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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袁氏老头 ...

  •   临行前,路榆郴又去了一次皇宫,与祈孟黎细谈西南西北的商易,祈孟黎让户部尚书楼宣在中间接恰。
      祈孟黎登基后,楼宣被擢升为户部尚书,原户部尚书因贪污受贿进了刑部大牢。
      在秋天的末尾,路榆郴和阮怀陵启程前往西南,一路风尘仆仆,赶了一个多月马车才到了西南边陲之地,西南王祈孟楚的地界——黔城。
      路榆郴在这里租了一户宅子,便于落脚。
      西南不比平阔的京城中原地域,到处都是高山,峡谷。
      他们行了这一个月,已经是冬寒之季,这里附了一层薄薄的雪,在光枯的枝干上结成冰,晶莹剔透。
      阮怀陵不太适应西南地域的天气,才到黔城,就病了,进了宅子,路榆郴将阮怀陵安顿好,就出去找郎中。
      袁家医馆里。
      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大堂里,正一手摸胡子,一边给人诊脉,他摇着脑袋,“夫人这是有喜了,一月有余,老夫给你开点安胎药,拿回去煎了吃吧。”
      那坐在老头对面的夫人从愁云惨淡到红光满面就是一瞬间,“谢谢大夫,我真是有了!?”
      老头子抬眼乜了一眼,“夫人这是怀疑老夫的医术?”
      “没有,没有,就是太高兴了,哈哈!”那夫人笑得牙不见眼,“我这就去抓药。”
      那夫人接过老头子写的安胎药方,就起身去找医馆里的小徒弟抓药了。
      后面排了一列,都是来找这老头看病的,他医术了得,在这黔城里,是家喻户晓的老神医,一般看病的都来这里。
      但他脾气古怪得很,从来不受邀去府上诊脉,他说过,“想要看病的,就直接来袁家医馆,老头子我不去上门诊治。”
      那些富贵人家有些阴私的事,他最是不肯去的,闲烦。
      有些官宦夫人的不愿出来,高价请他,都是不去的,但也无奈,拿他没办法,盖因他医术好,万一哪时候就有什么大病,没有人会诊治就完了。
      路榆郴不知这层原因,只听到黔城有这么个老神医,便上门请人。
      他走进医馆,看到排得最长的一列队,就想,应该是这位老头了。
      他走过去一看,那老头穿了一身白布袄,头发虚白,胡子也是花白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润,一副和蔼模样。
      他觉得这老头有一种亲切感,严肃的脸庞柔和了些许。
      “老人家,可否上门给我家人看看病。”路榆郴走到老头桌前,说道。
      老头正给一男子诊治,头也没抬,“你没看到要排队吗?去排队。”
      “而且我的规矩是从不上门治病,你不知道吗?”老头也觉新鲜,这黔城还有不知道他规矩的?
      老头给那看病的男子写了个药方,让他去抓药后,便抬头看是何许人不知道他的规矩,这一看,竟仿佛看到了那个二十多年前的孩子。
      他眼睛微缩,“你是谁?”
      路榆郴老实说:“我是刚到黔城的外地人,不知道老先生有治病不上门的规矩。”
      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越看越觉得熟悉,路榆郴眉眼间的神态像极了当年那个活泼的孩子。
      他挥手说道:“今日老头不看病了,你们且到我徒弟那里看,他的医术也是能放心的。”
      那些排队的人早已经习惯这老头的作风,老老实实的去另外的大夫那里排着队看病。
      他平日里看病随心情,心情好时能坐在这里诊治一天,不挪位置,也在不想看病时,管他后面还有多少人排队,都直接说不看了。
      黔城的人见怪不怪,已经习惯了他看病的作风。
      等此处只有两个人了,老头开口问道:“小伙子,你是什么人?”
      路榆郴觉得这老头看他的表情略微奇怪,但没有坏心,他心下一想,说道:“晚辈是京城人士,来这里做生意的。”
      老头心想:京城人士,那孩子嫁的便是京城人吧,唉,时间太久了,竟已经记不清了。
      他和蔼道:“孩子,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路榆郴疑惑:“故人?”
      老头说:“你家里有什么人生病,老头子我随你去看看吧。”
      路榆郴赶紧说道:“感谢老人家,请跟我走。”
      老头竟破了这么多年不上门诊病的规矩。
      他准备了一辆马车,那老头提着一个医箱,带着身边的小学童跟着路榆郴去了宅子里。
      阮怀陵脸颊泛着红,嘴唇却泛白干燥,在冬寒季节,身体也冒着汗。
      路榆郴领着老头进来,看到阮怀陵把被子掀开,浑身颤抖的模样,心里就难受。
      “老人家,就是他生病了,您赶紧给看看吧。”
      老头过来,坐在床边给阮怀陵诊脉,随后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他就是不适应这里,我给他写一份方子,吃得几天就好了。”
      路榆郴递给他纸笔,老头写好后就交给了小学童去抓药。
      等小学童走后,老头才坐下来,跟路榆郴说:“孩子,先坐吧,老头子想跟你问一个问题。”
      路榆郴给阮怀陵盖好被子,把柔软的白帕子用热水打湿敷在额头上,才走过来与老头相对而坐。
      路榆郴:“老人家有事就问。晚辈知无不言。”
      老头摸着胡子,直直盯着路榆郴,说出了刚才就想问的问题,“你可认识颜珞瑜?”
      “嗯?”路榆郴疑惑道:“老人家知道我母亲?”
      老头子眼一亮,“你是小珞儿的儿子?”
      “小珞儿?”路榆郴问:“老人家是我母亲什么人?”
      老头拉着路榆郴的手,高兴地说道:“我是小珞儿的干爷爷,你应该叫我曾外公了。”
      路榆郴从来不知道母亲的爷爷,当初他父亲娶母亲时,好像也只有外公去过京城,后面颜珞瑜去世了,外公就去云游江湖了。
      “曾外公。”路榆郴喊了一声,“您怎么在这里?当年母亲嫁给我父亲时,您好像不曾去京城。”
      “诶!”老头高兴地答应,转而又回道:“当时你母亲非常向往江湖游侠生活,她长大了就和她父亲一起闯荡江湖了,我一把年纪了,也不爱去折腾,当年她成亲,让我去,我闲天高路远,就没去,给送去贺礼就算了了。”
      老头喝了一口茶,又说:“当年就是看她长得水灵可爱,她嘴甜,一口一个爷爷的叫我,没少调皮,就直接认她做孙女了,她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路榆郴说道:“我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什么?”老头一脸震惊。
      他摸着胡子的手一顿,叹息:“老头子竟不知道,那她怎么去世的?怎么没人跟我说。”
      路榆郴沉吟,“母亲生了我之后,身体受损,后面又受了寒,身体不堪重负,就没坚持得住。”
      他给老头又倒了一杯茶,说:“也许是怕您伤心,干脆就没跟你说吧。”
      “唉……”老头有点伤心,“要是我当年去了京城,她的病我肯定能治好啊,怪我,当时闲太远,没去,唉……”
      “曾外公,这只能怪造化弄人。”路榆郴说:“您也不要太自责。”
      老头叫袁丛古,黔城第一神医,当年年轻时也是众多女子竞相倾慕的对象。
      他跟路榆郴说了颜珞瑜小时候的好多趣事,譬如她最爱拔他胡子,喜欢欺负其他小男孩,还爱带着一帮小孩子调皮捣蛋,精怪得不像一个女孩子。
      后来随着自己父亲练武,就更跳脱了,长大后亭亭玉立,穿着一身红衣,跟他说,“爷爷,我要跟父亲一起闯荡江湖,去济世救贫。”
      后来时常能听到江湖上有一红衣女子,做了好事后留下一片红布,堪称江湖奇女子。
      袁丛古常常想念他们,偶尔还会接到颜珞瑜寄给他的书信,笑得牙不见眼。
      老了之后,就收不到书信了,后面收到信,也是跟他说,“爷爷,我跟京城一个经商的人成亲了,你要不要来京城吃我的喜酒。”
      袁丛古都能想到颜珞瑜那笑魇如花的模样,一脸幸福地写着信,跟他说自己喜欢的男子,他回信:
      爷爷收到了,但天高路远,我就不折腾了,给你送去祝福和贺礼,祝你和你丈夫恩爱白头,携手一生。
      后面除了给他寄一封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的信后,再没收到信,也许是颜珞瑜沉浸在婚后的甜蜜里,忘记了,却不知早已香消玉殒。
      袁丛古感慨:“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路榆郴回道:“我叫路榆郴。”
      “小珞儿与路承渊的名字中的谐音,看来她真的很爱你父亲了。”袁丛古笑道。
      路榆郴点头,“母亲是了不起的女子。”
      “对了,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那里躺着的娃娃是你什么人呢?长得倒精致。”袁丛古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阮怀陵。
      路榆郴看过去,宠溺一笑,“他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将共度一生的人。”
      袁丛古有点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便和蔼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对人家,看这娃娃长的这么可爱,你可不要欺负了他。”
      路榆郴倒是真的惊讶了,他问道:“曾外公难道不奇怪吗?我们两个男子……”
      袁丛古道:“男子又如何,这世间事,本就无奇不有,活也要活得潇洒自由,管他什么世俗伦常,那些个律条迂腐老旧,老头子早就看不惯了。”
      袁丛古的性情倒是洒脱,也难怪他都是当曾外公的年纪了,还是如此有精气神,路榆郴突然很是喜欢这个曾外公,性情相投得很。
      小学童把药抓来后,路榆郴就去煎药,他挽留袁丛古在宅子里住下,袁丛古也没推迟,便在厢房里住了下来。
      一是路榆郴不放心阮怀陵的病,让他给他再好好看看,二是袁丛古很喜欢这两个年轻人,想和他们多玩耍几天。
      真是越老越顽童。
      过了几天,阮怀陵的不适反应都好了,渐渐适应了西南之地的气候,和袁丛古也从开始的陌生到后来真心的喜欢和这个曾外公一起玩耍。
      这日,阮怀陵穿着厚厚的棉袄狐裘,和袁丛古去山上采摘草药。
      路榆郴则去了西南王府,与西南王聊西南之地的商易流通。
      知地取胜,择地生财。①
      王府里。
      路榆郴同祈孟楚一起坐在暖阁里,相互敬酒。
      路榆郴说道:“王爷,不知道与草民的交易您觉得如何?”
      祈孟楚笑了一下,“路庄主这主意倒是不错,本王这西南边陲之地,本就不易通商,你却敢冒这风险,不怕亏得一无所有?”
      “人所弃我则取之,人所去我则就之,而公之业益饶。②”路榆郴将酒杯放在桌上,眼里是自信的光芒,“王爷,我作为商人,就该有这样的意识,不是吗?”
      祈孟楚面上不显,心里却很震撼,这路榆郴着实会做生意,如果不允了这西南交通的关隘,怕是会损失很多。
      他可是知道下一句,与人相对而争利,天下之所难也。③这表明了路榆郴有资本敢往这偏远之地做生意,他不应允,相信会后悔莫及。
      祈孟楚语气和缓,笑道:“路庄主果真人才,相信我们能合作得很好。”
      这意思是他同意了合作,路榆郴也笑了一下,“来,敬王爷一杯。”他把酒一饮而尽。
      祈孟楚爽朗大笑,“路庄主果真是豪爽之人。”说罢也把酒一饮而尽。
      路榆郴这人城府极深,虽面上沉稳果断,却万不敢看轻,祈孟楚从第一眼看到路榆郴,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他当初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争皇位,后来才能得到这好的待遇,被封王,派遣到这西南之地。
      他也认命了,那皇位他不适合。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天的,今天的十一点半之前会更~~么么
    ①②③是经商名言,取自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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