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好自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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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对。”
在分开前，陈希忽然道。
“？”
“还是失踪。”陈希解释，“假如露易丝·拉法耶特是单纯的受害者，我是说，刚才那种阴暗思路太不可控了，假如她是单纯的受害者，只要阐明清楚利害，我想她很难拒绝谢德夫人为她伸张正义。”
“所以？”
“所以……”
陈希想，所以她很可能不是主教的受害者，“所以，我想请你去找一趟亨利埃塔。”
陈希回忆第一次见到露易丝·拉法耶特的场景，“就是拉法耶特身边的那位小修女，她一听说我是黎塞留的人，反应居然是很熟悉的那种兴奋？”
包括修女提及灰衣主教约瑟夫时的态度。
她的母亲，玛格丽特·拉法耶特夫人毫无疑问的，对这个将他们赶出卡皮塔尔的亲戚恨之入骨，但修女本人的态度却很值得玩味。
躲躲闪闪，但要说是恨，却远不如母亲强烈。
“她应该清楚一些事情。”
天空突然变色。
红色的光，透过云层，直接插向地面。
女魔法师站在群山之巅，无数乱琼从她的耳边飞过。但纵使心中再慌乱，她也高高地昂起头，努力装成一个可靠的大人。
“来了！”
而仿佛回应天空的变化，群山开始抖动，以某个点为中心，雪白的大地开始被迅速笼罩在红光之下。无数暗红的扭曲从地底深处蔓延开，孵化成弯曲扭动的沼泽，奇形怪状的恶魔纷纷嘶吼着从地底冒出。
“终于……”
而远在另一边，紧张待命几个月的圣骑士也握紧长枪，紧紧盯死山谷中突然盛放的红光，尼克罗说的没有错，【欲望】之主高傲，即便被人类窥探走计划的一鳞半爪，也断不会进行大幅修改。
计算，测量……听某人的建议，从博洛尼亚请来数学学者，对每一处界面之力进行探测，结合圣朱利亚诺山的地形，敲定深渊最有可能跨界的地点。
而对准那些地方，
索瑟瑞思盘腿坐在山顶之巅，无数道寒冰刮来的风将她高帽子下的秀发吹散，女魔法师闭上双眼，法杖恭敬合于掌心：
“……燃烧于世间的火呀，我请你响应来自灵魂的召唤……”
那是她念过最长的一篇祝词。
并非为了杀伤力，只是为了精确度。伴随着最后一个祷词从口中吐出，索瑟瑞思猛地睁开双眼，高举法杖，
大声呼喊，
“Flamma ira（火焰愤怒）！”
金色的光从眼睛绽出，而作为回声，红光降临之地，界面限制最薄弱之处，则突然从地底，从周边兴起无数的爆炸。
一百二十八门找准角度藏匿好的火/炮，以及密密麻麻，几乎排满了整个山中空地的地雷，受到来自魔法师的火焰牵引，一齐发射！
同时，
协同世俗的火焰，无数道纯白的特技在圣骑士的领导下，同样笼罩了整个山谷。白光穿透黑火/药爆炸后的浓烟，开始给予跨界的首批恶魔第二轮收割。
生灵哀嚎，众生退却，入侵的大批恶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在不稳定的界面之力束缚下，被爆炸和攻击给一口气送回了深渊。
而良久后，浓烟消散。
就连天空中的红色迷雾，仿佛都薄弱了好几分。
“怎么样……怎么样，”虚弱地依靠在帕拉丁身上，索瑟瑞思急切地问，
“效果怎么样？”
圣骑士则静静地观察着天空中的猩红。
“阿尔芒……”
大概是疲倦的，路易闭上眼，他想说服自己，黎塞留曾经是母亲的宠臣，为主谋划，那应该是对的，无可指摘。
但是心中的声音太冰凉，冰凉到让他忍不住颤抖。
阿尔芒。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黎塞留。”玛丽太后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感谢你，在孔奇尼被刺杀的前一年，警告我路易想和我闹点小别扭呢。”
“你挑拨我，说希望我和孔奇尼多加注意，尽早在将不利的苗头掐死在萌芽状态。”
“你也提醒我，最好我能将皇帝身边的侍从掉走，将皇帝周围的侍女换人，特别是将一直教导皇帝打猎的吕依内侯爵赶回封地……”
“你提醒……”路易往后退一步，靠着椅子后背，他死死盯着某位红衣主教，“你提醒……”
你提醒我母亲我要对她动手？
要知道，孔奇尼也是想杀皇帝的。
“谁让你在信里说的太多了呢？”玛丽太后讥诮道，“他可真是尽心尽责，什么消息都能从你信里挖出来。而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换掉拉法耶特自己上？”
“因为我没有信啊，路易。”
太后将声音尽量放轻，在红色的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柔，
“我不相信他的挑拨，我不相信我的孩子会对我动手，他一看从我这里挑拨不成，就想要去哄骗你……”
哄骗你。
淡红色的烟在空气中飘荡，夕阳的余晖从高高的玻璃窗中折射进来，将室内染成一地橙黄。
玛丽的短视或许让黎塞留主教绝望，与后党绑定太多的他并不相信夺权后的皇帝会轻易饶恕他。
而拉法耶特的信则给了他一丝光明。
或许是早有预谋，或是出于意外，一个卑微与渺小的神职人员，故意不写清楚署名，就是为了最后那一点的希望。
我是与你通信几载的人，是我一直在支持你。
果不其然，成功翻盘的皇帝轻易地放过了他，孔奇尼被杀，所有和太后相关的贵族官员都被流放，唯独他，只有他，青云直上，仕途丝毫不受影响。
空气中的红雾越来越重，那像血，像雾，像厚重的帷幕。
黎塞留跪倒在地，这一次，路易是真的看见眼泪从他眼角落下。
路易。
“他欺骗了你，他危言耸听，”玛丽继续抓着儿子的手，急急忙忙，都没有注意到对方近乎不正常的颤抖，
“他不配继续做丞相！”
“你让他走！你让他滚！”太后声嘶力竭，迫不及待地巩固自己的成果，
“让他滚！”
所以，所以从一开始，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如果不是母亲的短视与自傲，那么或许都轮不到那天晚上，轮不到他觉得阿尔芒是个天使，
孔奇尼早就杀了他。
地动山摇。
突然的震动让在场的四个人都惊慌，安妮见状不妙，她快步走过去，推开房门，大惊失色：“路易！路易！”
“是，是……”皇后紧张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是深渊！是恶魔！”
她急急忙忙想要去抓丈夫，
“那肯定是传说中的恶魔！”
而与此同时，在圣朱利亚诺山山巅，
“不对，”
圣骑士忽然开口，难得惊慌，
“拉斯特呢？【欲望】之主，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一点属于魔王级别的魔力？”
但这里不是圣朱利亚诺山，
而是帝都卡皮塔尔。
玛丽太后尖叫一声，差点晕厥在地。而安妮则急急忙忙地转向，去扶助差点悲惨倒地的婆婆。
唯独黎塞留僵硬在原地，就和死了一样。
来自四周的尖叫开始日益沸腾，整个城市似乎在一瞬间陷入恐慌，皇帝动了动身体，忽然降临的责任感重新使他强行恢复行动。
小太子……小太子……
父亲对他的期望从脑海中慢慢洋溢。
是啊，我是道米尼特家族的光辉，万事瞩目的皇帝，这是我的国家，这是我的子民，我答应过他们，我会保护好一切。
“陛下！”
昂吉安公爵率领一群士兵推门而入，而后面则紧跟着眉头紧锁，满脸写着不敢置信的天之城使节，马萨林枢机主教。
“是拉斯特，是【欲望】之主！”
公爵厉声道，“陛下，我请您移驾。现在卡皮塔尔的守卫力量不够，但圣骑士团会尽力护送您出城。”
路易却是迟缓地摇摇头，皇帝的目光依然明亮。
“昂吉安公爵，年轻人，你无需担心道米尼特族长的安危。”路易宽和道，“事已至此，我早有准备。我只请您，包括整个第二圣骑士团在内，请无条件地去听从黎塞留丞相的命令，并尽自己的职责去保卫好每一位帝都子民。”
红衣主教抬起头，脸上泪痕依旧。
“为什么？”玛丽太后赖在王后怀中尖叫，“你居然把第二骑士团交付给他，他是个骗子，他才承认欺骗了你……”
安妮也抱着太后，不敢置信地抬头望他。
“帝国丞相的职责是为国家负责，而并非单纯为了皇帝。”
路易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决断。他迈开步伐，坚定地往外走，但路过黎塞留身边时，到底还是停了一停，
“丞相大人，”
他终于开口，
“请您好自为之。”
“拉法耶特姐姐一直想做修女，但是听说家人不同意。”
小修女亨利埃塔道，眼睛时不时地往公主和凯尔斯身上瞄，大概是想猜测他们两是什么关系，
“所以拉法耶特夫人不愿意住在修女院中，反而硬要搬进城内旅馆居住。”
“至于黎塞留主教？这个修道院就是黎塞留主教援建的呀。你问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拉法耶特姐姐以前就和红衣主教大人认识，大概是通过约瑟夫主教……”
动用惊人的记忆力将一切都熟记在脑海中，凯尔斯心中对一切都有了数，但是他心里还是略微不爽。
陈希自己去找黎塞留，而至于他？
则迫不得已委托一直跟随在后的碧翠丝公主，一同来到圣朱斯特修道院。
血色的雾气似乎越来越重。
凯尔斯皱眉，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他不愿意继续搭理喋喋不休状态中的小修女，径直想往外走。
“奥瑞林伯爵。”
而当他的手才搭上门把手，却只听到背后一声轻唤。
沉默三秒，凯尔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碧翠丝公主摸着一直镶嵌在栗色秀发上的树叶发夹，那是此刻一片暗红的唯一的一点亮绿，她面色羞赧，似乎有点犹犹豫豫和不好意思，
“我能……”
她咬紧下唇，
“我能单独和您说会话吗？”
作者有话说第112章 好自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