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云端迦南

6、游乐场

　　这样一个十月末有些微凉的夜晚，漫天的星子，散发着柔和清亮的光，照的地面发白，街边的路灯一时间都成了装饰品。这样美好的夜晚，多数人都选择从居室中走出来。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苏加诺混迹在人群里，显得特别的孤鹜。
　　他并不想回学校，一直在在街头晃荡。夜渐渐深了，人群也渐渐散了。
　　一直走到大学城外的一个游乐场边上，晚上游乐场早已经关门了。紧闭的大门将里面的世界和外面隔绝开来。苏加诺关于游乐场的记忆并不多，因为爸妈都有工作，没时间带他去玩，只是小学的时候和孟爸爸他们一起去过一次。
　　那时已经是夏天，苏加诺一边坐在旋转木马上吃着游乐场卖的冰棍，一边看着孟林坐在摩天轮上高声叫唤着，因为他不敢玩游乐场的其他项目。然后是被孟林骗去坐过山车，从那上面下来后苏加诺吐了好久，后来就再也没去过游乐场了。回忆不知为何，总是将那些不好的想法剔除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全是美好而开心的记忆。别的什么苏加诺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记住了那天的天气很好，风很温柔，游乐场卖冰棍的老头很和蔼，冰棍很好吃，孟林的笑容很好看。
　　苏加诺忽而脑海中闪过一念，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决定。绕了游乐场的围墙走了一圈，找到一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从石头上到围墙顶端不算很高。苏加诺便开始翻墙了，他从没干过这类偷鸡摸狗的事儿，因此这算是个不小的工程。花费了不少气力，擦伤了几块皮后，苏加诺终于到了围墙的顶上。趴在高高的围墙上，苏加诺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跳下去了，直接摔了个底朝天。
　　听到“啪嗒”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掉到地上碎裂开来的声音。从地上爬起来，周围漆黑一片，眼前什么也看不到，苏加诺站在原地好久，才恢复了视线。他在地上找了找，找到了已经摔碎了的一个小小的陶制小猪。那是上小学时，有一段时间学校外面开了一家店，里面有一种奖券卖，其中的二等奖，就是个这个小猪，很可爱，苏加诺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是他一直抽不中，后来有一天去看发现小猪没了，苏加诺就很沮丧，第二天孟林欣喜的将一个小盒子送给了他，打开一看竟然是那只小猪。原来孟林知道了苏加诺喜欢那个陶制小猪，就和店主求了半天将它买了下来。后来苏加诺就一直把它挂在钥匙上。
　　苏加诺看着手中的碎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眼中有什么东西，满满的，似乎要流淌出来了。
　　这片围墙下，是一个圆形的花坛，晚上也看不清楚里面中的是些什么花，只是有一阵阵的微弱花香飘散开来。
　　苏加诺随便在花坛边沿坐下来。天上的星星忽闪忽现着，B城的夜空永远不会有这么多星星，这是工业化城市的通病。上一次看到这样美的星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像是高三时，有一次班里在全年级的测验中考的很好，方老师特许全班同学去郊区野营，舒缓一下高三生的压力。晚上苏加诺和孟林还有许多班里的同学一起躺在野外的草地上一边看星星一边乱七八糟的胡侃着。
　　那天晚上，一直到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苏加诺还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当时孟林就躺在他的旁边，苏加诺看着孟林熟睡的侧脸，忍不住，靠过去，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唇。只那一下，就叫苏加诺尝尽了酸甜苦辣。

　　苏加诺在游乐场里待了好长时间。直到东方渐渐露白，苏加诺还没想到要回去。
　　围墙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快出来吧，天亮了被管理人员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苏加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高高的围墙上露着一个人头，是贺止伊。“贺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只是去萧索的路上看到你一个人，就跟过来了，我想你大概不希望我去打扰，就在外面车里待了一会儿”贺止伊笑着道。
　　苏加诺对这个人有了一点好感。他走到围墙边上，为难的看着高高的围墙。
　　“怎么,进的去出不来”贺止伊看着苏加诺的表情，觉得真的很可爱，“我帮帮你吧”说完也跳了下来。
　　苏加诺吓了一跳，“你怎么也跳下来了，万一都出不去怎么办？”
　　“没事，这点高度还难不倒我，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可是爬墙的好手，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很少翻墙吧？”
　　“今天是第一次”苏加诺低声说，耳朵红红的。
　　贺止伊低下身来，让苏加诺踩在他的背上，爬到墙顶，翻了过去。出去之前，苏加诺偷偷的将一直留在手中的碎片扔到了花坛中了。
　　一会儿功夫，贺止伊也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贺止伊带着询问的表情说道。
　　“什么地方？”
　　“待会儿就知道了”贺止伊笑着说。
　　若是在平日里苏加诺肯定会拒绝，今天他却鬼使神差的跟着贺止伊的身后去了。
　　贺止伊开着车，往城东方向去了，一直开出了A城。
　　“对了，贺先生，给，你的衣服”苏加诺想起了自己一直拿着贺止伊的衣服还没还给他。
　　贺止伊接了过来，“以后不要再叫我贺先生了，我比你大几岁，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就喊我一声贺大哥吧”
　　“贺，贺大哥”苏加诺觉得人家帮了他好几次，又比他大，叫一声贺大哥也无可厚非，只是才见过两次，还是有点不习惯。
　　车子开到了城外的一座小山边停下了。
　　“我们上去看日出吧”
　　这座小山上全是灰白的岩石，并没有多少草木，不是很好爬，一路上要不是贺止伊的搭手，苏加诺肯定已经摔了好几次了。看得出贺止伊常来这里，要不然不会走的这么顺溜。
　　山不是很高，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山顶。秋天清晨的山顶的清风有些凛冽冻人，苏加诺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还是感觉有些冷，脸色被风吹的有些苍白。贺止伊见了，将之前他还给自己的衣服又递给苏加诺，示意他披上。
　　他们坐在地上有些冰冷的岩石上，看着东边一点点泛着金光，看着太阳从地平线跃出来。预示着新的一天又来了。
　　“我以前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日出，然后在吼上一吼，心情很快就会好些，你也来吼几声吧”
　　“真的？”看着贺止伊较真的眼神，苏加诺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朝着太阳大声吼道：“孟林、、、、”声音在山间回荡了许久。
　　苏加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喊出了孟林的名字，回头尴尬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贺止伊。贺止伊问道：“你喜欢他？”
　　苏加诺咬着唇，不说话。看到这样的苏加诺，贺止伊忽然觉得是那样的纯真可爱，他忍不住，拥起苏加诺，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
　　苏加诺没想到贺止伊会吻上他，一时愣住了。
　　待贺止伊放开他，才反应过来。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贺止伊问他，话语中有些深情的味道。
　　“不，我喜欢他，在这期间就不会和别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