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实验兔》斎子焉

11、（11）兔子实验

　　按照小兔子的意愿，兰斯和德尔把他送上研究院。

　　狄早就做好各项准备，等得望眼欲穿。

　　根据他和兰斯的约定，每个实验都有两个“保镖”跟在左右。说是“实验”，其实狄也不可能一上手就深入到什么地步，最初几天都花费在验血、测魔力值、魔力属性这些身体检查的项目上。

　　希雅的魔力属性毫无意外地是“火”，强度中等，并存性不佳，也就是说小兔子除了火属性的魔法，其他魔法应该都没有天赋。

　　狄对这个结果早前已经预料到，失望的反而是希雅。

　　黑猩猩从兰斯处得知了希雅参与实验的动机，拍拍他的肩膀：“要是光从体检上就能发现你的血统天赋，你现在要么躺在哪个机密实验室里半死不活，要么……你听说过绿琥珀吗？”

　　希雅点头，绿琥珀是本地人对弗吉拉墓地的别称。

　　“那里的小号墓穴很适合你的身材。”

　　“……”希雅歪着脑瓜苦苦思考，还是没法确定：这是在安慰他吗？……是安慰吗？

　　一天，一天，再一天，又一天……狄的实验毫无进展。

　　兰斯从担心，到淡然，到悠哉。

　　他不再反对希雅进实验室——反正狄是不可能研究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他们要做的就是等他的热情消减。

　　当然，在面对好友的时候，兰斯还是会说：“圣域魔法师也无法解释清楚的问题，不可能短短几天就找到答案，没关系，不用担心。”

　　狄不至于为了这点挫折就丧气，但他的激情确实在一点一点地消耗中。

　　不管从哪个角度入手，不管用多少种方法，他的研究就是没有起色。以前最艰难的时候，也会有毫无头绪的情况发生，但那种情况通常是研究进行到一半，像现在这样刚刚起步就停在了原地，狄觉得异常烦闷。他就像被困在了一个四方形的盒子里，前后左右都被堵死，一步也动弹不得。

　　希雅的满心期待在失望数次后化为“无所谓”。失落当然有一点，不过这么多年不知道身为摩鲁人的特质也过来了，能不能获得更多信息对现在的生活影响并不大。

　　经过连日来的打击，狄显得格外消沉。

　　兰斯会说些安慰鼓励的话，德尔则一副“被我料中”的表情，但他们都不知道，狄其实已经准备了新的实验……

　　某天，兰斯和德尔把希雅护送到狄的实验室，因为笃定黑猩猩不可能有多大作为，他们一人捧着一本书，坐在客厅里阅读。

　　习惯顺从的小兔子照着狄的安排，剪下一小簇头发给他。

　　一开始，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给希雅做检查，过了会儿，他以拿试管为由坐到了里面，只是声音维持在外面听得见的音量。

　　希雅不疑有他，乖乖跟着走。

　　当狄把发丝放到器皿中，用普通火焰和魔法火焰分别燃烧——尽管这个实验第一天就做过了——他猛地凑到希雅眼前。

　　弗拉多黑猩猩的脸离自己只有一拳不到的距离，希雅本能地想往后退，却发现后脑勺被扣住了。

　　“小兔子！”狄的声音像磁头老旧的放声机，“再这样做这些常规实验也只是浪费时间，你愿不愿意和我冒个险？”压低嗓子说完，他又抬高音量，“晚上回去后有没有试过我对你讲的增能魔法？”

　　希雅这回很快抓住了重点：冒险。

　　来实验室前他和兰斯、德尔约定过，任何有危险性的实验都不参加。这个约定的目的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这个希雅很清楚。然而形势较之前不同了——狄的实验进展一直是零。

　　就像弗拉多黑猩猩说的，再这样下去真的只是浪费时间……

　　希雅虽然沉默了几秒，内心却几乎没有挣扎，他飞快地点点头。

　　狄示意小兔子噤声，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地下室门口附近，嘀咕了几句咒语。无声无息地，实验室门口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宛如肥皂泡一样的屏障。

　　狄查看了四周，说：“这是幻术结界，这样一来兰斯就只能看到我们的幻象。”

　　希雅并不害怕，不过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丝紧张。

　　狄对这次“冒险”的准备相当充分：试验箱、属性石、各种配药试剂、增幅器、参考资料……
　　他指着试验箱说：“站到里面。”看小兔子大眼睛忽闪忽闪，走到他面前问，“怕吗？”

　　希雅难得地昂首回答：“不怕。”

　　“好。”狄嘿然一笑，“我先说明一下，这个实验会用火属性石对你进行魔力攻击……知道什么叫魔力攻击吗？”

　　“就是相容的属性增幅，互逆的则……排斥？”

　　“具体来说，会让人身体不适。”狄详细说明，“因为用的是火属性石，你应该不会有身体不适的感觉，但增幅渐渐大了以后，可能会有酷热……怕热吗？”

　　希雅迟疑了一瞬：“……应该还好……”

　　狄欲言又止，伸出熊掌在小兔子头上一阵乱摸。

　　少年听从狄的指挥踏进透明的试验箱，在关上门前，狄又一次叮嘱他：“不管是头晕还是其他什么不适感，总之只要觉得不舒服就敲箱子，我会立刻停止。”

　　脱掉了外套的少年极力遮掩衬衣上的补丁，对狄的叮咛胡乱答应了声。

　　狄的这套实验装置实际是根据魔力催化装置改造的，对血统天赋毫无头绪，普通的书籍上又没有相关记载，狄完全靠自己的设想和亲身体验来组合这次的仪器。

　　希雅现在待着的试验箱狄自己也钻过，正是因为自己没出什么问题，才敢让小兔子进去试验。

　　少年在狭小的箱子里站着，密闭的空间令他有点紧张。

　　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过了很久，耳边除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

　　先是没什么感觉，慢慢地有种融融暖意从背部传到全身，再然后就开始热起来了。

　　狄说过会有酷热，让人全身发烫，希雅不意外。但是渐渐地，那种热量变得有些难以忍受……不仅是皮肤在发烫，身体内部也像沸腾了一般。

　　希雅睁开眼，透明的试验箱上蒙了一层水气，已经看不见在箱子外面的狄。小兔子想把水气擦掉，刚抬手，那股热量就疯狂地灼烧起他全身，希雅感觉到痛苦。

　　一瞬间，试验箱内部燃起了熊熊大火，希雅整个人被火焰包围。免疫魔法火焰的他不会因为起火而受伤，但是整个人在燃烧的状况令他害怕，小兔子尖叫着捶打箱门。

　　狄立即停止催化，急忙拉开试验箱。

　　全身起火的希雅被他整个抱入怀中：“水神！灭火！”带有火元素因子的火焰很快被抑制，随后熄灭。

　　实验室里的尖叫惊动了客厅里的两人，兰斯震怒地发现狄居然用结界欺骗他们。

　　走进地下实验室，一股焦臭扑鼻而来。面部被火熏得焦黑的狄抱着仍在喘粗气的希雅。

　　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在大火中烧成灰烬，此刻窝在狄怀里，露出纤瘦的背和细弱的四肢，白皙的皮肤衬着乌黑的狄，对比强烈。

　　德尔挑着一边眉毛，字正腔圆地对狄说了一个词：

　　“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