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大魏天团当野王》积羽成扇

28、猜谜时间

　　荀启被卫兵带离长安狱，一路护送到侍中府上。
　　沿着青石道一路弯绕，来到一处偏僻的厢房。他没有被直接带到董璜面前，而是被带进一间空屋。

　　一路上，为他领路的卫兵将沉默寡言四个字贯彻到了极致，甚至，在将荀启顺利带到目的地后，他连一句场面话也不肯说，直接扭头离开。

　　荀启早在最初的试探后，就知道无法从领路卫兵身上套到话，倒是讨了个清净。哪怕此时被带到一个未知的空屋，并且全然不知被带过来的原因，荀启也把这当成普通的观光之旅，时刻维持着良好的心态——

　　不管遇到什么事不要慌，慌了就输了；且看且走，总归有解决的办法。

　　荀启将空屋中的墙饰大致打量了一遍，找了个宽敞的角落席地而坐，闭目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他的表现太过气定神闲，耐心十足，要与他见面那人首先按捺不住，从能够看到这间屋子情况的暗室里走出来，站在门边假咳了一声。

　　荀启听而未闻，继续闭着眼，仿佛已经睡着。

　　那人停顿了片刻，径直走到荀启前方，在他对面坐下：
　　“席小将再不醒来，我这坛香甜的美酒，可就自己饮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荀启蓦地睁开眼，锐利地看向对面之人。

　　他本以为找自己“提审”的即便不是董璜本人，也一定是董璜的下属，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自己的“熟人”——

　　此时此刻，坐在他对面，笑得一脸揶揄的正是前几日新鲜被捕，后来又凭着三言两语成功随着董璜离开的郭嘉。

　　荀启的目光在他干净清爽的衣饰上一闪而过，又落在旁边那壶包装精美、闻着香气就觉得很不便宜的美酒上，他转瞬间想明白前因后果，有些意外郭嘉竟能在短短几日成功忽悠董璜，成为董璜的座上宾。

　　再一想郭嘉方才的那句话，只怕他所说的“独饮美酒”，应该另有一层含义，并不只有字面上所说的“独自享用美酒”那么简单。

　　荀启抬手捏了捏耳廓，以眼神询问郭嘉，见郭嘉不着声色地眨眼，他放下手，交握着搭在膝盖上：
　　“……因着这几日一直担惊受怕，不敢合眼，见此处温暖空阔，一时忍耐不住，竟睡了过去，无状之处，还请先生宽宥。”

　　他假装未认出郭嘉，借着道歉的名义解释了自己当时的行为。
　　当然，依照长安狱内当时的情状，他与郭嘉本也不该相识，所以，在郭嘉刚才已眨眼肯定了隔壁有人窃听的猜测后，荀启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反应，将一个无辜受难的少年小将人设烘托得明明白白。

　　郭嘉的眼中浮泛过一丝笑意，他从怀中取出两只玉杯，斟酒至七八分，做出请的手势：
　　“小将何需惶惧？董侍中明德仁厚，从不伤及无辜之人，若报之桃李，佳时可至。”

　　哪怕知道对方与自己一样是在演戏，荀启还是因为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劝降而多看了郭嘉一眼。

　　他故作沉吟不语，接过酒杯没有说话。郭嘉没有出言劝酒，而是突然看向门外，风马牛不相及地接了一句：
　　“时至初夏，家雀为伴，招朋引伴，好不快哉。”

　　冷不防地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荀启不由一怔。他记得这句话是他与张辽前去皇甫家探查哭声的时候，因为偶然瞧到郭嘉的暗示之举，随口说出的玩笑之语。
　　郭嘉在此刻重提这句话，只加了一句时至初夏，到底是什么意思？

　　荀启的目光重新与另一侧的郭嘉对接，试图猜出他在打什么哑谜。
　　郭嘉却只是一笑，指了指自己袖口的黄色云纹，随口感叹道：“就是太喧闹了些。”

　　黄……皇甫，招朋引伴，喧闹？

　　荀启隐约猜测到郭嘉话语中的含义，核实一般地追问了一句：“先生喜欢家雀？”

　　郭嘉笑道：
　　“却也谈不上，兴许席小将会喜欢吧。”

　　听到这，荀启明白过来，原来并不是郭嘉与皇甫一家暗中达成什么约定，而是皇甫一家后来暗中寻他商量反董之事，结果听闻他被留在长安狱的消息，因缘巧合地与郭嘉这边搭上线。

　　荀启便作势叹了一口气：“犹记得前些年，家乡还未陷入战乱，家雀在屋檐上蹦跳，无忧无虑，确实有趣。不知今后是否还能回到家乡，见到同样的美景……”

　　他暗问郭嘉，能不能在最近几日见到皇甫嵩，见郭嘉微微摇头，荀启话锋一转，改口说道，

　　“而厨后养着一头膘肥体壮的花斑猪，那猪酷爱打洞，总是东奔西跑，也不知今日在何处……”

　　听闻董卓即将引军回归，是否是真的？

　　郭嘉将玉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荀启道：“常言道，心诚则灵，小将如此怀念，指不定三日后，就能在城内找到你家那头爱打洞的花斑猪。”

　　董卓将在三日后入城。

　　荀启沉默了片刻，像是才想到方才所谈的正事，期期艾艾地询问：“若我就此听命于董侍中，一切遵循侍中之意，马首是瞻，可否今后不再驻守长安狱？长安狱一切皆好，只可惜见不着朝阳，我……我着实难以适应。”

　　“这是自然。”郭嘉放下酒盏，徐徐起身，“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古如此。”

　　“哈哈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直不见人影的董璜突然走进房内，亲自扶起荀启，制止他的行礼，对“受宠若惊”的荀启无比和善地说道，“本侯处理公务，来迟一步，正好听到小将的话……只可惜小将是吕将军座下的爱将，本侯不好夺人所好，小将既有这份心，便已足矣。”

　　荀启立即做出“惊慌”之色，似是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不夺人所好”的董璜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若是吕将军与本侯是一路人，那席小将自然也算入我门下……”

　　这番话的含义未免太过明显。
　　董璜口中的不夺人所好，意思就是连吕布本人也一起夺过来，这样就不存在挖吕布墙角的行为了。

　　荀启感慨于董璜这位逻辑大师的高超逻辑，同时深切地感受到吕布这位便宜老板当真是个香饽饽，无论是谁都想抢到手。

　　他埋下头忙不迭地应了，心想董璜应该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信任他，势必会对他恩威并施。
　　才这么想着，就见董璜拍了拍手，随即从门外进来一个美貌的侍女，端着一只涂着金漆的陶盘，款款走近。

　　荀启将目光投在陶盘内装着的物品上，只见不大的陶盘装满了各种珍贵之物，尽显珠光宝气。

　　还未等荀启想明白这些宝物到底是董璜拿来收买自己，还是拿来收买吕布的时候，就听董璜幽幽地给出了答案。

　　“美人珠宝，皆归席小将……与你阿兄所有。”

　　荀启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