说,我找方格妈妈。她说,我妈不在家,你等下再打吧。我以为是方格妹妹,我满心欣喜的问她,你是不是方格妹妹?她说,不是,是他妻子。

      “结婚两年,还有一个女儿,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以为打错了,过了一会儿,我又打过去,他妈接了。他妈说我是神经病,他儿子早就结婚了,女儿都一岁多了,他们两个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承欢,我是什么啊?”

      晏承欢顿时感觉自己受到剧烈的精神冲击,这种事情只在电视剧中见过,打死她也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是自己好朋友身上。她一早知道方格这个人并不爱清楚,但没想到他能干出这样的事,回想到两年的时间他竟可以伪装的那么好,这个人太恐怖了。余清楚,你死心了吗?

      “清楚……”

      “我不甘心,我也不敢承认,我偷偷的找去他的家,可能这是个误会,我不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我也不相信我竟然这么傻。”

      眼泪成串似的掉出来,像檐下落雨丝毫不停,曾经明亮的大眼睛也肿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哪还有什么乳白,像结了网的红线布满眼睛,晏承欢担心下一秒真的会泣血。

      “可事实就是,那个孩子很可爱,像她妈妈一样温柔,像方格一样爱笑,一点儿也不认生。方格把我轰出来的时候说,再胡言乱语他就报警,他有一切证据证明我是自愿倒贴,这段关系中他一点责任没有,全都是我自找的,如果我再坚持闹下去,还可能会连累我的父母。看,他们真的有在国家法律的保护下好好的活着呢。

      “六年,四个孩子,他们都还没有成型我就亲手杀了他们,我自己去医院自己签手术同意书四次自己打车回家我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甚至都不敢去想,他们离开我的时候会不会疼,害不害怕,怪不怪我。他们离开我之后会去成为谁的孩子,他们对他好不好,他开不开心,想想就觉得自己真该死。

      “我求他很多次,每次都他坚决的无情,可怎么那么容易就和另一个女人生了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吗?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17岁跟着他,我曾设想过无数个结果,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会这样,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是疯了吗?我病了吗?”

      眼睛红的可怕,余清楚一下一下的锤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听上去空洞的很,像是在敲一块空心的地板。晏承欢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抱着她,眼泪偷偷的掉在她身后,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渲染出来。

      “方格回来就把那个家砸了,收拾了东西走了。我也死心了,我决定要去拿掉这个孩子,医生说,我不能再做手术了,不然,我这辈子就不会怀孕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可能就是给我的报应吧。”余清楚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异常平静,好像说了一件热水变凉的小事。“那几天,不知怎的,我总是梦见一个小女孩朝我跑过来,我也朝她跑过去,不管跑多久,我就是遇不见她,她越是哭,我越是着急,每次我都急的醒了。我知道她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她,可是我留不下她啊承欢……我留不下……我真的真的留不下……”

      余清楚靠在晏承欢肩膀上气若游丝的说,她好像能感觉到肚子在动,尽管两个月的孕期不可能会动。

      “别想了别想了,咱们今天先不想了。”晏承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快躺下休息,想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呢,没事啊!”

      除了让她睡觉一时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知道在梦中她会不会抱到那个孩子,起码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半夜里晏承欢被闹钟惊醒,关了闹钟后看向床上余清楚还在睡着。晏承欢活动活动腰一阵酸疼,她也不知道啥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摸起手机看了看已经11点多了,该去小家了,可是余清楚还不知道怎么样,只留她自己在这里也不放心。

      刚想着给许锦瑟发个消息今天先不过去了,但是一看到对话框里一个小时前发送的好想你,心里又是一丝不舍。

      “清楚,清楚?”晏承欢趴在床边轻轻地晃了晃余清楚。

      “嗯?”

      她微微睁开眼睛,从鼻腔哼了一声,晏承欢有点点惊讶,她的声音很小很轻,但是余清楚还能听到,她睡得有多浅。

      “你有没有不舒服?”

      余清楚摇摇头,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没。”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嗯。”

      晏承欢给她塞好被角,“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我把外面大门给你锁上,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我给你放这里了,听见了吗?”

      确认了余清楚的回答之后,晏承欢套上衣服在手机上叫了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小家,南方初春的夜晚也是有点寒冷的,虽不如北方那样刺骨,那冷气却也是扒住你下不来的。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鳄鱼小姐在玄关柜子上爬着叹了口气,她太想念鳄鱼先生了,她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人们说的没错,没有的时候不想念,有的时候不想念,有了之后又没有才会疯狂的想念。鳄鱼小姐来来去去这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见到鳄鱼先生,他会不会已经找到了另一个鳄鱼小姐,恐龙妹妹,鲸鱼仙女或者□□公主。每每想到这里,鳄鱼小姐都会叹出很长很长的一口气,这样她的心里才会没有那么多的沼气,才会舒服一点。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慢慢的翻滚着,自己的肚子也跟着叫起来,对啊,翻来倒去一整天,中午吃的那一口米饭早就消化的连渣都不剩了。突然听到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鳄鱼小姐来了精神,或许是鳄鱼先生,但是门外的人一直在试钥匙,开了好久都没有打开门,鳄鱼小姐期待的心慢慢的沉下去,一种恐惧在心底慢慢的升起。

      晏承欢关了火,关了厨房的灯,拿起一把水果刀蹑手蹑脚的躲在冰箱旁边听着外面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厉害似乎掩盖了其他的声音,她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欢欢?”

      像一针镇定剂一样让狂跳的心脏瞬间安静下来。

      许锦瑟径直走向厨房,找到躲在冰箱一边的晏承欢,满头大汗,手里还拿着刀。

      “对不起哦。我吓到你了。”

      借着外面的光,晏承欢看到许锦瑟疲惫的脸和笑,这段时间好像瘦了不少,脸颊都没肉了。“嗯,吓死我了,现在没事了。”

      说着没事,手里还握着水果刀。许锦瑟把刀接过来,顺手开了厨房的灯,“外面的灯坏了,找不到钥匙,所以开了好久。进了门我看到你的鞋和鳄鱼小姐,但是只有没有看见你,就先叫了你的名字。”

      “你每天都这么晚回来啊?12点多了,累的不行吧?”晏承欢双手捧着许锦瑟的脸,看,真的瘦了,都摸不到肉了。

      “还好,今天回的早,正好看见你,突然就感觉不累了呢。”

      许锦瑟抱着晏承欢,把头抵在她肩膀上,这段时间从未有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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