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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种田(捉虫) ...

  •   待做了一连串被猛兽追赶的噩梦的春篱大汗淋漓地挣扎着醒过来,已是近傍晚了。

      见春篱醒来,小王二郎兴致勃勃地拉过她,向她诉说骆骏光晌午过后在村正……哦不,前村正家的英姿。

      老村正连同小郎君本还死鸭子嘴硬抵赖不承认,直到骆骏光拿出县令文书,村正才不得不认了栽,听说还要被压到县衙门审讯。

      那老村正一把年纪了,哭得泪如雨下,村正家小郎君还当场拒捕,闹得人仰马翻。

      小王二郎谈起方才发生的事,崇拜的得两眼冒金光,恨不得把骆骏光描述成当朝包拯外加当朝展昭。

      这是春篱根据小王二郎那恨不得跪下来顶礼膜拜的描述,自己总结的比喻。

      虽然他们这个时代可能没有包拯,也不知道展昭是谁,反正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个地位吧。

      春篱擦了擦额角的汗,好奇道:“阿弟,阿耶到哪去了?”

      张四娘正端着碗进屋,半怒半嗔,“你阿耶乐得跟什么一样,上隔壁李郎君家吃酒去了。”

      隔壁李大郎家算是村里的富庶人家了,李大郎早年是替县里大户放牛的私奴,一次意外中为了救主家小郎君摔折了一条胳膊,得了主家娘子垂怜,竟就被放了良不说,还能以良家子的身份继续放牛,人生的际遇不可谓不跌宕起伏。

      总归这是一件令全村老少奔走相告的大喜事,偏僻乡野也没人在意宵禁的事,男女老少欢庆到三更。

      没多久,王家村就真正实现了耕者有其田的乡村桃花源传说。

      赁地的租子不用交了,春篱家的家庭条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了起来,成日喝稀小米汤的春篱得以吃上了馎饦,头一回看到面片儿汤里飘了货真价实的面片儿,春篱险些当场落下泪来。

      不过,很显然,跌宕起伏的不仅仅是隔壁李大郎的人生。

      王家村的集体喜悦还没持续多长时间,就听说前村正和他儿子在县衙门公堂上痛哭流涕,痛斥骆骏光以权谋私,拘捕时勒索贿赂而不得,恼羞成怒便动用私刑。

      反正落罪是必然的了,死也要多拖一个人下水。

      正打算进屋的春篱在门口听说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世上竟有如此臭不要脸之人!果然有其厚颜父便有其无耻子!

      屋里,同样义愤填膺的迷弟小王二郎嚷嚷着要去为骆公作证,作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眼疾手快的张四娘按下了。

      小王二郎拼命挣扎,“阿娘为何拦我!那日阿耶同儿皆在场,骆公清白自是分明!阿娘莫要阻拦,儿誓要为骆公讨还公道!”

      王大郎也上前帮着张四娘困住了小王二郎,叹气道:“使不得!那老村正同你我同出王氏,若是此时说他不好,恐被族人戳后脊梁骨。”

      春篱听了气得眼斜鼻子歪,不分你田种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们出自同族?正想冲进屋和王大郎夫妇理论,看到张四娘毫不留情地把小王二郎捆了起来。

      春篱不得不停住了正义的步伐,她想了想,王大郎夫妇想不开,那天在场的村民那么多,总有一两个愿意站出来替骆骏光作证的,只要去号召集结这些人就行了。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春篱正义感十足,说干就干,拔腿就往院外跑去。

      然而串门走了一户又一家,借口托词千奇百怪,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县衙里为骆骏光作证。

      春篱简直觉得这帮人匪夷所思,你们明明是受了骆骏光的恩惠才种上地的,此时恩公有难,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当缩头王八呢?

      灰心丧气的春篱嚼着根草,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往家里走。

      走到李大郎家院栅栏底下,随意一瞥,瞧见李大郎和邢三娘正在拾掇牛车,放了两篮草上车,听对话是采了些野生的草药,要去县城卖草药。

      邢三娘忙碌收拾着物件,手上劳作不停,口中欲言又止,“郎君,此去县城,可要为骆公……骆公原也是为我等……”

      李大郎摇头止住了邢三娘的话头,“骆公遭难,我又岂会无动于衷,只是那老村正舅父家是久安城里的市井儿,同久安城贵人颇有些来往,此番能不能治罪还未可知,若是他日有机会再起,怕是自此会记恨上……”

      后面的话春篱没听清,她被泼天的愤怒气晕了头,难怪村民们说起作证就推三阻四的,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也不动脑子想想,要是那贼村正真和舅父家关系这么好,哪里会沦落到下狱治罪的地步!

      春篱越想越恼,恨这王家村的村民真的是猪油糊了心,被贼村正欺负抢占田地的时候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任由好人落难也不托一把手,当真是扶不上墙!

      看着李家的牛车,春篱眼咕噜一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春篱踮手踮脚摸回家里,趁耶娘不注意溜进了屋子,小声唤道:“二郎,二郎。”

      被五花大绑的小王二郎眼梢里瞥见了她,忙张嘴求救,“阿姐——”

      “嘘!”春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避着人,偷偷解开了绑住小王二郎的绳子。

      缄舌闭口的领着小王二郎偷溜出了家门,春篱才长喘一口气,“二郎,阿姐问你,你愿不愿意去县衙门为骆公作证?”

      小王二郎眼里冒出了希望的光,立刻手拍着小胸脯,“二郎自是愿的!”

      春篱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弯腰贴在小王二郎耳边,小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小王二郎回想了下李家牛车的模样,有些迟疑,“阿姐,这……真的能成事?”

      春篱自信地猛点头,“你我个子都瘦小,邢三娘带的东西又多,我们藏在那堆东西里,不被发现的几率还是很高的。实在被看出来了,他们也不能就半路上把我们扔了吧?只要能进县城,其他的都好说。”

      小王二郎担心地瞄了一眼家里,“那耶娘……”

      春篱怕耽误时间久了,李家夫妇就要走了,不耐的哎呀一声迈开步子往外走,“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走了!”

      小王二郎怕被春篱抛下,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去!我去!阿姐等我!”

      事实证明,春篱的预计没有错,又黑又瘦的姐弟俩藏在牛车上,确实没有被李家夫妇发现,甚至连查验公验的守城小哥都没看出来。

      但是,没有古代生活常识的春篱也同时预计错了牛车的行进速度。

      等牛车慢慢悠悠晃到县城,都快日落了。

      颠簸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的春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找了个机会,一把拽着小王二郎跳了车,注意力当即被两旁的商铺和当街叫卖的小贩吸引住了。

      古代人作息健康,这个时候差不多到了收摊的时候,陆陆续续在收拾家伙什准备回家了,只有零零星星的买卖还在进行。

      按照种田文的一般套路,春篱觉得自己很快就要靠卖小吃配方发家致富了,贫穷的王家村肯定不是她发家的好地方,怎么想,观阳县城都将是她踏上致富路的第一步。

      只要她按照现代的配方随便做出一份什么食物,在这个时候的人看起来肯定都是惊艳无比,到时候她随随便便卖个几百两银子,有了本钱再开家饭店,新奇的菜色很容易招揽顾客的,没准一不小心就富甲一方了。

      还有些种田文女主就这么被宫里看中了,封为御厨,再然后被皇上或者太子看上,一步登天。

      嘿嘿。

      思及此,春篱认认真真观察起了此时的交易模式。

      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两条腿都站酸了,别说连金子银子的影儿都没见着,连铜板儿都没看到一枚。

      小摊贩上全是以物易物,各种稀奇古怪的货物都能换,只要双方谈拢了数量就行。

      大商铺里要略显复杂些,有记账的,也有用实物布匹买东西的。

      并且此时的县城,和春篱现代记忆中的县城甚至镇子,都有非常巨大的区别。

      规模差远了就不说了,街道上垃圾和排泄物随处可见,入目皆是随处可见的贫困。

      总之好像不是可以靠卖吃食大发横财的好市场。

      春篱有点心慌,拿不准到底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还是只是观阳县这个地方比较贫穷。

      “阿姐,二郎腹饥了。”小王二郎脸红红的,不好意思地拉了拉春篱的袖子。

      小王二郎的轻唤将春篱拉回了神,她定睛一看,天空烧得通红,竟是已经夕阳西下,不一会儿就要入夜了。

      两个半大孩子手足无措地戳在街口,一位好心的小贩经过,善意地提醒道:“这位小郎君和小娘子,莫要在街上久留了,快些家去吧,二更天时闭门鼓就要响了。”

      春篱愣住了,闭门鼓?那是什么东西?

      小贩上下打量了下姐俩的装扮,估摸着是打哪个乡野里来的,又多耐心解释了一句才离开,“擂了闭门鼓还在坊外头走,那是触了犯夜,若是遇上了武侯,要吃鞭挞的。”

      对了,是宵禁!

      小王二郎吓坏了,紧攥着春篱的手,“阿姐,这下该如何是好?”

      春篱当机立断,“我们出城去避一避。”

      在城门口,交不出公验的俩人被守城小哥拦下了,守城小哥只当是哪家小孩淘气,随意恐吓了几句打发道:“何家小儿想打趣某?没有公验速速归家去,仔细某向你家大人告状。”

      出不了城,大街上留不得,一道来的李家夫妇也不见踪影了,春篱和小王二郎手牵着小手,望着愈来愈发沉的天色,呆呆立在稍显凉意的晚风中,两两相觑,相顾无言,莫知所措。

  •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说用布买东西~
    白居易大大的《卖炭翁》里货币就是“半匹红纱一丈绫”,可见是比较常用的货币。
    尤其是开元二十二年,玄宗颁布了《命钱物兼用欶》,明确规定:“货币兼通,将以利用,而布帛为本,钱刀是末……自今以后,所有庄宅口马交易,并先用绢布绫罗丝绵等……”
    总的来看,不管法令是鼓励用钱还是用布还是各半,钱帛并用的多元货币制度都贯穿了唐朝始终。
    还有还有,和电视剧中不一样,金银因为稀有,不能算是流通货币的哦~普通老百姓没有人会拿一锭金子上街买东西的。
    然后,夜禁大家都很熟悉啦,《唐律疏议》规定:“诸犯夜者,笞二十;有故者,不坐。闭门鼓后、开门鼓前行者,皆为犯夜。”
    再说说馎饦,差不多就是面疙瘩汤,欧阳修的《归田录》里记载了一笔:“汤饼,唐人谓之不托,今俗谓之餺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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