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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纯爱篇)芍药花事·一 ...

  •   古籍有载:神农氏长于姜水,遍尝百草,受封五榖神农大帝,亲著《神农本草经》三卷。

      世说,《神农本草经》自神农氏死后便散轶,数千年无人得见。

      其实,这书并没有散轶,当年神农氏死后得以新生,羽化入天界,他带走了《神农本草经》,此后将它一代代传传了下去。

      而我,正是神农氏后人。

      时维五月,春意正浓。应天城郊一方湖水泛着粼粼波光,与丛丛簇簇的芍药交相掩映着一座竹楼。

      这日,我从睡梦中昏昏然醒来,房内光线昏暗,想是天还未亮透。我起身用刚生出的两条腿走到铜镜前,胸口神农氏独有的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中熠熠生辉。

      我终于重新修成人形了么?

      太阳逐渐升起,天空里最后一颗星辰拖着一道长长的白光划下来,似水般漫过窗子缝隙,变成丝丝缕缕的细线交织缠绕成人形。化作一个朗目疏眉的青年,他手持一柄十二骨洒金小扇,神仪明秀,周身仙气缭绕。此人正是弥轮仙女之次子金虹氏。

      他将蝉衣剑递给我,说:“姜云,可以回去了。”

      我接过蝉衣剑,三年恍若隔世,剑身百草纹饰依旧,剑柄触手生凉未变。

      我叫姜云,是神农氏后人,现今正好二百岁。许多年前父亲自觉神明的生命漫长无趣,便决定再入轮回做个凡人。临走前,要将《神农百草经》传于我,让我掌炎帝一职。但若要成为正神,须得历退病、情欲、妄心、魔镜、真空、换骨、苦海七大劫。我在历墨镜劫时受了重伤,魂魄误打误撞跌入了一只过路的倒霉兔子的身体里,坠入凡界,而今终于重新修成人形。

      不偏不倚,正落在这竹楼前。半昏半醒中仿佛有两个人影,奈何我当时意识混沌,竟不知他们将我挪到了哪儿。醒来时,只剩下一个四五岁小男孩坐在我的面前。大抵是他救了我。

      一个春夏秋冬,又一个春夏秋冬,弹指间便过了三年。我看着熟睡的顾氏小男孩,从他将我抱回来起,就日日照顾我,夜里也搂着我入眠,今日突然要离开,倒真有些不舍。

      金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怎么,不愿回去了么?”见我不说话,他又缓缓叙道,“倘若不舍,再多待两日也无妨。”

      我想了想,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一个凡人而已,还是早些回去罢。”

      窗外草木微微颤动,湖中游鱼相游相戏,往来翕乎。

      临走时,我抱了抱他,问金虹要了一个玉坠。我靠在他额上说:“我受伤坠入凡界,你救了我,多谢你的恩情。人太脆弱,生老病死,天灾人祸难免,此物便可保你一世平安。”

      转眼这事儿到现在已过去了十年,起初几天,我还会坐在云端俯瞰那座竹楼,俯瞰竹楼周围的芍药花开花谢,隔着万里长空守护他安好。只是后来一段时间我忙着帮父亲打理政务,无暇顾及他,久而久之便渐渐忘了。

      某日得空,时光静好,我坐在三珠神木下剥莲子。此时太阳刚刚露出半个头,天边云卷云舒,美妙苍茫。金虹金蝉二兄弟很不客气地坐在我边上,金蝉一边偷吃我剥好的莲子一边说:“前两日我下凡,碰见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我心想弥轮仙女那么厚道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了你们这对不厚道的兄弟。我说:“你讲。”

      “近来应天城瘟疫闹得厉害,祈福的人变多了,我的东岳庙香火鼎盛,便难得下界去瞧瞧。岂料,无意中见着一个手欠的偷了一位少年公子的玉佩,那少年发现后急得不行。我走过去问他想许什么愿望,他说想求得所有患病的人都健康起来。我觉得有意思,便又问他的名字,”他顿了顿,眼中攒出两分笑意,继续道,“你猜他是谁?”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一个玉坠子。

      边上一本正经的金蝉补充道:“你该去历最后一个情欲劫了。”

      金虹说:“你是神农氏后人,这疫病你能治。这坠子是当年你送给顾氏的,我从窃贼那里拿回来的……你亲自去交与他吧。”

      我瞪着眼睛不服道:“凭什么别人历情欲劫都是女人,偏我的对象是个男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

      金蝉继续端着架子一本正经:“近来月老告假去南冥游历了,神职空虚,兔儿神便暂时顶了上来,他说要拿你试试手。”

      金虹在边上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碧绿的通灵玉被日光照的晶莹剔透,明晃晃的一下触动深埋在记忆里的一根弦──人太脆弱,生老病死,天灾人祸难免,此物便可保你一世平安。

      四月的风吹来了时雨,我郁闷地撑着伞踏过天地结界,故道两旁落英满地,云霞碧处曦色浩渺。

      根据通灵玉的指引,我来到了竹楼前。透过几丛药草看见一个正在给人诊脉的少年,少年肤若凝脂,檀口含丹,一身白衣,才刚到束冠的年纪,这应该就是他了。犹记他十年前还长着一副扎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脸,不想如今长开了竟如此俊俏。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朝这花木杂生处微微抬眼,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这锦衣华服的行头不大合适,心说幸好有这茂盛植物作掩护,大抵他没有看到我,便摇身变出一袭素净青衣,拨开重重枝桠坐在离他不远处的石头上。

      时雨纷纷扬扬摇曳许久未休。彼时身后有一只鸟扑扇着翅膀飞来,停在我的伞下。这鸟通身灰白,一双缃色眸子通透如琥珀,一瞧就知道是金虹变的。

      我对他叹息了一声,说:“如今顾昀出落得真是俊朗,只是不知道这样好的一张面孔,何以配上一身白色呢?真是不吉利。”

      “前些日子将他拉扯大的爷爷去世了,现在当然该穿白色。”紧接着他也叹息一声,继续道:“他爷爷生前是大夫,救了许多人的命,积了不少德呢。却不想未满花甲便得了瘟疫死了,阎王这个老家伙真是不公。”

      话音落地,他似听到了什么,又说:“我哥唤我了,我先走了。”

      雨越下越大,天气也越发凉起来,看病的人稀稀落落逐渐散去。我缓步走向竹楼,不知该如何向他启齿玉坠,很是踌躇。

      直至我走到竹楼前,忽然看到一张启示,原是近日城中瘟疫,瞧病的人越发多,顾昀一人忙不过来,想招一个帮手。我心说这真是天助我也,我何不去他那儿帮个忙?一来我可帮他治疫病;二来可伴他身旁照顾他,也好快点培养感情,早些历完这个好死不死的劫。

      透过重重云雾,大雄宝殿以南殿内,兔儿神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执一枝羽毛笔写顾氏的姻缘。墨色与云雾飘飘卷卷若隐若现着顾氏的一生,心酸透着甜蜜。

      且说第二日清晨,一抹淡白天光将窗外的露珠衬得晶莹剔透。我打开窗子,一股泥土的味道杂着各种花香扑面而来,方知昨儿个是落了一夜的缠绵春雨。外头鸟鸣人语相互交织,顾氏端着药穿梭在人群中,我托着腮,看着他忙前忙后,不禁想起他幼时帮爷爷送药,蹬着双小短腿的样子……

      趁他不注意时,我走到药室里,照着《神农本草经》上的方子抓了药放进药坛子里,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扑面而来。刚迈进屋子的顾昀差点没将隔夜饭吐出来,我笑出声,调侃道:“我的制药之术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6 08:43:47~2020-03-17 11:3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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