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逢江南客》九一七二

10、说剑大会2

　　那段宜泽剑招极快，势如闪电。台下众人看得惊了，直到守擂之人招架不住，玄泽君判了段宜泽胜才开始一片叫好。

　　段宜泽一手持剑背立身后，身姿挺拔，只有衣袍和发丝随风轻轻飘摇。

　　裴婉自言自语道：“话本里那些让修行千年的精怪也甘入红尘的翩翩公子，也不过如此吧。”

　　裴婉说着起身，就要往擂台上去，姬青易眼见急忙拉住她：“你等等！”

　　裴婉不明就里，问道：“怎么？”

　　姬青易道：“这比武可是要持续到酉时，天色尚早，你此时上去若是不能守擂到最后，岂不是徒劳？”

　　裴婉听了这话倒是不以为然，转身对他莞尔一笑，道：“我又不求那谪仙剑，只想与人人称赞的飞剑阁少阁主一较高下。若是有人先我一步赢了段宜泽，那才是憾事。”

　　姬青易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放开裴婉，往后一仰，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撑在身后台阶上，懒懒说道：“你可太小看段宜泽了，这场上单打独斗能赢段宜泽的绝不不超过三人。他天生就是练武奇才，就是他爹，可能也不及他，更别说台下这些无名之辈。”

　　说话之间已有攻擂者站上擂台，段宜泽神色不改身姿依旧，吹雪剑在他手中轻盈若丝，剑光流转若宝石明珠。

　　裴婉还想再看，姬青易道：“别看了，他们在段宜泽手下都过不了三招，无趣无趣，我带你去看更有意思的。”

　　说罢站起身，不等裴婉拒绝，便拉着她从偏门走过。沿着弯弯绕绕的石径走了半个时辰，走到一处湖泊旁，四周杨柳桃枝翩翩入水，映得湖水也是一片青绿。湖中兀自生出一座楼阁，像是漂浮在水中的小岛。

　　裴婉道：“景致倒是不错。”

　　姬青易轻车熟路地攀着一棵桃树往枝干上躺去。那桃树弯了的枝干支棱在水面之上，被他晃得左右摇摆，桃花散落一地，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荡起片片涟漪。衣角也垂入水中，他倒是丝毫不在意。

　　裴婉随意地坐在草地上，往前方指了指，问道：“那湖中楼阁是什么地方？”

　　姬青易悠悠摇扇，道：“飞剑阁的铸剑之地。”

　　裴婉一惊，环望四周，道：“铸剑之地？不应当有众多人手看管？怎容你我轻易闯入？”

　　姬青易似笑非笑，道：“你既入了飞剑阁，就会有眼睛时刻盯着你，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飞剑阁都一清二楚。”

　　顿了顿，又说道：“不只是你，外面的所有人，皆是如此。”

　　裴婉灵光一闪，道：“所以，这是无涯阁手笔？”

　　听了这话，姬青易动了动，险些落入水中，稍微稳住后，也不答话，只是问道：“何以见得？”

　　裴婉道：“金凤楼和无涯阁是一家，你一个不习武之人能来此地，必是因为和无涯阁沾亲带故的关系。来参加说剑大会的人，多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你来之时跟着你的那些漂亮姑娘，便是最能看住他们的人。”

　　姬青易已经从树上跳下来，脸上仍是挂着笑容：“真是聪明，小婉天资聪颖，不如来我金凤楼做事？必不会亏待你。”

　　裴婉摇了摇头，也站起身，沿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桃□□走，边走边说道：“你那金凤楼也不像是什么好地方，我怕我忍不住哪天砸了你那店。”

　　“哈哈哈哈哈哈。”姬青易笑得开怀，“小婉可真会说笑。”

　　说罢加快了脚步，追上走在前面的裴婉，折扇拦在她身前，道：“此路不通了，当往回走。”

　　裴婉眨了眨眼看着面前宽阔的石板路，还以为是自己眼神错乱，转瞬又明了，前面应是飞剑阁禁地。便点了点头，同姬青易一起往回走。

　　二人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擂台边上，此时整个演武场人声鼎沸，擂前水泄不通。

　　即使隔着重重人群，裴婉也一眼看到被围着叫好的那座擂台上，那个身着单薄青衣的人，有些高兴地道了一声：“祁兄！”

　　祁逸游刃有余地避开段宜泽的重重攻势，并时不时地出招反制。台下众人早已想看到有人能胜于段宜泽，不时发出一片叫好声。

　　姬青易听了裴婉的话倒有些意外，问道：“你认得祁逸？”

　　裴婉眼睛已全被擂台上的状况吸引，只敷衍地回答他：“认得认得。”

　　约莫打了一个时辰，仍是胜负难断。

　　祁逸很少进攻，似乎总在闪躲，段宜泽有些恼了，有些不悦地说道：“是我不配你出招？”

　　祁逸不应，闪避得更远了一些。

　　段宜泽沉息片刻，运气起势。一时间整个演武场风起不止，四周的旗幡也似要被撕裂一般。东南角的几棵梨花树随风抖动，散落的梨花似乎受了指引，纷纷往擂台上来，将整个擂台包围。

　　段宜泽手起剑舞，身法极快，瞬息间便闪至祁逸身前，手上吹雪剑稳稳地握在手中，四周花瓣亦化作无数利刃往祁逸刺去。

　　台下有人激动地喊道：“花剑吹雪！这是真正的花剑吹雪！”

　　台上银光四射，祁逸仍是仍是不慌不忙，嘴角带笑。

　　众人皆以为他招架不住之时，他竟闭上了眼，瞬息之间移形换影，到了段宜泽身后。台上的花瓣也停了攻势，凝滞在半空之中。

　　祁逸手中长剑利落地往前刺去，段宜泽反应也极快，转身将吹雪剑抵在身前。

　　短暂的交锋后二人皆往后退了半步，空中的花瓣失了力，轻飘飘地往下落。

　　恍如……天女散花之景。

　　裴婉心里想着。从前只觉得习武不过是为了傍身，今日第一次发觉，原来比武竟如此有观赏性。

　　此时祁逸一改常态，发起攻势，剑招行云流水，划破长空。段宜泽且退且战，他的身法极快，利落地挡住祁逸的攻击。众人惊叹之时，一道凌厉剑锋划过，一缕发丝微不可查地落下。

　　高台之上的玄泽五君还未开口，段宜泽已收了剑。

　　比武点到为止，如此便胜负已分。

　　台下众人叫好之时也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连段公子都不能胜他。”

　　“这是皓月山庄的祁庄主。”

　　“破风君祁修远的儿子。”

　　“破风君离世得早，你我还在练气打桩之时人家就已经是一家之主了。”

　　“难怪！江南四侠的后辈也就他们二人了吧，可真是青出于蓝。”

　　裴婉看祁逸将长剑收于身后，嘴角带笑地望着段宜泽离去的背影。

　　“你觉得我对他有几分胜算？”裴婉问身边人道，“姬兄？”

　　环望四周，姬青易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她早已等得不耐烦，这下没了姬青易拦着，便跳上擂台，道：“早就想与祁兄较量，今日可算有机会。”

　　祁逸笑道：“不要手下留情才是。”

　　裴婉将短剑从身后剑鞘拔出，高台上的玄泽五君微一侧身，面具下的眼神皆凝于她手中剑上。

　　“短剑？”

　　台下众人也堪堪称奇，通常用剑之人，皆持三尺长剑，裴婉手中短剑不过二尺，光从兵器来看已占下风。

　　玄泽五君并未作声，敲响梵音鼓，示意比武开始。

　　裴婉并不谦让，抄起短剑，祁逸正要闪避，却见裴婉迅速调转方向，剑招直指他闪躲的方向，祁逸心中一惊，不过手速够快，举起手中破风剑挡住裴婉攻势。

　　方才在台下时，裴婉已将祁逸习惯性的闪避路数摸了个大概。招招式式精准无误，让他避无可避，只得出剑回攻。

　　一番下来倒是裴婉更占上风。

　　台下众人也是称奇，纷纷询问台上女子是谁，与祁逸相比竟然毫不逊色。

　　祁逸运风起势，化风为刃。招式竟与段宜泽花剑略有相似。

　　东面观战台上，段宜泽正和一女子一同看着擂台上的状况。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段宜泽，说道：“破风君的独创功法‘九玄破风’，倒是后继有人。”

　　段宜泽不做声，也无甚表情，直直看着擂台上二人。

　　裴婉手中短剑轻舞成扇，化解风势之时，还不忘回击。数道剑锋划过，祁逸许是大意了，腰间玉佩绳子被割断，玉石落在地上清透的响声，随即裂成几块碎片。

　　二人登时停下了打斗。祁逸低身将碎片拢起，眼神晦暗不明。

　　站起身时却仍是微笑着，拱手道：“小婉着实厉害，在下自愧不如。”

　　说罢转身跳下擂台，裴婉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心下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喃喃道了一声：“祁兄……”

　　此时玄泽五君已敲响梵音鼓，示意裴婉胜出。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陆陆续续地有数十人攻擂，裴婉毫不费力地站到了最后。

　　直到玄泽五君连敲三下梵音鼓，宣告此次比武结束。

　　段林余已站在东面观战台上，裴婉利落收剑，脚下生风，便到了观战台上。

　　拱手道：“段阁主。”

　　段林余朝她点了点头，道：“敢问少侠名姓？”

　　裴婉道：“在下裴婉。”

　　段林余向着台下，道：“今日比武，我想各位少侠皆是有目共睹。我身边这位裴婉少侠，剑法精绝，当得这头名。今年这把谪仙剑便归裴少侠所有，望这三尺江湖路，炼就谪仙才。”

　　裴婉从段林余手中接过谪仙剑，道：“多谢段阁主，裴婉自当谨记。”

　　段林余又说道：“今日宴请诸位少侠，请各位少侠移步醉英阁。明日返程之时，将赠予诸位我飞剑阁的《七绝心法》。盼望各家少年子弟皆能有所成。”

　　台下众人云云道：“多谢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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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时间关系，之后可能会周更，全文存稿之后恢复日更，感谢为数不多点进来看文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