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之宴》认知失常

7、伪装

　　梅菲斯托的资料很详细。
　　姓名、性别、年龄、家世、经历、活动轨迹、行程路线、活动轨迹和相关经历等等，塞西尔甚至看到了某些极小事件的存留录像，比如说公共课程、饮食过程、日常祷告等等。

　　在薄薄的几张纸上，是非常出色的留影术法。

　　“宗教推出的代行者们很少有在言行上透露出来个人喜好的时候，他们大多数都是作为其宗教教义及主张的表现载具，行走在外。”

　　“因此你留了她的影像记录，却没有写明她的喜好。”塞西尔说到。

　　“这得需要专业人士来，”梅菲斯托理所当然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法师，顶多会制作几个小玩具。”
　　“你们都比较喜欢那些自己观察得到的信息，我当然不会越俎代庖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妨碍你们获取你们想要的真正消息。”

　　塞西尔在心里同意了这个说法，并将对于“们”所代表的对象的好奇放进了肚子里。

　　梅菲斯托接着说道：“那些我能够查到的，你们在见面的时候应该就能判断出来。”
　　“那么，接下来能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合作，或者不合作。”

　　应该是合作或者敌对，塞西尔心里想着，口里说道：“你的准备不应该只有这么点。”

　　将情报做到这一程度上，并且刻意去打听他的消息，梅菲斯托必然做了足够多的准备。

　　甚至，塞西尔可以肯定，即使没有他，梅菲斯托的谋杀计划也必然能够进行下去。

　　“那你还想要什么？”梅菲斯托问到。
　　“工具，地点，还有你原本的计划。”

　　宅邸的主人满足了客人的需求。

　　塞西尔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需要的工具，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光明的身份。

　　乡下来的打工人士，众生教的忠实信徒。

　　“众生教是一个扎根在这个国家很多年的本土教派，你应该能理解这件事。”

　　塞西尔目光上移，把视线从手里的资料上移到了和他说话的宅邸主人身上：“这代表着它的大多数信徒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梅菲斯托微微颔首：“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从出生起就接触这个教派，他们在母亲的肚子里面的时候，就已经信仰皈依了它。”

　　塞西尔皱了皱眉：“短时间的学习相关资料，不比换个身份更简单。”

　　“不，我相信你的能力，几条规定条例难不倒你。不过我们不需要这么麻烦，”梅菲斯托说道：“你不需要去了解它，你只需要去相信它。”

　　“一昧地信任真神存在于世间——他们，那些骑士、神父、修女、侍从，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相信他们的任何一句话，保持敬畏之心。就像那些光圣教的狂信徒一样——你得比他们更不将道理才行。”

　　梅菲斯托凝视着塞西尔，低声道：“以嗅觉敏感著称的刺客，你应该了解它。”

　　塞西尔不自觉地用拇指摸索了一下手里的资料：“顺利的‘殖民’计划，漂亮的结果。”

　　一个盲信盲从的狂信徒当然不需要去理解更多的东西，甚至于那些长久浸淫在里面的人，可能从未思考怀疑过这个教派的公正性，它的规定、条例、相关教义，已经在群众判断这个这个组织好坏的范围之外。
　　这代表着宗教在群众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超国家、皇权。
　　而塞西尔的身份还是一个年轻人，一个有着自己的想法（也可能是被人引诱说服），选择来到王城打工的年轻人。

　　梅菲斯托忍不住鼓起了掌，怀里抱着人偶的时候做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好接触了一些：“所以夜莱安马上就要完了，即使没有我天真愚蠢的王兄，即使没有那些一心守卫国土的士兵，它也马上就要完蛋了。”

　　直到谈话结束，塞西尔和梅菲斯托签订了数份相关契约之后，时空才再次恢复了正常，一直盯着他的黑猫雕像移开了目光，阳光再次光临了这栋装潢华丽的房子。

　　德莫里萨管家已经站在了餐桌边，手里端着两份精致的早点，对着梅菲斯托说道：“少爷，我差点以为你们的打算是直接吃午餐。”

　　跟在老管家后面的是刚刚去厨房帮忙的女仆人偶菲利，这个身高还没和餐桌齐平的人偶偷偷地把头从德莫里萨的身后探了出来，嘟嘟囔囔道：“梅菲斯托大人都被带坏啦，这个坏蛋就来了一个上午，就把安拉们好好吃饭的梅菲斯托大人带坏啦。”

　　梅菲斯托那副自信到可以称之为自负的表情终于有了点收敛，他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瞅了一眼他的管家，说道：“我下次一定注意时间。”

　　塞西尔欣然接了他的早点，顺路和那个偷偷探头的小人偶对了一下眼，这个闯入者动作自然而干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他仿佛生来如此。
　　如此智慧，如此自信。
　　如此自负，如此坦然。

　　他不需要了解梅菲斯托究竟站在哪一方，也不需要去关心这个国家上至王侯将相，下到黎民百姓究竟会因为这件事遭受什么样的变故。

　　他的目的很明确——清扫掉任何可以成为他生活阻碍的东西。
　　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迎接胜利，或者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