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始于铃鹿山》王陵子

86、第三章

　　*

　　哥哥这些天总是表现得很奇怪。

　　或许是因为忙碌吧，偶尔会这样自己找借口……可哪怕再忙，也不至于每天都午夜才回来呀？
　　前些天她悄悄关注哥哥的行程，发现虽说排得很满，可结束时间并没有晚到午夜的程度。加上昨天哥哥的身上不知为什么竟然有血的味道，看起来甚至非常阴沉……她很担心，实在无法轻易忽视。

　　想着兄长的事情，白日工作时心不在焉，竟不小心画出了几张不太完美的符咒……她打起精神纠正错误，经过再三思考，觉得果然不能继续下去，结束工作后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晴明那边，打算向他寻求帮助。

　　晴明似乎也刚刚结束繁重的工作，正坐在庭院中摆弄花草。
　　他身边簇拥着几只小动物，银狐犬率先看见她，发出温顺响亮的叫声。

　　“神乐？”晴明抬起头，似乎有些讶异，与她对视时温和的笑起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平日要更晚些的。”

　　“因为我有事情想和晴明说。”望着年长的同伴，她焦虑的心情忽然便沉静下去，“关于博雅哥哥的。”

　　“怎么了？”晴明的神色微微严肃起来，手边的小动物极有灵性，察觉到主人心情的变化，纷纷跑回小屋中，自门内伸出几颗小小的脑袋。

　　她一一细数兄长这些天来的异常，回来的很晚、身上有奇怪的血腥味、每天都表现得很不开心，工作时异常的拼命、休息时却会莫名其妙的恍神，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等等，越说越忧虑，话到最后，声调都不稳了。

　　晴明:“……”
　　晴明:“虽说多少也有察觉到……不过，神乐了解的比我要多一些呢。”他若有所思的说，“这件事我会尽快解决的，暂且放心吧，你也不要太过伤神了。”

　　神乐:“晴明知道什么吗？”

　　晴明:“只是猜测。”
　　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掌心，他垂眼望着她，冰蓝色的眼睛始终很冷静，好似只需对视着便能平复心情，她便也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晴明:“……你记得鲛姬的事情吗？”不知为何，他忽然问起不相干的问题。

　　“鲛姬？”她垂下眼睛，咬着嘴唇不愿提及，“海国那边，怎么了吗？”
　　博雅在那日的决战中毫不留情，抓住海妖不明缘由迟滞的刹那破绽，果断开弓射出一支箭矢。
　　杀意锋锐、灵气饱胀。
　　——她那时在后方操控式神，并未深入战场，因此也几乎毫无阻碍的看见了海妖无力躲避、胸口中箭却捂着小腹，单膝跪地狼狈倒下的全过程。

　　她甚至连对方边咳嗽边吐血，浑身浴血、半跪着抬眼看向海国少主的那抹染血的笑都看得一清二楚。
　　眼眸赤红，笑意猩乱。

　　那一瞬间她全然忘了处境所限，竟在阵中颤着声线，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声音很小，呢喃着，只有一旁挥洒灵气使用符咒的晴明听见，投来一个担忧的眼神。

　　博雅收弓时神色恍惚，似乎全然未想到大仇得报的过程如此简单，握着弓箭的手指松松的，与平常截然相悖。
　　……她偶尔想起兄长那时的恍惚，会觉得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恨鲛姬。

　　“海国还是一样。”晴明摇头回答，此番打击过大，那边有一蹶不振的趋势，他沉吟片刻，“我在想，那日不见尸身，或许并非妖力逸散的缘故……”

　　“不过这只是猜测，若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的。”他安抚的说，“神乐也要好好休息，我们都在，不必担心。”

　　少女闷闷不乐的应声，因为想起不愿回想的事情，看起来很失落。

　　……她真的很喜欢那个海妖。

　　他再次意识到这点。

　　*

　　“你有关于她的消息了吗？”从那边回到庭院时，坐在庭院中安静摆弄花草的友人冷不丁问，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像一道惊雷。

　　他一惊，稍显狼狈的停下，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一股窘迫，下意识整了整衣衫，不想对方看见微妙的痕迹，慢了半拍才来得及反问，“什么？”

　　“关于鲛姬的消息。”友人仍盘坐在地上侍弄花草，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来，夜色中蓝瞳清明。

　　源博雅:“……”他略显僵硬的站着，脑中第一时间的想法居然是「味道没留在身上吧？」
　　场景莫名荒诞，他想到前些天关于「外室」的微妙联想，忽然觉得此时很像被家长发现在外花天酒地的不孝子……

　　他实在不擅长说谎，说不出没消息这种话，憋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动不动地杵着。

　　“你找到她了？”晴明若有所思，“从哪里找到的？在射穿心脏时留下标记了？…不，你不会那么做……既然并未告知我们……和源氏有关吗？”

　　“晴明。”他心情复杂的说，“你为什么能从我不回答这件事里得出那么多信息……”

　　他真的有那么好懂吗……

　　友人轻轻笑着说，“不，我只是随便说的，现在才算确定。”

　　源博雅:“。”
　　他的表情实在太精彩，友人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她状态怎么样？在昏迷吗？”对方自然的问下去，放下花草自丛中站起来，摘帽后的白发在月华下微微闪光。

　　“还好，她醒了有一阵子了。”他多少有点别扭的说，“伤得很重，若不早日治疗，吸取到足够妖力之前就会消散。”

　　醒了有一阵子，伤得很重，却还没有消散吗？……博雅是为她捕获食物，还是用了其他方法呢？
　　他思索着，却问了另一个问题，“源赖光对她做什么了？”

　　博雅一怔，“应是妖兵的实验，我并未刻意询问……肢体多是细碎的伤，痕迹很沉，兄长说她心存死志，以身体疼痛压过死志反倒好些，至少不会消散的那么快。”

　　存死志的妖怪的确会更快消散。

　　……可那种程度的伤还施加身体疼痛……？他记得博雅那时那箭可是结结实实的把海妖穿透了，若非运气好，恐怕现在已经化为灵气了吧。

　　海妖或许正期待着那样的结局吧。这样的条件下还能保住她的命，也不知道博雅究竟用了什么方式……

　　“既如此，待她伤情恢复，便送归海国吧。”他冷静的说，没问有关对方私人的问题，“海国如今士气低迷，毕竟占了我京都的港湾，不可放任下去，送她回去提提士气也好。”
　　他这样说，博雅反倒莫名想起海国的将领，那位除却苍白肌肤外几乎就是人类的妖怪。仅有的一次对话便是初次的荒唐，对方知晓真相后那份冰冷扭曲的杀意，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他隐约能察觉到对方的异常。

　　“现在恐怕不合适。”他斟酌着言辞说，努力压下心底的别扭，“她的记忆被抹消了。”

　　晴明:“……”
　　说起来，源家的家主，为什么会把海妖交给博雅？
　　晴明:“……那的确不合适。”

　　友人陷入沉思时，他还没太反应过来状况，茫然了一会儿，忽然问:“晴明，你不问我为什么留下她吗？”

　　友人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问出来，思索着顿了顿，迈步与他并肩，边走向书房边说，“多少能猜到吧，她消失后你一直很在意……看这表情，你没有发现吗？神乐一直都在关注，她很担心你，下午还特意问我你早出晚归的原因。”

　　博雅:“神乐居然会担心我？她一直在默默关注我吧……是我太不注意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感动自责之余，他却忍不住抿了抿唇，“这件事情，可以不要告诉她吗？”

　　晴明:“为什么？”他好像很惊讶。
　　博雅:“她太敏感了，如果看见那家伙现在的样子，恐怕会很难过。”
　　晴明:“……难不成，你也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博雅:“你为什么要用也…再怎么样我也不至于和源赖光一样吧…”他好像接受了被戳穿的事实，知道此时就算隐瞒也没用，只会在被发现时变得更尴尬，便干脆破罐子破摔，“她发情了，什么都不肯吃，我没有别的办法。”

　　起初自然是抗拒的，抗拒到会威胁对方「死掉就死掉吧，总归与我无关」的程度，然而海妖了无生趣的状态实在太惊心——他仍清晰记得某次探望时、海妖侧倚墙角、长发散落，惨白肌肤被红痕点缀成惨烈冶艳的侧影，以及那份濒死边缘、仿佛即将凋谢的花般易碎的虚弱。

　　……有了一次的妥协，再接下来的发展，就不可避免了。

　　晴明:“……”他看起来根本就没想过这个答案。

　　友人沉默片刻，好像一时半会儿找不出答复他的词，表情有一秒的空白，“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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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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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怎么突然变成了少主应援啊哈哈哈太过分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啦虽然我很爱少主！现在搞得好像我在拼命替少主寮拉票一样，为了一个我根本加不进去的寮拉票……（悲）
……于是我进了久次良寮，反正海国的都一样。
我决定今晚再试试能不能捡漏蹭上少主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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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应该一半小白一半博雅吧，如果字数没超，就有前两天提到的那个情节（。）
下下章是晴明
写着写着感觉还挺治愈，如果说铃鹿山支线是遗憾的圆满，这篇结局应该就是圆满的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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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大家都是从哪里看到这篇文的啊
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