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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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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周围都是欢声笑语，潘兰兰却仿佛坠入了最为黑暗的无尽深渊之中。
——‘最符合’？
跟着两位少年走入广场，她的目光不离金发少年一分一毫。
——如果他是最符合，那她呢？
有客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正要不好意思转过来跟她道歉，在与她对上双眼的瞬间，惊骇后退一步。
“…对、对不起！”
哆嗦着说完，对方苍白着脸狼狈逃走。
——他的答案已经出来了？
黑眸渐渐幽暗下来，她无声往少年的方向踏近一步。
突然天空中炸开灿烂漂亮的烟花，巨大声响一下子把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拉出来，她瞳孔骤然缩起。
她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脚下几不可见地摇晃一下，她全身克制不住的微微发起抖来，愣愣看着少年的背影片刻，她双眼渐渐露出森冷无底的煞气。
垂下脑袋，潘兰兰站在原地许久，终于万分艰难地让沉重到仿佛跟地面连结在一起的脚跟抬起，不属于她的温度忽然贴上了她的手腕，她手腕猛然一抖，差点狠狠甩开之时，熟悉的声音在砰砰响起的烟花声中清晰响起。
“嘘…跟我来。”
手腕传来牵制力量，她几乎是呆愣状态下无意识跟着前进，匆匆之中似乎看到罗伊与学生交谈而浑然不觉的模样。
从人群中绕行出来，少年带着她一路往学院的中央位置走去，高达百米的高塔塔身在夜幕之中散发着温和的光芒，正是玛希加占星院的标志性建筑物，奥兰观星塔。
以奥兰观星塔为中心的百米距离都被魔法屏障笼罩，他轻轻一碰屏障，屏障就犹如被融化了般露出一个供一人走过的洞口，毫不费力就穿过了屏障。
环形人工小溪之上精致石桥横跨小溪连接着两端地面，两旁石灯照亮通往观星塔的道路，她一进到屏障内就敏锐感觉到这里充斥着与外头截然不同的气息，随着他们靠近，她也渐渐能看清楚观星塔石门上刻着的华丽占星符纹。
石门缓缓敞开，跟着他踏入塔内的她一眼就看到了塔中央摆着的环形木桌，从塔顶投射下来的魔法落被木桌包围的地面上，隐约流转着光华。
尽管在占星院待了十天之久，她却是第一次进到观星塔内，因为它作为占星院内最重要的场所之一，就算是学园祭也不对外开放。
一路上没说过话的诺里斯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侧头对她说了句跟他来后沿着自塔壁延伸出来的旋转石梯往上走，她沉默几秒才跟上。
不断往上，来到最上层的诺里斯顺着一条直道往前走，伸手推开道路尽头紧闭的门，凉风随着门的开启而灌入塔内，紧接着视野霍然开阔，放眼看去就是无数星光连绵成最美丽的景色。
站在石栏旁边，金发随着风微微飘动，他凝视着夜空。
“把罗伊先生独自留在那里，会不会不太好？”
“他不会介意，而且有很多人愿意陪着他。”他慢吞吞说着。
“……您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等会你就会知道。”
望着他专注凝视星空的侧脸，潘兰兰无声敛下眼帘，遮住某种即将脱轨的暗沉情感。
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人群的欢呼声，身在观星塔最上方的位置，能轻易看得到广场的方向不断闪现的魔法光芒，比星光远要夺目的多彩碎光就算远远看去，也让人能想象得到现场的精彩表演。
“来了。”
悦耳声线响起的刹那，潘兰兰抬头望去。
短促的细光在夜幕中飞快划过。
那道光芒飞逝得太快，几乎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在下一个眨眼的瞬间，数道银亮的光线从天际飞驰而下，那一刻的光芒仿佛划破了整个夜空般的璀璨而耀眼。
一道接一道，急促又短暂，无数流星只是绽放出了它们的光芒，却美得震撼人心。
竟是难得一见的流星雨。
诺里斯忽然抬起右手，在空气中缓缓划动，轻声念道：“流逝的星辰，汇聚的群星，回应我的声音。”
庞大的魔法力量爆发而上，夜空在眼前不断放大拉近，无数星光铺天盖地而来，浩瀚到呼吸都不由停滞。
遥远的流星一下子变得极近，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得到它们，刺亮的银光、划过的轨迹和尾巴处溃散的碎光都万分清晰呈现在眼前，足以让灵魂为之战栗。
然而这一切，全部都被没有一丝亮光的黑眸吞没了。
“……您只是为了看流星雨才带我来的吗？”
近乎低喃的声音没有逃过专心欣赏流星雨带来的美景的诺里斯的耳朵，他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少见的轻快。
“昨夜观星时推算到今晚会有流星雨，这里是最好的观星点。”
“……”
内心最后一丝希望被狠狠碾碎，耳边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终于压抑不住长久以来隐藏起来的黑暗情感——
手腕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拉扯向一旁，他及时反应过来，金眸不由浮出诧异之色，目光从握住自己手腕的细腻手背往上移到她没有表情的面容上。
“我不会让你跟他走——”
蕴含可怕力道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
“我等了这么久，做了那么多，才终于让你能正眼看我——”
她往他踏近一步。
“我远比他更有资格让你臣服——”
黑漆漆的眸子里蓄着仿佛是来自最为可怕的深渊内的黑暗，在那深处翻滚着几欲吞噬一切的疯狂狠厉。
“你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
睫毛不自觉一颤，少年微微睁大双眼。
仿佛想通了很多事情般，他注视着她半响没有说话，神色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许久，他才开了口：“松手。”
裹挟着凉意冷漠的语气让潘兰兰瞳孔微微颤抖一下，缓缓放开了他的手腕。
少年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与她擦肩而过，流星还在继续，但他完全丧失了看下去的兴致。
这一次，他没有叫上她，身影消失在门后。
她没有跟上而是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一阵刺痛过后舌尖尝到了浓浓的铁锈味。
独自在观星塔站到夜深，连表演晚会也结束了很久很久后，她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观星塔。
……
学园祭在一片喜庆之中落了幕，到处能看到收拾帐篷摊位的学生，而客人们有的在表演晚会结束后就离开，有的则是在隔天的清晨才慢悠悠离开占星院。
吉榭尔老夫人没有第一时间动身回去，一是觉得难得来一趟不用这么着急着走，二是为了诺里斯，让他能够和如家人般的拉斐尔和罗伊再好好聚一下，于是特意打算多留几天。
玛希加占星院是卡利姆国甚至全伊泽亚最有实力的学院之一，学园祭一结束就再次恢复它的权威性和隐秘性，一般的客人只能留到清晨，不然会招致学院的不满，但吉榭尔作为地位最高的贵族族长，再加上有诺里斯在身旁，学院自然会给她特别待遇。
走在人明显减少的道路上，在通往少年房间的岔路口，潘兰兰顿住步伐。
仿佛脚被灌上了千斤水泥般，她望着再走几分钟就能到少年住处的那条通道，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身后传来泰勒略感诧异的声音，学园祭这几天比她要迟上好几步才会到场的他非常意外看到她居然没有早早就到雇主身边，而是木桩似的杵在那。
潘兰兰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直接让他不受控制地寒毛竖起，于是相当识趣的没有再问。
努力不再去想昨夜的事情，她总算驱动了自己僵住的脚，和泰勒一前一后往目的地去。
就算他们来得比平常晚了些，诺里斯贯彻自己平日的懒劲没有提早出现，直到快中午了，诺里斯才慢腾腾打开房门出来，感觉到他毫不迟疑从身边走过的气息，她握紧腰间的剑。
“我要去吉榭尔夫人的房间。”
他听不出是什么情绪的淡淡说着，下一句话如惊天雷霆般劈下。
“泰勒，跟上。”
冷不丁被点名的泰勒难掩脸上的错愣困惑，下意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潘兰兰，在看到她似乎毫无惊讶的反应后神情颇为古怪地跟上雇主。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抬起头，但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仍然是收紧双手，指尖狠狠陷入手心之中。
最不想发生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接下来如她所想的那样，一整天下来诺里斯一改往日让她跟在身边的习惯，绝口不提她的名字，什么事情都交给泰勒来办，甚至晚上让泰勒去照常休息，转头让这次跟来的塞西尔府邸的某个侍卫守在身边，没有给她留下一丝可以插足的空隙。
一天这样是偶然，两天这样是古怪，三天了还是这样，某些流言就渐渐开始在侍卫和女仆之间悄悄传开。
就连用了些手段留在占星院的詹宁斯也一眼看出了这其中的微妙，不过他只当诺里斯是在教训不合格的随从，完全没放在心上。
眼看诺里斯与詹宁斯越谈越融洽的模样，而他对自己的态度则倒退到初见时的冷漠，甚至比那时还更加恶劣的状态，潘兰兰对此竟毫无办法。
这样下去，或许不久后她连他的身边都呆不了。
在那发生之前，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来补救！
可…又该怎么做？
潘兰兰一个走神，与迎面而来的少年撞个正着，对方怀中大堆书籍直接被撞得坍塌哗啦掉落在地，她反射性抓住其中一本。
“啊，不好意思，我没仔细看路。”
“抱歉，我走神了。”
道歉的声音重叠到了一起，她定睛一看，对面也露出一呆神情的人可不正是罗伊吗。
俯身帮忙捡起掉落一地的书籍，罗伊想接过来的时候她见他有些吃力，便提议说要帮他一起送，在他不好意思的感激笑容下两人走向占星院内的大型图书馆。
把书籍细心归还到原来的书架上，她正想转身离开，罗伊犹豫了一下后叫住了她。
“海瑟侍卫，你最近是不是和诺里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她沉默。
“除了占卜者质疑他的能力以外，其实他很少会生气，他一旦生气起来就是现在这样，不爱理人。”
听到他的话，她面部更加紧绷，因为这就更加证明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
“…罗伊先生，有什么方法可以让诺里斯先生消气吗？”
被她隐隐带着期待的目光直勾勾看着，罗伊一怔，却在迟疑过后摇摇头。
“你不应该问我。”
原本就暗沉的黑眸顿时灰暗几分，她正想低声道谢后走人，就听到他用相当委婉的语气接着说：“但诺里斯不是莫名其妙会生气的人，他很懒，不在意的事情也懒得去计较，更不会生什么气，海瑟侍卫，你或许可以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就对她礼貌一笑，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在意的事情不会生气……
她反复念着这一句话，眸中一片恍惚。
走出图书馆，她思绪不断变化，最终还是朝诺里斯住处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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