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可为》三四两

27、甜还是咸

　　景西果真是伪装高手，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心里也在打鼓，表面却依旧云淡风轻。
　　“也不算是机密……”他只是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麻烦别人。
　　“哦……没事儿，不想说就不说了。”景西随口回应。
　　人真是奇怪，别人越问，就越不想告诉，越不在乎，就越想让别人知道。
　　“其实……我有一次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一个对手……还挺厉厉害的，我任务就失败了，我以前可是从来没失败过的，所以我想找到他。”
　　说这些的时候何昔还是有些犹豫的，他有些担心景西会替出头，他想自己解决。
　　“哦……找到了？”
　　“只知道他的代号……”何昔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突然一脸期待地看着景西，“我想起来了，他也是你们SH的，他代号是Orca，你认识他吗？”
　　“……”景西看了一眼他，答道回答：“不认识。”
　　“哦……”何昔有些失望。
　　本以为景西这么厉害，要是认识就正好省了麻烦。转念一想觉得也是，景西平时一定很忙，如果是个新人，不认识也不奇怪。
　　看何昔这个沮丧的样子，景西有点于心不忍，又对何昔说：“既然是我们组织的，那……要不让知音给你查查？”
　　“可以吗？”一听这事儿有戏，何昔的心情又阴转晴了。
　　“呃……可……可以，当然可以了……可以……”
　　其实景西只是想客气客气，没想到何昔真的就答应了，只是如此一来就又要辛苦慕知音了。
　　“行，那真是谢谢你了，有消息了记得告诉我。”何昔开开心心地去洗澡了。

　　“什么？！！！”
　　慕知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种想把景西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你别激动，他当时那个样子……”景西往回找补。
　　“我别激动？你倒是不激动，你咋不自己帮他查！”慕知音怒吼道：“那边刚查到你的代号，你这边就答应帮他找，你怎么不直接告诉他你就是Orca？！”
　　慕知音服了，从新年之后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景西左一出右一出的，俨然把SH当他自己家，把慕知音当他自己妈。
　　“我知道你能做到。”景西不多言语，唯有讪笑，权当赔罪了。
　　“您真是大爷。”慕知音挂了电话把手机摔在床上，使劲儿地倒着气儿。
　　景西看着手机屏幕，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笑容不善。
　　“景西，我洗好了，你来洗吧。”何昔在浴室里叫景西去洗澡。
　　“你那个事儿我已经跟知音说了，她说明天给你回复。”景西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何昔。
　　“不愧是慕知音，这么快就能调查到，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让她帮我查了。”何昔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感叹。
　　可慕知音并没有说什么时候给答复。她要是知道景西是这么跟何昔说的，一定立刻冲过来，把景西所有的资料都砸在何昔面前，来个鱼死网破。

　　“喂……”
　　第二天一大早，慕知音被电话吵醒，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干哑。
　　“知音，那个……我拜托你帮我查的人你……”
　　何昔满是期待，却没注意到她被吵醒的迷茫和怨恨。
　　“大哥，这才几点啊……”
　　慕知音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只觉得这对狗男男完全把她当工具人。
　　“哦……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了……那个，景西说你今天就能给我答复，我没忍住就先给你打电话了……没事儿，你先歇着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王八蛋……”慕知音把脸埋在枕头里，骂了那两人一句。
　　一阵哀嚎之后，慕知音立刻起床洗漱，用内网查了组织里今年上半年死的特工，企图从里面找到一个替死鬼。
　　“呦，还真有一个。”
　　成功晋升神级之后，慕知音就再也没有看过死亡名单了。
　　看组织人员死亡名单可以让特工做到“知己”，清楚组织的人员变化，才不会被敌方抛来的烟雾弹迷惑。于是，沈航会要求每一个非神级特工都熟背组织的人员名单，尤其是死亡人员名单。至于神级特工，已经到达特工天花板，辨别他人谎言就是小菜一碟，即便不了解人员变动，也不会轻易被欺骗。
　　所以，她本来就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随便查的。
　　这个人代号Salt，没有搭档，很多个人资料都是缺失的，甚至连姓名都没有。
　　慕知音感到奇怪，组织里每年注入的新鲜血液她都多少了解一些，对这个Salt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于是她决定给沈航打电话。
　　“我刚才看死亡名单，有一个叫Salt的，你知道是谁吗？”慕知音好奇心从来都不过夜，一有事情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你不知道吗，就是前几天死的唐卓。”
　　沈航新买了一盆栀子花，正在修剪枝叶，接到慕知音的电话，难免有些责怪她影响自己养花了。
　　“谁？！”
　　慕知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相信，那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是SH的人。
　　“唐卓啊，就何昔的那个未婚妻。唉，挺好的一个苗子，说没就没了。”沈航这只“老猫”这会儿竟哭起“耗子”来。
　　慕知音惊呆了，这绝对是本年度她听到的最劲爆的消息，她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慕知音就到了沈航办公室。
　　“怎么回事儿啊？”
　　慕知音彻底蒙了，连她都没听说过这个事情。而这个唐卓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被安排在何昔身边？
　　“哦……你是说唐卓……这个人比你来的还要早一些，但她天赋跟你们比起来差远了，本来想让她参加特工体能训练，但她胆太小，杀不了人，就是培养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成绩。
　　“后来她病了，我暂时将她安置在孤儿院，等她好了之后就直接让她潜伏在若琳，为的是探二号组织的底……嗨，这毕竟属于窥探同行情报，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她倒是个记忆天才，只要是她看见的，听见的……反正她五感能感受到的，就都记得住，不得不说真的是个做情报员的好苗子，本来还想过两年等白哲能力差不多了，让他俩搭档呢。”沈航说着摇了摇头。
　　原本慕知音只是半信半疑，一听沈航要让唐卓跟白哲搭档，她便能确定沈航说的没一句实话。
　　“可她现在死了，我们的线不就断了？”慕知音想试探沈航。
　　“不是还有何昔呢吗？”沈航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何昔也是我们派去的卧底？”慕知音差点以为要开另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那倒不是，但你们不是跟他关系挺好的？尤其是景西。”沈航笑容伪善，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慕知音明白沈航根本不想把事实告诉她，也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径直走了。

　　慕知音到达何昔家刚好赶上晚饭。
　　“嚯——，你们这是都住一起了啊。”慕知音在内心敬佩了景西三秒，觉得他在这方面效率还真是高。
　　“没有，就是景西昨天晚上喝酒了没法开车，就在我家住了一晚。”何昔被慕知音这么一说还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解释。
　　“唉，甭解释，都懂。”慕知音拍了拍何昔的肩膀，一脸坏笑。
　　“我们真没……”
　　“欸？知音来了，来，正好，洗手吃饭。”
　　何昔刚想解释些什么，景西刚好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两个人吃饭。
　　“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儿啊？”
　　景西对慕知音的到来有些意外，他以为经过昨天那事儿，慕知音得有段日子不想理他了。
　　“是有事儿要说，不过……先吃饭吧……饿了……”
　　慕知音心情复杂，上午沈航跟她说的话好似还在耳畔，无奈信息量过大，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两个人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酒足饭饱之后，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景西专心给大家泡茶，何昔坐在景西旁边，等着喝，只有慕知音面露难色。
　　“来，知音，喝茶。”
　　景西将一杯金黄的茶汤递到慕知音面前，瞬间茶香扑鼻。
　　“说吧，什么事儿。”景西喝着盏中茶，好不悠闲。
　　慕知音面对何昔和景西期待的目光，越发难以抉择。
　　“哥，你昨天让我查的那个人我……查到了。”慕知音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嗯？这么快就编好瞎话了？
　　景西看着慕知音，眼神钦佩。
　　“怎么说？”何昔朝慕知音那转动了一下身体，面对着她。
　　“嗯……我接下来要说的信息量有点大，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慕知音特意用了“你们”，想让景西察觉这话是真假掺半的。
　　“行，你说。”何昔没注意到她话里有话，只是想赶紧知道是谁。
　　“嗯……其实这个人你认识。”
　　慕知音还是有些犹豫，她知道后面的话一出，何昔又得疯一次，可是不告诉他好像也不合适，这毕竟是他未婚妻的事儿。
　　“啊？谁啊？”
　　何昔听这话，既激动，又紧张。
　　景西则以为慕知音要摊牌，在何昔背后连连给她使眼色，让她别说。慕知音却装作没看见，抿了抿嘴唇，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说道：“你未婚妻，唐卓。”
　　何昔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又觉得慕知音一定是开玩笑。但同时慕知音表情很严肃，又不像是开玩笑。景西使眼色的动作突然一滞，挑了挑眉，心说这是什么套路？
　　“据说她比我还要早进组织，但因为她天性善良，不是杀手的料，天赋也只有记忆超群，所以老板一直觉得她性价比不高，就一直没有重用。后来她病了，不适合再参加特工培训，就只给了她一个在若琳潜伏的闲散差事。”
　　“不……不可能，我跟她相处那么久了，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任务……”
　　何昔据理力争，他不相信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骗了自己二十多年。可唐卓真的失联过一两年，他便越说越没底气。
　　“你到底跟她相处多久了？”
　　慕知音知道，他们两个因为各自的工作原因，很少见面，说是二十多年，其实真正算起来，五年可能都多。
　　何昔一时语塞。是啊，自己跟她相处多久了？好像也并没有多久吧。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人聚少离多，对唐卓的感觉和认知都停留在想象里，或许唐卓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
　　何昔胳膊肘撑着膝盖，双手捂脸，沉沉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