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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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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审核需要时间，提前更新了～
“中也先生……稍微、少喝一点吧？”
梶井难得正经起来，看着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只一个劲往嘴里送酒的中也有些担忧地说道，立原坐在一旁也用惊奇的目光盯着他。
“没关系！我请客！”
醉眼朦胧的中也红着脸嚷嚷道，随即又开了一瓶冰啤。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要不是最干部的邀约，两人还真不想出来。
“今天晚上我高兴……你、你们快喝啊……”
明显已经醉了的中也趴倒在桌上含糊不清地说着，出于对上级的尊敬，立原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什么事让您那么高兴？”
“小事、小事……”
看来已经不能继续喝下去了，两人对了对眼色，半劝半拖地带着中也结账走人了，出去到酒馆门口时，梶井道:“中也先生，您一个人能回去吗？”
更深露重的深夜，已经很难打到的士了，中也没有回话，恐怕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梶井把目光移向立原，而他只是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摩托。
“没办法了，那只能我亲自送中也先生回去了。”
“不、不用。”
满身酒气的中也突然抬起了头，眼神也变得清明了些，“让芥川来……来接我。”
说完他便挣脱两人的搀扶，似乎有些难受地蹲了下去，立原愣了一小会儿，疑惑于他们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一旁的梶井早已将电话打了出去。
刚结束与敦的通话的芥川听完梶井的话后沉默了两秒，之后才沉着嗓子回道:“请替在下转告中也先生，恕在下无法抽身前去，今夜有些事必须解决。”
“是么，他这么说的么。”
“果然，还是我送您……”
“不用了。”
中也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已被一片漠然所替代，“我一个人能回去。”
步履蹒跚地朝着某个不清楚终点是哪里的方向走去，立在原地的两人有些为难地看着中也的身影渐行渐远，虽然心中都觉得他有些反常，但最后也只能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各自归家。
发达的沿海城市里居住着各式各样的人，在少人的深夜街头遇到一两个醉汉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毕竟是身为港口黑手党位高权重的五大干部之一，中也并没有丢掉平日里的风度，只是步态略显虚浮。
头晕得厉害，原本笔直的大路在视野里扭曲了起来，他扶住路边的电线杆，将一侧额角贴到冰凉坚硬的柱体上闭着眼休息，周围异常安静，黑暗中只有冬季的寒意依然那么明显。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之后就看到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前方拐角处也正在看着他的太宰。
“真是见鬼了。”
————
“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当、当然，怎么这么问？”
敦有些惊愕地对上了一脸平静的芥川，不知道他这话算什么意思。
“是么……算了。”
芥川无可奈何地垂了垂眼睑，心中有些遗憾和失望，却又在意料之中。
“是太宰先生让你来的吧？”
“呃……那个……”
“说吧，太宰先生让你给转达在下什么。”
“被你猜到了也没办法。不过，他什么都没让我告诉你。”
人既没到场，也没有需要传达的话，难道就单纯地只是为了让人虎来碍自己的眼吗？
芥川“啧”了一声，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暗，如刀刃般锋利的眼神直刺向敦，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对他出手，只是转过身朝四处张望，大抵是在寻找太宰的身影。
“太宰先生不在这里啦。”
“闭嘴！”
抱着莫大的决心来这里只是为了求一个答案，却得到这样的结果，芥川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比上次被欺骗更为不甘和恼怒。
因为，他是拒绝了另一个不想拒绝的人之后才出现在此地的。
原本他以为，这一次太宰先生已经打算给此事一个了断了……
“太宰先生！请回答在下！太宰先生！”
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回荡着早已失去冷静的声音，敦急得一把拽住了一边叫喊一边四处走动的芥川，“你疯了！？太宰先生不在这里！会吵到周围的居民的！”
“放开！太宰说过他一直都在看着在下！怎么可能……”
“为什么要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啊！你不可能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太宰先生……有些事情他是不会欺骗在下的！”
“有些事？有些事是什么？”
芥川咬牙瞪着一脸愤怒而又不可思议的中岛敦，心中想极力找出反驳的理由，最后才发现根本无从出口。
“放开！在下的事与你无关！”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损害我的前辈的名誉！”
“你的前辈？在下不承认！”
“你承不承认有什么用？事实就是那样！太宰先生现在才不是你们港口黑手党的人！”
“人虎！”
——————
“见鬼了，所以，告诉我，你这个混蛋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去见芥川了么？”
“见芥川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呢。”
太宰将双手插在衣兜里，面无表情地慢慢向中也走去，脊背挺得异常笔直，脚下的步伐也依旧从容不迫。
扑面而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不容忽视的杀伐之气令相处了多年的中也不禁蹙起了眉头。
他这身气质，简直与芥川如出一辙，不，应该说是与从前在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一模一样，说到底其实是芥川在模仿那时的太宰罢了。
“芥川把通话内容都告诉我了。”
“哦？芥川君自己也推测出来那通电话是我让打的了么。嘛，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毕竟敦君再怎么善良也不会多管闲事到这个份上，不像中也你。”
“说正事。”
太宰在中也面前站定，带着些许威压的视线直直望入那双波澜不惊的深蓝色眼中，“你对今天晚上芥川君做的选择，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有啊！”
即使被粗鲁地抓住了胸口的衣襟，但太宰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就那样顺从地被拽弯了腰，任凭那张充满酒气的脸在自己面前晃荡。
“你想把芥川推给你那个新部下？”
“……”
对着一言不发的太宰，中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只能泄气了一般推开了他，然后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说道：“我知道你脑子不太正常，可这次真没想到……那么，为什么？为什么放弃他？得了不治之症？还是，你已经对生活没有希望了？”
“是。”
即使去做了救人的一方，可某些已经失去了的东西是再也无法填补回来的。
太宰一直都明白芥川对他的感情，但那份感情太过炽热，他不知道该如何接受，更害怕在一起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处理这种关系，若真如此，那终将只会变成伤害两人的一把刀。
与其这样，不如亲自找出更适合他的归宿。
中也似乎被气到了，退后了两步冰冷地看着他，“我想，他并不需要。”
“他”，太宰停顿了两秒，继而才用有些遗憾的口气答道：“他原本是需要的。”
把濒死的中岛敦带回侦探社并不是无心之举，也并非同情心泛滥，而是经过太宰与国木田详细的观察和深思熟虑以后才做的决定。
少年过去十余载的经历极其黑暗与惨痛，但也未曾泯灭他善良单纯的本性，热心勇敢的品质也是不可忽视的闪光点，这让太宰回忆起了曾经存在于他生命里的某人……记得自己在很久以前对另一个少年说过“如果捡到你的人是织田作就好了”这样的话，那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从心底发出的声音。没有耐心和责任心的他终究还是抛下了追逐在自己身后的人，面对一手栽培出来的黑色祸犬，除了逃避之外自己心中隐隐也有想弥补过错的念头，只不过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在遇上中岛敦之前，太宰并没有过要将芥川跟其他人撮合在一起的想法。
即使不是那种关系也好，让深受自己影响、已陷入深渊的芥川和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相处，多多少少应该会改善一些现有的惨状。
即使，一开始会非常艰难。
“他要是明白你的目的，绝对会很难过。”
得到反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但太宰自始至终都相信，芥川会因敦而改变。
毕竟，那是他挑选的人。两个人都是。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中也没有很意外，苦笑道：“良心发现了？”
“因为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哦，那真是……”
本想嘲讽几句的中也忽然闭了嘴，他看着太宰严肃的面孔，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太宰并不想承认，芥川确确实实对中也有了特殊的感情。
“我们曾经是搭档，也是竞争对手。丢了几年的身份，接下来将会重新搬上台。”
“宣战么？呵，证明你真的急了吧？既然不想舍弃，那就……”
“你们不适合。我插手的原因仅此而已。”
太宰说完后就转过了身，中也有些心悸地站在原地，转动着眼珠思索了一番他的话，之后突然迈开步子追了上去，“等等！你什么意思？什么‘仅此而已’！要是不打算认真对待就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
给他的回答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赢了之后依然会抛弃吗？
萧索的街道，适合引人深思。
冬天的冷空气吸进肺里，胸腔开始产生刺痛感，仿佛血液都冷了一截，却没能阻止脑海里纷纷扰扰的思绪。
在这样冷酷的深夜里出行，对于芥川君来说一定很难受吧。
太宰面无表情地走着，开始担忧曾经不敢光明正大去想的问题。
他也想像普通人那样关心自己爱的人，但最后却不止一次地伤害了对方。他就是这么矛盾，矛盾得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关于中也和芥川的事，究竟该如何评价，谁也说不准。但客观来讲，目前根本没有比中也更适合芥川的人了。太宰的那个搭档，几乎占据了所有暖男的特点，感性而又理性，强大而又聪明，即使祛除那层干部身份，也能用非暴力的方式使芥川乖乖听话。
至于自己为什么还要对中也那么说，太宰不想去思考。
因为，真相可能是来自于一个男人的不可言说的微妙心理。
曾经唾手可得却不去珍惜的人，对最讨厌的前搭档动了情。
——————
有些狭窄的楼道里，敦踩着满地黯淡的灯光向楼上走去，因太久没有发出声响，在声控灯突然熄灭的那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被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感觉跟在身后那个杀人无数的黑色祸犬随时会发动突袭，在迫不及待地拍手发出声响促使视野再次明亮起来后，他才如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太宰先生……真的住在这里？”
一路上沉默得像是不存在的芥川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疑问，敦点了点头，“太宰先生在这里有单独的宿舍，但他似乎还有其他住所，一个月里有一半左右的时间不回来。”
芥川继续陷入了沉默，敦走在前面完全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世间一般。
终于走到了居住的楼层，敦无言地指了指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芥川紧紧盯着它，不发一语便走了过去。
回过头后的敦突然看到镜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毫无波澜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芥川的背影，之后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太宰先生不在。”
芥川没有回话，立在那扇门外不动了。
站在楼下的太宰治看着半隐在护栏后的那道身影，知道今天晚上恐怕必须说清楚某些话才行。
他没有过问敦为什么要带芥川来这里，也没有露冷脸赶人，只是默默地打开了门锁，率先走入了房间里，接着才对紧绷着脸色的芥川说：“进来吧。”
在他踏入门槛之后，太宰立马关紧了门，发出的声响明显得让人心头一震。
芥川曾经对敦说过，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为了某个人的一句无聊至极的话，而今夜，他所想要的，也只是一句话。
“太宰先生，您……还能赋予在下生存的意义吗？”
“芥川君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太宰忽略了他颤抖的声音，口气依旧轻松不减。
玩世不恭的态度已经是最后一层脆弱的伪装了。
在芥川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证明他对自己的怀疑程度已经很高很高了。
“在下来此只为求得您自己的回答！”
“可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
曾经希望得到的是一句“认可”，倘若太宰早早就成全了芥川，就不会有被质疑的一天，非刻意地在他心里塑造的神圣形象，原来也会有崩塌的一天。
比起中也的事，这更令太宰难以接受。
“能赋予你。”
芥川猛地抬起来了头，在黑暗中迷茫地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和不能赋予你……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在于芥川君你自己。”
“可是、可是您！您为什么要……”
“以后不会再有了。那样的事。”
他静静地听着房间里另一个人极力平复着喘息的声音，不再多言其他。
有些东西根本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任谁都是一样的。
“太宰先生，谢谢您。在下一生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打扰了这么久，真的万分抱歉。”
“我什么都没有说。”
“但在下已经找到了答案。”
已经……无法挽回了么？
太宰不喜欢被人追逐的滋味，更不喜欢被谁强加上负担，向往自由的他在遇上芥川之后就被困住了手脚，一度想撇下这个烦恼，可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和落寞。
感谢是多余的，道歉更是多余。因为想划清界限，表明清楚两人今后的关系，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对我失望了吗？芥川君？”
“如果是指那一方面，在下想……是的。”
感受过温暖的人，不愿再回到黑暗里。
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多年前在那个绝望的夜晚里，少年对一个不知生命何其珍贵的人应下的承诺深信不疑。
“因为在下……永远无法走进您的世界。”
是啊。太宰才想起来，是他自己亲手造就出如今的局面。
“是我用错了方法，稍微……需要道个歉吧。抱歉了芥川君。”
这句话以后，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如果灯是亮的，太宰一定会被此时芥川悲恸又震惊的表情搞得不知所措。
“芥川君，还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就像你曾经希望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