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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青梅 ...

  •   小荷听见那句话以后,二话不说就把长恭推开。长恭想伸手去拉住她,却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只觉得背部那种火烧火燎的疼痛又开始顺着脊柱蔓延,他的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她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很久以前,长恭那个风流成性的老爹曾经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过:“人一辈子很难碰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上这么一个人,不管你是来硬的还是来软的,用抢的还是用骗的,总之千万不要放她离开。不然你得像父王我一样,后悔一辈子。”

      高澄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汤婆子唏嘘不已,脸上的表情忧伤明媚得就像是从未招摇过市欺男霸女的纯白少年郎一样,颇让长恭牙酸齿冷了好一阵。可是现在他觉得,这话真是他父王这辈子说过最有见地的一段话了。

      长恭看着小荷那张掩饰不住的生气脸孔,觉得她就像是某种柔软的小动物,一点一滴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一旦生气了就会把爪子和牙齿都亮出来,甚至狠狠地咬上你一口。

      他一把抓住小荷缩回去的手,看着她那双清澈妩媚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记好,我姓高名孝瓘,字长恭,是文襄皇帝第四子,很快要出任并州刺史。虽然我现在寸功未立,但是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一定会!”

      小荷想起自己肩负的使命,心中一阵刺痛,便发狠地甩开长恭的手,一边甩一边脸色发白地说道:“我一介贫女,不敢高攀殿下!”

      长恭露出心疼的表情,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打开门离去。

      小荷待到长恭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顺势滑坐在地上,刚才的一切恍若一场荒诞遥远的梦境。

      出了小荷家的门以后,长恭把步子迈得越来越大,最后索性奔跑了起来。好在这时候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也就没有人对他发出咒骂声了。长恭急奔了一阵之后,去的却不是自己所居的齐王府,而是大哥高孝瑜的河南王府。

      高孝瑜正在花园里的水榭吃饭,听说长恭突然到访,急忙遣散旁人,从几案旁边站起来笑说道:“四弟怎么这时分来了?正好陪大哥吃顿饭。”

      长恭用力地喘了几口气,一把高孝瑜递来的水推到一旁,语气坚决地说道:“大哥,我不和郑家的女儿成亲了!”

      “什么?!”高孝瑜脸色大变,见长恭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用力地一拍几案说道,“荒唐!如今聘礼已下,婚期已定,你若是一时起意便打起退堂鼓,让郑家的颜面何存?大哥提醒你一句,你贵为皇帝之子,那些风流韵事偶尔有之,无伤大雅,可你要为了那些烟花女子败坏了门风,大哥我头一个就不答应!”

      长恭见高孝瑜生气,急忙辩解道:“我不是一时起意,也不是为了什么烟花女子。”高孝瑜冷笑道:“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在哪里流连,我一清二楚!那种地方能有什么什么良家女子?”

      长恭从未见过这位性情温和的长兄如此盛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恰在这时他们的九叔高湛走了进来。高湛与高孝瑜同岁,两人自幼一道被抚育在神武皇帝高欢的宫中,因此关系与旁人不同。

      高湛与高澄、高洋都是当今太后娄昭君的儿子,生得容貌瑰杰,面如美玉,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是眉间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阴戾之气,教人暗自心惊。

      长恭一见叔辈走来,立刻朝他施礼。高湛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高孝瑜笑道:“我在大门口就听见你的吼声了。正德啊(注:高孝瑜字正德),这可不像你的作派。”

      高孝瑜从来把高湛当作心腹密友,便余怒未消地把长恭拒绝与郑家女子成亲一事道了出来。

      高湛却听得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长恭是我大哥文襄皇帝之子,那郑家的女儿他若是不喜欢,退了便是,也值得你们兄弟两个吵个脸红脖子粗!”

      高孝瑜摇头道:“太辅郑伯公德高望重,听说他的女儿娴雅贞静,温良谦让。长恭若是无故退婚,岂不是要害了人家一生?”
      高湛神色不动道:“那就让我二哥赐死她好了。”长恭听得吃了一惊,连忙说道:“不可!”

      高湛回过头,用他那双阴鸷却十分漂亮的浅褐色眸子锁住了长恭的视线,反问道:“有何不可?”长恭被这样一双眼睛紧盯着,感觉自己就像被某种猛禽从高空中锁定了的猎物一样,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高湛上前一步,扳过长恭的头,令他面向着自己之后,才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长恭啊,做人若是不能狠到十分,便不要去当那个恶人。小德小惠从来都难成大事,小奸小恶也一样。”

      长恭看着高湛那双冰寒彻骨的眼睛,抬起手掰开了他的手腕,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高孝瑜担心地看着长恭沮丧的背影,有些埋怨地朝高湛说道:“我四弟还小,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绝来吓唬他?”高湛抱着胳膊,同样注视地长恭的背影说道:“你知道我二哥怎么说他吗?
      ”
      高孝瑜好奇地反问道:“怎么说?”高湛抬手撩了撩一丝垂落到额前的刘海,似笑非笑地说道:“长恭身怀无双利器,却不知该如何使用。朕就是要将他逼入绝境,方能看出他的本色。他现在遭遇的磋磨与历练,不过才刚刚开始。”

      高孝瑜吃惊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圣上有意先冷落长恭几年?”

      高湛摇头道:“我二哥雄才大略,他的想法我也只能揣摩一二。我只知道他一直都很注意长恭,私底下也时常夸奖他,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肯重用他。大概长恭现在的样子,还不能令他满意吧。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近来又想出了不少好玩的东西,快些带叔叔我去看。”说罢便连饭也不让高孝瑜吃了,推着他就往里屋走。高孝瑜只得苦笑着带他去看自己新制的水堂龙舟。

      长恭不知道高湛和高孝瑜在自己身后的交谈。他从河间王府邸出来之后,谢绝了府里的管家派给自己的马车,有些茫然地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北齐与西魏、突厥、柔然、梁国等国四方开战,兵役徭役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涌入邺城的难民不计其数。他们一见长恭穿着整齐,都纷纷拥上来向他乞讨。长恭把自己身上能掏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等走回到齐王府的时候,已经一文不名。

      明剑早已守在府门口,一见长恭的身影出现在街角,立刻跑了过去咋咋呼呼地说道:“殿下您跑到哪里去了?害小的一通好找!”长恭对着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又心事重重地往前走。

      明剑小跑着跟了上去,见长恭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便关切地问道:“殿下有心事?”长恭叹了一口气,扭过头问道:“明剑,你这辈子有没有辜负过什么人?”

      明剑没有答话,扭脖子瞅了瞅左右无人,门卫也没看着这边,壮着胆子摸上了长恭的额头,过了一会一脸疑惑地说道:“不烫啊。话说殿下您自幼便体壮如牛,难道得了什么怪病……”

      “去!”长恭一脚把明剑踹开,脸上已经绷不住笑了。明剑一脸狗腿样地跑回来,脸上的神气已经变得正经了起来。他放下主仆身份的桎梏,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天上的乌云遮挡了月色,长恭的大半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明剑只听见他声调含糊地诉说着自己在流水巷里的表白,说着自己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这里,说着自己跟大哥的冲突,说着九叔那近乎于威胁的建议,说着自己满心的不甘,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却还是近乎于固执地表达着,似乎希望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听懂他的心事。

      明剑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拥住了长恭的肩膀。他知道这样的行径若是被别人看见,足够问个死罪。可是长恭非但没有推开他,反倒抓住他的胳膊,然后用额头抵住了他的肩膀。

      明剑感觉到长恭很久都没有动静,便维持着原来的站姿一动不动。假如长恭一直这样靠着他,就算一直到明天早上,他也会一动不动地站下去。

      纵然明天还有太多的烦难事情要去面对,但是至少此时,他还可以让眼前这个孤独无奈的人休息片刻。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古来征战,沙场寂寞,又有几人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

      但是,至少,我还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