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可为》三四两

15、选择

　　景西看到沈航进来，立刻站得笔直，这也是他第一次见沈航，至少在他目前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嗯……跟我来吧。”沈航打量了他一圈，内心颇为满意。
　　“是！”
　　景西没有一刻犹豫，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景西第一次到情报员培训室，他曾经以为这些人跟自己那边一样，整天上刀山下火海，一天下来灰头土脸汗流浃背。然而，真的到了这里，他觉得这更像是一个……茶餐厅。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沈航，不敢相信这些真的是搭档候选人，甚至觉得这些人是来这雇保镖的。
　　“是这了，挑一个吧。”沈航明白了景西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临走之前跟景西说：“挑好了回我办公室复命。”
　　“啊……是！”
　　景西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件事，再看看这个玻璃后面的那些人，他甚至看到了一些未成年的孩子。
　　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各行其事。景西觉得，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了。
　　正当自己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
　　“叔叔，你是来选搭档的吗。”
　　小女孩声音甜甜的，小脸粉扑扑肉嘟嘟的，怀里还抱着一个Hello Kitty玩偶，可爱极了。
　　如果不是十分确定自己还在组织里的训练场，景西甚至会觉得这是谁家的孩子迷路了。他被这个小女孩萌到了，蹲下来，微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显得十分亲切。
　　“是啊，选了搭档，叔叔就是一个正式的特工了。”景西忍不住捏了捏小女孩的脸。
　　“那你选我好不好。”
　　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单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好像他此刻选不选她，她并不在意，只是走个形式。但她的话语间又好像有些祈求，景西甚至觉得这是一个被设定好语言程序的机器人。
　　“小朋友，你年纪还太小，不适合做这些危险的工作，等你再长大些，还有许多更适合你的小哥哥会来选你的好不好？”
　　景西用哄小孩的语气哄着面前的小女孩，但当他说完这话，刚才周围说笑打闹的人全都安静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安静，景西有点措手不及，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但是具体哪错了又不明所以。他犹犹豫豫地看了看周围，又回头看着小女孩，眼神中充满了恐慌。
　　“叔叔，今年你已经是第62个进来挑搭档的了……”小女孩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微笑，“前面有三十多个人进来二话不说就点名要选我，都被我拒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小女孩表面微笑着，但目光却非常犀利，景西心里一毛。
　　“呃……是……为什么呀？”景西恨不得扒开条地缝钻进去，只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局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孩压倒了气场。
　　“因为……”小女孩踱步上前，在离景西脸大概只有两公分的地方盯着景西，说：“我在等你。”说完邪魅一笑，转身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景西被这个小姑娘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都蒙了。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那就选我。”小姑娘摆弄着手里的玩偶，头也没抬地对景西说。
　　这仿佛是最后通碟，言外之意，不选我你就永远都不知道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再言外之意，我知道的比你多。
　　景西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挑衅，好像自己不选她就是怕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选就选。
　　“好啊，那你跟我走吧。”景西起身，双手环胸，一副应战的架势。
　　小女孩听闻，抬眼看了一眼景西，嘴角扬起一个充满深意的弧度，起身走在景西前面。
　　“呦，这么快就选好了。”见到沈航的时候，小姑娘是坐在景西胳膊上被抱过来的，只因途中景西嫌她走的太慢，就一把将她薅起来。那时他只想赶紧见到沈航，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选好了，我一进去这个小姑娘就挑衅我，我说沈航，你这找的都是什么人啊，孩子你都不放过，过分了吧？！”
　　面对景西的一串质问，沈航笑而不语，只是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给景西，说：“看完你就明白了。”
　　景西把小女孩放在地上，接过文件就准备看，沈航一巴掌按住了他手上的动作，说：“带上她回去好好看。”
　　“带上她？你不会真要让一个孩子当我搭档吧？！”景西难以置信，小孩子胡闹也就算了，沈航为什么也这么说。
　　“从那个房间出来，你跟她就是搭档了，组织规定搭档一旦选定，除非死亡，不可更改。”沈航悠闲地修剪着面前的盆栽说道。
　　的确。
　　景西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把捞起小女孩，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知道你每天这么努力的训练都是为了什么。”小女孩被景西像抱一床被子一样抱在左侧，虽然很不舒服但她并没有反抗。
　　“呵，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我的训练你都会关注。”景西此时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
　　“你真以为你们特工选搭档……就真的是你们自己选的吗。”小女孩对于他的阴阳怪气不予理会，继续自说自话。
　　“不然呢，难道是你们选的吗？！”
　　说完景西自己也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放下小女孩，带着满眼疑惑说：“所以……是你们选的我们？”
　　小女孩得意的地笑着，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景西的办公室门口，指了指门，示意他开门。
　　进了办公室，小女孩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环顾四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景西在她身旁坐下，等待着她的后话。
　　“你办公室挺舒服的嘛。”小女孩避重就轻说道。
　　“别废话，说重点！”景西等不了了，这里面的故事他恨不得立刻就全都知道。
　　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仰着头，用一种撒娇的语气对景西说：“Orca，我饿了。”

　　“景西！”
　　一声怒吼将景西拉回了现实，他定了定神，继续看着任务书。
　　精心准备之后准备，景西成功潜伏在若琳会所。
　　当初妈咪看到来应聘的人要样有样，要个儿有个儿，要身材有身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她都差点想自己养着了。
　　好在会所里常来的那几个金主给的资源点对妈咪的诱惑更大，不然景西的任务难度就更大了。
　　应付完妈咪这边还要去陶佩那边报道。
　　这个叫陶佩的人是会所里业绩最好的，也是因为业绩好，连妈咪也对他很客气，其他人更是不好惹他，其为人跋扈得很。
　　尤其，他还总是找何昔的麻烦，这让景西很不爽。
　　“你……就是小鱼？”
　　“小鱼”是妈咪刚给景西起的花名，景西觉得这个名字怎么听都特别土。
　　“是……”
　　景西装作一副唯眼前这人马首是瞻的样子，有些滑稽。这个样子要是让何昔看见了，恐怕都得笑得直不起腰。
　　“嗯……长的挺帅啊你。”陶佩看着他，眼底起了些涟漪。
　　以景西的经验，这人怕不是喜欢他。
　　你就喜欢我吧，你越喜欢我，我就越容易给何昔报仇。老子早晚有一天替他废了你。
　　景西暗自嘲讽了一番。但在那之前，他想先给这人点颜色看看，过过瘾。
　　“没有您帅。”景西继续奉承着。
　　“呦，嘴挺甜嘛……行，跟着我有肉吃。”陶佩说完话就走了，临走还揉了一把景西的翘臀。
　　景西对这种事儿早有心理准备，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谁被谁吃了豆腐，都很正常。
　　景西回到自己休息室，拨通了慕知音的电话。
　　“找几个小混混，帮我收拾个人。”景西语气里不容反驳。
　　“陶佩？”
　　慕知音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要收拾那个人是陶佩。在前期调查的时候，她查到了许多关于陶佩的事，他总是明里暗里给何昔使绊子，为人很是嚣张。在景西去若琳之前，慕知音就把这些东西写成报告给了景西。
　　“是，越快越好。”景西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收拾陶佩这种小角色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你想好了吗？我可……”
　　“这有什么可想不好的，出来混早晚要还的，也得让他知道知道。”景西不明白慕知音犹豫个什么劲儿。
　　“我可提醒你，整个若琳都知道何昔和陶佩有过节，你今天收拾他，明天他就要找何昔的麻烦，你真想好了吗？”慕知音依然保持理性。
　　关心则乱是景西一直以来就有的缺点，她曾无数次提醒过景西，可景西至今都没改过来。
　　“让他找……我自有分寸。”景西似乎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下电话，他嘴角满是得意。
　　“咚咚咚——”
　　“请进。”
　　因为景西是新来的，所以用的是公共休息室，妈咪直说他和另一个人共用一个休息室，一开始他只觉得有点麻烦，还得应付这个陌生人。
　　“来了。”
　　何昔随口打了声招呼就去化妆了。
　　“怎么是你啊？！”
　　景西见来者是何昔，又惊又喜。
　　“呵，整个若琳，就我跟陶佩不对付，这谁都知道。他们不敢惹陶佩，就没人敢跟我一屋，”何昔说到这顿了一下，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身后沙发上的景西，继续说道：“你被安排在这，八成就是欺负新人。”
　　听了何昔的话，景西觉得此事越来越有意思了。表面是敌的背后是友，表面是友的背后是敌，是敌是友，还真只有自己说了才算。
　　“小鱼，你……”陶佩果真跋扈惯了，进别人休息室门都不敲，“呦，你跟我们昔哥一屋啊。”
　　陶佩进门之前还只是找景西去陪酒，一进门却冤家路窄，便条件反射地嘲讽起他来。
　　景西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表面却不好发作，还得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若有所思地摸着手表扣。
　　“佩哥。”
　　何昔忍了陶佩的嘲讽，放下手中的事，恭恭敬敬地点头问好。
　　“哎呦，昔哥客气了，我们昔哥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在下好生佩服，哪敢位居您上啊……”
　　陶佩是许久没见到何昔，还以为他已经退出若琳了，如今又见到了，自是要把之前没嘲讽的话都嘲讽了。
　　景西看不下去了，起身打断了陶佩：“那个……佩哥，您找我什么事儿？”
　　“哦，你跟我去陪酒，”说着朝景西走去，低声说：“今天这位可是个大客户，你得好生伺候着，伺候好了，将来可是有你好日子过呢！”
　　说完，手指勾了一下景西的下巴，笑着走了。
　　景西跟着陶佩出去，路过何昔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