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自由想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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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憧憧，所以伊莉丝什么都没看见。她只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咚”一声，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有路过的猫咪跳上了私家车，于是有些好奇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住宅区的道路两旁每天晚上都停了满满的车，她扭头看了一会，并没有找到猫，却忽然发现有一辆车的车顶明显高出来一截。
那个体积可比缅因猫还要大。
默默无言中，两个人相互观察三秒。
“……晚上好，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于是对方像是耐不住寂寞了似的，率先开口。他抬起头，微弱的月光正好透过他的蛛眼，白得发光。
就说这套紧身衣在晚上实在太不起眼了——伊莉丝才看出这只蹲在车顶上的巨大猫咪原来是蜘蛛侠。
“蜘蛛侠！”她靠近两步，“你又是顺路经过吗？我家就在前面这栋了，啊，或许你家离得很近？”
有理有据，所以才每次都在这个点才遇见他。
“也、也许？”只见蜘蛛侠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语气飘忽地回答，“英雄的住址都是很神秘的，不能告诉你。”
有理有据，这个说法她也很喜欢。
行人不多，但还是有路过的人发现有一只蜘蛛侠藏在夜晚的影子里，正和一个年轻女孩聊天。
他们笑嘻嘻地搭话：“哇哦！蜘蛛侠！”语气听起来好像真的是在逗弄路边的小野猫，神奇的是蜘蛛侠也丝毫不介意，比一撩就跑的小野猫乖巧伶俐得多。
“嘿你们好，我好像闻到酒的气味，希望你们不是要去取车。”他和那两人和气地挥挥手，“回家小心！”
……
每次见到他，伊莉丝对超级英雄的印象就会改变一点。钢铁侠他们苦心经营的那种狂霸拽酷炫现在已经快无处退守了……
“我今天没有丢鞋。”两人闲聊了几句，伊莉丝得意地用鞋跟在地面上踩了两下，“而且我在家练习过怎么穿那双鞋走路了。”
“我觉得你只要不穿那双鞋——嗯，也许你听不进去。”
“如果你把这身紧身衣换了，我就把那双鞋永远封印在鞋柜。”
她上下打量这个窝在车顶的可疑人物，这身紧身衣除了能展示出蜘蛛侠异常优越的肌肉线条之外，实在没有第二个优点了。
不知道等到夏天，他戴着这个面罩在街上荡来荡去的时候会不会呼吸困难？？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蜘蛛侠摸了摸胸口的蜘蛛标志，有些郁闷的样子，“恭喜你考试及格了。”
对了，蜘蛛侠无所不知。
伊莉丝隐隐猜到了，蜘蛛侠是因为知道自己考试及格了，所以特地来祝福她。
想想似乎有些奇妙，蜘蛛侠如果什么都知道的话，应该会知道她最终考试及格了——这样的话，那么一周前就不会告诉她可能会不及格？
不，既然他无所不知，那么他之所以会这么对她说，就是因为他知道伊莉丝会因为他的忠告而奋起学习？！
伊莉丝不喜欢思考这种会陷入悖论怪圈的问题，想着想着她的头就疼了起来，于是她果断结束了钻牛角尖的想法，真诚地露出笑容。
“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找到了一个世界上最耐心的老师。”她很高兴，“感恩节我可以去疯玩了！”
可以想见，物理老师一定会对她这次完美的答卷非常感动。况且拿下了力学，就已经拿下了这学期的重头戏，连期末考试也是一片光明。
听着她有些兴奋地侃侃而谈，蜘蛛侠的蛛眼动了动。
他不以为意地哼哼了两声：“老师？是刚才送你回家那个吗？”
伊莉丝朝身后的方向看去，在夜色与薄雾中有些看不清来路，恰巧此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过了两秒，她终于反应过来。
“你说马克斯，他是我的义工同伴。你知道的，今天我终于从小测验解放了，可以返工啦。”
“哦……”
伊莉丝在老人公寓做义工，而且做得很开心。这事她和彼得他们也说过，甚至因为上周没去还有些想念。
她和马克斯甚至聊到了蜘蛛侠，伊莉丝说自己最近喜欢上了蜘蛛侠，马克斯回答说他也很喜欢，蜘蛛侠是真正会保护大家的英雄，无论遇到了什么困难。
伊莉丝回想起那个认真捡鞋的蜘蛛侠，深表同意。
蜘蛛侠沉默了片刻，然后用小心翼翼的口吻开口了。
“你喜欢他吗？”
“当然，我为什么要讨厌他？”伊莉丝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那么谨慎，十分用力地点了点头，“他很会照顾人，你看到啦，还送我回家。”
“……那我呢？”
这下伊莉丝真的有些迷茫了：“不对不对，你为什么要问我问题，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嘛？”
话音刚落，蜘蛛侠一下子从车顶上站了起来。准确地说……是弹了起来。
私家车又是“咚”的一声，差点给他踩出一个窟窿。蜘蛛侠的身影刚好挡住了伊莉丝眼前的月亮，但就算还有光源，本来也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呃！那个！说得对，我当然知道了！”他飞快地说，“就是，对，人越有名就越关心自己在大家眼里的形象，比如你会在网上搜自己的名字吗？我就会，事实上今晚我刚搜过……”
伊莉丝也跟着点头。
蜘蛛侠一定是知道自己最近很关注他，所以才会问这种问题。
事实上伊莉丝一直对超级英雄没什么兴趣，甚至因为学校隔三差五地就要按着大家的头看美国队长的视频而对他没什么好感。他们对伊莉丝来说就像一部电视剧，如果剧情精彩的话自然会被吸引，但关掉电视后，显然离她太远了。
蜘蛛侠是她第一次产生主观能动性的英雄。
大概不是因为那些人太遥远了，而是他太近了——不仅维持着这么近的距离，他同时也满足了少女对英雄的一些期待：在天上飞、在墙上爬，还有——少见的神棍做派。
伊莉丝要很努力，才能忍耐住心中揪着他的衣服问他各种问题的冲动。
“……我想教你应该很不容易，”蜘蛛侠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之后，终于重新蹲坐回来，“你应该跟你的补习老师道谢。”
当然应该了。彼得完成了伊莉丝的物理老师都没能完成的壮举，伊莉丝甚至想代替校长给他发一个星期的工资。
不过彼得本人实在是不像会收取报酬的人。只是一句谢谢实在对不起他这几天来的辛勤付出，伊莉丝其实也在想要怎么感谢他。
和她告别的时候，蜘蛛侠的声音闷闷的。
伊莉丝感觉到他似乎仍然有些垂头丧气的，大概是搜自己名字的结果并不令人满意吧。
太可怜了，要不她今晚也带上tag夸他一下吧……
***
独自走在宁静的街道，不知从哪吹来的夜风忽然吹乱了她头顶的几缕发丝。
“我忘了跟你说！”
“哇！”
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差点撞在脸上。
伊莉丝下意识尖叫一声，他才慌张地伸手做出“冷静”的手势。
“是我是我，蜘蛛侠，我们一分钟前刚见过。”
“……”抬头看去，原来是他从路灯上倒挂了下来，“我差点要叫你来救命了。”
“抱歉……你不觉得这个登场很酷吗？”他的语气有些难过。
伊莉丝诚恳地摇摇头，但他的小尖嗓听起来实在很委屈，犹豫了一下只好又点点头：“可能我需要习惯，你还想说什么？”
“哦，”他重新精神起来，“我想说你晚上最好早点回家，我不应该每次都在下班时才遇见你。而且纽约现在一点也不太平，随时可能发生危险。”
他说得很认真，但伊莉丝却听得眼睛一亮。
她想到要如何鼓励眼前被网络差评打击到的新秀英雄了。
“万一遇到危险，你会知道不是吗？”她伸手握住蜘蛛侠的手指，轻轻晃了晃，“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亲爱的邻居？”
这是老人公寓里的爷爷奶奶们最喜欢的套路。
伊莉丝有时像孙女一样对他们撒撒娇，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被人需要。
她不确定这个套路是否适用于蜘蛛侠，但世界上的所有人大概都很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
被她捏着手指的蜘蛛侠又沉默了下来。
“当然，女士。”
然后，当他再开口时——伊莉丝感觉到，他的心情已经明显好转了起来。
***
目送伊莉丝走进家门后，路灯下的蛛丝在半空中缓缓前后荡了起来。
蜘蛛侠倒挂在空中，正在思考人生。
此刻他的心跳得飞快，希望刚才伊莉丝没有发现。
伊莉丝的话在他的脑海中来回打转，让思春期少年忍不住越想越远。
这话听起来也太有误导性了——她是希望他会多来找她吗？她希望蜘蛛侠经常出现在她身边？
他真的不知道了，谁能告诉他！谁能过来和他解释一下！
“呜呜呜啊啊嗯嗯嗯嗯……”
小兽似的细细呜咽声在夜半无人的街头响起，公寓住户们纷纷抬眼看了眼窗户。
现在不是秋天吗，怎么好像听到猫咪发/情时的叫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自由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