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和他的牵牛花》酱婶子

92、九十二朵牵牛花

　　“......不换。”

　　不换......

　　不换？

　　鳌山大惊之下，张大嘴看过来，又像是想到什么转忙看向晏怀千，却只见到他愈加深锁的眉头。

　　“果然......难怪那蛟龙轻易便被他驱走，你让我走，你，你要做什么？”连阕终于出声，语气里满是虚弱疲惫。

　　“阿晏你看，这人城府极深，他利用你，我不过问你与他为何在一起，我带你走，咱们回家。”长游双手握住晏怀千双臂，看向他的神情专注而温柔。

　　你，他，娘，的！

　　阮幸咬着后槽牙，在心中将这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怪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仿佛好似无法泄愤，阮幸冲连阕低吼，“走便走了，还回来作甚！十几年前藏尸也是，十几年后回山也是，你总是这般多此一举，总是这般多事！”

　　“你是故意的！”晏怀千突然大喝，冲着阮幸喊，“你是故意放任我带他下山，你是故意让他走，你是故意支开我，怪不得三日前你要将我困住，你......你早就知道妖帝便是阿尤！”

　　晏怀千言辞激烈，身形几欲击出，长游险些脱了手。

　　阿晏的愤怒和怨气让他不满，这种情绪是在相亲相近的人之间才能有，他不喜欢这样的阿晏，他的阿晏不能对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这般上心。

　　长游奋力将人重新拉回怀中，力道大了不少，晏怀千闷哼一声。

　　阮幸有一瞬间险些破功，还不及按下心中将那老妖怪撕碎的念头，一道流光便从自己身侧冲出。

　　是连阕。

　　连阕能与妖帝抗衡吗？

　　应当是能的，不然也不会在当年拦下妖帝，守住了他的尸身。

　　但今时今日的连阕，受了伤，大概身心俱疲。

　　也罢，也罢......

　　阮幸想，倘若他家小喇叭不在，也免得自己又要吃那些味美的吃食。

　　一念及此，两人依然过了十几招。

　　就在长老们和鳌山反应过来准备上前之际，战局依然转了势头。

　　连阕拼了力将晏怀千从长游怀中一把拽出，自己却将空门露在长游面前，眼见长游笑得阴翳，一只手依然袭向他后襟。

　　阮幸动了，比任何人都要快。

　　晏怀千感觉到那熟悉的触感，那只手才揽上自己的肩头，下一瞬，肩上一股巨力便将自己整个身子推向了长游......

　　那一瞬，那只原本揽着自己的手一把抓过连阕，将人带回了身后。

　　眼见着长游一惊，慌忙收了势，将自己堪堪笼在怀里。

　　那一瞬，诧异，不解，还有心碎......

　　连阕却已站立不稳，阮幸扶着他肩，将人安放在地上。

　　连阕不能再运气，只虚弱的偏头看他，眼神复杂，他能清晰的看见阮幸阴沉的脸。

　　那是这十几年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阮幸才站起身来，眼前一道黑影便朝自己袭来。

　　他没有躲。

　　他看到长游惊愕的盯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他闻到那股清淡的兰草花香冲进鼻尖。

　　“你个狗东西！”

　　晏怀千神情激愤，是怨毒，是惨然。

　　他到如今还清楚的记得，那天，阮幸说，他绝不会为了别人伤了他......

　　眼看着晏怀千抬起的手掌就要落下，阮幸为微微偏过脸，竟是甘愿要受着一巴掌。

　　手臂堪堪停住。

　　眼前的人，阴狠，暴戾，自私伪善，下作，跋扈，张扬霸道......

　　他知道，他一早就知道的。

　　想骂他的话梗在喉头，晏怀千哽咽几下，朝着阮幸低声质问。

　　“你有心吗？”

　　阮幸没答，眼脸低垂不去看他。

　　“我问你呢，阮幸，你有没有心！”

　　晏怀千上前一步，见他不语，便又跟进一步，步步紧逼。

　　“你说啊！阮幸，你到底有没有心！”

　　没由来的，阮幸不自觉向后退开，是惧怕，无端的惧怕。

　　他的小喇叭没动手，那声声质问却好像一根针，扎进心里的疼痛抽搐，让他觉得比镇魔杵顶入灵台还要疼千倍万倍。

　　原来，这便是心痛么......

　　忽然勾起的嘴角，让紫宸殿内所有人为之一颤。

　　阮幸笑了。

　　甚至那低沉的从胸腔传出的震鸣萦绕在每个人耳边。

　　唇畔翕合了几下，没人听到阮幸说了什么。

　　晏怀千却怔愣的站在那里，神情惊愕。

　　仿佛又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崩裂，晏怀千看向阮幸的眼神变得茫然，无措。

　　“区区蝼蚁！”

　　长游冷笑，席卷而来的一阵劲风，阮幸看着被那风扯走的晏怀千，转身的一瞬，那双上挑的绝美凤眼，一滴泪，被留在自己身前。

　　妖帝消失后许久，紫宸殿内都是一片死寂。

　　鳌山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阮幸兀自带着笑，脚尖不知何时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好像在打着拍子。

　　直到那拍子停下。

　　连阕抬起头来看他，“已经走远了。”

　　阮幸咧着嘴笑，好似愈发的开怀，直到他朗声大笑了几声，再看向连阕的神色，已是凉薄，戏谑。

　　“你啊你......”

　　阮幸仰天长叹，紫宸殿一股霸绝气息自地下而起，众人大惊，带看到阮幸被浓厚魔气紧紧包裹，那魔气如同厚墙，密不透风将他笼罩在内。

　　众人看不到阮幸的身影，但那撼天的魔气却让众人背后一凉。

　　这远比当日菖蒲山中突现的魔气要浓烈百倍。

　　“师、师弟......”

　　鳌山忘了心中的怨恨，看着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阮幸，呢喃着脱口而出。

　　阎魔鎏金刺，缎血獒齿带，那是魔尊的蟒金黑袍。

　　阮幸转了转脖颈，双眸中渐渐褪下赤红的血色，微一抬手，一柄双刃血红的宽背长剑自殿外飞进，带着渗人的阴寒魔气稳稳当当落在阮幸手中。

　　剑柄的黑蛟发出低沉震耳的龙鸣。

　　他是谁？

　　鳌山只在刹那间便认出那抹笑，依旧令人讨厌的笑。

　　他怎么忘了，那柄剑可是魔尊的圣器，东海的黑蛟自然是要认主的，他时至今日还记得当年师尊封印这柄剑时耗费的精力。

　　魔尊的剑，怎么会轻易为人所用呢。

　　眼神掠过鳌山，仿佛在嗤笑他刚才那句“师弟”，阮幸朝着连阕走去。

　　殿中人就那么静静看着他，看着他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居高临下看着连阕。

　　“你知道那个蠢货当初怎么跟本尊说的吗？他说，天都不容我，我还怎敢苟活于世。”

　　将剑尖抵在地上，阮幸两手交叠在剑柄上，语气悠长，阴冷凉薄，是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样子。

　　“你不好奇吗？本尊倒是一直好奇，这天上，到底是谁，这般不容本尊。”

　　连阕突然想起，这个气势大变的男人，是魔尊啊。

　　他始终未曾对自己下杀手。

　　他一早便说过，冤有头，债有主。

　　原来......

　　连阕眼中有惊疑一闪而过，阮幸自然没有错过那抹神色。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呵......那你回来倒也是对的，本尊还以为放你下山你便会去寻那代天|行事的祸根呢......如此，甚好。”

　　阮幸离开了紫宸殿。

　　不，是魔尊。

　　待众人惶惶如梦初醒，惊觉那个都以为他是不甘受屈辱反而修了魔道的仙尊弟子，却原来是魔界圣君，那个早该在十七年前身死道消的魔尊之时，逍遥山外已然被大批魔族如屏障般围困其中。

　　震天的魔气，不消片刻，六界震颤。

　　魔尊重新现世。

　　长怀山中，妖帝将桌上的琉璃盏一把掀出，擦着晏怀千衣袖撞碎在墙壁之上，暴怒的声音响彻大殿。

　　“你早知道他是魔尊！”

　　***

　　七绝峰，观山台。

　　鳌山从没有如此沉重的踏上观山台，看着那个屈腿坐在那里悠闲喝酒的男人，鳌山沉吟片刻，在他身侧坐下。

　　一如往常。

　　“师尊呢？”鳌山轻声问，语气里说不出的疲惫。

　　阮幸看他一眼，眼中兴趣盎然，抬手朝身后指了指，“谪风殿里养伤呢，本尊可没设结界，你要去看他便去看，本尊看他精神还不错。”

　　鳌山没看他，盯着两人中间放置的酒壶，不假思索的拿起一壶酒，仰头饮尽。

　　已经好些天了，除了山门外恶形恶相的魔族阻退了众多仙门之外，山门内倒是一派和谐，如果不是阮幸每日在山中招摇过市，让他们时刻记得那个昔日受气的阮师兄此刻摇身一变成了魔尊之外，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阮幸看着他那副苦大仇深的脸，低低嗤笑一声，“怎么？不知道见了连阕说什么？不应该啊，先前还是你跟本尊说连阕有悔，如今你只需有的放矢的安慰安慰他，毕竟师徒情深嘛......”

　　鳌山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只换了个酒壶自顾自的喝闷酒。

　　许是觉得无趣，阮幸便不再言语，看着山南那片隐在暗处的山林。

　　良久。

　　“原来......是你啊。”鳌山看着远处山林，幽幽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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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魔尊：快看，本尊的妆造美不美？
小喇叭：你没有心。
魔尊：快看，本尊的小黑黑霸不霸气？
小喇叭：你没有心。
魔尊：...快看，本尊的气势带不带劲？
所有人：你没有心。
魔尊：不干了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