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契约》俊君

11、 柏翘，我们该怎么办？

　　嘭！！门被大力掀开，胡SIR闭目，该来的还是来了。
　　钟立文全身还带着风，双手拄在办公桌上，怒不可遏。
　　“江世孝回来了！”
　　胡SIR抬起头，“请你注意言行，钟督察，这是你跟上司说话的态度吗？”
　　钟立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Chris两年来给我的第一封邮件不会有错，可是警局里并没有任何行动的消息。”
　　“你知不知道，绯雪史密斯也已经入港！他们很有可能是来报复，更大的可能，他们会带着两年前那批没有登陆的毒品卷土重来，你懂吗？”
　　片刻，钟立文霍得站了起来。
　　“如果你想为李柏翘报仇，那么上级会考虑将你调离这次活动。”
　　转过身子，钟立文对视，“我的情绪不会影响这次行动，我也没什么必要为一个没死的人报仇。。。。。'
　　“什么？”胡SIR的声音隔着门敲着钟立文的头。
　　扭扭脖子，收起资料，钟立文走出了警局，今天收工。。。。

　　“福伯，最近天气不好，不能出门，等过几天，我带你回乡下。。。”
　　推着福伯，钟立文习惯性得履行着两年来的责任。
　　老人口齿有些不清，不过，想来，也就是阿翘之类的话。
　　蹲下身子，掖好毯子，“福伯，我去拿药，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老人点了点头，含糊的话语里又是阿翘。。。。。
　　摇了摇头，立文离开。
　　树后的那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钟立文回来的时候，福伯在傻傻地笑着，身旁，放了精致的果篮。
　　“文。。。阿翘。。。”
　　手中的药瓶落地，钟立文立刻追了出去。
　　妈的，李柏翘，你还装？
　　急急跑出去，刚好一辆红色的宝马开出停车场。
　　管不得那么多，钟立文直接扑了过去，车主尽管急急刹车，车子还是撞到了他。
　　被推出了几步，从地上爬起来，钟立文一把拽开了车门。
　　“出来。。。。”
　　拿下墨镜，缓缓抬起了头，渐渐对上了他的眼。。。。
　　“出来。。。”不是商量，不是威胁，有些颤抖，有些不甘，钟立文喘着，红着眼眶重复。

　　幻想过很多次，如果他没有死，如果他还能活着回来，如果他们还是36与41。。。。。
　　可是，从未想过，再次相见居然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到海边一言不发。
　　久久，钟立文蜷着腿，把脸埋在了膝盖，疲惫至极。
　　“我想过，你没死。。。”抬起头，凝视着入海的夕阳，和两年前那惨烈的落日一般鲜红。“我一直都说你死了，可是最希望你回来的人，是我。”
　　转过身子，双手扶住他的肩，“我快要疯了，我翻了整个香港，都找不到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sammul或者柏翘，你到底是谁？”
　　晚风吹起了一层水雾，退落的潮汐遗留下一串串贝壳，就如同那些呼之欲出的记忆。
　　跪起身子，他笑了，拥住了钟立文的身子，下巴抵住他的肩，轻声说，“阿文，是柏翘。阿文，我是李柏翘。。。。”
　　我是李柏翘。。。。
　　心口碎了，那层紧紧的外壳碎了，“你!!滚。。。。”
　　挣扎了几下，肩膀湿了，钟立文也不动了，就着姿势，泣不成声。
　　就这一句话，我就满足了。
　　沉默，相拥着沉默，两年来的辛酸，营造了两年来的面具，终于可以拿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活着不回来？为什么装着sammul骗我？为什么回来了却躲着我？”点燃了一支烟，钟立文靠着李柏翘。
　　柏翘坐回了沙滩，远远看着渐暗的天际，“阿文，如果有两个我，你能接受吗？”
　　钟立文愣了，“什么意思？”
　　苦涩涌上了喉头，拉下左肩的衬衫。。
　　钟立文的脸立刻没了血色，紧握了拳，这是那个时候？
　　拉好了衣衫，忽视那一片片烧伤的伤疤，柏翘继续着他的故事，“文，他没有骗你。李柏翘和sammul，本来就是两个人，却又也是一个人。”
　　钟立文一颤，脸色更加难看，这些，已经是他不能理解的范围之内了。
　　“对不起，李柏翘是个胆小鬼，sammul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我无意识的时候，这个身体就不听我的使唤，也有自己的思维和行动。”安抚地握住了立文的手，“上次的事故，我没有想过我还能活着，史密斯绯雪救了我，她与sammul有点交情，这些，我也只是大概知道而已。后来，等我开始能动的时候，”闭了眼，那是段不愿再碰触的噩梦，“这个身体的主人，就不再是我。。。。”
　　立文反握住李柏翘的手，力气大到突出的骨节发青，这个时候，他该说些什么的，却，说点什么呢？
　　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太匪夷所思。
　　拉起他的手，钟立文直接站了起来，“阿翘，我们走，我们，我们。。。。。”
　　我们，该怎么样呢？
　　柏翘扣住钟立文的手腕，摇了摇头，“我还得回去绯雪那边。”
　　钟立文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你住在绯雪史密斯那边？”
　　默默点了点头。
　　“不行！”钟立文吼着，“江世孝回来了，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你去找死？”
　　“文，你听我说，我在绯雪身边已经两年，她并不排斥我曾经是警察这件事，而且，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会失去意识，sammul是绯雪的干弟弟，这样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我不能这样就回去！”
　　“那你就一个人在她身边，我们什么也不管了，柏翘，我们去看心理医生，然后你还是41，我们回警局。”钟立文的眼红着，口里的话，已经是请求。
　　他怕了，比起那些个见不到李柏翘的日日夜夜，再次的分别令人毛骨悚然。
　　柏翘静默，“阿文，我，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只是我活着，那么还有希望，可是，还有一个我，一个可能会危险的我。。。。。
　　背过了脸，两个人站着。
　　由后面抱住他瘦弱的身子，“柏翘。。。。”
　　我们该怎么办？

　　开着车窗也还是气闷。。。。
　　钟立文气急败坏地扯开了衬衫上的几粒扣子。
　　“文，我该回去了。。。”
　　钟立文斜着眼狠狠瞪了身边的李柏翘，挂档的手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
　　“柏翘，你想做什么？至少告诉我。。”
　　天空已经被夜色染得一片漆黑，车外呼呼作响的风声也逐渐变轻，随着车窗的上摇，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短暂的寂静之后，钟立文放松下来长叹了一口气，我们不得不面对的，还是现实——
　　柏翘抬起手，揉乱了钟立文的头发，这头发以前，也就是两个指节的长度，现在，都到了耳边。。。。
　　原来，我们错过的不仅仅是一场阴谋，而是真真的流年。
　　“文，我答应你，安安全全的，等着你把史密斯和江世孝绳之于法，好不好？”
　　恍惚间，回到了从前，只不过，这次，去卧底的，是你。。。
　　点了点头，“翘，这个给你。。。”
　　拿出电话，钟立文翻起了电话。
　　“不要！”李柏翘的眼神仿佛见了鬼，“文，你记着，永远不要跟我说起你的事，包括警局和你自己的一切一切，因为。。。。。”
　　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不是我。。。
　　重重地把电话摔在车窗上，“为什么会这样？”砸了几下方向盘，他的心已经不能平静。
　　看了看手表，“阿文，停车，我要走了。”
　　。。。。。
　　“钟立文，你停车！”
　　猛地刹住了车，深深看了他一眼，放开了那只紧握的手。
　　“三天之内，如果没有你的消息，我就直接配着枪去拼命。”
　　掐掐立文肉肉的脸，“好的，鸡婆。。。。。。。”
　　直到看不清他的身影，钟立文引燃引擎，开车离去。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大概没有人知道。
　　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动用所有的力量，尽量事先准备好一切。
　　李柏翘，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有一句话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