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 ...
-
当月色清冷撒下,朦朦胧胧照出事物的轮廓,潘兰兰四处巡查一遍后微微犹豫,想到可能几天后就要去占星院再看不到玛丽,她做出了决定。
“哟,你也会在晚上出门?”
很不幸的,她在大门口遇到了要出门喝酒的泰勒。
她面无表情加快脚步走出去,但男人仿佛天生就不懂得怎么看气氛,不顾她全身散发的拒绝气势,死皮赖脸跟了上来。
“别跟来。”她头也不回直白说道。
“怎么,怕老子看到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在做的事情?”泰勒优哉游哉继续走在后头,“让老子猜猜,是去见情夫还是纾解一下身体正常需求?不过看多了雇主那张脸,其实也很难对外面的货色再起兴趣。”
“……”
“这几个月老子也没碰过女人了,是时候要找一个女伴,免得连老子自己也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潘兰兰实在不想听他越来越无下限的流氓话,猛地停步回头投以死亡目光。
泰勒吹着口哨转开脸,几个月下来他多少对她的杀人目光适应几分,不会像当初一样被她看上一眼就不受控制僵住身体。
当目光瞥到不知不觉走到的酒馆,泰勒话题一转:“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情报,老子在这里认识一个可靠的人,他知道帝都不少事情。”
她欲走的步子一顿。
“有兴趣了?”他扬起嘴角,转身大步朝酒馆迈去,“不想来的话也随你,不过你可要好好想想,只有这一次机会。”
潘兰兰看了他的背影几秒,还是跟了进去,假如他又死性不改,她会让他明白什么人不能招惹。
随着泰勒大摇大摆开门走入酒馆,里面充斥的酒味齐齐涌来,其他人起先没有反应,该吃该喝的都没在意这边的意思,直到泰勒走过露出身后娇小的她,他们的目光突然或是隐蔽或是赤果果定在她身上。
她面不改色从他们面前走过,出入这些男人的地方受到他们的“注目礼”,对她而言是家常便饭了。
没从外表柔弱的女人身上看到一丝胆怯,有别的念头的男人渐渐发现她不是故作镇静,兴致缺缺收回目光了。
泰勒在吧台左边的位置上坐下,最里头的有一个脸喝得通红的男人坐着,他对酒馆老板打一个响指。
“老板,来两杯果酒。”
等到其中一杯果酒摆在了那个空杯的男人面前,男人才抬起头施舍了他一眼,连带着他旁边的潘兰兰也看在眼里,他毫不客气拿起果酒咕咚咕咚灌进嘴里。
“你不是去当塞西尔府邸的侍卫了么,没有更好的工作推荐给你了,嗝…还找我做什么?”
“这次不是老子,是这个女人找你问点事。”
男人嗤笑一声:“哟,你居然也有天肯为女人做事了?以前不是说女人就是纾解的工具么,终于碰上可以治你的人了?”
“啧,老子倒想看看有谁能压得住老子。”
放出狂妄的话,泰勒神色不屑喝起了果酒。
潘兰兰微抿起唇,目光沉沉看着在她面前贬低女性的两个男人,但这不是她的主要目的,于是压下内心的不适,靠近那位男性。
“知道玛丽吗?”
男人喝上一口果酒,懒散道:“是说金杏街的那个小可怜?”
“…对,我要她所有的情报。”
男人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很快告诉她有关玛丽的一切事情,玛丽的父母是从某个小镇搬迁到帝都,原本憧憬帝都的奢华舒适生活而来,结果进来了后才发现他们融入不了这里。但为了能过上理想的生活,他们拼命干活,总算是在第三年买下了金杏街最偏僻角落的一间破旧房子。
他们自以为是过上舒适生活的征兆,还把孤身一人的母亲从小镇上接来一起生活,除了活比较重以外,那段时期的他们还充满希望。
玛丽在第四年出生,有了孩子后这对父母干活也更卖力,希望能给孩子更好的条件,但母亲在这时患上疾病,他们不得不花费大量钱来请药剂师来为母亲医治。帝都的药剂师对生活还算过得去的他们而言实在太过昂贵,没看几次就花了他们不少的积蓄。
这导致他们必须干更多的活来维持平衡,又加上贵族近几年加大了民众的负担,他们渐渐开始力不从心,常年过度劳累的工作下,终于玛丽的妈妈病倒了。
一下子家中有两位病人,重担都落在了父亲那一方,他更是忙到天黑才回去,天还没亮就起来工作,心烦时还会到酒馆里酗酒来麻痹自己。
终于在玛丽八岁那年,她的父亲不堪家庭重担而倒下,再也没醒来,母亲大受打击,原本就极度虚弱的身体也因情感剧烈起伏而承受不住,很快也离开了人世。
于是家中只剩下才一岁的弟弟和体弱多病的祖母,小小年纪的玛丽成了唯一能干活的人,开始了她漫长繁重的工作生活。
听完男人的话,潘兰兰心情低沉下去,可以想象得到小女孩在父母先后去世时到底是有多么无助又恐慌,又是怎么逼着自己出去赚钱来维持一家的生活。
“…多谢。”
怀着沉重的心情,她刚想走,男人却把她给拦下了。
“小姐,你不知道我的规矩么?”
潘兰兰略一想就明白过来,看来他不仅是一杯果酒就可以打发,但男人又紧接着说:“小可怜的事情基本是传遍了的,我也算不上提供什么情报,你把郎儿酒喝完,就算是给我的报酬。”
看着酒馆老板摆上来的一大杯郎儿酒,她渐渐皱起眉来,目光掠过看似事不关己的泰勒和直勾勾看来的男人,就知道他们是存心的。这一杯喝下去,或许对这些经常喝酒的人算不上什么,但却是足以灌醉她的烈酒。
她当机立断拿起那杯酒喝下去,然后把杯子反转一下让他们看到杯子里没剩几滴酒,重重放下后就抬步走人。
趁着醉意还没来得及让她意识模糊之前,潘兰兰迅速赶回了塞西尔府邸,热意一点点漫上她的脸,她开始脚下有些摇晃。
忽而视野里出现足以吸引所有光芒的金色,她使劲甩了甩头,茫然凝视了片刻,才渐渐辨认出站在自己房前的人是谁。
原本正望着星空的少年侧过身,那双在朦胧的月光下依旧显得十分耀眼的金眸淡淡望来,让人恍惚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但随着夜风吹来的,却是无起伏中夹杂着不明情绪的淡漠声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出去了?”
“您怎么会在……”
下意识板直腰的她在走向他的第一步时视野里出现了两种幻影,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正确的景象,身体不自觉晃动。
忽而一阵温暖的风拂过,无形的力量让她撑住了倾斜的身体,她迟疑发现是少年用了风魔法稳住了她,立即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利用疼痛让她迷糊的大脑强制性清醒起来。
深吸一口气,潘兰兰微低下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飘乎:“我很抱歉,不想用这件小事打扰到您观星,所以没能向您汇报。”
从空气中捕捉到从她身上掩不住的酒味,诺里斯定定看了她一眼。
“你喝酒了。”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辩解。
视线停留在黯淡光线下隐约透露出不正常红色的她的脸颊上,他的眼眸里仿佛能蛊惑人心的金色渐渐显露出了它的妖异一面,流转过一丝比月光还要显目的光芒。
“做一件事,我不喜欢半途而废,也不喜欢失约的人。”
沁凉又似乎隐含着某种牵制力量的声音慢吞吞响起,潘兰兰一晃神就看到少年往这边走近一步,慢半拍反应过来那句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后她眸光一凝。
“我不会。”
听出她话中的慎重,诺里斯周身的冷漠渐渐消散,他微偏过头,轻轻嗯一声。
将少年安全送回他的房间,潘兰兰独自在夜风中站了半小时,直到脑子完全清醒后把这笔账记到了还没回来的泰勒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