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狼来了》灰猫警长V

3、负伤

　　当黛西赶到角斗场的时候，场地内的角斗早已不知进行到第几场。她挑了块空着的石头跳上去，然后便看见了场地正中的角斗情况。
　　不，这其实并不能算是角斗，这看起来更像是单方面的凌虐。
　　只见场中那身形壮硕的灰狼咆哮着将一匹瘦弱的白狼扑倒在地，锋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咬向白狼的前肢。白狼努力地反抗着，猝不及防咬向灰狼的脖颈，虽然只咬下了一嘴毛发，但也趁着灰狼吃痛的瞬间从灰狼爪下逃脱出来，险险躲过了这一击。
　　白狼反抗得逞的举动显然已经惹怒了灰狼，他更加凶狠地扑过去并撕咬那匹白狼。只是这一回，白狼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好运，锋利的獠牙深深地扎进前肢，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很快便染红了雪白的毛发。
　　受了伤的白狼低低地哀嚎着，他想从灰狼的爪牙下逃脱出来，可伤口的疼痛和肢体的虚弱让他半点反抗的力气也无，然后便被灰狼咬住伤处拎起来，重重地甩了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
　　白狼在满是灰尘的场地里翻滚了两圈，直至头部撞上角斗场周围坚硬的石块，这才停了下来。此刻的他看起来糟糕极了，毛发凌乱，鲜红的血液同泥土混合起来，裹满了他的前肢、腹部和头部。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但伤腿却让他一个没站稳，又一次摔倒在地。
　　胜负已分。
　　灰狼兴奋地对月呼号，于是狼群也跟着嚎叫，一声又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没有谁想起来去管倒在地上的白狼，更没有谁在乎他的死活。
　　今夜的威尔沃没有灯火，头顶那一轮大而圆的明月便是全部光线的来源。亚伯拉罕艰难地仰起头去看周围的狼群，可见到的就只有大伙儿冷漠的眼神，那些蓝色的、绿色的、金色的眼睛在月夜中闪烁着，像是一团团鬼火。
　　亚伯拉罕觉得他的头有点晕，眼前的一切也都模糊起来。可这时，耳边却传来了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亚伯——”
　　记忆的最后，他看见一道金棕色的身影穿过狼群，狠狠地扑向了场地另一边的灰狼。
　　……
　　亚伯拉罕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前世，梦见了今生，不知今夕何夕。
　　他像一个众人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似的，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那光怪陆离的梦里看完了一个叫维克多的青年的短暂一生。
　　他看着他在父母和姐姐的期待中降生，从一个婴儿开始慢慢成长，学说话、学走路，学一切父母觉得有益的东西。
　　小婴儿渐渐变成了小男孩，被父母送进了学校学习。他像那个年纪的大多数男孩儿一样，调皮、捣蛋，将老师们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在和姐姐的打打闹闹中，男孩儿变成了青年的模样，他终于变得稳重起来。可当他的人生即将迎来最丰富多彩的阶段，一场车祸使这一切都戛然而止。
　　随后，一个叫亚伯拉罕·克伦威尔的狼人在威尔沃降生……
　　明明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画面，但亚伯拉罕觉得他一定是流泪了。
　　因为他终于记起，自己就是曾经的维克多。
　　……
　　当亚伯拉罕终于醒来，满月之夜早已过去，他也早已恢复了人形。
　　香槟色的眸子在适应了光线之后，缓缓地转了一圈。狭小、逼仄的房间，少得可怜的家具，以及窗边悬挂着的粗糙手工风铃……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在告诉他，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前世今生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叫亚伯拉罕头痛欲裂。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抚上额头，然而这一动却仿佛开启了一道闸门，剧烈的疼痛在全身上下蔓延，让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亚伯拉罕缓了缓，然后一点一点地、艰难撑着床板坐起来。他简单地查看了一下身体，毫不意外地发现受伤的部位早已被妥善地包扎起来。
　　床边的矮柜上不知何时被摆了一只广口花瓶，一束金灿灿的野雏菊正在瓶中开得灿烂。闻着雏菊的悠悠清香，亚伯拉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大概又给黛西添麻烦了。
　　“嘎吱——”
　　小木屋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阳光争先恐后地洒进屋里。一个金色的脑袋从门后探进来，在看到已经坐起的亚伯拉罕时，湛蓝的眼眸瞬间充满了喜悦。
　　“亚伯，你可算醒了！”黛西一路小跑到亚伯拉罕的身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这才拍了拍胸口说道，“昨天我和爸爸一起把你抬回来的时候，你几乎全身都是血，吓死我了！啊，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一些皮肉伤而已，要不了几天就能好的。抱歉，又让你担心了。”亚伯拉罕扯出一抹笑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又忽然想起黛西以狼形同他人扭打厮杀的事儿来，“我记得……昨晚你好像也下了角斗场，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有没有受伤？”
　　闻言，黛西立刻不自在地左顾右盼起来，她摆了摆手，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飞快说道：“才不会有事儿呢，我可是很强的！那些恃强凌弱的家伙真是太讨厌了！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教训他们一回！”
　　“你打赢他们了？”
　　黛西纠结了一下，这才闷声点了头，亚伯拉罕注意到黛西的耳根染上了一抹红。
　　见状，亚伯拉罕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黛西打赢了很多场吗？”
　　黛西无意识地用两根手指绞着衣摆上的蕾丝花边，盯着花瓶里的野雏菊一个劲儿地瞧：“也、也就……连赢了七场……”
　　亚伯拉罕心下了然。
　　依照着威尔沃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第一次下角斗场就能打出这样的成绩，黛西大概是已经一战成名了。再联系到黛西的年龄在威尔沃已经算是成年，和村民们对于某些方面堪称简单粗暴的风俗，这些天来，求婚者们怕是要把黛西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吧。
　　当年那个总追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到底还是长大了呀。
　　……
　　因着亚伯拉罕受伤的缘故，三强争霸赛的第一场到底还是让他们给错过了。而等第二场比赛开赛，那已经是在圣诞节之后了。
　　这个时候的天冷得很，寒风卷起细碎的雪花，一个劲儿地朝人们的衣领子里灌。亚伯拉罕不由得裹紧了斗篷，和黛西一起迎着风雪去了老菲尔德的小屋。刚一进屋，呼啸着的寒风就替他们将门重重的合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老菲尔德看了他们一眼，依旧叼着那杆铜制的烟斗，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披上一件厚实的袍子，准备出发。就在亚伯拉罕想着在这种鬼天气长途跋涉会不会被冻感冒的时候，老菲尔德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把门钥匙。
　　哦，差点忘了，这个大烟枪还是个巫师来着。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把手放上去。”老菲尔德看了眼亚伯拉罕和黛西两人，将嘴里叼着的烟斗别进了腰间，“目的地霍格莫德，三、二、一——”
　　小屋里的空间扭曲了一下，只一瞬间，三个人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