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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   李承乾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跪着的那一片人和周围的秦家军,他看着台下众臣眼中逐渐浮现出的呆滞,享受般的微微抬起下巴用力的呼吸着此时略微有些闷热的空气,接着瞥了一眼侍立一旁的刘公公,往前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先帝有诏——”

      “裴长卿,真可惜你现在看不到眼前的场景。”李承乾转头瞥了一眼正慢慢展开那卷明黄色卷轴的刘公公,他抬手一把扯过原本站在他侧后方的裴长卿把人直接扯到自己身边,接着微微低头把嘴唇凑到她的耳垂边伸出舌尖舔舐着从刚刚的耳洞里渗出来的血迹“真甜啊,你这样都让我有点舍不得把你送出去了。”

      裴长卿在李承乾靠近自己的瞬间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身子想要避开对方贴过来的身躯,但是手臂却被人死死的抓在手掌中无法动弹。

      厌恶地皱了皱眉,裴长卿反手用小拇指轻轻地勾住手铐的边缘向外扯了扯,随后紧闭着双眼清晰的感觉到耳垂上传来的带着湿润的热度不由得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声,几欲作呕的绷紧了下颌。

      “别哭,听听这些声音。”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李承乾低头深吸了一口裴长卿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血腥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一阵低沉阴森的笑声“接受万众敬仰朝拜的感觉,你有没有很享受,嗯?”

      “夜星金犯舆鬼,有星大如鸡子,色赤,见牛宿。庚辰,上不豫,故往大东山祈福。辛巳,帝疾大渐,遗诏天下,传位皇太子,诏曰:‘朕以菲德,嗣承祖宗洪业,自庆历元年君临天下尔来四十又三年已,忧劳夙夜,时用遘疾,奄至大渐。夫死生者昼夜常理,往圣同辙,奚足悲念。惟宗社生民必有君主,长子皇太子天禀仁厚,孝友英明,先帝夙期其大器臣民咸哉其令望宜即皇帝位,以奉神灵之统,抚亿兆之众。朕既临御日浅,恩泽未浃于民,不忍复有重劳,山陵制度务从俭约,丧制用日易月,中外皆以二十七日释服,无禁嫁娶音乐,在外亲王藩屏为重,各处总兵镇守备御重臣及文武大小官员亦毋擅离职守,闻哀之日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悉免赴阙行礼。皇考太宗皇帝服制仍遵去年八月之令。呜呼,南北供亿之劳,军民俱困,四方向仰咸京都,斯亦吾之素心,君国子民宜从众志,凡中外文武郡臣咸尽忠秉节,佐辅嗣君,永宁我国生民,朕无憾矣。诏告中外,咸使闻知。”

      裴长卿听着耳边传来的正在宣读“遗诏”的声音用正挤着手铐的小拇指沿着手铐两侧的金属滑动了两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李承泽所在的方向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地问道:“既然如此,在下倒是还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太子殿下。”

      “你有问题?”对裴长卿的这句话表达出了极大的兴趣,李承乾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秦楚不必上前,接着满是暧昧的揽过裴长卿的腰如若无人一样的抬手用指腹拨了拨她耳垂上的吊坠,对着她的脖子吹了口气“那你想问什么?”

      “你平常做梦吗?”算了算时间,裴长卿趁着刘公公还未宣读完遗诏的时候轻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裴长卿会问这个问题,李承乾顿时一愣,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秦楚却依然明白为什么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脸色瞬间一沉。

      “对陛下尊敬点!”上前一步抬手掐住裴长卿的后脖颈,秦楚冷着脸微微用力警告道“裴长卿,别太猖狂!”

      “哟,秦将军这就改称呼了?”原本无辜的语气瞬间一变,裴长卿打了个哈欠满脸讽刺的冲台下撇了撇头,就这么闭着眼睛正对着李承乾的方向漫不经心地提醒道“秦将军可别忘了,现如今可是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台下这么多人看着可不能随随便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啊。”

      “你!”

      “秦楚。”李承乾同样也想到了同一件事,他冷着脸漠然的冲秦楚投去警告的一瞥,接着重新把目光放到裴长卿的身上,看着她衣领下露出被掐成紫黑色的痕迹用舌头顶着牙齿滑动了一圈,沉着脸问道“裴长卿,你想说什么?”

      闻言裴长卿顿时笑了出来,她活动了两下被秦楚掐的有些难受的脖子,接着晃了晃头感受着璎珞相互碰撞时发出的清脆的声响,面带微笑的开口:“李承乾,说句实在话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可怜,甚至于现如今你想做的美梦,恐怕都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裴长卿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她微微抬脚用脚掌蹭了蹭地面嗤笑了一声:“李承乾,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在场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你或者是太后,李云睿私下里有联系,更何况你听了神庙的话给我准备的这身衣服,恐怕你自己都没搞清楚是什么品阶的吧?”

      李承乾听着裴长卿的话脸色愈发的难看,他紧紧地盯着裴长卿唇角勾起的弧度阴沉地瞥了一眼台下的那些人,回想起之前神庙的人和自己说过的话,皱着眉问道:“你知道这些事情?”

      “你的算盘其实打的很好。”裴长卿权当自己没有察觉到李承乾阴狠的目光一样,她抖了抖手腕让衣袖完全的覆盖在手背上,接着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和李云睿从很早就开始接触神庙的人了,你一直隐忍到陛下前往大东山才开始自己的计划,囚禁三位娘娘控制宫内的下人甚至是对我动手,包括派人盯着监察院。但是,你觉得是不是仅凭这些就够了?”

      说话间裴长卿听着遗诏的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她露出一个极为讥讽的笑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舔着嘴唇低笑着开口:“李承乾,自唐国公建立唐朝以来,随沿袭前朝制度至武德四年,始著车舆、衣服之令。在这个制度里有明确的规定‘上得兼下,下不得拟上’。外衣为深青色织成,外衣上所绣图案为五彩辇翟花纹,且鞏翟花纹在衣服上呈十二行排列。内穿衬袍,衬袍上没有任何纹饰。其领子上绣有“補”形的图案,袖端,衣服的花边皆采用红色蔽膝的颜色与衣裳颜色相同,绲边采用红色,且在上面绣有辇翟花纹,整翟花纹分为三行排列。衣服外系有大带与革带,大带颜色亦与衣服颜色相同,连接衣服与大带的纽扣为深青色。脚穿深青色的袜子与绣有金饰的鞋。且在腰间的挂饰有白玉佩与绶。这是皇后在受册、助祭、朝会等大事之时所穿的礼服。这些内容是不是神庙在之前给你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好好听啊?”

      “你知道唐朝,甚至还知道这应该是皇后穿的礼服。”李承乾听着裴长卿的话不由得惊讶的挑了挑眉毛,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情绪,反而转头瞥了一眼台下的人群摆出一副和裴长卿十分亲密的模样肯定地说道“所以,你应该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或者说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对吗?”
      裴
      长卿果断后退一步微微扬起脖子对李承乾露出极为嫌弃的表情,她把头转向台下的方向抬手把手掌覆在自己的脖子上冷笑一声说道:“我裴长卿想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陛下已死,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传言说你李承乾除了一个随时可以被拿掉的太子名头以外,剩下什么都不是了。”

      “裴长卿你现在就想死吗?”听到这句话一旁的秦楚突然恼羞成怒,他一手勒住裴长卿的腰腹一手扣着她的脉门,看着周围那些法师挥舞着手里的法杖念念有词的呢喃着,冷声警告道“我说过了,你不可以对陛下不敬。”

      压根就没把秦楚的威胁放在心上,裴长卿低头活动了两下手腕感觉到手铐略微有所松动后重新抬起头看向李承乾的方向,她听着耳边突然响起的几声清脆的鸟叫声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李承乾,时间到了。”

      随着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远处的宫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巨木不断的撞击着宫门一样。

      “怎么回事?!”李承乾又惊又怒地看着突然大笑出声的裴长卿,他扯开秦楚对裴长卿的禁锢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一时间都顾不得高台下突然被打断的仪式质问“裴长卿,你到底做了什么!”

      “咳咳咳。”被李承乾拽的一个踉跄,裴长卿毫不犹豫的冲他啐了一口血沫子接着听着高台下响起的混乱的声音满脸无辜的笑着耸了耸肩膀“我做了什么难道太子殿下不应该很清楚去才是吗?这么快就着急了?这可不太符合你李承乾的一贯作风啊。”

      已经顾不上高台下那些正在逐渐恢复神志的人,李承乾杀气腾腾地看着眼前笑的极为开心张扬的裴长卿,急促的喘息着死死地握住悬挂在腰间的长剑,磨着后槽牙气的浑身发抖面目狰狞:“看来光把你毒瞎了眼睛绑在床上还不够,我当初就应该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敲碎了,再把你的舌头拔出来,让你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知道时间已经足够,裴长卿抬手毫不客气的抓着李承乾的手腕一推一拉,她一直塞在手铐里的小拇指用力一顶勾着手铐中间用于连接的链条饶了个圈后猛地一勾,听着手铐略微松动时发出的“咔啦”声迅速向后倒退了几步让自己离开他们的掌控范围:“李承乾,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够让我受制于你吗?做梦!”

      怒吼着命令法师重新开始描绘阵法,李承乾在一片叫喊声中清晰的听到了宫门轰然倒塌的声音,还有随之而来的那片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抬手按住了本想拔剑上前的秦楚:“退下,她的命是我的!”

      裴长卿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后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拿在手里权当是防卫用的武器,接着摇摇晃晃的站稳迎着风听着兵戈声大声说道:“李承乾,你不妨好好看看周围,看看你周围的这些人,可还是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

      就在裴长卿话音落下的前一秒,原本站在高台上负责守卫地侍卫突然有一部分拔刀砍向自己身边的人,接着扯下了他们脸上的面具换上了统一的面具。

      早在秦楚向他汇报宜贵嫔和宁才人被裴长卿悄悄送走的时候,李承乾就隐隐猜到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光明正大的向自己宣告她裴长卿回来了,然而等他真正看到自己身边的护卫被人掉包了大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抽出长剑抓过身边的护卫替自己挡下一击,看着他们脸上极具标志性的面具倒吸了一口气:“监察院六处?”

      裴长卿一把扯下自己身上有些碍事的弊膝卷了卷后拿在手里,她听着耳边的风声撤步转身躲过秦楚掷向自己的长剑,同时用弊膝卷住剑柄在转身的同时对着之前李承乾所在的方位直接甩了过去。

      李承乾用剑鞘拨开飞向自己的长剑,接着用双手握住对自己来讲又长又沉的佩剑直直的向刚侧身躲过凌空飞来的利箭的裴长卿刺去:“裴长卿,你去死吧!”

      自从自己喝过宫女递给自己的那瓶液体后到现在为止只恢复了连三分之一都不到的内力,她狼狈的偏头躲开飞过来的利箭又踉跄着躲开李承乾迎面刺来的长剑,喘息着咬牙抬脚在李承乾冲过来的下一秒狠狠地踹在了对方两腿中间的位置:“给老子滚!”

      在踹完后自己也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在地,裴长卿松开了攥在手里的弊膝听着长剑落地时发出的“当啷”声,又用力扯了扯自己手腕上的手铐在向后退的时候一脚踩在了自己的裙子上。

      “妈的,找死!”险些摔了一跤,裴长卿在被冲到自己身边的的侍卫扶住后她抬手掷出手里的发簪,听着李承乾发出的哀嚎声头一次痛恨起自己身上这身长到拖地的礼服和手腕上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手铐。

      和守着自己的护卫背靠背的处理掉所有想要冲杀上来的士兵,裴长卿抬手也顾不得自己手腕上的手铐粗鲁的蹭过脸颊抹去嘴角的血迹,喘息着微弓着身子努力分辨着周围的动响,同时对于台下响起的容易扰乱自己听力的叫喊声表示了不耐:“啧。”

      随着最后一扇宫门被人轰然撞开,叶流云一马当先率领着身后的军队踏过因为宫门倒塌而被压在下面的一部分军队冲杀进来。
      一
      把勒住手里的缰绳,叶流云指挥着身边像是潮水一般向前涌去的士兵,再一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在高台上狼狈的左躲右闪的裴长卿。

      “小裴姑娘坚持住!”用内力把自己的声音送到裴长卿耳边,叶流云从一旁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对着高台上正念念有词的法师张弓搭箭直直地射了出去。

      叶流云冷眼看着高台上的法师倒下来,他所在的那片区域中正闪烁着光芒的花纹也一点点消退,毫不犹豫的抽剑出鞘直指正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挥着剑砍向裴长卿的李承乾,扬声喝令:“诸位儿郎听令!随我冲杀进去活捉叛贼!”

      “杀——”

      “朕听说,你这段时间把裴安那个小丫头接到监察院了?”庆帝冷着脸看着从自己身边跑过的一队队士兵,他转头看了一眼面露憔悴的陈萍萍,声音低沉地问道“京城中没出什么事吧?”

      “安安现在很安全,监察院六处的龙井和普洱都在守着她。”陈萍萍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目光越过眼前的人群看向远处的高台,听着耳边响起的喊杀声和利刃刺入皮肉中发出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但是在陛下前往大东山的时候,太子殿下派人对安安动手了,并且听线人传回来的消息,太子殿下似乎……对长卿做了不好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庆帝原本刚刚抬起来的脚步顿时落了回去,他转身定定的注视着正仰起头看向自己的陈萍萍,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说谎一样猛地一甩衣袖转回身:“哼!荒唐!”

      说着庆帝眯起眼睛扫了一眼此时高台上的动静,在裴长卿始终紧闭的双眼和头上仅剩的那支摇摇晃晃的凤簪上停留了几秒,最后看着高台上穿着龙袍的李承乾眼中清晰的流露出一抹浓浓的杀意,接着冷声吩咐道:“等这件事完了以后,把人直接送进七处。”

      “臣遵旨。”低头拱手领旨,陈萍萍微低着头眼中露出浓重的阴狠之色,他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抹明黄色,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种可以让人痛不欲生的办法。

      清晰的感受到从陈萍萍身上散发出的阴沉狠厉的气息,庆帝满意的笑了笑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回身重新继续往前走:“陈萍萍,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明白吗?”

      “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已经明白庆帝的意思,陈萍萍摇着轮椅跟上庆帝的步伐,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追问了一句“但不知陛下可要在审讯时出面?”

      “不必,朕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已经对李承乾的那张脸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庆帝极为冷酷地摆摆手大步踏入了宫门。

      在看着庆帝离开后陈萍萍才抬了抬手示意影子推着自己往高台的方向走,他的目光落在高台上唯一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身影上,冷漠地眯起了眼睛。

      李承乾,你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这太子的名头,换了谁都能用。

      “都不许过来!谁过来我就杀了裴长卿!”终于趁着裴长卿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而一直守着她的暗卫又被抹了脖子的时候,李承乾在秦楚的帮助下终于用被丢在地上的弊膝卷住她的手铐将人直接扯到了自己身边。

      随着李承乾的怒吼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衣衫凌乱受制于人的裴长卿身上。

      自己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凝固,裴长卿闻着她和李承乾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血腥味和脖子上无法忽视的寒气,动了动嘴唇微微挪动了两下脚步让自己的右脚用脚尖点地抬着后脚跟随时能够踩上李承乾的脚。

      “裴长卿,没想到吧?”一手拿着剑架在裴长卿的脖子上,李承乾喘息着抬手狠狠地拽下头上的冠冕丢到地上,狞笑着用手掐住了她肩膀上的伤口“你即使有六处帮忙又如何?现如今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说话间李承乾转头看向被影子推上来陈萍萍,咧着嘴露出一个带血的笑容,他把裴长卿转向陈萍萍的方向故意让他看到裴长卿此时的模样,咬牙切齿地开口:“陈萍萍,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长卿!”根本没搭理李承乾,陈萍萍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裴长卿肩膀处正缓缓往外渗血的伤口上,接着眉头紧皱地看着她脖子上那条细细的血痕攥紧了扶手呵斥“李承乾,你放开她!”
      笑的连牙齿上都带上了血迹,李承乾不仅在听到陈萍萍的质问后张狂得到大笑出声,他甚至还把剑往裴长卿的脖子上逼近了几分:“陈萍萍,你怎么不过来,嗯?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不上来了!来啊,你不是要我的命吗?你现在就过来啊!”

      说着他一拳对准了裴长卿的小腹用力一击,听着耳边响起的闷哼声和陈萍萍骤然紧缩的瞳孔得意地大笑着:“哈哈哈哈!陈萍萍!你的人现在在我手里,你怎么不动了?嗯?你不是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监察院和你都属于整个庆国,不允许有谋逆存在吗?那你现在就来杀了我啊!”

      陈萍萍阴翳的目光盯着李承乾脸上的笑容看了几秒随后挪开,他看着裴长卿唇角溢出的那一抹暗红色反而冷静了下来,看着她一点点扬起一个带着细微弧度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的情绪。

      再次看向李承乾时目光已然变得阴翳而冷酷,陈萍萍确认般地问道:“李承乾,你当真不打算放人?”

      “放人?”用舌头舔去牙齿上沾染的血迹,李承乾示意秦楚代替自己禁锢住裴长卿,接着绕到她面前当着陈萍萍的面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捏住她的两颊强迫她张开嘴,嚣张地往里啐了一口血沫进去。

      李承乾有些斜眼瞥了一眼咬着牙没出声的陈萍萍,又看了看直接把那口血沫子又吐出来的裴长卿,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陈萍萍,你看见了吗?不管是谁对我来讲,我都能够轻易掌……”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裴长卿突然抬脚一脚踹在腰腹上,李承乾被踹的连连后退在倒下的前一秒把手里的长剑扎进了裴长卿肩膀处的伤口上。

      勉强稳住身形,李承乾一手捂着自己被踹到麻木的腹部一手挥舞着被划的一条一条的一衣袖用嘶吼来掩盖自己的恐惧:“废了!秦楚!把她腿给我废了!”

      “你敢?!”

      在陈萍萍喝令的瞬间李承乾就感觉到一阵微风从身边拂过,原本一直站在陈萍萍身后的影子突然出现在李承乾身后,握着匕首紧紧的贴在他的脖子上,嘶哑阴冷的声音随之响起:“让秦楚放了裴长卿,不然下一个开口的就是你的脖子。”

      李承乾低头瞥了一眼影子被黑布包裹的胳膊,他又看了看同样阴沉着脸色的陈萍萍和正被秦楚挟持着的裴长卿,冷笑着看着秦楚拔出裴长卿肩膀上摇摇欲坠的长剑接着又重新顺着那道伤口重新插进去直接贯穿了她整个右边的肩膀,大声的哼笑了一声:“陈萍萍,你威胁我那又如何?反正我死了,裴长卿也活不了。”

      陈萍萍和影子对视了一秒后默不作声的挪开,他扫了一眼李承乾身上那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龙袍,移开目光转向裴长卿的同时眉宇间那股戾气肉眼可见的化为了柔和:“长卿,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心肝儿你这来的有点慢啊。”裴长卿在听到陈萍萍声音的那一瞬间突然放松下来,她像是忘记了贯穿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把剑一样抬手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接着重新抬起头顶着一张带着伤口和血迹的脸冲陈萍萍笑的极为欢快“不过心肝儿你最近熬夜了是不是身体不好了啊?高台上血腥味太重啦!你要不等一等,等我们处理完了再上来?”

      陈萍萍看着裴长卿肩膀上的长剑和因为失血而迅速变得苍白的脸色,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担忧的情绪,但是他表面上仍旧表现出一副极为平静的模样,缓缓松开一直被自己扣着的轮椅扶手宽慰道:“我无碍的,长卿莫要担心。”

      影子听着陈萍萍和裴长卿之间打的对话,藏在面具下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当然察觉到了陈萍萍身上一直围绕着的浓郁的杀气,随后转动眼珠看了一眼裴长卿始终紧闭的双眼,不由得的又把匕首往李承乾的脖子上又贴了贴。

      本就因为肩膀上的伤口头脑变得有些昏昏沉沉,裴长卿听着陈萍萍的声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她想问问裴安的情况但是却又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不合适。

      就在裴长卿想要询问裴安的情况时她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浑身一抖不由自主的就往下坠。

      秦楚在裴长卿下坠地同时抬手用手臂勒住她的腹部防止她摔下去同时也防止她趁着这个时候逃跑,装作没有看到陈萍萍瞬间扎在自己身上宛如刀子般的目光,冷冰冰的警告道:“裴长卿,你最好不要随便乱动,毕竟刀剑无眼,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剑就会抹了你的脖子。”

      陈萍萍在裴长卿双脚一软下坠的瞬间看到了自家小姑娘脸上隐藏在笑容之下的无措和恐惧,他让自己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地把手放在毛毯上,接着声音温柔的安抚道:“长卿莫要着急,不知这几日在宫里可还好?待会儿等事情结束了,要不要去看看安安?小丫头这两天一直在跟我念叨你呢。”

      听到“安安”两个字瞬间重新冷静下来,裴长卿吸了吸鼻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不要就此倒下去,接着微微放松紧绷的肩膀歪了歪头用脚踢起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裙摆鼓了鼓脸,笑眯眯的吐槽:“心肝儿你又把我家小宝贝拐回监察院啦?是不是你出来了又把小姑娘放在费叔那儿了?到时候费叔又得骂骂咧咧凶我说我不好好看孩子了。”

      “他凶你我替你凶他。”陈萍萍突然感觉自己的毛毯被向另一个方向拽了拽,像是有人在无形中在提醒他什么一样,极为自然的换了一个姿势借着抬袖用手按压额角的机会把目光往毛毯挪动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是现在来看,费介好像很乐意替咱们照顾小姑娘。”

      说话间陈萍萍一眼就看到了隐藏在建筑物阴影当中的庆帝,看着他对自己快速的比的那几个手势无声的收回目光接着放下了自己原本按压着额角的手,重新把目光放在了裴长卿身上:“昨天甚至费介还在问我,有没有兴趣让小丫头在三处多待一阵子,说她现如今的底子还不错。”

      裴长卿一边和陈萍萍你来我往的聊天,一边感觉到有一股温和而又极为熟悉的力量从自己的头顶传来。

      莫名的觉得鼻头一酸,裴长卿在察觉到这股力量属于庆帝的时候习惯性的抽了抽鼻子,接着像是活动一下自己被钳制的有几分僵硬的脖子一样把头往力量的来源处偏了偏。

      透过在自己视野中丝丝缕缕像是白烟一般的线条往源头看去,裴长卿看到庆帝不知何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微微佝偻着身子正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甚至还抬了抬手打招呼。

      裴长卿在看到庆帝的瞬间就红了眼眶,她硬生生的把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憋回去,再开口时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不过现在还是让安安先在费叔那儿待一会儿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头让小丫头看了又该掉金豆子了,等好了我在陪陪她吧。”

      李承乾听着裴长卿和陈萍萍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脸上浮现出了阴狠和嫉妒的神色,阴阳怪气地出言讽刺道:“哎哟哟,裴长卿啊裴长卿,你和陈萍萍当真还是郎有情妾有意是不是?你说我要是把之前的事情都捅出去,他们会怎么看你?”

      闻言裴长卿面无表情的把头转向李承乾的方向,她歪了歪头发出一声嘲讽般的笑声,接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慢条斯理的反驳道:“哟,听听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酸味这么浓啊?难不成是因为你太子殿下从未与人谈情说爱过的缘故吗?”

      说到这儿裴长卿在想了想后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像是听不见李承乾愈发粗重的呼吸声一样笑眯眯地继续往他身上插刀:“哦,我倒是忘了,太子殿下之前可是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亲生姑姑呢,那一口一个姑姑叫的好生亲切。没被父皇发现之前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把情感表露出来所以就只能画画没人脸的画像,,甚至被父皇发现以后还要表现出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等李云睿被发配南疆的之后再找找替身什么的以解相思之苦,是不是啊?”

      本就是皇家秘闻甚至是丑闻的事情现如今被裴长卿这么光明正大得到说出来,李承乾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紫像是调色盘一样的变了半天,他一脸盛怒地看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看着看着反而冷静了下来:“裴长卿,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但是那又如何?你以为你知道这么多秘密就能活下去而不被灭口?甚至你身上的那些小秘密,也多的很啊。”

      相比较于李承乾的不怀好意,裴长卿则是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淡淡的嘲讽,她接着用脚蹭了蹭地面又用手指绕着手上的手铐转了几圈又松开,重新抬起头看着李承乾的方向反问道:“谁没点秘密?有秘密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畏畏缩缩不敢摆到明面上来?更何况我和陈萍萍的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拿出来说的?”

      话锋一转,裴长卿学着刚刚李承乾阴阳怪气的模样继续说道:“毕竟我可不像太子殿下一样,闷声发大财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出这么身衣服。哦,刚刚还没来得及说,太子殿下给我准备的可是皇后的衣服,但是你又凭什么让我给你当皇后,你配吗?”

      “……裴、长、卿!”

      李承乾咬牙切齿的像是要把眼前面露嘲讽的裴长卿撕碎了混着血生吞下去,他被气的浑身发抖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身边还正用匕首威胁着自己的影子。

      裴长卿听着李承乾恼羞成怒的话一时间笑的愈发的欢快,她权当自己身后的秦楚不存在一样抬手毫不客气的拔出肩膀上的长剑丢到一边,听着“当啷”一声轻响哈哈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太子殿下不要这么生气啊,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啊哈哈哈哈!”

      李承乾被裴长卿的笑声气的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得疯狂起来,他冲秦楚使了个眼色接着扯开自己身上的这身龙袍露出里面的衣服,冷笑着看着裴长卿问道:“裴长卿,你准备了第二手,你就以为我没有另作准备吗?!”

      就在李承乾这句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挟持着裴长卿的秦楚突然闪电出手直接把裴长卿往陈萍萍的方向一丢,随后侧身伸手一把扯过被影子挟持的李承乾一跃而起,落在了大殿的房顶上:“动手!”

      “陈萍萍!”伸手接住被丢过来的裴长卿,影子一把横抱起她向后跃到陈萍萍身边,把人安安稳稳地放在他的腿上后才抽回手,他看着周围同时把法杖对准了高台正念念有词的法师推了推脸上的面具“周围的法师我来解决,你别带着她随便乱跑在这儿等着!”

      说完这句话影子先是干脆利落的把裴长卿手腕上的手铐砍断,接着从旁边的尸体上抽出长剑直直的掷向离自己最近的法师。

      “裴长卿,我告诉你!你联合他们杀了我姑姑!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站在房顶上看着下面逐渐往高台上汇聚的花纹,李承乾声嘶力竭的怒吼“我要毁了你们!只要你死了,我就能重新看见姑姑了!”

      裴长卿听着李承乾的话坐在陈萍萍的怀里听着耳边响起的风声,她探身摸索的伸手触摸着地面感受着从指尖传回来的震动,连带着自己身上那些伤口中传回来或疼或痒的反应,缓缓直起身掐着手算了算时间,然后在重新响起的喊杀声中笑了:“李承乾,我刚刚说的气大伤身,可不是什么玩笑。”

      说着裴长卿抬手把自己头上还没来得及拆下的头饰一一拆下来丢到一边,又把身上的外衣扯下来丢到一边,从陈萍萍的怀里站起来仍旧闭着眼睛看向李承乾得到方向,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不知太子殿下现如今是否感到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并且还伴有呼吸不畅?”

      并没有给李承乾留出任何思考的时间,裴长卿满脸无辜的把手一摊带着无辜和嘲笑地说道:“我裴长卿在此特意恭喜太子殿下啊,如果你现在有这种反应的话,那就目测只剩下说遗言的时间了。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后娘娘,觉得在下的血好喝吗?”

      “原来真的是你。”李承乾看着裴长卿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了她那时候说的那番当时奇奇怪怪的话,虽然之前一直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略微有所不适,但是一直都没把它当回事,这个时候他看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不由得觉得异常刺眼。

      “长卿!”陈萍萍看都没看李承乾脸上的表情,他看着逐渐蔓延到高台上的纹样和那些正越过自己向裴长卿一点点蔓延的血色,一把抓住裴长卿的手臂把人直接拉进自己怀里,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边低声说道“我来接你回家了。”

      本就是勉励支撑的身躯随着陈萍萍的这句话终于软了下来,裴长卿任由地面上的花纹顺着自己的裙角爬上来,把自己整个埋进了陈萍萍仍旧带着些许血腥味的怀抱里,声音嘶哑而又充满了柔情:“你来了。”

      陈萍萍听着裴长卿的这句话紧紧的把人搂在自己怀里,他郑重的在对方略显冰冷的额头落下一吻,满脸疼惜的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接你回家。”

      随着花纹逐渐蔓延到自己的双腿上,裴长卿抬起双手死死地抓住陈萍萍肩膀处的衣料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带着鼻音和哭腔呢喃着开口:“陈萍萍,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任由那些花纹顺着自己的轮椅和双腿一路向上,陈萍萍把手掌按在裴长卿的后背上,他看着周围高台上的逐渐蔓延开纹路和自己脑海中的纹路相比较,声音低沉的哄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让李承乾血债血偿。”

      裴长卿忍不住满腹委屈的抽着鼻子哽咽出声,她把自己的额头抵在陈萍萍的肩膀上死死的圈住他的肩膀和脖子浑身颤抖,张开嘴喘息着摇着头:“心肝儿,我真的好疼啊,李承乾这个不要脸的玩意非得听了那些法师的话说我的血能给太后治病,天天过来放我的血给她喝,说什么还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现在我是你的依靠。”陈萍萍看着裴长卿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和红痕无声的皱起了眉头,他听着小姑娘呜呜咽咽的抽泣声紧紧的搂着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承诺道“我会让他生不如死,把他带给你所有的伤害加倍还给他。”

      “但是我也不想让你这么累,心肝儿我摸着你好像又瘦了。”仍旧担心陈萍萍的身体,裴长卿在疼痛中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离自己渐渐远去,连她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变轻“如果法阵完成了,李云睿可能会借我的身体重生,你到时候……”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裴长卿同时听到了陈萍萍和范闲的声音。

      “我不会让他成功。”

      “传国玉玺和兵符在此,谁敢放肆!”

      ……

      “……药……救人……阵法……”

      意识昏沉间,裴长卿隐隐约约听到自己耳边不断有声音响起又迅速消失,她努力想把那些声音都收入耳中听清到底是谁,然而却昏昏沉沉的重新陷入了昏睡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清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裴哥啊,你说你醒了呢,你就吱一声好不好?我都怀疑你要死再不醒过来你就要见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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