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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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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竟然是祁源夜!
夜环空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他原本就想去壬水宫找祁源夜算账,这会儿,这人竟自己跑到离镇来了。
施袅袅也很是想不通,祁源夜跟这女人什么关系?
那女人一看到祁源夜,便停止了动作,一直瞧着他。
趁着这短暂的松缓,戴斗笠的男人抓住机会,忽然脚下一点,转身就飞走了,似乎一点都不想和他们纠缠,连自己先前赶着的那一排尸体都丢下不顾,直接腾身离去。
女人看见斗笠男人跑走,面色显然犹豫了一下,在追逐斗笠男和祁源夜之间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立在了原地。
祁源夜一句话也没有说,也并没有去关注那名离开的斗笠男人。
而是直接抬手,手上捏着一颗半透明的圆珠。
他的眼神有些冷淡。
嘴唇紧抿着。
然后抽出他背后的轻剑,一手将圆珠擦过剑身,珠子立刻散发着淡淡的白光,逐渐消散,融进了剑身里。祁源夜抬手,扬剑,朝着女人直刺而去。
“你还想关我!”
女人尖叫了起来。
然后发了疯似的朝着祁源夜的剑而去,同他缠斗一处。
施袅袅本还想再看看情况,却发现师祖已经杀气腾腾地抽身飞出去了。
祁源夜一看到夜环空,脸色霎时变得极白。他就算是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到师祖会在这儿。
但那女人还在攻击他,祁源夜手上不敢怠慢,依然持着剑步步紧逼,嘴里慌道:“师、师祖……”
夜环空双手环胸,看着他们打斗,问:“这女人是谁?”
祁源夜喉咙动了动,吞了口唾沫,道:“我的母亲……”
他的母亲?
施袅袅惊,那他们在这打什么打?
夜环空有些不明了地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祁源夜一个翻身,躲过了女人的利爪,道:“我母亲,我母亲……死后多年,依然纠缠着我,让我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所以,所以我就把她锁进了鬼木箱里。”
“你锁我!”女人对现世的感知并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听到这几个字眼,又激动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朝祁源夜扑去,动作更为迅疾。
她的周身始终萦绕着一股魔障般的叹息,这些叹息声随着她的怒气上涨而越来越清晰,除了她自身的叹息声,还有许多别人的叹息声,老人的、小孩的、少年的、妇人的……无数的叹息声环绕着她,唉唉唉,或悠长或沉重,或烦闷或痛苦,长吁短气、唉声兴叹,就好像所有求而不得的执念都挂在她身上似的。
这些叹息声既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盔甲。
祁源夜同她缠斗到现在,竟逐渐有些败于下风。
实际上以夜环空目前的身体状况,要解决祁源夜仍是绰绰有余,但若要同时解决他和这女人,可能会有些勉强伤身。他长袖一挥,同祁源夜一起对付起这女人来。
施袅袅也从观庙中跑出来,帮忙夜环空。
夜环空催促祁源夜:“你继续说。”
这声命令下达,祁源夜忙道:“后头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师祖,她是我母亲源氏,我总不可能直接让她魂飞魄散,她又不愿意去往生投胎,我只好把她锁在鬼木箱中,在里面放了一颗月白珠,这珠子既能在箱子打开时通知我来把她再关进去,又有洗剑强剑的功效。然后……然后离镇是我母亲的家乡,所以我把箱子放在了离镇的这座观里,神仙的观一向最适合镇魂的。”
“就这些了师祖。”祁源夜一边躲避源氏的攻击,一边皱了眉道,“不知为何,母亲怎么变得越来越强了!我好像已经封不了她了!”
这男人真会模糊重点、转移话题,还一个劲地说没有了。
施袅袅揪住他没说清楚的地方,道:“你母亲为什么要纠缠你?”
“这……”祁源夜看了眼施袅袅,道,“袅袅,这是我们母子间的私事了。”
“说。”夜环空沉声道。
祁源夜又萎了,乖乖作答:“我母亲……其实是太虚宫的妃妾。”
太虚宫的妃妾!
施袅袅皱了眉想,在太虚宫负责生育的话,那生下来的孩子,应该是夜氏一族的血脉才对,应该姓夜啊!
源夜源夜,祁源夜这名字难道是指……这孩子来源于夜氏?同时,也有母亲姓氏与夜家姓氏为名的意思?
她一边同源氏打斗,一边道:“你是夜家人?”
源氏忽然仰天长啸一声,身形开始迅速膨胀。
她现在的力量极为强大,并且还在不断地继续变强,以至于到了现在,三人合力打她,竟困不住她。
逐渐的,源氏的脑袋离地面越来越远。
她的身体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宽。
萦绕在她周身的叹息,也逐渐有了实体。
一张张人脸浮现在空中,环绕着她。
那些人脸都在不断地叹气,然后俯视着地面上的三人。
施袅袅在那些漂浮的人脸中,还看见了小四娘的脸和应夫人的脸。
应夫人在苦着脸、很夸张地叹气,小四娘则是安静、抒发性地幽幽叹了口气。
应该是她们当初来观里许愿时,想到现状而叹气的模样。
祁源夜站在地上,脖子几乎要往后仰成九十度,仰视着膨胀的源氏,惊道:“母亲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以前,不是这种妖怪似的!以前只是一个厉鬼而已啊!”
显然,他本来以为自己在剑上抹完月白珠后,就可以像以前一样,轻松镇压住源氏。
却没想到源氏,变得如此之强。
他已经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
夜环空也仰视着源氏,道:“你知道她体内有魔魂吗?”
祁源夜有些迷惑:“我母亲体内有魔魂?”
施袅袅了然,看来祁源夜并不清楚了,毕竟,并不是谁都像师祖这样,可以感知到魔魂的。除了师祖,就算源氏站在他们面前,其他人也是不知道她体内有没有魔魂的。
而魔魂飘荡,通常会和附近有执念的魂魄结合。执念了结,则魔魂离去。
祁源夜把与魔魂结合了的源氏锁入鬼木箱后,将她放在了贡桌底下。夜涟本就是个伪仙,他的观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镇魂的作用。反倒是源氏日日夜夜在夜涟的雕塑面前,受到信男信女们的烧香供奉、祈愿祷告,虽不是针对她的,但也就近的、间接地吃了这么久的香火,受了这么久的信奉,逐渐被离镇的人们贡成了一个邪魂。
那些人许愿时的执念,化作叹息,留了下来。
留在了源氏的身上。
并被她体内的魔魂催发成了实体化。
此刻,那些一圈圈漂浮环绕在空中的人脸,一边发出叹息之声,一边朝着他们猛冲而来!
夜环空一剑挑起了两张脸,对祁源夜道:“你是夜氏一族的血脉?”
祁源夜脸色有些白,沉默了一会,偏身躲过其中一张正在张着嘴对着他不断唉声叹气的脸,道:“我……我出生在太虚宫,本来应该姓夜的。”
“但是我出生时,我那一辈,已经有几个非常强的孩子了,要么在选拔之塔中表现优异,要么还未参加选拔、却天资极高,我母亲觉得我参加太虚宫的选拔,肯定是要失败的。”
“所以她凭借着和壬水宫宫主的交情,把襁褓中的我送到了壬水宫,假装是壬水宫后院里出生的孩子。壬水宫的孩子没有太虚宫的那么多、那么强,竞争自然没有太虚宫那么激烈,她想要我在壬水宫活下来,等到以后,再回到太虚宫,并登上掌门之位。”
祁源夜也忍不住跟着那些人脸叹了口气,然后在越来越多的俯冲下来的人脸中左右躲闪、前后突击,还要分神向师祖解释:“可是我……我没有那个能力,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只能做上壬水宫宫主的位置,更高的,我就爬不上去了!偏我母亲不甘心,一心想要我成为掌门,即使她已经逝去了,也阴魂不散,一直纠缠着我,我一日不成为掌门,她就一日不放过,绝对不离去!
“我永远都会做噩梦、觉得周身冰冷,时不时的心悸发颤,我都要被她缠得错乱发狂了!”祁源夜狠声道,“甚至还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一旦我宠幸了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就会被母亲的阴魂弄得发疯。”
施袅袅:“……”
祁源夜道:“我只能锁着她了!”
“啊!!!!”源氏又大叫了起来,她周围的脸也愈发癫狂,速度更为迅猛。
施袅袅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那个字眼了,你刺激得她又厉害了一点!”
夜环空踩着那些人脸,就像在黑夜中攀登天梯似的,一阶又一阶,飞快地升了上去。
上到了源氏的脸前。
源氏还在张着大嘴,急促地叹息着。
她的脸像抹了面粉一样白,披散的头发飘荡开去,仿若一条流淌在空中的黑河,膨胀的四肢则像气球,在空中飘来飘去。那些咿咿呀呀叹气的人脸或袭击他们,或只是围绕着源氏漂浮在空中。
这家伙很难制服。
但夜环空不打算制服她了。
取魔魂,有两种方式。第一种,强行催出,则对方魂飞魄散;第二种,化解掉对方的执念,则魔魂会自行出来。
显然,夜环空打算用第一种。
他的眼睛注视着源氏那双巨大的、如同两道大湖泊的眼睛,一只手扬了起来。
手指微弯,指着她。
然后,他忽然听到底下传来了一阵动静。
施袅袅略显惊慌的声音传来——
“你!你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