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榆无尽生》君洛残

2、第二章 弄云山庄

　　第二日，天是少有的晴朗，将雪地照耀得越发白得晃眼，树梢屋檐上挂的冰锥正在化成水滴落下，湿了一地。
　　阮怀陵早早地起床梳洗，让知道他平日里喜欢睡懒觉的秋华等人很是惊讶，但还是将阮怀陵收拾好了才问出疑惑。
　　秋华：“小少爷，今日怎的起得这样早？夫子的课是在午间时候啊！”
　　阮怀陵一脸兴奋，“谁说我现在要去上学了，我是去找二哥玩呢，快点，我们去二哥院里找他。”说罢就往阮怀明的萧慕院方向走去。
　　“那小少爷慢些，今早有太阳，路上的雪化了一些，小心路滑。”秋华在阮怀陵身旁叮嘱，不忘把狐裘大氅披在他身上。
　　这一路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到了萧慕院。
　　才到院子里，阮怀陵就扯开嗓子喊“二哥，阿陵过来找你玩了。”
　　阮怀明昨日喝多了酒还躺在床上睡着，依稀听见外面有人叫他，便起床穿衣服，他的头还有点疼，想是昨日醉了之后忘了喝醒酒汤，揉了揉太阳穴，就去洗漱。
　　因在军营待了几年，阮怀明穿衣洗漱都不用丫鬟，几下子就搞定，汉子就要活的糙。
　　阮怀明出了卧房，就看见阮怀陵小小一团站在院子中央，被阳光余韵照着，显得整个人都渡了一层光，白净的脸蛋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他想，“阿陵就值得这样锦衣玉食的养着，天生的富贵命，作为哥哥，有弟如此，真是幸运。”
　　阮怀陵开口道：“二哥，你好懒，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起床。”
　　也不知道是谁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叫都叫不起来。
　　阮怀明过来抱起了阮怀陵，一脸宠溺的说道：“对呀，二哥懒，哪像阿陵，这么早就起床了。”
　　“那是，阿陵起得可早了，母亲他们都未起床呢，刚才路过他们的院子，很是安静的。”阮怀陵一脸得意，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
　　阮怀明叫来丫鬟，让她们准备糕点，膳食，怕阮怀陵起得早饿坏了。
　　“阿陵真乖，说说你这几年怎么过的，二哥想知道阿陵的生活是怎样的。”阮怀明抱着阮怀陵进了堂屋，里面供着炭火，甚是暖和，两人相对坐在榻上，糕点膳食之类的也摆在了软榻的暖桌上。
　　阮怀陵拿起一块芙蓉糯米糕边吃边说：“阿陵一天过的很开心，早上起来洗漱了吃了早饭，便和阿茜姐姐一起去学堂上学，和学堂的人一起学习，但老夫子好古板啊，他一点都不好玩，天天让我练字，说我的字写的丑，其他学生都说我写的好，偏老夫子一天盯着我，还让我在学堂上背诗，有时候我背错了，全部人都哈哈大笑，我在想有什么好笑的，他们还没我厉害呢!”
　　阮怀明顺势回答：“对，阿陵最聪明了。”
　　阮怀陵接着说：“后来有一次我就和王天圆他们一起捉了两只青蛙，放在夫子的桌上，夫子怕青蛙，他来讲学时，被吓的大叫，后来知道是我们做的，气的半死，哈哈哈”
　　“但是后来我们被惩罚写了十遍弟子规，手都差点断了，被父亲知道了，让我给夫子认错，我就叫王天圆他们一起去认错了，夫子看我们道歉的模样，表情有点怪，但也不说什么了，只说下不为例。”
　　老夫子表情何止怪，看到阮怀陵几人那笑嘻嘻的模样，也不指望他们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都是些金贵疙瘩，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了吗，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阮怀陵继续讲： “下学回来，就和阿茜姐姐玩，但她要写完夫子布置的课业才去玩，我觉得很无趣，就自己去捉了一些蛐蛐和蚂蚱，装在罐子里，让它们斗，看着很是好玩，只是玩了之后又放了，我怕它们被关的久了会难受。”
　　“晚间与父亲母亲他们吃完晚膳，就回来自己玩了，我还喜欢话本子，让秋华给我买了好些书呢!”阮怀陵说了半天，糕点也吃完了，茶水也喝了两杯，肚子都撑成圆圆的弧度。
　　阮怀明听着他说的这些，只觉得阿陵怎么如此可爱，就算挑皮捣蛋也是天真性情，这宠弟滤镜忒厚了，也不怕小孩被宠歪。
　　阮怀明：“阿陵字识得多吗？还喜欢看话本子，知道里面讲了什么吗？”
　　阮怀陵一点都不脸红，说道：“我虽有些字识不得，但是有图画呀，我看着就知道了。”
　　“阿陵非常厉害。”阮怀明夸道。
　　“那是，我可厉害了。”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脸皮厚，还很理所当然，全家人宠着，这性子着实天真。
　　谈着谈着，就到了中午，该是上学的时辰了。
　　阮怀陵有点不想去，但是阮怀明说：“阿陵这么聪明，这么努力，二哥开心得很，希望阿陵继续努力。”
　　为了二哥的夸赞，阮怀陵也是飘了，就这样在一片好语夸赞中去了学堂。
　　……
　　在京城外的一片缥缈群山间，有一座巍峨的山庄，名弄云山庄，这里居住的是与朝堂交流密切，有着极大势力的家族。
　　庄主路承渊手段尤其了得，与番邦蛮夷之族生意往来，只为植入属于启朝的信息网，随时获得密报。
　　在启朝则有商贾交易，这里的交易包括明面上的正常贸易，暗地里的杀人交易，皇帝不方便惩治那些贪官污吏，只能贬官或者罚银钱，实不能拔出毒瘤，因此与弄云山庄的交易就此产生。
　　弄云山庄替其杀人，获得利益，查案之人去查便知是贪官，家底自然被查抄充入国库，而皇帝只需要给弄云山庄指令杀的对象便可，完全不必出面得罪人。
　　自己在朝堂运筹帷幄，借刀杀人，也不用担上昏君称号，倒不知谁的获利更多，总之只是互惠互利的交易罢了。
　　别人只知江湖上不时就会有人杀朝廷命官，而且最后都知道杀的是贪官，纷纷叫好时，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在民间产生，却不知名胜千里的弄云山庄就是背后的势力。
　　路承渊书房。
　　“今天是腊月十八，再过十几日便是年节，榆郴你去一下京城吧，将这一次的任务报给皇帝。”路承渊对着路榆郴说道。
　　路榆郴站在桌案前，身姿挺拔俊逸，十六岁的年纪便已见沉稳，面容稍显青涩，却被周身沉稳的气质遮掩了这一层青涩，别人看着他，只会觉得此人少年英才，沉稳果断，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
　　他开口说道：“父亲，时日还早，为何要提前去述告。”
　　路承渊看着眼前的儿子，顿觉传承衣钵有望，颇觉自豪，他其他儿子固然优秀，但耐不住路榆郴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虽然路榆郴母亲因生他之后体弱，没几年便去了，后路承渊续弦生了其他孩子，也抵不过其心里的朱砂痣。
　　感慨之余，对这个儿子也更加喜爱，手里的势力也在慢慢地交给他，更在物色路榆郴未来的妻子人选，而这次路承渊将下一次的任务交给他也更加放心，却不知这一次路榆郴给他带回来了一个怎样的“媳妇”。
　　路承渊说道：“皇帝那个老狐狸，恨不得一时之间铲除所有的贪官，他手下的鹰爪也是遍布了整个官场，谁做了什么，能躲过他的眼睛，这一次你的任务就是到江南，取了江南巡防督卫的首级。”
　　“之前一查才知道，那个巡防督卫杜其良贪下了水患赈灾十万两白银，朝廷总共就拨下了三十万两，到他那里就扣下了十万两，到了下面还不知道要克扣多少，到百姓手中又还剩下多少，此次定需要你去为父才放心。”
　　路榆郴疑惑：“让路铭泽去有何不可，他也该锻炼一下了。”
　　路铭泽是路承渊续弦妻生的长子，十三岁。
　　“杜其良牵涉甚广，与京城权贵交往颇深，皇帝来信说，还未查出谁是幕后主使，所以暂目前你去最合适，为父相信你能办妥。”
　　路榆郴想到其中关键，也只能应下，他从十三岁开始杀人，从初时的害怕惶恐，到如今已经处变不惊，习以为常，成长速度惊人。
　　路承渊说完就让路榆郴先去京城，其后再下江南。
　　路榆郴离开了书房，去自己房间收拾好行李，便出发去了京城。
　　其属下戴莫舒随着他一起走，戴莫舒沉默寡言，面瘫脸，但有些时候语不惊人死不休，路榆郴早已习惯。
　　路榆郴：“此次去京城述告，想必要不了几日就可以南下，你家人在京城，回去看一下吧。”
　　戴莫舒面瘫脸有了一点波动，眼角闪过想念，说道：“谢少庄主，属下路过家门去看一下便可，不可耽搁少庄主的时间。”
　　“不必着急，你且回去休息两天，我去皇宫述告完上一次任务，再在京城逗留两天，时间尚有宽裕，且让杜其良再多活几天。”
　　路榆郴对从小陪着他长大的下属非常宽容，把他们当兄弟，这次带的三十精锐都是他的亲信，让他们先去江南查清情况，只留戴莫舒与他一起进京城。
　　戴莫舒很感激，对路榆郴说：“谢谢少庄主。”
　　路榆郴说：“在外面就不用叫我少庄主了，叫公子吧。”
　　“是，公子。”其他三十人一起回答。
　　一行人到了弄云山山脚，便分道而行，一南一北，马蹄在雪地上留下了背道而行的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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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路榆郴：“终于可以进京城看媳妇了，开心!!!”
阮怀陵：“想吃西街的馄饨了，呲溜……”
媳妇看不见，馄饨也不得吃。
路榆郴：“……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阮怀陵：“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