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之宴》认知失常

19、倒吊人

　　塞西尔通过徽章传送回了圣阿思娜大教堂，“雷泽伊”必然是会想要向带领他到荆棘城堡的后不告而别的神父倾诉一番自己的遭遇，一个有礼貌的人离开时也一定会跟屋主打招呼。
　　可惜接待他并不是奥斯丁神父，而是是一位苦修士。

　　那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塞西尔来的时候跟着奥斯丁神父见过他，他是这座教堂里的苦修士和骑士们的首领，也是奥斯丁神父的副手，当其不在的时候带其管理教堂的人。
　　塞西尔喜欢他们那种可以同化别人的吐纳的方式，有他们在的时候，他就不用刻意去改变自己的呼吸习惯。

　　“雷泽伊”有些拘束地向他行了礼。

　　老修士向他回礼后说道：“您来了，雷泽伊先生。我代奥斯丁阁下向您表达歉意。主神殿来了客人，奥斯丁阁下要去帮忙接待，近日不能回归阿思娜大教堂，他可能要到宴会开启的那一天才能见到您的杰作了。”

　　“雷泽伊”原先还有些沮丧，现在听了解释，就觉得自己耽搁了奥斯丁神父的正事，心中本就不多沮丧瞬间全成了浓厚的羞愧：“不……奥斯丁神父已经为我安排了引导者，圣女大人很照顾我，我只是想要来表达感谢的。”

　　老修士显然知道这件事情，谈到伊莎贝拉，他的严肃的面容柔和了几分：“伊莎贝拉殿下是一个公正的人，有她在，你不会受到任何不该你承受的责难。”

　　雷泽伊听了这话，只能想到自己冒昧的行为，他觉得脸颊发烧发热，便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是我麻烦了圣女大人了。”

　　老修士道：“你画好你的画，便是对赏识你的人的回报了。还有一点你要注意，伊莎贝拉殿下可能不会说——她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善良的孩子总是会在某些事情上拿不准主意，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让她为难——注意远离驻扎在荆棘城堡的法师团，他们明面上从属于斯奥王室，实际上却和无信者街道的那群污秽一样都是抛弃信仰的家伙。不要跟他们接触，不要和他们说话，你代表着伊莎贝拉殿下，你的行为会直接映入母神的眼中。”

　　雷泽伊有些茫然地点头称是，他这一晚恍恍惚惚，根本不记得那些驻守法师长什么样。

　　一番寒暄之后，塞西尔告别了老修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可能是因为天色已晚地缘故，塞西尔在回临时据点的路上还受到了几个巡夜守卫的盘问。他在拿到自己的新身份之后，为了保证身份的干净，还没有在夜里外出过，雷泽伊不善交际，又比较怕生，在晚上也顶多熬夜画画看书，他新买的记录本已经被大半的图画所占据，可能在他画完壁画之前，这个本子就要沦为纪念物了。

　　塞西尔在白日上班的路上就已经发现了夜莱安的整体守卫力量并不单薄，而当晚上路上的行人们都回到家中，这种不单薄就看起来有些雄厚了。
　　这里的巡逻骑士身上的徽章都分有好几拨，荆棘与鸟的来自于斯奥王室，女神掌火的来自于宗教，还有几个塞西尔认不出来图案的，他猜想那些应该来自于贵族们自己拥有的守备力量。

　　平民区的灯总是熄得很早，塞西尔回到宿舍的时候公寓楼里已经看不见一点光亮。
　　天上的眼睛没有跟着他回到房间，当塞西尔到达荆棘城堡的时候，守护王城的法阵之灵已经合上了它的双眼。塞西尔不知道守护王城的法阵的原理是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一件事，这个法阵处于一种能量供应不足的虚弱状态。
　　它只有在听见人唤它的名时才能苏醒那么一瞬，即使在完全属于斯奥王室的地方，都找不到它的痕迹。

　　塞西尔将徽章放在了灯具下，那上面的荆棘已经枯萎，那中间的鸟儿即将死去，所有见到它的人都习以为常。

　　不论它的原理是什么，它就要消散了。

　　刺客若有所思地看了它好一会，将它画在了自己的记录本上。

　　他看着灯光下的徽章，又仿佛从中看到了徽章对面的那个女人，那个永远活在别人的想象中的女人。

　　伊莎贝拉。

　　鬼使神差地，塞西尔在他的记录本上画了一座塔。

　　一座建在地底的螺旋向下的塔。

　　一座注定不会通往天上的塔。

　　塞西尔见到伊莎贝拉时就知道他的盟友一定会在明天结束前拜访他。

　　实际上，他盟友的“信使”来的比他预想得更要早一些，而且信使的选择刚好就踩中了他最讨厌的那一个，那只蹲在梅菲斯托宅邸大厅的石像猫。

　　“听说你见到了伊莎贝拉。”

　　黑猫来的时候，塞西尔笔下的倒吊人还剩下最后一根绳子没画。
　　没有束缚的修女倒挂在刑架上，她在塔的最底层，离地狱最近的地方，神色平静，毫不回避地直视前方。

　　塞西尔因为黑猫的凑近搁下了手中的笔，他盟友的“信使”毫不客气地跃过了塞西尔的手臂，它用爪子扒了两下面前的本子，将它转了个面。
　　地底的塔通向了天上，最低层的圣女站到了塔的最顶层，束缚的倒吊者成了正位的女祭司。

　　黑猫有些嫌弃冲着塞西尔地叫了两声：“你见过她了，看起来你对她的印象不错。”

　　塞西尔搁下笔，说道：“这不会妨碍我们的交易。”

　　“是你和梅菲斯托的交易，我是中立派，不会偏袒任何一方。”黑猫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了记录本的塔上，它摇晃着尾巴扫过塞西尔的记录本：“他让我给你带个口信，他需要伊莎贝拉活过十五号，你不能在此之前杀了她。”

　　塞西尔看着被坐在猫屁股底下的本子，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让黑猫缩紧了瞳孔，黑猫有些气呼呼地蹬了一下那页纸：“我就说梅菲斯托的担心完全是大惊小怪，目盲者眼里只有利益，相信你在看到任务目标地一瞬间就出手，还不如相信你会在见到伊莎贝拉的时候立马反水。”

　　黑猫拖着长调“喵”了一声：“目盲者的情谊总是很短暂——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

　　黑猫仗着盟友关系，贴近了塞西尔的脸，“你觉得伊莎贝拉会带你去主神殿？这个可怜的姑娘连面对她侍奉的母神赫欧泊的胆子都没有，她怎么变成你的女祭司呢？”

　　“你应该回去了。”被说中心思的刺客一脸平静，他将自己的记录本摆回正位，螺旋之塔再次朝向地底。

　　这个男人拿起笔一边给充当倒吊人的修女加上绳索束缚，一边逐客道：“你的口信已经带到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黑猫眯着眼看他，声音饱含恶意：“那我就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好了。‘凋零七’的法理屏障已经被怀梦乡的那群妖精提前攻破了，如果你们不在这里激活一个至阳节点，人类会在这次活动中失去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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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修文的问题，把黑猫的设定在第四章提前放出来了。它塞西尔的老朋友，口里说的中立，实际立场未明。
总之是一只很讨厌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