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王牌]Gazer》浮舟横笛

14、第 14 章

　　整晚的自我催眠效果似乎并不好，第二天我还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学校，感觉颇为郁闷。平野和福井看起来很正常，成宫鸣……看起来似乎也很正常？

　　我谨慎地观察着成宫鸣的状态。除了上课睡觉外，他好像还挺精神的，班里女生找他聊天也是一副乐滋滋的样子，福井则在背后一脸欣慰看着他。我试探着和平野聊了几句，发现他不像有什么八卦的样子，便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也不会有人把自己表白被拒的事拿出来大肆宣扬吧，藏着掖着还来不及。

　　然而暗中观察的日子没过两天，成宫鸣就元气十足地跑到我们面前来：“早上好呀，平野。”然后淡定地补了一句：“还有赤松。”

　　我浑身一震，连忙跟着平野客气地回了一句“早上好。”我还在担心，这家伙会不会因为我拒绝太狠导致朋友都做不了，没想到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他真的不介意吗？
　　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一边陷入无穷的纠结，一边竭力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不能太疏离也不能太亲切，以免班里其他人发现端倪。成宫鸣看起来却开心得很，话越来越多，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直觉告诉我成宫鸣这表现不正常，但他主动过来问好，我又不能对他摆脸色，何况我对他多少有点愧疚感，只能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后我忍不住悄悄问了平野：
　　“阿鸣最近情况还好吗？”

　　“还不错，虽然姿势还没完全恢复，但球速和球威已经好多了，练习赛也能撑到五局了。不过监督不准备让他多打比赛，马上要到休赛季，还是希望以基础训练为主，赶快把姿势稳定下来，这样明年夏天就可以正常出赛了。”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平野没有察觉到我暗搓搓的小心思，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好事。

　　“哦，前天训练他不知道为什么迟到了，吓得部长差点开车来找人，监督罚他跑圈就一声不吭去跑了。我们还担心他又钻了什么牛角尖，晚上部长也去找他聊了好久。不过看他这两天好像心情很不错，应该是没事……哎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把头埋到课本里，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果然这小子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而是有人开导过他。那位头顶地中海留着小胡子的林田部长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是个隐藏的情感专家吗？
　　虽然不知道这位部长说了什么，但我真是由衷感谢他。

　　高中生间的对话实在乏善可陈，尤其对方是将精力完全奉献给棒球的笨蛋们。
　　我们的对话似乎回到了六月，先聊棒球再聊学习。你不能指望他们和你聊女孩子喜欢的零零碎碎，也没法和他们聊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即使他们有机会偷偷看一集DVD，大家的品味也很难一致。游戏自然更没法聊了。

　　恢复正常的成宫鸣再次成为班里最闹腾的那一位。然而他一向擅长在气死人的边缘展翅高飞，在撒娇卖萌和无理取闹之间把握得炉火纯青。目睹了他从夏天的打击中一点点振作起来后，大家便对他更加宽容起来，也让我更不敢轻易和他划清界线。

　　这天成宫鸣又跑来叭叭叭，吐槽女房雅桑是个多么不靠谱的四棒，像个稻草人之类的话。我心不在焉听着，顺便为这位新队长默哀。不料他讲完话锋一转，直接问我：“可以借你上节课的笔记看看吗？”
　　我眼珠子都要惊掉了：“你要笔记干嘛？”
　　“期末考试要到了我要复习嘛。”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可是现在还早吧？”
　　“不早了！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
　　“可是这次考试和比赛出场有关系吗？”
　　成宫鸣一下子涨红了脸：“我不想挂科还不行嘛？”
　　最终还是平野拯救了他：“虽然我们不参加春甲，但春季都大会好像也是有成绩要求的。”
　　“就是！春季大会怎么能没有我！”
　　我忍住嘴角的抽动把书塞给他，背过头不去看这只大眼萌物：“给你给你，下节课记得还回来。”

　　成宫鸣抓着我的书不放手，却也不走：“你告诉我哪里是重点嘛！”
　　“……我觉得我标注得还挺清楚。”
　　“可我不知道你做的记号都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确实不是那种笔记可以当手账直接拿去打印的类型。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做笔记上，一向能简则简，但给成宫鸣这种学渣看大概就是天书了。平野一脸见怪不怪，估计是因为夏天见过我给他开小灶的情形。

　　此时突然拒绝他大概很奇怪吧？
　　只好抱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态迎难而上了。

　　有了这个正当理由后，成宫鸣围在我身旁打转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霸占了我整个课间。我一边觉得苦恼，一边又几分诡异的开心。

　　尽管我期中考试发挥还算不错，但我觉得这有自己猜题中奖的功劳。随着课程难度逐渐加深，总把成绩寄托在中奖上是不行的。

　　我一直憧憬着像大伯一样成为优秀的医生，但想报医学院，理科成绩就不能拖后腿。偏偏我现在学习越来越吃力，在补习班也很难跟上其他人的思路，这让我倍感压力。

　　高野球儿本质和我们一样是靠成绩吃饭的，甲子园获胜的难度也丝毫不亚于考首屈一指的医学院。鸣作为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球队王牌，在丢掉投球姿势后还能恢复到这样的状态，要说没有一丝佩服是不可能的。

　　这个幼稚鬼虽然真的很吵，但仔细想想，每个课间都被他的撒娇卖萌填满，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令人头疼，却也不自觉地放松。紧张的高中生活里能遇到这种活宝，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我又实在没办法当那个告白完全没发生过……

　　纠纠缠缠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又到了考试前最后的周末。成宫鸣缠着我要补习，我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平野和福井就双双低头：“我们先替雅桑感谢你了。”
　　“……你们别看热闹！”

　　补习的地点还是在上次那家快餐店。由于成宫鸣前半学期一直没摆脱暴投的阴影，训练都难以维持状态，学习就更不用想了，期中考试实在惨不忍睹。我在复习间隙按照教材大纲和老师的提示尽力圈出一些重点，准备以填鸭式一口气塞他脑袋里。

　　我踩点抵达快餐店时，发现成宫鸣又提前到了，还坐在上次的座位上，无聊地转着笔。他的手指非常灵巧，那支笔在指尖上下翻飞，怎么也掉不下去。我在一旁忍不住盯着他的手看，成宫鸣却突然一把抓住笔杆，抬起头目光炯炯看着我：“你来了？”
　　“嗯。”

　　这还是他表白后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我不禁有些窘迫，讪讪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便东张西望起来。成宫鸣撇了我一眼，道：“你在找小福啊？”
　　“是的……他一般不会迟到吧？”
　　“别找了，我早上和他说今天不用来了。”

　　“诶——？！”
　　我惊讶地向后仰去，直接靠到坚硬的椅背上。成宫鸣坐直身子直视我的眼睛：“你不讨厌我，对吧。”

　　这口气绝对是肯定不是疑问，还用回答吗？我呆呆地点头。鸣便轻轻哼了一声：“那你就当作是在帮朋友不行吗？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吧？”

　　“当然可以，但为什么……”

　　成宫鸣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我想和你单独待着，不想带电灯泡不行吗？”

　　“可是……”

　　他身体向前倾，手肘支着桌子，表情也认真起来：“就算你不想理睬我，我也没办法不喜欢你，那我就想待在你身边，你又不能赶我走。等你真的讨厌我，讨厌到不想看到我，那我再走好了。”

　　这是什么顽固的牛皮糖吗？？？

　　可他确实没说错，我不讨厌他，也没法赶他走。原本可以拒绝出来见他，但现在也没法掉头回家。

　　我直愣愣地坐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成宫鸣倒轻车熟路拿出一份习题摆在我面前，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姿势笑嘻嘻看着我：“今天请多多指教啦。”
　　“……哦。”

　　今天的复习顺利得出乎意料。以往他遇到不会做的题或不想背的书，经常要无理取闹一通才能乖乖继续下去。这次他既不撒娇又不抬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搞得我愈发不安起来。

　　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基础实在太差了，虽然脑子还算灵光，一听就能懂，但是转头很快又忘了。在我把必考题给他解释第三遍时，成宫鸣抬起眼睛盯着我：“你是不是不耐烦了？”

　　“有吗？”他这样子倒让我有点心虚了。

　　成宫鸣“哗”地一下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脸颊通红。旁边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我连忙抓住他的手小声道：“有话好好说，坐下来，别激动。”

　　成宫鸣没动，我捏了捏他的手，他才慢慢坐了下来，紧紧抿着嘴。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委屈十分不解，只听成宫鸣赌气道：“反正我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幼稚鬼，除了棒球什么都不会做。是的，我是天天想着甲子园，但我高中三年只有这一个目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对不起。”

　　他斜瞥了我一眼：“你干嘛要道歉？喜欢谁、怎么想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又不用对同学负责到这种地步。”

　　我禁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已经把时间都给棒球了，如果学习上还这么轻松，那我们这些天天泡在补习班的人岂不是要哭了。”

　　成宫鸣哼了一声，表情似乎缓解了一些。我有一下没一下掐着习题册的边角，避开他的眼睛艰难地说道：“你上次……说的那么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说实话，我是挺佩服你，但是从来都没有向……交往那方面想过。虽然说了很伤人的话，但……没有那么喜欢就随便答应，总觉得……对你很不公平。”

　　两个人陷入一阵沉默中，成宫鸣的视线似乎一直没有离开我，最后还是他先打破沉默：“你现在没有男朋友？”

　　“没有就是没有！你到底听谁说的？”

　　成宫鸣没有回答，嘟起嘴道：“你拿我当男朋友也无所谓啊，我完全不介意的。”

　　“我说了这不……”

　　“好啦”，他抬手堵住我的话头：“学了这么久我饿了。你想吃什么？不用AA我付钱，就当是今天的学费。”

　　我怀疑地盯着他：“学习有这么累吗？”

　　成宫鸣涨红了脸：“我可是很认真的在看你的笔记啊！”

　　我想跟他说不必全看，不过还是不要打击他难得的学习积极性了。我点了两样小食转过头问道：“你要吃什么？”
　　“炸鸡块。”

　　我挑眉：“我还以为你要吃冰激凌。”
　　成宫鸣在一边气鼓鼓地瞪着我：“我点了你就觉得会吃坏肚子，我才不想听你说教。”
　　“可是炸鸡这种高热量的东西你们吃了好吗？”
　　“我把外皮扒掉还不行吗？！”
　　“好好好。”

　　我把资料全部收起来，和他一起吃着东西。成宫鸣吃得一脸满足，我不由得想起夏天补习的情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却怎么都不是过去的样子了。如果说当初那个抱着冰激凌桶的男孩还带着稚气，现在的少年已经多了几分沉静，侧脸的线条也更加硬朗。

　　对他来说，夏天以来的溃败无疑是横亘本年度的一道分水岭，跨过这个坎，就会长成更可靠的存在。

　　成宫鸣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他叼着鸡腿没法说话，眼睛却愉悦地眯了起来。我疑惑地望着他，他也没说什么，一直到出门后他开心地向我挥手：“我还会给你发line的。”

　　总觉得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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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母胎solo只能揣摩着小姑娘的心态了，作为一个好姐姐没法对这种萌物狠心吧。
三次元这么丧真的好想跳过这一段让他俩直接在一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