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陆小凤》猫璐

5、第零五回 陆大麻烦 贰

　　白玉斗中是沁白的梅花瓣，屋子里是沁人心脾的花茶香。

　　西门吹雪坐在桌前喝茶，陆小凤坐在窗前看雪。

　　西门吹雪是在喝茶，陆小凤却不是在看雪。

　　他在想事情……西门吹雪和他说的很重要的事情……

　　“你若要我陪你走这一遭，就把你的胡子剃了。”

　　那天，西门吹雪回了他一个‘好’之后，却又大喘气般的加了这一句。直接导致陆小凤笑意盎然的脸一下子就被冰雪冷冻，生生反应了半盏茶的时间。待反应过来之后便咬牙切齿的说道：“西门吹雪，你这可是老虎嘴边拔毛。”

　　“老虎？老虎我倒没看到，就看到一只落难的陆小猫。”

　　那边西门吹雪可不买他的帐，冷冷驳回。一句话就噎得陆小凤快要炸开了。

　　可是，就算是真的炸开了又能怎样。

　　西门吹雪细细的剔了陆小凤的宝贝胡子。

　　在剃胡子的过程中，陆小凤感觉西门吹雪一直在笑。

　　他感觉剃刀在皮肤上划过一下又一下，他也一下又一下的思考：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了……那死人脸明明一直都没有变过……可是，总觉得……在笑……不是好笑……

　　陆小凤走神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经面无表情却又颇为满意的收起了剃刀，向门口说道：“雪二，进来。”

　　应声进来的雪二是个身材高挑，脸上罩着一层白纱的姑娘，陆小凤只能隐约的看到她挺直的鼻梁。她淡漠的问道：“庄主，现在？”

　　“嗯。”

　　陆小凤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雪二姑娘抚住了脸……那手冰凉……

　　陆小凤抬头看看去，在隐隐的白纱遮掩下隐约地看到了雪二的脸，一惊：这姑娘……

　　可那边却没空待他思考，直接做自己被庄主要求之事。

　　陆小凤的思维有一些停滞，只感觉雪二有光滑的毛类东西在脸上刷了几下，带着浅淡的梅花香和脂粉香……

　　事到此处，他已经明白西门吹雪打算干什么。虽然他实在不愿，但也明白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或许，也是现如今这种处境下他唯一的办法。

　　但是……

　　“你虽然长的并不粗犷，但也不是怎么秀气如女子，雌雄莫辩……庄主叫我来帮你，我本来还是很不情愿。”雪二的声音其实有些像西门吹雪，陆小凤一动不动地听着想着，他们两个的说话语气就像是孩子和老子……

　　不是像，倒像是在刻意的模仿着。

　　也可能只是因为压低着声音警告的原因……陆小凤心想。

　　“你们这些男人，天生就是该死的命，若是真死了，也倒省了我的事省了天下女子的罪……”

　　“但是，庄主让我帮你，我便就不会在背地里搞些什么手段，只是在这里奉劝你小心，小心的死，别拖累庄主。”

　　陆小凤的思维还在停滞，他被搞得莫名其妙，觉得好笑，却又不能笑出声来。

　　“陆大侠头发倒是不错……”雪二为他绾个了堕马髻，弯着腰把他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刚刚为陆大侠挽发时碰到了陆大侠的耳朵。想不到陆大侠这般武林才俊，摸起来也是个怕老婆的命。”

　　陆小凤双眸深处是隐晦明暗的光，但嘴上确实露出了风流潇洒的笑容：“西门吹雪，我怎么感觉你这庄上的雪二姑娘不是很待见我？难道是你背地里说了我的坏话？”

　　“呸。”可惜陆小凤没等到西门吹雪说什么，倒是冷冰冰的雪二姑娘好像炸开了的炮仗一样啐了他一口，骂道，“我们庄主为了帮你都舍弃自己的名誉了，你倒好，狗咬吕洞宾，还在这里猜忌我们庄主。”

　　“哎呦呦，雪二姑娘简直比江湖上出名的那几个母老虎还要凶。”陆小凤依旧调笑，“你们庄主为我舍弃什么名誉了？说来我听听，看看怎么补偿他。”

　　西门吹雪一直站在门口看雪喝茶等陆小凤，整个人平稳的就像无风的茫茫雪地。仿佛也没有听到屋中两个人的吵闹。

　　倒是雪二恨恨地看了陆小凤一眼，好似被气得不轻：“我们庄主为你——为你——”

　　“为我怎样？”略施粉黛的陆小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副样子，但是好玩地学起了女子娇柔的样子，“还请西门庄主直言相告，若是恩情太大，我自当当牛做马，以身相许才能为报。”

　　雪二听着握紧了拳头，目光像刀子一样看着陆小凤，陆小凤看到她手臂上似乎有着什么暗色的疤痕，但他还没看清就听西门吹雪冷漠的声音响在耳边：“我向江湖宣告，万梅山庄已有了庄主夫人。”

　　陆小凤的嘴巴吃惊地张大：“啊？”

　　“还望夫人贤良淑德，莫再欺负手下的雪卫。”西门吹雪走到陆小凤身边，凝视他此刻的样子，“庄主夫人如此美的一张脸，怎么做出的竟是些好笑的表情。”

　　陆小凤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被七七四十九道雷劈中一般，西门吹雪看着忽地笑了一下，道：“我实在应该请花满楼和司空摘星过来做客。”

　　“那司空摘星那个老猴子一定会笑到把整个万梅山庄都滚遍。”陆小凤呐呐地说，有呆呆地看着西门吹雪半晌，又道：“看来你真的很开心。”他说，“你很少这么笑……看来打趣陆小凤还真的陆小凤朋友们人生中共同的一件乐事。”

　　雪二背对着西门吹雪，她看着陆小凤悄悄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我们庄主开不开心笑不笑跟你有什么关系，哼。”边轻柔的为陆小凤抹上了水红色的口脂。

　　这下陆小凤又有得打趣了，只见他抬起手在自己鼻前扇了两下，道：“看来西门庄主对手下的人是十分好的，雪二姑娘用的这些脂粉比京城名门大户家的小姐了。”

　　雪二抬眼剜了他一眼，道：“女孩子家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再好，也贵不过陆大侠在赌坊里的花销，更贵不过陆大侠的脑袋——”她突然捂住嘴咯咯笑了两声，陆小凤也突然从这个十分看不惯他的女孩子身上看出点可爱来。

　　“只不过现在就连陆大侠都不舍得自己这颗凤头了。”雪二嫣然一笑，“等我找来衣服给陆大侠换上，陆小凤就可以改名叫陆小凰了。”

　　陆小凤也噗嗤一笑，配着他那妆容头发于一张俊俏的脸，倒是还真有点江湖女侠落落大方英姿煞爽的感觉。雪二看着他，全然不知道人精一般的陆小凤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正准备说话气她。

　　只见陆小凤端起桌上的瓷杯，修长的手指倒是比他那张施了脂粉的脸更白皙好看。雪二呆呆地看着他的手，心里正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识一下名动江湖的灵犀一指，就听陆小凤捏戏了嗓子道：“陆小凰这名字虽然没有陆小凤顺口，但是做了西门吹雪的娘子，万梅山庄的夫人，那再普通的名字都成了天底下最好的名字了。”

　　雪二心里正想着灵犀一指，这会儿听了这话也不好奇什么灵犀一指了，瞪了陆小凤一眼，然后又神神秘秘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转身就跑出去了。

　　陆小凤看着女孩猫一样灵活的背影，哈哈笑了几声，道：“西门吹雪，你这雪二姑娘是真有趣。”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但是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用仿佛在思索什么的目光，最后看的陆小凤浑身不自在，想找一口大水缸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才听见他说话。

　　“陆小凤。”西门吹雪说，手中白玉斗斗尖闪着一点阳光，“你为什么会答应前往鬼域。”

　　陆小凤豪爽一笑，道：“我陆小凤这辈子最恨有人威胁我，所以那个忙……”

　　“我帮定了！”

　　“况且对方都那么诚心诚意的送来了请帖，江湖道义，我也不好抹了人家的面子。”

　　“你这话，死了之后说给鬼听，也许他们会相信，再把你放回来一了麻烦也说不定。”西门吹雪看着反着太阳光芒的万梅山庄，眼眸中也反映着太阳温暖的颜色。

　　“……其实刚刚说的原因也不是没有，当然更加是为了解决麻烦，回到畅快潇洒……”陆小凤说这话的时候雪二已经拿来一件艳红似火的罗裙，看着颜色倒是和他那红披风很像。“我这个人，讨厌什么你还不知道……他们是逼急了我，不然，舍出时间陪那几只老弱残猫玩一玩游戏也是好消遣。”

　　陆小凤说这话的时候，已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雪白的里衣外穿上雪二给他准备的罗裙，罗裙外面披着一件比他的大氅更加厚实的雪狐披风，看起来简直不是陆小凤了。

　　其实，本来也不是了。

　　“虽说我确实不太喜欢你。”雪二打量着比她高出一头的陆小凤，道：“但是我也得承认陆小凤确实有一些过人之处，就连女装也比寻常女子好看不少。”

　　“这样精致的布料，这样名贵的脂粉，街上的女子穿上用上也不会比我更差。”陆小凤系上雪狐披风，带上帽子道：“我有预感，‘鬼域’此行，也仅仅是这事情的开端而已……我们也该出发赴约了……”

　　西门吹雪打量他那瞬间，瞳孔有细微的缩放，而后实话实说道：“你这样子……比我预想的好太多，起码可以安心这一路不会有什么风波了。”

　　“都是雪二姑娘好手艺。”陆小凤拱手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