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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杀死谁 ...

  •   康斯坦丁是被电醒的。

      自从查斯死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在康斯坦丁喝得酩酊大醉时把他送回家了,有次他差点溺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还是扎坦娜给他换了衣服洗了澡——

      然后他被泡在酒精里的脑子搞砸了一切。

      他想说我想你了,我真的满心愧疚并且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想说我错了是我太狭隘,他想说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他疲惫、惨淡、一无是处,而扎坦娜像刚从奥林匹斯山上走下来的阿芙洛狄忒。

      她站在那,光彩摄人。

      他最后说出口的只有几句嘟哝,随口胡诌了个莎拉或者安娜的名字假装认错人——虽然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康斯坦丁早已清醒。

      扎坦娜走的时候对他说,“你是个混蛋,康斯坦丁。”

      他躺在沙发上,听着她念咒离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又落下,突然意识到以后大概不会有什么人再来看他,也不会再有人愿意接手酒醉的康斯坦丁了。

      当然康斯坦丁总有办法——他在酒壶上恒定了强制清醒的魔法,让他能在酒醉失去意识后弄醒自己——

      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他被扔在地上,侧脸贴着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那群邪/教徒的仪式刚刚进行过半,抓了几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蛋在剥皮。哼,新鲜的仪式材料。

      不知道那个男孩怎么样了,康斯坦丁闭着眼,微微挪了下身位,把从他身上跨过去的黑袍人绊了个踉跄。

      “操!”那人从黑袍中伸出一双干瘦的手撑住地面,低哑的嗓音像毒蛇的嘶声,“驱魔人真是什么时候都碍事。”

      他站起来,一脚踹翻康斯坦丁,许是觉得那张中年失意男性的脸看着不大舒坦,又用脚尖翻动驱魔人的脑袋,让他的脸面向门外,正对着那个黑色的、挣扎的人形。

      康斯坦丁把眼皮掀开一条缝隙,在月光的帮助下勉强看清了萨勒姆的处境,他悄悄挪动压在身下的右手,掏出自己定制的银酒壶。

      酒壶的夹层里装着他从梵蒂冈搞来的好货,是前任教皇还在任的时候从一个被鸟人附身了的倒霉蛋身上弄来的,用一点少一点。

      他估计着自己跟萨勒姆的距离,又往前挪了挪位置,此时仪式已进行到最关键的时期,邪/教徒都聚集在阵法中央,为地狱之门的打开尽心竭力,反倒给了康斯坦丁可乘之机,如果他能把萨勒姆从封印中解除,让对方牵制那些邪/教徒,说不定还能阻止他们把地狱撕开个口子。

      “醒醒!醒醒!”康斯坦丁把酒壶里的圣油抹在手上,连滚带爬跳起来把手伸进那团黑色,一把把人扯了出来,男孩半躺在地上,眼里有余怒未消。

      康斯坦丁语速极快,一边往男孩手里塞十字架一边絮絮叨叨:“现在我们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去把那个恶魔打死……打不死就困住它别让它干扰我,我会尽快布置好魔法阵把恶魔困在这——”

      “如果我不愿意呢?”萨勒姆打断他的话,伸头绕过中年男人的肩膀看向已经反应过来的邪/教徒。

      热视线在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尖锐的沟壑,暗红熔岩盈积其内,一瞬间满厅俱静。

      “他妈的,”康斯坦丁终于忍不住对他骂了句脏话,“你是超人的私生子?”

      “当然不,”萨勒姆白了他一眼,看的中年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只是另一个氪星人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骄傲,也没有常人想象的那样具有力量带来的神性,仿佛“宇宙中最强大的生物之一”这种名头只是浮云,是另一道束缚的枷锁……

      “等等,你说什么?”康斯坦丁突然回过味儿来,“你不想带走那个卖……那个男的?”

      “我当然会带走他。”萨勒姆看着企图绕到他背后的黑袍人们皱了皱眉,拽着康斯坦丁的领子退到玻璃墙边,“只要我的速度比它施法的速度快就可以打断它,”他回味着久违的无力感,心头涌出本能的残忍,“用声音施法就拔掉舌头,用双手施法就捏断指骨,用意识施法就环切脑叶,灵性若无所依托,其力量必然大打折扣——”

      “看在老天的份上,那没用的,”康斯坦丁感觉自己酒精灼得尖叫的神经在太阳穴上跳舞,“你现在带走他也没用,他的灵魂被拽到地狱里去了。”

      “你要是想救他,得先阻止仪式。”

      萨勒姆眯着眼睛看他,像是要直接看到他的内心,康斯坦丁想起氪星人的x射线,心里发毛,然后听他开口说:“如果你对我说谎,你会死。”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难搞吗?康斯坦丁看着莽出去的萨勒姆,又想想之前遇到的提摩西·亨特,一样的天赋异禀,一样的初出茅庐,一样的无惧无畏——一样的无知。

      中年驱魔师把坠在眼前的脏金色发丝糊到脑门上,倒出酒壶里的圣油在地上开始涂涂抹抹,当然啦,他的银质小匕首被妥当的放在袖子里,正好是一垂手就能抽出来的地方。

      他看着萨勒姆把十字架的银链缠在手上拳拳到肉地殴打那个怪物,扯出它的脊椎,听到男孩像弯折吸管一样折断教徒们的骨头,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要怎么离开。那个被当做祭品的年轻人已经死透了,灵魂坠入地狱,身体也被恶魔的力量污染,倒不如直接当做花肥——说不准也可以养养蝴蝶。

      但这种话说出去,自己的脑壳怕不是立马就要多两个洞。萨勒姆之前在他交代情况的时候那样看着他——他对那种眼神太熟悉了,那种该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以为自己能把一切抓在手中的骄傲,还有对自己造成的破坏性后果毫无认识的肆意……

      那正是当年的他。

      这样的人每年都会涌现出一大批,像春笋一样掘之不尽,他们有的死了,另一部分则付出比死亡更深刻的代价,无一例外。

      康斯坦丁满意地画下法阵的最后一笔。

      阿斯特拉,我来救你了。

      萨勒姆没有杀人,好吧,至少他认为还没有。

      他只是把那个从女乐师变来的、浑身流淌着熔岩和硫磺的、直立身高将近三米的家伙的手打断了而已。

      好吧,也许还有脊椎。

      但它总是想要施法把他拖到影子里面,萨勒姆无法——至少暂时找不出更好、更快捷的方法阻止它。

      于是他先打断了它的双手(或许称为前肢更确切些),但事态并没有改变,那怪物尖啸一声,换了咒语开始念念叨叨,他手上的十字架烫的像火焰,他只好一拳打在它肚子上……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尽管那只金黄的眼睛被连着脊椎扯出来的时候还在尖叫——天知道它从哪里发的音——但看它被握在手里的时候仍然不断挣扎扭动的样子,显然萨勒姆没能彻底地杀死它。

      也许可以当成手信带给玛莎,萨勒姆一手拎着那只眼睛抖了抖,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戳那些邪/教徒的脊柱和肱骨。

      但那些黑袍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用法术或屋里手段想要对萨勒姆造成伤害——他几乎要发笑了,这些人从未想过他们会与何种生物作战,这些手段在他有防备的前提下不过徒然。

      就在他几乎要厌烦这种看似无穷无尽地重复劳作时,康斯坦丁终于画好了阵法,顺便掏出创可贴给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做了个简单包扎。

      此时阵法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恶魔的虚影悬浮在唐的背后,他作为祭品沟通人世地狱的工作已经完成,恶魔的意识即将进入他的身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可逆转,但他们仍有一线生机——康斯坦丁布下的束缚之网和现在被萨勒姆捡回手上的封印。

      也许他们能和这个恶魔谈一谈,康斯坦丁抽出风衣口袋里的烟盒,抽出倒数第二根烟,就着水池里的蜡烛点燃了它。

      那虚影逐渐清晰,“吾乃枪械之主莫……”

      “干,”康斯坦丁叼在嘴里的香烟滑落了,他扭头冲萨勒姆大喊:“杀了他!现在!立刻!”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对我发号施令了?”萨勒姆抱着胳膊无动于衷,“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困住他,从他身上驱逐恶魔……”

      “还是说,你根本做不到?”

      落在康斯坦丁身上的视线变得字面意义上的灼热起来,驱魔师从纸盒里拔出最后一根烟捏在手里,“你现在杀了他,今天就只有一个人会死,你不杀他,他也会被莫粹亚燃烧殆尽——而且这个阵法根本挡不住他。”

      “换做任何其他恶魔,即使是初堕者——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反正除了他之外的家伙我都有信心困得住,但这个家伙的力量属性特殊……”

      “哦,”萨勒姆扯开一个微笑,“那你没用了。”

      他冲向康斯坦丁,却发现驱魔师的身影逐渐虚化,原地只留下一支云气袅袅的香烟。

      而他手中的封印也被换成了一支餐桌上抽出来的血山茶。

      萨勒姆看着面前的恶魔和受苦的凡人,碾碎了手中鲜红的花朵。

  • 作者有话要说:  提摩西·亨特是魔法之书的主角,突然有一天觉醒力量的中学生——这种设定真是古今中外皆有
    阿斯特拉是康斯坦丁年轻时候的良心债【对那时候康斯坦丁还有一颗又红又大的良心
    关于养蝴蝶——蝴蝶吃腐尸,准确来说是通过尸液补充花蜜里没有的钠离子
    显而易见,康斯坦丁坑了萨勒姆,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能救就救,不能救就带着封印跑掉,完了把萨勒姆扔在那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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