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我想追你》元青绿

7、第一次打电话

　　最后医生和莫寒月夫妇说了什么莫衾自然是不知道，但是结果莫衾倒是挺满意的。

　　星期一早上莫衾迎来了自己在新时代的第一堂课，虽然地点有些许奇怪，但这不妨碍莫衾心中的雀跃。她发现借用了小莫衾的身体让她重新找到了以前孩提时候的那种天真和轻松。

　　跟着莫寒月进到病房里的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眉清目秀，眼神略有些拘谨，看到病床上的莫衾时第一眼有些惊讶。

　　“这是我女儿，莫衾。”莫寒月摸了摸莫衾的脑袋，“衾儿，这是吴老师，从今天起她会替你补课，帮你把落下的知识补上。”

　　莫衾乖巧的点头，“吴老师好。”

　　吴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温柔的说：“你好，莫衾，以后我给你上课有什么不懂的不方便的都可以直接跟我说或者跟你妈妈说。”

　　莫衾点头，“好的，以后麻烦吴老师您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吴老师本名唤吴清萍，还是个在读研究生，她家境贫寒，平日里会接一些给小孩子补课的工作。这一次却有几分特殊，这位莫妈妈事先同她说过，这位叫莫衾的小朋友似乎是车祸留下后遗症，短暂的选择性失忆，忘记了在学校里的许多基本知识。

　　简单来说就是得从头学起，特意聘请她来当补习老师，争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莫衾学到多一点知识。本来她还有些忐忑，怕孩子是被撞傻了，即便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怕只有三分效果，但见了莫衾之后她这心才稍稍放下。

　　莫寒月又和吴清萍说了几句，二人正式开始上课。

　　因为是第一堂课，莫寒月有些担忧，于是安静坐在一旁听课。

　　莫衾偶尔看她一眼，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第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吴清萍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又给莫衾布置了课后的作业。

　　莫寒月送吴清萍出门，忍不住问：“吴老师，你看衾儿她......”

　　“莫姐，我比你年轻，你就叫我小吴吧。”吴清萍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觉得这钱我挣得太轻松了。”

　　莫寒月愣了愣，没明白吴清萍的意思。

　　吴清萍老实说：“您给的钱是我平时补课费的两倍，但是我发现教莫衾其实很轻松。她的确是因为车祸忘记了原本学过的基础知识，但那些东西其实只是被封存了起来，我只需要轻轻点拨，她就学会了，这难道不轻松吗？”

　　莫寒月听到这个消息别提多开心，“这么说小衾说不定很快就会恢复？”

　　吴清萍也不敢一口说死，“从小学到初二的知识点其实也挺多的，莫姐，这样吧，现在莫衾还在住院，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出院，她住院期间我就每天都来给她上课，钱呢还是按照我们原来定的一周四次来算，就不再另外付了。”

　　莫寒月给的课薪够她给莫衾多上一些课，她虽然缺钱，但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挣钱。

　　“小吴，你真是个实诚的人。”莫寒月心里就盼着莫衾能早日恢复，这学期的课本就耽搁了，要是不把之前的赶紧补上，她怕莫衾回学校后跟不上旁的学生。

　　“但是你叫我一声莫姐，莫姐也不能占你便宜。”莫寒月想了想，继续说：“衾儿住院的时间你如果每天都能来那自然是好，但是钱我还是照样付给你，你每天来回也不容易。”

　　吴清萍面色立刻有些紧张，“莫姐，我不是故意增加上课的次数来挣钱，我只是觉得莫衾这样的情况如果多上一些课，她回学校就会轻松一些。”

　　她是个老实人，最怕旁的人以为她有坏心思。

　　莫寒月心中对这个朴素认真的女大学生好感又多了一些，她亲切的拍了拍吴清萍的手臂，“小吴，你别怕，我知道你的好心。衾儿她每天在医院住着也是无聊，不如多学习一点，你能来我高兴，衾儿也高兴。”

　　“莫衾的确是个好学的孩子。”

　　先前上课的时候莫衾一直高度集中，专心致志，对于不懂得也会及时发问直到弄懂。她自从兼职补习老师来给不少学生补过课，大多都是莫衾这个年龄段的，但没有一个人像莫衾这样成熟稳重又聪明伶俐。

　　吴清萍稍加思考后说：“莫姐，麻烦您一件事。短时间内想把所有的知识都学完不太现实，不如您到书店买一些各个年级的辅导作业本。”

　　“这个没问题。”

　　“对了还有简单的英语卡片、英语单词卡片、九九乘法表还有单词表。”

　　“这......”莫寒月神色略微尴尬，“我怎么感觉这些东西我在衾儿五岁的时候就给她买过呢。”

　　吴清萍笑得比较不好意思，“大多都是幼儿早教的，如果您家里有也可以用以前的。”

　　莫寒月稳了心态，既然是从头开始，幼儿早教就早教吧，只要对衾儿有帮助就行。

　　“衾儿的东西我都收起来了，等我今天回去找一找，如果没有我就去买。”

　　吴清萍笑容腼腆，“莫姐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同一时间我再来。”

　　“好的，那小吴你路上小心些。”

　　“莫姐，您回去吧，莫衾一个人呢。”

　　莫寒月越看越觉得吴清萍懂事，“好，明天见。”

　　回到病房莫衾还在自主学习，白净的小脸写满认真，莫寒月眼眶一酸，她的女儿一定可以平安无恙。

　　没一会儿莫衾就发现了她，“妈，您怎么站在那儿，快坐，今天吴老师教授我拼音的读法，我还在默读。”

　　只要能好起来，吃点苦又如何。

　　莫寒月露出笑容，嘱咐她：“我看吴老师教的很认真，她又是高校的研究生，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莫衾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你吴老师让我回去给你拿些学习资料，我这就去一趟，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事情就找护士。”

　　“好的，您路上注意安全。”莫衾拿起枕头底下的手机摇了摇，笑着说：“如果有事，我也会给您打电话。”

　　“乖。”

　　莫寒月简单的和值班的护士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医院，莫衾独自沉默了片刻又开始继续看那本新华字典。吴老师说她不会基本的拼音但却会认汉字，所以让她有空的时候看看新华字典里的字对应着拼音一起学，相信很快就能学会。

　　今天这一堂课也让莫衾察觉出一些事，有些东西好像原本就藏在她的脑子里，就像是这拼音和那天的英语。今天那位吴老师教她拼音表她学了几遍就会认，仿佛本来就会认，只是如今温习一遍。

　　如果属于原本的莫衾的记忆还留在这具身体里，那么真正的莫衾又去了哪儿呢？她真的因为车祸而不在人世了吗？

　　她不敢往下想。

　　如果真正的莫衾没有去世，那她不就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掠夺者吗？而且还要享用真正的莫衾留下来的一切。

　　莫衾惶惶不安，她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仅有的三个人，她犹豫了片刻拨通了卫鸢的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她的心伴随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声有力的跳动着，昭示着她本人活着的存在。

　　“喂，你好。”

　　清晰的听到卫鸢的声音，莫衾愣了愣，她自顾自看了看房内，对于现代科技吗莫衾始终十分惊奇。

　　“怎么不说话，你是谁啊？”

　　电话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卫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

　　“你不说话我就挂了。”

　　怕她真的挂掉电话，莫衾说了一句，“等等，是我。”

　　“是你？！”卫鸢放低声音，“你等等。”

　　“哦，好。”莫衾不明就里。

　　短暂的沉默后，卫鸢的声音又响起来，“莫衾，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在医院吗？”

　　这次卫鸢的周围显得很安静，莫衾猜到她应是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单独接电话。可打了电话她又有些后悔，卫鸢未必知道莫衾出车祸的情况，若是问得多了反而惹人怀疑。

　　莫衾随意扯白一句，“今天补习老师给我上了一堂课。”

　　前言不搭后语，卫鸢不明白，“你上课就上课呗，干嘛给我打电话呀？”

　　莫衾因为车祸选择性失忆这事儿卫鸢昨天便从她爸口中得知，也知道为了给她补课莫寒月请了个补课老师一对一给莫衾进行教学。

　　可这跟她有何关系？

　　又是一阵沉默。

　　“莫衾，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我还有事呢。”

　　虽只闻声，未见人，但莫衾已经能想到若是卫鸢此时在她跟前一定会呶着嘴定定的盯着她，满脸不快，傲慢中又会带着几分乖俏。

　　莫衾的心思只是短暂的转了转，“抱歉，我一时忘记是周一，没打扰到你上课吧？”

　　“正好是午休，倒是没什么。”

　　卫鸢靠在走廊的墙边，一旁摆了一盆平安树，她漫不经心的扯着树叶。

　　莫衾松口气，“那就好。”

　　“不过我准备要午睡了，下午还得上课。”

　　“哦，好。”

　　又是一阵沉默。

　　这是莫衾和卫鸢的第一次手机通话，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都有些拘谨。

　　陈一瑶从宿舍里出来往走廊尽头看，卫鸢见了她，于是对莫衾说：“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

　　“嗯？”

　　嘴巴比脑子快的后果便是莫衾也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可箭在弦上。

　　莫衾说：“如果上课我有不懂的可以问问你吗？你也知道我现在忘了很多学过的知识……”

　　语调软软的，最后还带了些委屈。

　　莫衾和莫寒月其实很像，温柔如水，卫鸢则是像她去世的妈妈，热烈似火。

　　卫鸢含糊说：“行吧，不过我在学校不方便接电话，有事你就发短信给我，我看了会回你。”

　　“好，谢谢你，卫鸢。”

　　雀跃的语气，卫鸢失手扯下一片树叶，她把树叶揉在手心。

　　“不客气。”

　　“那我不打扰你午休，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卫鸢站在原地片刻没回过神。

　　她和莫衾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出车祸前即便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没说过几句话，现在莫衾竟然会给自己打电话。

　　“你想什么呢？”陈一瑶笑着拍她的肩膀，“我叫你你还在这里发呆。”

　　卫鸢不想被人知道她和莫衾的关系，“刚给我爸打电话呢。”

　　“刚打完，走吧，回去睡觉。”

　　陈一瑶挽住她的手臂，“也是，下午还有班主任的课呢，真难熬。”

　　走进宿舍的时候从舍友的口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卫鸢不动声色。

　　陈一瑶也听见了：“你们是在说那个转校生莫衾，她不是出车祸了吗？”

　　卫鸢住在陈一瑶的上铺，她一边爬上床一边听舍友们的对话。

　　舍友柳芳圆说：“我今天去班主任的办公室正好听见班主任在跟数学老师聊天，看样子有一段时间都不能来上课了。”

　　“这么严重？”陈一瑶有些吃惊，踢踏着把鞋蹬掉上了床，叹说：“她本来就是转校生，算起来我跟她还没说过几句话，要是这学期不怎么来，下学期又要毕业了，看来大家是没什么缘分当同学了。”

　　另一个舍友罗琪接着说：“我倒是和她接触过几次，是个挺内向的人，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住院少说也得休养几个月，要是拖得久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毕业呢。”

　　陈一瑶又说：“不过她到底怎么出的车祸呀，我们学校附近几乎都没怎么出过像她这么严重的车祸吧。”

　　柳芳圆正在接水，听到这话就应了一声，“我一个朋友八班的，那天放学的时候正好看见车祸发生，眼见着车撞上莫衾，吓得她两天没来学校。”

　　一直没出声卫鸢从上铺探出头来，“芳圆，你朋友看见了，那莫衾到底怎么出的车祸？”

　　“好像是莫衾跑过斑马线的时候没注意红绿灯就被转弯而来的汽车给撞了。”

　　想到莫衾平日书呆子的模样，卫鸢嘀咕说：“真是傻。”

　　陈一瑶忽然来了一句，“阿鸢，我怎么觉得你对莫衾有些在意？”

　　“那是你感觉错了，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说完卫鸢没给陈一瑶问话的机会，拉上床帘躺下，寝室里渐渐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