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我想追你》元青绿

4、本能的恐惧

　　吃了午饭，卫鸢在病房待着无聊，无论如何也闲不住了央求着卫家明开车送她去书店赴和陈一瑶的约会。

　　卫家明笑着答应，今天卫鸢能在病房陪了莫衾一上午已经是天大的转变，他处理完私人事务回来后还听莫寒月说卫鸢不但陪着莫衾还教莫衾玩儿了手机小游戏，一向沉静的莫衾别提多开心。

　　夫妻二人很是欣慰。

　　自从莫衾醒来那几日一直迷迷糊糊的，表情始终呆得像是木头，难得笑笑，昨天不知道怎么的，像是忽然变了性格，虽然话多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过好像因为这样，姐妹两人的关系总算是亲近些，这倒是一件好事。

　　虽然莫衾没去过书店，但听父女二人的对话想来应该是书舍，于是请求卫鸢也替她买几本。

　　卫鸢问她买什么，莫衾自然答不上来，她从前看过的书也不知这里是否也有，若是随意说了那个时代的书名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们吓着。

　　见她不吭声，卫鸢又赶时间，随便支招，“四大名著看过没？”

　　四大名著连老师也会在放假的时候作为学生读物推荐给他们，应该是没错的，就是不知道莫衾有没有看过。

　　莫衾自然是摇头。

　　四大名著听上去应该是很著名的书籍，想来应该不错。

　　“行，那就这个了。”卫鸢看向卫家明，“爸，你给钱？”

　　卫家明就希望彼此能够融入一家人，见卫鸢不再排斥莫衾，他笑都来不及，笑着说：“好好好，今天你爸我全部买单！”

　　“这可是爸你说的。”

　　卫鸢有自己的小主意，待会可以借这个机会多买一些小说还可以不用花自己的零花钱。

　　说完一看时间就快到约定时间，卫鸢赶紧拉着卫家明离开医院。

　　“走了走了，要迟到了。”

　　莫寒月不忘嘱咐：“你们路上小心些，还有小鸢你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呀。”

　　这两天卫鸢越发觉得莫衾性子内向软弱，甚至十四岁的人竟然连手机游戏都没有玩儿过，简直是怪事，一早上玩儿个消消乐都开心的不行，实在是可怜。

　　或许连卫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慢慢学着放下对莫衾的敌意，但对于莫寒月，卫鸢心里是无法轻易放下，总觉得有人占着她妈妈的位置。

　　所以对于莫寒月的关怀她没吭声。

　　卫家明见了只好给莫寒月一个安慰的眼神，“你放心，我送她过去，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莫寒月笑着点头，“好。”

　　卫家明父女二人离开病房里就只剩下莫寒月母女二人，原本早上还热热闹闹的，突然少了两个人就显得有几分冷清。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最后莫寒月见莫衾自己看书去了，于是拿着新买的提子去了盥洗室。

　　午后的阳光有些耀眼，莫寒月洗好提子出来见莫衾一直专心致志的在看卫鸢给她带来的那本书，于是提醒道：“小衾，不要一直对着阳光看书，对眼睛不好。”

　　莫衾把目光从书上移到莫寒月身上，她好像有三十五的年纪，可看上去还是很年轻，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目光柔柔的像是夜里的月光，很是温婉贤淑，难怪卫家明对她很是喜欢。

　　“嗯，我知道了，我看一会儿不看了。”

　　莫寒月轻轻摇了摇头，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我啊知道你，说不看待会儿肯定又看一下午。”

　　被说穿心思莫衾也没掩饰，“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不如看看书籍。”

　　“你呢一向用功妈妈是知道的，只是你现在在养病，妈妈希望你能好好养病，早日康复出院。”

　　出院......

　　莫衾问：“妈，出院了我也要跟卫鸢一起去上学了吧？”

　　“那当然了，你出车祸后一直住院，这学期的课刚开没多久，都是新知识，出院了自然要上学，不然怎么能跟上其他同学呢。”

　　这让莫衾有些犯难，她对这里的学校毫不了解，也不知学的知识是否相同，一旦上学也不知是否会因跟不上旁的同学掉队。

　　她听卫鸢说莫衾的成绩似乎很好，若是忽然掉到末尾岂不是很奇怪。

　　此时的莫衾拧着眉，一张小脸说不上的苦闷，莫寒月觉得挺有意思，以前莫衾日子苦，什么都憋着，从小就养成一个木讷的性子，如今倒是瞧上去活泼多了。

　　“你若是担心跟不上其他同学们，妈妈给你请辅导老师单独给你在课下上课，这样你就可以很快跟上别个同学了。”

　　“单独上课？”

　　像是以往贵族仕女不方便外出而请私塾先生特地到府中教书是一般意思么。

　　“嗯，就是你可能会辛苦一些，毕竟下课放学了还不能休息。”

　　莫衾点头，“我不怕辛苦！”

　　“真是上进的衾儿，不过你也不能太劳累了。”莫寒月独自一人抚养莫衾长大其中酸楚自然不少，但她一直很是庆幸的就是莫衾的懂事。

　　都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容易早熟懂事，莫衾就是一个典型，学习成绩从来不需要她来担心，常常都是年级里的第一名。

　　“妈，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明明刚刚还一副苦恼的模样，现在又像个小大人。

　　莫寒月笑了笑，“这是才洗好的提子，你快吃一些。”

　　莫衾捻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味道，刚吃过午饭还觉有些油腻，现在吃这个正好解腻，不知不觉一小盘提子都进了她肚里。

　　市中心的书店门口，卫家明把车停在门外。

　　“不用我陪着一起吗？”

　　卫鸢嫌弃的摆手，“您不用去，把钱包给我就成，再说还有瑶瑶在，她见了您不得害怕啊。”

　　卫家明纳闷了，他也长得不凶吧，卫鸢这话说得好像陈一瑶很害怕自己似的，不过他平时是没怎么接触过陈一瑶就是了。

　　“我看你一天就会鬼机灵。”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卫鸢，“密码是你的生日，别乱用啊。”

　　卫鸢本来以为就是几张红票子的事儿，没想到直接得了一张卡，顿时笑颜如花。

　　“那是，我一定不乱花。”

　　就怕他反悔似的，卫鸢立刻把银行卡收进自己的小包包里。

　　卫家明叮嘱，“小衾的书别忘了替她买啊。”

　　“爸你好啰嗦，我记着呢！”

　　卫家明被嫌弃也没恼，面色犹豫，终究叹了声气，尝试说：“小鸢，你看你也愿意尝试接受小衾，是不是……”

　　却不想卫鸢听到一半脸色便冷了下来，初秋的季节无端起了些萧瑟。

　　“她是她，她妈是她妈。”

　　“老师教我们做人不能一竿子打死好人。”

　　“可是，在我心里我妈只有一个，她叫林茹，现在正躺在城外郊区的公墓里。”

　　冷冰冰的说完这几句话，卫鸢下了车，她回头淡淡的对卫家明说：“我先去了，等会儿爸你就不用接我了，我可以自己打车。”

　　卫家明一辈子在商场上打拼，什么人什么事没有遇到过，可偏偏对上自己唯一的亲生骨肉显得十分无力，甚至连反驳的底气也提不起来。

　　书店门口陈一瑶正在等卫鸢，她穿着昨天新买的浅蓝色格子长裙，头上带着一顶米色贝雷帽，肩上则是斜挎着一个白色绒毛小包，不施粉黛的脸粉嘟嘟的，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了看这个乖巧可爱的少女。

　　她远远的看见卫鸢走过来，她兴奋的朝卫鸢挥手。

　　“阿鸢，这儿！”

　　卫鸢自然看到了她，只是因着先前和她爸的那番话让她心头梗着一根刺，提不起兴致来。

　　“看见了看见了。”卫鸢打量着她的装扮，“陈大小姐，我们是逛书店，又不是逛商场，你这么精心打扮做什么？”

　　陈一瑶丝毫不在乎卫鸢的挖苦，亲昵的挽着她的手，“阿鸢，这就是你的认识不对，打扮的漂亮是女孩子的天性。不过呢……你生的好看，就这样随便穿穿也是好看的。”

　　卫鸢的心情被陈一瑶安抚了不少，她露出一丝笑容，“谁说我随便穿的？我今天也穿的是新衣服。”

　　陈一瑶特意离远一些看，果然是她没有看见过的，娃娃纯白衬衫配蓝墨色的格子短裙，脚上是小皮鞋白袜子，很纯美。

　　不过有一句话她说的没错，卫鸢打小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更甜美，学校里喜欢她的不少。

　　“那说明阿鸢还是重视和我的约会的，我是蓝色的裙子，你也是，刚好搭配！”

　　卫鸢笑着说：“不愧是有时尚眼光的陈大小姐。”

　　“那是。”陈一瑶挽着她，“快进去吧。”

　　“嗯。”

　　两个人从初一认识到现在，快三年，感情要好，平日里打打闹闹，到了正事丝毫不含糊。

　　买了辅导资料，两个人立刻兴致勃勃的去了小说书籍区。

　　她们这类学生在老师眼里属于不务正业的那种，被抓住看课外书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可是卫鸢和陈一瑶就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正认真挑着，陈一瑶问卫鸢，“刚才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是怎么了？”

　　卫鸢在书柜里看到一本感兴趣的，刚好拿出来，听到陈一瑶的话，表情有些无语：“我不是跟你说我有一个继母么，就是这事呗，想到有些心烦。”

　　卫鸢的妈妈早逝，陈一瑶是知道的，所以她爸爸再婚她也听卫鸢说过。

　　“难道她敢欺负你？！”

　　安静的书店，陈一瑶的声音很大。

　　“小声些！”

　　“哦哦。”陈一瑶蹲下来低声说：“我是说难道她敢欺负你？这种恶毒的人可不行。”

　　她倒是想莫寒月欺负自己，要是真是这样，她还可以找借口和她爸告状。

　　卫鸢抬了两根小凳子，一根给自己一根递给陈一瑶。两个人并排坐在一排书柜前面，像是两颗种在地里的两颗蘑菇。

　　卫鸢说：“她没有欺负我。”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卫鸢叹气，“我就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家里多了一个人，而且还要我当成是我妈。”

　　陈一瑶不说话了，她想了想，要是她爸有一天也离婚给她带回家一个继母，她也会不乐意，而且恐怕比卫鸢的反应更加激烈。

　　这个时候的卫鸢和陈一瑶还太小，不懂家长们的感情，只觉得家里的领地被陌生人占领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本能的感觉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