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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单元 他是我室友 ...


  •   第一单元 他是我室友

      白玉堂站在宋大的校门口,抬头看看大门上方龙飞凤舞的字体,微微拧了拧俊秀的眉,这字据说出自名家之手,怎么他看不出有什么好来?
      不过,看看几处能瞧见的建筑,设计得倒是很不错,相比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设计出来的,毕竟,百年老校了,这点排场还是要有的。
      因为是下午五点了,天气已经不算太热,出出进进的学生便很多,加上前来报到的新生和家长,显得熙熙攘攘的。白玉堂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再给丁兆惠打个电话,免得他出来也找不到自己。
      刚刚掏出手机,白玉堂便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小白!”回头,果然是丁兆惠。
      白玉堂将手机放回去,有点好奇的问:“这么多人,你怎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他知道丁兆惠明白他的意思。
      丁兆惠摸摸鼻子,笑了笑,道:“你多显眼啊,我眼睛多尖啊……”
      “行了,打住!”白玉堂后悔自己的发问了,这家伙绝不能给他开口的机会,不然一定没完没了。
      其实丁兆惠并没有说实话,按照他的真实想法,白玉堂这个帅哥,美则美矣,就是个性得可以,尤其对着陌生人,气压低得绝对能将周围的人赶离身边,况且,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忽视不了的,白玉堂就属于这个范围。
      不过,这话丁兆惠可不敢说出来,要是让白玉堂知道自己对他的评价是“美”,保不住就被他抽筋扒皮了。
      “走吧,月华正在排练,让我把你带过去。”
      “排练?”白玉堂跟着丁兆惠往宋大里走,“这次又是哪个舞?”他知道丁兆惠的妹妹丁月华是学跳舞的,便以为她又在排练哪个舞蹈。
      “不是,他们在排一个舞台剧,是她们茉花剧社和七五研究会一起组织的。”
      显然丁兆惠的解释并不清楚,白玉堂不得不再次皱眉,“说清楚点,什么七五研究会?”茉花剧社顾名思义他是能明白的,这个七五研究会就有点……
      “哦,”丁兆惠笑笑,说:“‘七五’是《七侠五义》的简称,这个社团是专门研究石玉昆的《七侠五义》的。月华排练的这个舞台剧,算是一个cosplay,就是以《七侠五义》为背景衍生出来的故事,嗯,可以说是原创同人吧!”
      白玉堂忍不住一笑:“这年头,闲人果然多啊,听说过研究红学,西学的,还真没听说过研究七五的。”
      “隔行如隔山,我也是从月华那知道的,据说网上研究的人还真不少,毕竟是武侠小说的鼻祖了,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对了,你怎么过来的?”丁兆惠忽然想起来刚才在校门口就只看见白玉堂一个人,没看到别人,难道是放下白玉堂就回去了?
      “搭公交车。”白玉堂说得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丁兆惠听了,脸上的表情可是丰富多了,“你搭公交车?”虽说白玉堂自己还没买车,但是他哥专门给他配着车,他就算不想坐,一般出门也会打车的,印象里,好像从没见他搭过公交车。
      “认认地方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要在这儿待四年,总要先适应一下。”
      没错,白玉堂是今年刚考到宋大的新生,连报到都还没有去,老生的开学时间总是要比新生早一些,所以已经上大二的丁月华就死缠烂打的让白玉堂先来学校转转,熟悉一下,可惜白玉堂不为所动,一直拖到新生报到开始了,才抬脚过来。
      说起来,丁月华比自家的两个双胞胎哥哥要小三岁,比白玉堂也小两岁,按理这会儿应该在读高中才对,不过她从小到大三次跳级,小学两次,初中一次,到最后就与两个哥哥同级了。
      “你的东西呢?你哥派人送来?”新生报到哪个不是大包小包带一堆,偏偏白玉堂是个例外,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估计身上也就装了手机和钱包这两样,再没别的了。
      “嗯,他让人直接给我放公寓去,我让他们晚点过来的。”
      丁兆惠听了,心里哼哼两声,这家伙就是好命,想当初自己兄妹三人来的时候,老爸虽然派车将东西送过来了,但却是放下人和东西就走了,剩下的所有手续都是自己办,还得给丁月华往公寓里搬东西,大热的天累出不知几身臭汗。
      两人便走边聊,一路上丁兆惠这个临时导游倒是充当得很负责,不断的将沿路能看到的东西都给白玉堂讲了一遍。
      宋大的整体格局是按区域划分的,各学院都有自己的片区,教学区和生活区又是分开的,区域划分十分明显,当然,这是看着地图说,真要处在其中,就不免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了。
      好在艺术学院离正门还不算太远,两人穿过法学院,信息学院后,就进入了艺术学院的区域。
      丁兆惠带着白玉堂进了一栋白色的楼里,一边等电梯,一边说:“这栋楼基本上都是活动室,声乐,器乐,舞蹈,表演各一层,一楼是两个大的演艺厅,六到八层是学生自己活动的教室。”
      从电梯里出来,白玉堂就明显的感觉到这一层很吵,往里走了走,就见几间教室的门都大开着,有人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
      “哎,小丁,快过来,帮我看看。”从一个教室门口路过时,里面的一个男生瞧见丁兆惠,忙跳起来冲出来,一把拉住丁兆惠,二话不说拽进教室,指着完成了一半的一幅画,问:“看看,像不像小展?”
      丁兆惠瞧了瞧,点点头,笑道:“不错,挺像的。”
      白玉堂也凑过去看了看,画面上是一个古装的少年,红衣长剑,很有几分英姿勃勃的味道,看装束,应该就是丁兆惠说的《七侠五义》里的展昭了。只是,画还没有完成,细节上的处理还不够,整体的感觉便也打了点折扣。
      再看了两眼,白玉堂奇怪的问道:“这是海报?电脑设计不就好了?何必这么费劲?”
      那男生看白玉堂一眼,似乎被白玉堂漂亮的五官震了一下,才解释说:“我也不想画啊,月亮非说手工出来的感觉好,只好画了。”
      白玉堂虽没听过“月亮”这个称呼,但是想也知道是丁月华,想想她的性格,这男生估计也是个被奴役者。
      笑了笑,白玉堂准备往外走,回身间却不慎将旁边椅子上放的几张纸蹭掉了,弯腰捡起来,轻拍两下,准备放回原位,却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兆惠,这儿错了吧?演员名字和角色名字写成一样了。”
      丁兆惠还没答,那男生已经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说:“没错,他就叫展昭,呵呵,和书里的南侠同名,巧吧?”
      丁兆惠闷笑着看了白玉堂一眼,说:“走吧走吧,先去月华那边。”说着,将白玉堂拽了出去。
      白玉堂知道丁兆惠在笑什么,他就算对《七侠五义》没什么感觉,毕竟即将是文学院的学生,总还知道《七侠五义》里面有个锦毛鼠和自己是同名的。
      穿过长长的走廊,白玉堂被丁兆惠领进最靠后的一间教室,其实,严格说来,这是一间舞蹈室,没有课桌,四面都是镜子,几个学生正在中间比比划划的练习着某个情节。
      丁兆惠开门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白玉堂才进门,就见一团粉红朝自己扑过来:“小五哥!”
      白玉堂本能的伸手接住飞扑过来的丁月华,整个人被丁月华冲过来的惯性推得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道:“丁丫头,你就不能稳重点?”一边说,一边七手八脚的将丁月华扯开。
      “谁让你架子那么大,我三请四请都请不来你。”丁月华才不怕白玉堂的咬牙切齿,可以说,她属于少数能让白玉堂头疼的人。
      白玉堂有点无奈:“来那么早做什么?你们有课要上,我又没有,报到的时候自然要来。”
      “哼,我不管,反正是你没给我面子!”丁月华犹自撅着嘴。
      “好了好了,月华,人家都等着你呢,再练一会儿,该吃饭了!”丁兆惠收到白玉堂求救的眼神,赶紧出来为他打圆场。
      丁月华这才想起自己将一帮伙伴丢在一边了,吐了吐舌头,道了句:“小五哥不许走,晚上一起吃饭。”便又急匆匆跑过去招呼大家继续排练。
      白玉堂倍感无力的摇了摇头,哀怨的瞟了丁兆惠一眼,很有几分“你陷害我”的意思。
      “好了好了,我错了,一会儿请客行了吧?”丁兆惠拍拍他的肩膀,拉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道:“看看吧,我觉得这比最后上台的成品有意思。”
      白玉堂此时想走也走不成了,只得耐着性子看,看了两眼,白玉堂不得不承认,丁月华选演员的功夫不差,这些演员,外形条件都是不错的,尤其是跟丁月华对戏的男生,嗯,应该就是那个展昭吧,很是斯文温雅的感觉,倒和人们印象中“谦谦君子”的展昭很像,不过,他好像完全没有放开,拘谨的很,特别是丁月华靠近他身边的时候,他几乎是要手足无措了。白玉堂忍不住闷笑,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拉来演舞台剧呢?
      “哎呀,小展哥,我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么,你别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啊!”丁月华终于忍不住了,叫了起来。
      展昭的脸立刻红了,尴尬的说:“我……这段我总也找不到感觉……”
      若是别人,丁月华或许还不依不饶,但是这人是展昭,是自己死拉硬扯拽进剧组的,丁月华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想了想,道:“算了,这段你回去再想想,咱们把那段武戏再过一遍,今天就算了。”
      白玉堂一听,忍不住扬扬眉毛,还有武戏,挺全套的啊。他见过丁月华跳舞,不过,这武术和跳舞可是两码事,就她那花拳绣腿,能成个什么样子?白玉堂拭目以待。
      这显然是一段设计好的武术动作,白玉堂是有武术底子的,算是内行,自然一看就看出来了。这套动作的意图明显是要表现刚柔并济的感觉,两人都是用剑,展昭剑上的黄色丝绦和丁月华的浅蓝色丝绦,都随着两人的动作而翻飞不止,看热闹的话,的确很好看。不过白玉堂瞧得出,这一段,展昭要出色许多,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几个有一定难度的动作也未见吃力,而且,他的动作做得很漂亮,搬上舞台的话,视觉效果会很好。相比起来,丁月华就逊色一些,毕竟是舞蹈出身,她的动作里不可避免的流露着舞蹈的柔美,却少了舞剑的英气。若是单独上场,作为剑舞来看,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是让展昭一比,气势上就差出去不是一点两点了。白玉堂十指缓缓相扣,看来,这个展昭也是有功夫的……同道中人啊。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继续。”
      丁月华一声令下,参加排练的众人便一哄而散,丁月华叫住准备走的展昭,说:“小展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展昭笑了笑,道:“不了,答应了欧阳学长今晚请他吃饭呢,下次吧!”
      丁月华扁扁嘴唇,没奈何的道:“好吧!”转身便又巴到了白玉堂身上:“小五哥,我们晚上吃什么?”
      白玉堂对丁月华这变脸的工夫实在是佩服,一边再次将她往开扯,一边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奉陪还不行吗?”
      “那好,去吃‘辣婆婆’!小五哥说话要算数!”丁月华笑得很可爱,但是那表情在白玉堂看来足以与恶魔媲美,这死丫头,知道他吃不了辣的,“辣婆婆”的水煮鱼诶……想着,白玉堂冷汗都出来了。

      和欧阳春一起吃过晚饭,展昭就直接回了寝室,他和一般的大一新生不一样,他住在研究生楼,因为本科生的公寓规格是四人间和六人间,只有研究生的公寓有两人间的,这算是他哥为他走的后门。宋大的学生公寓都各有各的名字:文渊、萋洲、松香、竹韵……展昭住的叫翰墨,楼建了没两年,设备很齐全,条件也很好,每间寝室都是两室一厅一卫配一个阳台,虽然面积不算很大,但是空调、热水器等硬件设施都有,作为学校的学生公寓,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展昭洗了个澡,出了浴室时发现外面下雨了,就一边擦头发一边把窗户关了,开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打开小厅里的电脑,从一旁的CD架上取下一套碟子,这是丁月华给他布置的作业,让他看完一整套的电视剧《七侠五义》,从中揣摩展昭这个角色应该怎么演。苦笑着摇摇头,展昭真有点后悔接这个差事了,不过,就算重新来一次的话,他也一定推不掉的,丁月华缠人的功夫确实非同一般。
      碟子刚放开没多久,展昭就听到外面楼道里一阵喧哗,起初也没在意,听着听着,发觉有些不对,似乎是什么人在争吵。他住进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周围几个寝室的人都认识了,想着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按了播放器的暂停键,便起身出去了。
      一出门,展昭不由一愣,走廊上站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每人手里都拿着提箱或抱着纸箱,似乎是新生在安排寝室,而争吵的双方,一个是自己隔壁寝室的研二学生穆斌,一个是公寓科的,展昭记得他姓王,给自己安排寝室的时候他就在。展昭听了两句,看出点情况来,争吵的其实只是穆斌一个人,他不断的喊着“凭什么要我搬”“我不搬”一类的话,而姓王的中年男人倒是还算冷静的试图劝他。
      展昭刚问了句:“王老师,穆学长,出什么事了”,就被穆斌拽了过去,情绪激动的说:“小展,你来评评理,我住的好好的,他们非要我搬走,把这间寝室让出去给一个大一的新生,他家有钱有势有关系要住研究生楼我管不着,他住进来就是了,反正我这间空着一个人,可他们凭什么非要我搬走,哪有一个人占两间房的道理?”
      “你看你怎么就说不通话呢?”王老师见穆斌拉了展昭来评理,也不禁皱了皱眉,说:“又不是不让你住,房间规格都一样,住哪一间不行?就是让你往隔壁搬一下而已,你要是嫌麻烦,我找人帮你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非闹得大家都不方便吗?”
      展昭听了这两句,基本已经搞清楚了,看来是大一又来了一个关系硬的新生,要占一整套寝室,看上自己这边向阳的位置了,公寓科想必是不好让自己搬,所以才让穆斌搬到自己那套里空着的那间吧!
      见穆斌仍是一口一个“我不搬”“我就住这儿,哪也不去”,展昭忽然想起新闻上房屋拆迁的那些钉子户了,忙把已到唇边的笑意忍回去,对王老师说:“王老师,既然穆学长不愿意搬,还是我搬吧!”
      “这……”王老师有些犹豫,展昭的情况也是特殊,他是接到过上面的招呼的,“这不太好吧?”
      展昭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刚来,没有穆学长的东西多,搬起来也方便……”
      “怎么回事?”展昭的话还没有说完,另一个清冷冷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展昭转头一看,就见电梯口站着一人,白T恤,白牛仔裤,白运动鞋,皮肤也白,倒衬得那一头相较一般男生而言算是很长的头发更加的黑了。展昭不自觉的轻挑了一下眉尖,这人他认识,下午被丁兆惠带着看排练的那个男生。当时一心在情节上,展昭没有多注意他,此时看着他过分漂亮的五官,被雨水打湿发潮的头发和衣服,展昭忽然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真的是说不上来,只能说,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啊。
      白玉堂走到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旁边,问:“涵哥,怎么回事?”
      “涵哥”解释说:“白总让他们给安排一个单间,研究生楼可能寝室紧张,公寓科让这个男生搬到隔壁,他不肯搬,不过,隔壁那个男生已经答应搬了。”
      白玉堂抿了一下唇,神色未变,但是展昭却觉得他好像有点无可奈何,果然,白玉堂的目光在穆斌,王老师和展昭自己脸上扫了一圈,低声说:“我哥也没让赶人吧?”
      “涵哥”只是笑:“这个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王老师离得远一点,没听清白玉堂的话,反而笑着上前,道:“白同学啊,你稍微等一下,小展同学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搬出来了……”
      “不用了,”白玉堂摆摆手打断了王老师的话,指指展昭,说:“我就跟他住吧!”
      “啊?”王老师没想到白玉堂会这么说,一时有点讶异,随即又犹豫起来:“这个……”
      “没关系!”白玉堂轻轻勾唇,“我会和我哥说的,况且,我是来上学的。”
      话说到这份上,王老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个结果也是他所乐见的,当即招呼帮白玉堂搬东西的几人进了展昭的寝室。
      白玉堂见展昭还站在门口,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朝展昭笑了笑,又向穆斌点了点头,才跟着进了寝室。
      一通折腾,白玉堂让几人将东西放进自己的房间,又跟王老师拿到钥匙,便让他们离开了。临走时,“涵哥”将各种收据、通知单、以及白玉堂的高考准考证等一大堆的重要资料都放进一个文件夹,千叮万嘱要白玉堂收好,千万不能丢了,还有些不放心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提箱和纸箱,问用不用自己帮忙整理东西。白玉堂只是皱皱眉,半开玩笑的说:“你不是打算让我的室友知道我是被当作三岁小孩照顾吧?”“涵哥”听罢,只得带着人离开了。
      见白玉堂松了口气的样子,展昭不由笑了笑,说:“你淋了雨,先去冲个澡吧,热水器里有热水。”
      白玉堂对展昭的关心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从提箱里找出睡衣,进了浴室。
      不多时,展昭便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回头时,便见白玉堂钻出半个脑袋,吞吞吐吐的说:“那个……展昭……你有没有多余的毛巾?”
      展昭一愣,随即明白了白玉堂今天刚到,恐怕早忘了买生活用品这事,应了一声,将自己前几天多买的一条毛巾拿出来,递给白玉堂。
      “谢谢!”白玉堂丢下一句,又急急的缩了回去,看得展昭一阵好笑,这样的人也有不自在的时候啊。
      很快,白玉堂擦着头发出来,见展昭拿着一旁的遥控关了空调,不由心想这人还真是细心,不过嘴上却说:“你要是觉得热,开着也没事。”
      展昭笑了笑:“你刚洗完澡,吹空调容易感冒。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月华告诉你的?”
      “哦,不是,”白玉堂拉了把椅子在展昭的电脑桌旁坐下,说:“我下午去看你们排练的时候,在一个画海报的男生那里看到了演员表。”
      展昭拿着杯子接了杯水,坐回电脑桌前,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礼尚往来的话……”
      这下白玉堂是真的觉得好笑了,这人……看起来很有意思啊!
      “我叫白玉堂。”
      展昭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盯着白玉堂看了半天,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别开玩笑了!”
      白玉堂舒展的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的说:“就知道你是这反应。”说完,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展昭见他话说得不清不楚就这么走了,不由愣在那里,完全搞不清情况了,不过很快白玉堂又出来了,丢给展昭一张卡片,就自己从饮水机下面拿了个纸杯倒水喝了。
      展昭拿着卡片一看,竟然是身份证,翻过正面,姓名一栏里果然写着白玉堂三个字。展昭再次瞪圆了一双眼睛,神啊,展昭不由在心里念了一句,莫非老天打算在宋大再来一场猫鼠斗?
      看着展昭盯着自己的身份证愣神的表情,白玉堂忍不住趴在椅背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就冲这个表情,白玉堂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四年必然会过得很舒心。
      见白玉堂笑成这样,展昭心里泛起一丝无可奈何,既然这人还没有笑够的意思,展昭也不理他了,径自完成自己的“作业”。
      白玉堂笑到肚子疼,才缓了口气,起身把毛巾放回浴室,又拿着吹风机把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吹到半干,拿手随便拨了两下,出来问:“这附近哪里有超市?”
      “下楼往西走,过了横舟楼向南拐,不远就是。”展昭随口说着,见身后白玉堂半天没反应,回头看时,他还在拧着眉头思索着展昭说的东南西北。叹了口气,展昭关了播放器,取出碟片,关了电脑,起身道:“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吧!”
      白玉堂“哦”了一声,也不推辞,似乎让这个刚脱离陌生人范围的室友带自己去超市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事实上,白玉堂的确没觉得这事有什么突兀的,虽然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有一个人被他以这样……自来熟的态度对待。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见几个男生站在穆斌的门口聊着什么,见两人出来,便都住了口,想必是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展昭跟穆斌还有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便低头锁门。穆斌想到刚才白玉堂进门之前曾向自己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尴尬,想着他大概不是那种有钱就不可一世的大少爷,便冲他笑了笑。没想到白玉堂只是看了穆斌一眼,便跟着展昭走了,留在穆斌在那里目瞪口呆了半天,得到了一个结论——这家伙够怪的。其实不能怪穆斌这样想,白玉堂从不主动和陌生人搭讪,而别人一般也被他身上那隐形的“生人勿近”的气势冻得不敢靠近了,所以他对穆斌的态度绝对没有什么主观色彩,他对穆斌点头,只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为别人造成了困扰,应该聊表一下歉意而已,可怜穆斌如何能想到这么复杂,从此对白玉堂留下一个“怪人”的印象。
      白玉堂跟着展昭走过电梯,见展昭要往楼梯间走,疑惑的问了一句:“不坐电梯吗?”
      展昭颇有点无奈的看了白玉堂一眼:“四楼而已。”
      “哦,”白玉堂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又问:“我看你跟我也差不多大,已经读研了?不会和丁丫头一样跳级吧?”
      展昭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跟你一样,也是大一新生……”
      “啊,那你怎么住研究生楼?”白玉堂惊讶了一下,随即猜到对方家里恐怕也是有门路的。
      展昭似乎更加拘谨了点,“我妈不放心我,,所以才找人帮我安排到这里,这边的条件毕竟要好一些。”
      白玉堂笑笑,竟然主动的搭上展昭的肩膀:“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他何尝不是被人放心不下的那个,他哥恨不得把他的每一件事都安排到完美才好。
      展昭似乎不习惯和人这样亲近,微微的挣了挣。其实白玉堂何尝就习惯了,若是丁兆惠或是丁月华或是别的什么熟悉白玉堂的人看到现在的情况,一定是大跌眼镜的,进而对能够让白玉堂大变样的展昭刮目相看。
      白玉堂察觉了展昭的挣动,正准备收回手,忽然楼梯间里的感应灯灭了,白玉堂的手本能的一顿,打算跺一下脚让灯再亮起来,却忽然觉得身旁一股寒气逼来,他在黑暗中敛眉,这才什么时候,怎么这么明目张胆了?
      手指微曲,拇指和中指刚结了个印,没想到那股寒气竟然毫不畏惧的朝自己冲撞过来,白玉堂一惊,未及反应,胸口一热,知道是自己胸前的护身符起了作用,但这一下,也让白玉堂胸口微微一滞,脚下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怎么了?”展昭似乎察觉到白玉堂的不对劲,跺了跺脚,让灯光亮了起来。
      “没什么,”白玉堂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四周,发现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那股寒气也消失殆尽,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那东西既然能突破自己结的印,不应该因为护身符便退去啊。见展昭仍有些奇怪的瞧他,他忙收拾了思绪,又补了一句:“刚才太黑了,没站稳。走吧!”
      展昭点点头,两人便继续下楼。
      “你……还是记着点路吧!”展昭的声音在雨中很柔和的传过来,将走神的白玉堂拉回现实中。
      “啊?哦!”白玉堂吐了口气,不过一个小小的意外,不想了。
      有了这个觉悟,白玉堂很快发现,撑伞的那个人一直很体贴的将不大的伞往自己这边微微偏着。伸出手,在展昭诧异的目光中接过展昭手中的伞,架在两人中间,说:“我又不是女生,不用你特别照顾。”
      “我……我没那个意思,”展昭被白玉堂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白玉堂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你这人还真开不得玩笑。”他忽然想起下楼时被打断的话题,又问:“你既然是大一新生,应该也是刚报到没两天吧,怎么和丁丫头混得那么熟,还参加表演?”
      “我和月华是通过大三的欧阳学长认识的,他和我哥是中学的校友。我其实在暑假里就过来了,假期太长,没事做,所以让暑假留校的欧阳学长带我到学校看看,没想到在学校里遇到了正在定演员的月华,所以就……被她拽进了剧组,为了方便,我就提前住进了学校。”
      白玉堂同情的看了展昭一眼,说:“丁丫头最喜欢为难人,你被她逮住,算你可怜。我是文学院的,你呢?”
      展昭目光跳了一下,“这么巧?我也是!”
      “哦?”白玉堂也小小的讶异了一下,“说不定我们会分到一个班。”
      时间并不太晚,超市里购物或是闲逛的学生有很多,展昭和白玉堂一进超市,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这也难怪,两个人都是高品质的帅哥,尤其是展昭身上干净柔和的气质和白玉堂那一头没有扎起来的微微凌乱的半长的发,实在是招人眼球。
      对于被很多人同时注视这种事,两人也算是见惯不怪了,基本上选择了视而不见。
      白玉堂在超市的用品区里买了牙刷、香皂等生活用品,又在食品区里转了转,最后问展昭:“寝室里有冰箱吗?”
      “有,厨房里有。”
      还有厨房?白玉堂愣了愣,自己怎么没发现?一边想着,一边从货架上拿了几罐啤酒。
      “你喜欢喝什么?”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似乎想了一下,从对面的货架上拿了两瓶绿茶,见白玉堂一副“就喝这个”的表情,浅笑着解释道:“我胃不太好,不经常喝冷饮。”
      白玉堂耸耸肩,接过展昭手中的绿茶放进购物车,两人便往收银处走去。
      结了账,走出超市,白玉堂撑起自己刚买的一把伞,走入雨中的时候,觉得夜风吹来似乎带出一点凉意,奇怪,刚才来的时候也没发觉冷啊,难道是两人撑一把伞挤在一起的原因?
      进了公寓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白玉堂忽然“哎呀”一声,吓了正在开门的展昭一跳,忙问:“怎么了?”
      白玉堂拧着俊眉,一脸郁闷表情,“忘了买点吃的了。”
      展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下午明明听丁月华说要和他一起吃饭的啊,难道没有?
      “你不是和月华吃的晚饭吗?”
      白玉堂一听“月华”两个字,眼睛便亮得像要冒火花:“别提那个臭丫头,知道我不吃辣,非把我拽去吃‘辣婆婆’,我总共吃了没两口。”
      展昭恍然,随即好笑,这人也能被人整啊,难得他能忍得下来。
      “嗯……你吃蛋炒饭吗?”展昭想了想,问。
      “啊?”白玉堂被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弄得完全糊涂了。
      展昭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突兀,便又说:“冰箱里有中午蒸好的米饭,你如果吃蛋炒饭的话,我给你炒点儿吧!”
      这一来白玉堂更惊讶了,“你会做饭?”
      展昭笑笑:“会一点简单的,管饱不管好!”
      看着楼道灯光照映下展昭柔和而明快的笑容,白玉堂推门进了寝室,说:“我懒得回去买了,尝尝你的手艺吧!”

      宋大新生报到的时间是五天,白玉堂来的时候是报到的第四天,所以次日,白玉堂在寝室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今天没事做了。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八点四十分,继续睡?睡不着了,叹口气,白玉堂只能从床上爬起来。
      屋外静悄悄的,展昭出去了吗?白玉堂一边将头发在脑后扎起来,一边开门出了房间,随即知道自己猜错了,展昭就在客厅里,背对着他坐在电脑桌前,正在看电视剧。看见展昭耳边的耳机线,白玉堂明白过来,难怪这么安静,原来他戴着耳机,这人,真是细心。
      走到展昭背后,伸手拉下展昭的耳机,问:“看什么呢?”
      展昭回头,笑了笑:“醒了?是月华布置的作业,电视剧《七侠五义》。”
      白玉堂看着那笑容,心里有一瞬的愕然,刚才他想也没想就拉下了展昭的耳机,这会儿一反应,才觉得这个举动实在是有点过于熟稔了,这样的动作本来绝不会由自己做出来的,毕竟和他认识连一天都不到啊。
      想着,白玉堂随意的点了下头,转身进了浴室。
      待白玉堂洗完澡出来,展昭已经关了播放器,白玉堂换了衣服,问:“餐厅在哪里?”
      “要吃早饭吗?微波炉里有一个煎饼果子,电饭锅里有粥,”展昭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餐厅的方位不好描述,而且这个时候早餐基本上没有什么了,有也是凉的。我想你昨天睡得晚,早上就顺便给你捎了。”
      “谢谢!”白玉堂道了谢,进了厨房,将微波炉里的早点加热,又盛了一碗还温热的粥,端出来在小厅吃起来。
      白玉堂虽然挑嘴,但也不是没有吃过路边小吃的,这煎饼果子的面皮薄而韧,焙好的鸡蛋软而嫩,里面的脆片虽然因为放的时间有些长而有点软了,但是卷着的酱味道却很不错,只一口,就知道做这煎饼果子的人必然是地地道道的山东人。
      “怎么样?吃得惯吗?”展昭走上阳台,一边给自己前几天刚搬回来的几株植物浇水,一边问。
      “嗯,味道不错,挺正宗的。”白玉堂咽下嘴里的粥,又问:“你今天不排练?”
      展昭放下喷壶,走进屋里,说:“月华他们上午有课,下午才排练。”
      “哦,”白玉堂想起自己昨晚要在展昭的陪同下才能找到超市,心里犹豫了一下,问:“那你上午有事吗?没事的话,带我在学校里转转吧!”他问完了才想起来,自己这么问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心里矛盾了一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低头喝粥。
      半天没听见展昭的回答,白玉堂心想估计人家是有事呢,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吧。心里有点失望,他仍是埋着头,盛了一勺粥又放回碗里,有些闷闷的道:“要是没空就算了……”
      说完,白玉堂抬起头来,却不禁愣住了,眼前的展昭并没有为难的意思,反而有点戏谑的笑着,那笑容分明的提醒着白玉堂,自己被耍了。这个,算是昨晚自己开他玩笑的报复吗?
      “我有时间。”展昭笑着说。
      白玉堂却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难怪丁丫头找你演展昭,你果然和那只‘御猫’很像!”“御猫”两个字咬得很重。
      “啊?”这次换展昭愕然,“哪里像?”
      “一样的狡猾!”

      展昭带着白玉堂在校园里闲逛,他先把生活区里白玉堂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一带他去了,讲清楚这些地方的位置,比如,六个大餐厅的位置,之后又带他把文学院的片区熟悉了一下,一圈转下来,也差不多快十二点了。
      通过这一上午的“工作”,展昭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其实白玉堂并不是他认为的路痴,他只是辨不清东南西北,但是记忆力却很好,比如现在,他说要请自己吃饭来表达谢意,往餐厅走的路他就一点也没记错。
      两人刚走到图书馆门口,白玉堂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丁兆惠的号码,便按了接听键:“兆惠,怎么了?”
      丁兆惠在电话那边道:“你在哪儿呢?我们下课了,一起吃饭吧?”
      “等等,”白玉堂转头问展昭:“兆惠叫我吃饭,你也一起吧!”
      展昭自从被丁月华拉进剧组以后,也没少得到丁兆惠和他的孪生哥哥丁兆兰的照应,算是比较熟识了,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嗯,好,在哪儿吃?我过去。”
      “小白,你身边有人?”
      “嗯,是展昭,到底在那儿吃?”
      “三餐厅吧!”
      “好,我们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白玉堂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展昭:“你的手机号告我一下。”
      展昭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了句“我想想啊”,让白玉堂诧异不已,“你不是吧,自己的手机号还要想?”
      展昭脸上微红,低声道:“我也很奇怪,总也记不住,别人的都记得住的。啊,想起来了。”说着,报出一串号码。
      白玉堂摇摇头,将号码输在自己的手机上,按下了拨出键。
      一串流畅的钢琴曲自展昭的口袋里传出,展昭拿出手机,按了拒绝键,将白玉堂的号码存进了电话簿。
      “是谁的曲子?我怎么没听过?”白玉堂问。
      展昭知道他是问自己的手机铃声,“是我表妹的男朋友弹的,他自己原创,让我帮忙填词的,所以才设了铃声。”
      “你会填词?”白玉堂有点惊讶,随即笑了起来:“不愧是文学院的学生啊。”
      “你还不是文学院的?我这也是闹着玩,也就只能糊弄一下小孩子。”
      两人一路说笑,到了三餐厅的时候,丁家兄妹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白玉堂和展昭一起过来,丁兆惠有些纳闷,他昨晚和白玉堂吃晚饭以后就直接回了自己寝室了,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更不知道白玉堂与展昭成为了室友,自然便有些奇怪。
      “小五哥,小展哥,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丁月华最是压不住好奇心的,迎上两人问。
      两人相视一笑,展昭解释道:“我们两个昨晚碰巧成了室友,上午没事,我带他熟悉一下校园。”
      “你们两个成了室友?”丁兆惠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只御猫,一只锦毛鼠,这下可是热闹了!”
      “是啊是啊,小五哥,要不你也参加我们的演出吧,你就演你自己,到时候观众一定爆满啊!”
      三人里的老大丁兆兰见白玉堂已经黑了一张脸,连忙拦住两人的话,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要聊天也别站在餐厅门口啊,进去聊吧!”
      丁兆惠这时也瞧见白玉堂的脸色了,暗暗吐了吐舌头,一时激动,竟忘了白老五的脾气,若不是大哥拦着,自己和月华再说下去,他敢保证白玉堂会二话不说拉了展昭掉头就走,绝不会多考虑一下。
      绕是如此,旁边的展昭也发觉了白玉堂的不悦,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看这情形,白玉堂的脾气不是很好啊,不过他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大概,还不是很熟吧!
      五人进餐厅转了一圈,这时候正是学生用餐的高峰期,餐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选餐的窗口前全都是条条长龙,白玉堂看了一眼,就发起愁来,叫住几人,说:“别在这儿了吧,有没有人少的地方?”
      丁兆兰想了想,说:“要不从西门出去,那边好像新开了一家韩国料理,听说他家的石锅拌饭不错,去尝尝?”
      白玉堂刚想答应,又想起这顿是自己答应要请展昭的,便转头看他,以目光询问。
      展昭看懂了他的意思,笑笑:“我随便!”
      “那就去那边吧!”白玉堂只求躲开这拥挤的餐厅,吃什么倒是其次了。
      在往韩国料理走的路上,丁兆惠又犯了老毛病的绕着白玉堂聒噪:“我说小白啊,你来了学校可不能还跟在家里一样,这地方做什么都要抢的,吃饭要抢,去晚了抢慢了,好吃的就没了;上自习要抢,没人帮忙占座,你连位子都找不到;连洗澡都要抢,你住在研究生楼什么都不用发愁,我们可是被老爸逼着住在六人间,连个浴室都没有,每天都要去学校的洗浴中心挤,这是什么日子,要你放在你身上,没两天你就得造反!你说说……”
      “丁兆惠!你有完没完了?”白玉堂听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你怎么跟土匪似的?”他话说到一半,顿了顿,冷笑起来:“你家老爷子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说会怎么样?”
      “喂,白老五,你居然威胁我?”丁兆惠气得跳脚,但白玉堂却毫不理会,拽了身边的展昭率先进了料理店。
      “其实小丁学长也是担心你,怕你不习惯学校的生活。”展昭见白玉堂大步往角落里一个没人的桌子走着,以为他是生气了,心里暗暗为他的孩子气好笑,却也只能好言相劝。
      “你以为我们在吵架?”白玉堂在座位上坐下,表情已经缓和成淡淡的笑了,将站在桌边的展昭抓着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表情更是直接变成了笑眯眯的,“我和兆惠说话八成都是这样的,你看习惯了就好了。”
      这时丁家三兄妹也跟了过来,丁兆兰有点无奈的说:“看看你们两人闹腾,让人家小展跟着担心。”
      丁月华一路都在忙着发短信,这时候终于将手机塞进包里,露着一个比手机大一倍的毛绒玩偶在包外面晃悠,“小展哥,你不用理小五哥和我二哥,他俩哪回见面都这样,照闵姐姐的话说,他俩就是俩斗鸡,见面就掐。”
      展昭听了,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随即想到白玉堂脸皮薄,怕自己又惹着他,连忙又忍住了,直憋得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你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白玉堂趴在桌子上侧头看他,很是无奈的说。
      丁兆兰和丁兆惠兄弟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是奇怪,白老五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好了好了,有什么也等吃饱了再说好不好,我饿死了!”丁月华一边抗议,一边叫来服务生,招呼几人点餐。
      丁兆惠嫌天热,要了一碗朝鲜冷面,一份寿司,其余四人都是鸡肉拌饭。丁兆惠的冷面和寿司自然是最先上,随即上来的是两份石锅拌饭。
      展昭看看放在拌饭上面的勺子里那红红的辣酱,犹豫的看了白玉堂一眼,说:“你不能吃辣,要不把酱给我吧!”
      白玉堂瞧他一眼,挑眉道:“你能吃?你不是胃不好吗?”
      丁兆兰两兄弟再次对视一眼,颇有些惊讶,这白玉堂今天是怎么了?
      丁兆惠伸手将两份拌饭拽到丁兆兰和丁月华面前,说了句“你俩等等”,就叫过服务生,告知后面两份不放辣酱。
      “这不就好了,还用你俩费那么大劲儿?”丁兆惠说完,又埋头消灭自己的冷面了。
      九月份的天气还是很热的,白玉堂的早饭又吃得晚,一份石锅拌饭吃了一半就不动了。
      丁兆兰见了,忍不住皱眉,“小白,你就吃什么两口?外面的饭肯定不能和家里比,出来不能太挑嘴啊!”
      “就是就是,”丁兆惠赶紧参与进来,却被白玉堂一记飞刀眼吓得闷头吃面。
      “我吃饱了,早饭吃的晚!”白玉堂知道自家大哥跟丁兆兰他们打过招呼,让他们照应自己,虽然懒得解释也只有解释一句。
      丁兆兰看了展昭一眼,像是要向展昭求证,展昭忍着笑点了点头。
      几人吃完饭已经一点多了,丁月华通知的排练时间是两点,回去睡个午觉是没时间了,丁月华便打算拽着展昭去旁边冷饮店,“小五哥,一起来吧!你回去也没事做!”
      白玉堂想着自己早上起得晚,午睡也未必睡得着,而且下午的确是没事做,便跟着丁月华一起去了冷饮店。
      丁兆兰兄弟都是学生会的,下午有接待新生的任务,便各自回寝室休息了。

      “公主,皇上和太后都很担心你,请你跟属下回去吧!”
      “我不要,皇帝哥哥什么都不相信我,我还不是为了给他帮忙,你居然还骂我,我才不回去!”
      “公主,现在是多事之秋,公主如果真的想帮皇上,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宫出走,让皇上忧心!”
      “你……你也骂我?你忘了当时在菩萨面前你是怎么说的?”
      “我……”
      “你说啊,你不会是真的忘了吧?你跟我结拜只是在敷衍我对不对?”
      “不是,展某当日曾说,要待公主如亲妹……”
      “我就说嘛,展大哥不会忘的!”
      “停——”白玉堂打断正在对戏的两个人,无奈的说:“展昭,丁丫头这个时候是你义妹,她抱住你的时候,你应该先愣一下,然后带点无可奈何的回抱住她,不要木头一样僵在那里。”
      “我……”展昭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照做又是一回事,他性格本身就内敛,连恋爱都没谈过,要他对女孩子搂搂抱抱的,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白玉堂看了一眼台词,把手里的剧本卷成筒状,走到排练室中间,说:“丁丫头过来,最后一句来一遍。”
      丁月华知道白玉堂要亲身操作了,找了找感觉,把白玉堂当成了戏中的展护卫,说:“我就说嘛,展大哥不会忘记的!”说完,开心的整个抱住白玉堂。
      白玉堂的表情先是一僵,随即有些不自在,最后还是渐渐转为无奈,动作也从一开始的僵住,转为抬起手臂在丁月华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好了,展某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公主如此,倒让展某汗颜了!”两人之间结义兄妹和公主护卫这种略带矛盾的气氛便在白玉堂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表现出来。
      “哇塞,小五哥,你真的很有表演天赋啊!”丁月华从白玉堂怀里跳出来,巴着白玉堂不放,“小五哥,你加入我们的剧组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白玉堂把丁月华拽开,直接丢给展昭。
      “哎……”展昭没料到白玉堂对这么个大活人是说丢就丢,本能的伸手,丁月华就理所当然的跌进他怀里。
      “瞧瞧,这不是抱得也很自然吗?展昭,你别把她当成丁丫头,抱起来就容易很多!”白玉堂嘴上说的很像回事,脸上却也笑得很像回事。
      展昭顿感无奈,“你也不怕我接不住?这也能闹着玩啊?”
      白玉堂耸耸肩,笑道:“你要是连这都接不住,还演什么展昭啊?”
      “你当我真是展昭啊?”
      展昭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劲,果然白玉堂蹲地上抱着肚子开始笑,丁月华也趴在白玉堂背上笑得直不起腰来,一起排练的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展昭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终都只能转化成无奈的一叹,自己怎么就这样被绕进去了呢?
      相比起来,还是丁月华厚道一些,笑了一阵便强忍着去推白玉堂:“小五哥,别笑了,你把小展哥气跑了,去哪里再找一只御猫赔给我?”
      白玉堂也站了起来,揉了揉笑得发酸的两颊,见展昭脸色不善的瞪他,忙把笑意忍回去些,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俩接着练!”
      展昭无奈的定了定自己复杂的心情,努力的找着方才白玉堂的那种感觉,再次排练起来。
      下面的几段对话,展昭的感觉似乎找到一些,只是还不若白玉堂那样的举重若轻,不过有进步总是要好一些的。
      练了一会儿,有几个演员因为有课,就先走了,排练室里就剩下了白玉堂、展昭和丁月华三人。
      “丁丫头,你们那段武戏练得怎么样了?”白玉堂灌了一口纯净水,问。
      “嗯,差不多了,动作全记住了,就差熟练度了!”
      见丁月华答得挺自信的,白玉堂就知道这丫头肯定还不清楚自己的现状,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说:“在来一次,我看看。”
      丁月华不疑有他,看了展昭一眼,两个人便从椅子上起身,到墙角拿剑。
      白玉堂将手机调到摄像机功能,把丁月华每一个动作都拍了下来,等他们这一段结束,直接将手机递过去,“没看过你自己的动作吧?”
      丁月华接过手机,按下播放,自己方才那一段武戏便回放起来。看了没几秒,丁月华就知道了白玉堂让自己看的用意,小小的屏幕里,自己的动作比起展昭的,内行和外行的差别一目了然,刚才还十分自信的小姑娘立刻红了脸。
      “小五哥……”声音软软的像是水蜜桃口味的棉花糖,任哪个男生听了,身子也得软一半,偏偏白玉堂听来却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连忙摆手:“别叫了别叫了,我给你看就是要帮忙的,不用你这么牺牲自己。”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牺牲他的耳朵。
      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细扣,白玉堂认真起来是绝对一丝不苟的,丁月华因为是自己先开口请人家帮忙的,所以咬了牙不喊累,况且她自小学舞蹈也是很吃过些苦头的,一下午练下来倒也撑得住。
      人在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等他们的排练告一段落的时候,丁家兄弟已经下了课,过来找人吃饭。
      “小五哥,你来做我们的动作指导吧?”丁月华笑嘻嘻的想要巴过去,但被白玉堂十分有先见之明的躲开了。
      “想让我当你的免费劳力?免谈!”
      “那……”丁月华又岂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主儿,手指在唇边一点,依旧笑嘻嘻的很是讨喜:“小五哥你应该不想参加军训吧?”她十分清楚以白玉堂的性格,军训对他而言就算不是噩梦也差不多了。
      “这和为你卖命有什么关系?”白玉堂抱臂站着,挑挑眉。
      “我们这次演出就是为军训结束以后的汇报晚会准备的,因为时间紧张,所以,学院批准小展哥可以不完整参加军训,如果你成了我们的动作指导,也是一样的待遇哦!”
      “什么叫不完整参加军训?”
      “就是别人的军训时间从早到晚,小展哥的话,只要我这边排练,他就要过来这边,军训就不必参加了,所以,基本上么天也就需要训练一上午而已,下午和晚上就可以逃掉了。怎么样,干不干?”
      每天一上午?虽然差强人意,但比起下午还要顶着大太阳训练,在这里吹空调无疑要舒服得多。
      “好吧,我答应!”
      得意的笑容重新泛起在丁月华粉嫩的唇角,可是白玉堂却仿佛看到了她身后那条带着小小三角的尾巴正在摇啊摇。

      今天是新生报到工作结束的第一天,早上八点十分,展昭刚刚将从食堂买回来的早点安置好,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电话里的女声带着歉意向他解释,因为他住在研究生楼,而昨晚她打电话给学生公寓通知今天集会的时候就忘记了他,然后告诉他现在马上到文学院大阶梯教室参加开学典礼,末了还问了句知不知道一个也住在研究生楼的叫白玉堂的学生住哪一间。展昭一边觉得辅导员搞不清楚自己的学生住哪里很有点好笑,一边告诉她白玉堂和自己住一间,自己会通知他的。
      挂了电话,展昭就去敲白玉堂的门,敲了几遍却也不见开门,想着那边集会恐怕已经开始了,他也顾不了许多,拧了门把手就进去了,见白玉堂用夏被蒙着头作鸵鸟状,忍不住好笑,上前推他:“快起来了,辅导员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去参加开学典礼,快点,已经迟到了。”
      “开学典礼?”白玉堂听到这两个字,知道是正事,掀开夏被坐起来,皱着眉问:“怎么不早通知?”
      “别人都是昨晚通知的,大概咱俩住这边,被忘记了。”
      “切!”白玉堂心情不太好的跳下床,冲进洗手间去冲澡。
      展昭换好衣服,取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放在小厅的茶几上,听浴室里水还在哗啦啦的响,便出了阳台去给那几株植物浇水。
      他养的植物都是纯绿色的,文竹、绿萝、锦鸡尾、常春藤、芦荟,甚至是仙人球,整齐的在阳台上摆了一排,欧阳春来过他这两回,见了之后就一句话,这植物让小展养是风雅,换个人就是附庸风雅了,说得展昭挺不好意思的。
      “好了,走吧!”白玉堂的声音在小厅里响起,展昭转头,见白玉堂已经收拾好了站在小厅了,连忙放下手里的喷壶,进了小厅。
      “挺快啊你!”展昭一边换鞋一边说。
      “我可是经过训练的!”白玉堂笑着耸耸肩,扶了扶肩上单肩背着的双肩包。他这话是真的,高中时起早贪黑的学,挤时间也是他每天的任务之一。
      两人一路疾走,没想到赶到大阶梯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嘈杂一片,根本没有辅导员的影子。两人都在心里一叹,早知道这么急做什么。
      教室靠门口的嘈杂声在两人进门的时候为之一顿,附近的学生都是本能的回头看,随即传来几声女生的低语:“哇塞,好帅啊!”“好有型啊!”“长发帅哥诶!”
      两人对视一眼,白玉堂在展昭的眼底看到一丝尴尬,心里暗笑,瞧见靠窗的角落里还有两个座位,便一把拉着他窝了过去。
      嘈杂声又恢复了,目送两人坐下的女生们也把头转了回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展昭松了口气,对白玉堂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笑吧你就,还嫌桃花不够旺?”白玉堂一边打趣他,一边打开自己的包往出拿东西。
      展昭惊讶的看着白玉堂从包里拿出两盒牛奶和自己早上买的那盒蟹黄包,不由诧异的问:“你什么时候装进包里的?”他居然完全没有看见。
      白玉堂得意的一笑:“什么都让你瞧见,我还怎么混啊?快吃快吃,一会儿开了会就吃不成了!”说着,用吸管扎开牛奶,又捏了一个包子咬了一个小口,将里面已经不再烫嘴的汤汁吮尽之后,大嚼起来。
      展昭看着自己买的早点被白玉堂大快朵颐,自然不肯罢休,也加入到了抢包子的行列中。
      两人抢完包子开始悠哉游哉的喝牛奶的时候,几个老师才从主席台旁边的门鱼贯而入,坐上了主席台上的席位。
      白玉堂撇撇嘴,说:“大学一大弊端,从上到下都没有时间观念。”
      展昭看他一眼,虽然心里对这几个老师迟到的事也是有意见的,不过还是劝道:“刚开学事情多,说不定被什么事绊住了。”
      白玉堂轻轻嗤笑一声,似是为展昭对他们的辩护,又似是为那几个迟到的老师。忽然,白玉堂碰碰展昭,指着台上正中间坐着的人说:“看,像不像包大人?”
      展昭疑惑的看过去,只一眼,便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中间那人,身材高大敦实,周身都流露出一种严谨正直的气质,而白玉堂说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张黑黝黝的脸膛——展昭忍不住有点坏心的想,这个人,要是戴一顶浅色的帽子走夜路,是会吓到人的吧?
      主席台上的一个约莫四十岁,一身庄重的职业套装的女老师已经开始介绍台上坐着的一干人了——坐在中间的“包大人”正是文学院的包院长,果然有当“包青天”的本钱啊;他左边是院书记公孙策,一个风度极为儒雅的中年男子;右边是其他几位主任,分管教学、活动、学生工作等等;此外,还有一个身着军装的人,正是本次新生军训的总指挥官贺青。
      介绍完毕之后,包院长并未开始讲话,而是让人打开了主席台上的投影仪,让大家观看宋大现任校长及董事会董事长赵祯先生的开学致辞。
      屏幕上的男子不过二十六七岁,十分年轻,面目俊朗,透着一丝精明干练,却又被那股自然而然的温和中和的恰到好处。
      是个人物啊,白玉堂在心里喝了一声彩,难怪年纪轻轻就让赵氏企业的前总裁兼董事长赵恒安心退位,坐上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大企业的第一位。这个人,和自家大哥有的一拼啊!
      无意间朝身边的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发现那个一直给他一种淡淡的严谨感觉的展昭,此时正十分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双手的手肘搭在座位扶手上,手指在身前轻轻交叉,似笑非笑的看着屏幕上侃侃而谈的年轻校长。
      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白玉堂忍不住发问:“你认识他?”
      “嗯?”展昭看看白玉堂,见他指着屏幕上的人,微微一愣,才说:“认识啊,咱们的校长,学校里的学生都应该认识吧!”
      这样的回答很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白玉堂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狐疑的看了展昭一眼,见他一脸的无辜表情,便又按捺下心里的疑惑,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赵祯的开学致辞简短精炼,很得白玉堂的心,随后便是包院长讲话,公孙书记等人就学校的历史、概况、注意事项等方面做了简单的讲解,军训总指挥官介绍了本次军训的基本情况,接着,又是老生代表向一众学弟学妹们的入校表示欢迎,新生代表抒发能到宋大读书的感慨,学生会主席带领各部负责人讲述学生会情况,顺便怂恿刚刚不如大学殿堂的学弟学妹们积极参加学生会和各类社团,为学生工作注入新鲜血液。
      一整套流程下来,再简单也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白玉堂揉着听得发疼的脑袋,刚听到“散会”两个字从那个中年女老师的嘴里说出来,立刻拉起展昭就往门外冲。也幸好他们溜得快,才没有被后面的大部队困住,回头看看身后蝗虫一样往出涌的人流,两人相视而笑。
      回到寝室,打开电脑,登陆校园网。刚才开会最后,记不得是谁说了句分班的名单已经公布到校园网了,让大家自己去看自己在哪个班。
      “展昭,咱俩一个班。”白玉堂冲着刚进了房间的展昭喊。
      “嗯,知道了。”展昭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哎,你忙什么呢?”白玉堂好奇的站起来,走到展昭门口看。
      “下午月华没课,要排练,找道具呢!”
      展昭蹲在大开的衣柜前,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几样东西,白玉堂走过去看了看,纸扇、字画、笛子、小酒坛……好家伙,东西还真不少。
      “看不出来,你们准备的道具挺全的啊!”
      展昭转头笑了笑:“都是月华她们准备的,我这东西少,都放我这儿了。”
      白玉堂靠在桌边,拿起折扇在手指尖转着,懒洋洋的说:“下午排练啊,我也去!”
      “去吧,你这武术指导不能白当啊。”

      事实证明,白玉堂这个“武术指导”的职位并不能完全概括他的作用,因为他基本上被丁月华当成了后勤兼打杂来用,一帮子人排练起来就过于投入,水、冷饮、水果的补给基本上就交给了白玉堂,当然,丁家两兄弟没课的时候也会来帮忙。

      军训在开学典礼后的第二天开始,训练量并不算太大,早上五点吹起床号,六点集合,中午一小时吃饭时间,下午训练到六点,七点参加理论指导到晚上九点。考虑到现在的学生身体素质都跟不上,总指挥贺青已经把训练强度降低了很多,但就是这样,还是让一帮极度缺乏锻炼的新生叫苦连天。
      白玉堂还是偷笑的,他知道逃脱了每天下午的站军姿,虽然那点时间给他蹲马步都还嫌不够,不过这样热的天气,大太阳底下晒得汗流浃背,白玉堂想想都觉得一阵寒。
      今天是中秋节,还在军训的新生们回不了家,总指挥贺青命各院系新生于今晚八点半至操场集合,参加集体篝火晚会及赏月活动。
      一起吃了晚饭,又在冷饮店里吃了冷饮,几人悠哉游哉的往操场进发时,丁月华忽然想起自己今晚要用的主持词忘在学生会的办公室了。
      看看丁月华此时身上的这一身——浅紫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小细跟凉鞋,白玉堂就知道这个任务又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叹了口气,跟丁月华要了钥匙,便朝文学院的方向跑去。
      一口气冲上四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开门,一番翻箱倒柜找到主持词,白玉堂又急匆匆的锁门往下走。
      刚下了几个台阶,迎面一个女生急急忙忙的往楼上走,白玉堂往右边让了让,给对方空出足够的距离通行。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原本有些闷热的楼道里忽然不知道从何处吹来一阵阴冷的风。白玉堂心头一紧,右手扣了诀,却因为有那女生的在场而微微迟疑了一下。就这一个迟疑,那阴风已忽转强势,直扑过来,白玉堂再不犹豫,扣了诀的右手朝着阴风拍过去,没想到那阴风竟一转方向,朝着那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女生冲了过去。白玉堂暗道不好,若是这女生因此受害,他可是难辞其咎了。念头急转,白玉堂回身,左手将丁月华的主持词一扔,和右手一起扣诀,心头暗念咒语,一道常人看不见的白光朝着阴风直追过去。
      耳边响起一声尖利的刺耳声响,随即那女生惊呼一声,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朝后倒了下来。白玉堂一惊,忙抢上接住女生倒下的身体,但毕竟事出突然,他自己也立足不稳,整个人随着女生倒下来的重力向下退去,好在他反应灵活,脚下应变也快,虽然踉踉跄跄的退到了三层半的转弯处,却好歹没有当场滚下来。不过,他也不能算好运,因为重心不稳,他的后背重重的撞在了设在三层半转弯处墙壁上的凸出来的消防柜上,而且,右肩好巧不巧的正正磕在铝合金消防柜的尖利棱角处,直痛得他闷哼一声,几乎没痛出眼泪来。
      那女生还算镇静,虽然吓白了一张脸,但却很快镇定下来,从白玉堂怀里挣出来,扶住他问:“你没事吧?”
      白玉堂一手按着剧烈疼痛的肩膀,摇摇头:“没事!”一边回答,一边暗自探查周围情况,很平静,和上次一样,一触即走。
      女生显然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嗫嚅了一下,才说:“刚才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惨了!”她完全不清楚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摔下来,只是以为是自己脚下没有踩稳的原因。
      白玉堂站直身子,放下手,说:“没什么,下次小心点!”说完,捡起地上的主持词,便朝楼下走去。
      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样一点都不算晚的时间一再的攻击自己?看来,有必要做点什么了。
      急匆匆的赶到操场,找到文学院的新生,在“绿压压”的一片迷彩服里找到身着便装的丁月华不是一件难事,白玉堂穿过已经围着篝火坐好的各班学生,把主持词交给丁月华。
      “我说老五,速度慢了啊,这么半天才过来,都以为你丢了呢!”丁兆惠笑嘻嘻的朝白玉堂说。
      白玉堂横他一眼,自己这肩膀还疼得要死呢,为了他家妹子累死累活的卖命,他还有脸嫌慢?
      “下次这种事,请动作快的丁二少爷自己去,别找我!”
      “哎,老五,说着玩呢!”丁兆惠可是知道惹毛了白玉堂的后果,连忙陪着笑脸,顺便表示亲热的在白玉堂的肩膀上拍了拍——正疼着的右肩膀。
      “唔……”白玉堂眉一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原本坐在自己班那一堆儿里的展昭瞧见白玉堂来了,便挤过来打算叫白玉堂回班里,不料刚过来便见白玉堂捂着肩膀疼得皱眉,借着跳动的篝火,看到白玉堂额头上迅速的渗出一层薄汗。
      白玉堂回身见是展昭,又见他一脸担忧,笑了笑,“没什么,刚才下楼踩空了,撞了一下。”
      展昭虽然没有跟白玉堂比试过,但看他指导丁月华武术的时候,就知道他也是内行,这样的人,下楼梯会踩空?就算踩空,会撞得这么严重?这家伙,挺能逞强的。不过,他看起来是个爱面子的人,既然他说踩空了,那就是踩空了吧!
      “咱们班都在那边,过去吧!”展昭说完,冲丁兆惠点点头,便转身往自己班的队伍里走去。
      “我也过去了。”白玉堂念了一句,便追着展昭回了班里。
      两人走回班里,跟教官打了个招呼。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反正是迷彩服,脏就脏吧,这几天早就不知道脏净了,不过白玉堂看着那一地的土,实在坐不下去,转身走到最后面站着了。
      站着知道他嫌脏,好笑的摇摇头,跟着走到最后。
      “哎,你们俩,挺厉害啊,怎么跟那几个学长混那么熟?”坐在最后的一个瘦高个的男生跳起来,朝着两人问。
      展昭见白玉堂瞅了那男生一眼就别开了眼,完全没有要答话的意思,只好尴尬的笑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怎么?还保密啊?”那男生似乎很粗线条,根本没有察觉人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还是笑呵呵的说:“我叫刘宾,你俩要进学生会肯定是没问题了,以后有机会帮哥们儿一把啊!”
      展昭愈发尴尬,支吾两声正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过去,却被白玉堂扯了一把,“开始了!”
      展昭转头看向人群中间空出来的场地,果然见丁月华和一个挺英俊的男生走了出来,宣布晚会开始。
      文学院的惯例,每年的中秋,都有一场篝火晚会,所有节目都由老生出,这是老生迎新生。到了元旦,还有一场迎新晚会,到时候的节目就九成九都是新生上了,老生只在一边做指导。
      学生自己的节目,自然不可能和艺术学院那样的专业比,不过歌舞类虽然稍显逊色,但语言类节目还是很不错的,插科打诨的很逗人乐,尤其是一个叫《水煮西厢》的古装小品,居然把红娘编排的和张生私奔了,看得展昭笑得肚子疼,白玉堂笑出了眼泪。
      节目进行到一半,有高年级的老生提议新生们也出几个节目,刚刚脱下高中校服迈进大学门槛的新生们还都有些拘束,提议了半天,叫好的不少,却没一个主动出来表演的。
      忽然,白玉堂所在的D09班的教官站了起来,说了句让很多学生拍手叫好的话:“白玉堂、展昭,大家在烈日底下暴晒的时候你俩在教室里躲凉,这也不能白舒服吧?出来演个节目!”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一个词——完了!
      周围叫好声响成一片,白玉堂咬着牙想:这算是众望所归了吧?可心里实在是恨不得把自己班的教官扔不远处的文磬湖里凉快凉快。
      “展昭,来套武术表演!”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展昭也觉得头大不已,这么多人,还是围着坐的,自己真要上去,那哪是武术表演啊,分明就是街头卖艺!
      好在丁月华及时给展昭解了围:“小展哥的武术可是我们舞台剧的压轴戏啊,现在不能露,你们换别的演!”
      这话一说,展昭就觉得眼前一黑,前半句还不错,这最后一句实在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果然,人群里各种喊声都起来了:
      “唱首歌!”
      “来段街舞!”
      “两个人,对口相声也成!”
      “不行,华尔兹!”
      两人再次对视,都是一头黑线,这算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自己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两人都是发愁,展昭愁的是自己虽然学过器乐,但手头什么乐器都没有,要怎么表演;白玉堂愁的是让他这样耍猴儿似的当众表演,基本等同于要他的命。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丁家兄妹,结果那三人也不约而同的都没往这边看,恨得白玉堂直咬牙:好小子,这笔账咱们回头再算!
      眼看着实在是躲不过,白玉堂拽着展昭走到中间空地上,轻咳两声,说:“我俩事先也没有准备,就合起来表演个魔术吧!”
      白玉堂话刚说完,展昭就懵了,魔术?自己哪会什么魔术?这人开什么玩笑?
      白玉堂也不理展昭,继续说:“不过我们需要准备一下,给我们五分钟的时间。”说完,拽了展昭往丁兆惠那边走。
      丁兆惠一看白玉堂过来,直觉的以为白玉堂是来算账的,转身就想溜,却被白玉堂几步上前揪住,“跑什么?打火机借我用用!”
      “啊?干什么?”丁兆惠显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玉堂咬牙切齿的俺看旁边的丁兆兰和丁月华,道:“白爷爷被你们逼上梁山,什么道具都没有你们让我变什么?真以为我有本事来个大变活人?”
      见白玉堂发威,丁兆惠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又扬着脖子左右看看,想起操场边上的花坛里有开得正盛的月季,便指使着丁兆惠去摘了一枝。见丁月华小手指上带着一枚尾戒,便跟她借了来,又跟她那拿了一张没用的纸。丁兆惠摘来一枝带叶子的半开的月季花,白玉堂接过,转身走了几步,再回来时,那枝月季已经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了。几样东西拿在手里,白玉堂心里算是有了点底。
      “喂,你到底要怎么演?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展昭凑近白玉堂,低声问。
      白玉堂勾唇一笑:“你什么也不用做,装腔作势故作高深就好。”说着,一挑眉毛示意展昭跟着他上场。
      被逼上梁山的好像是自己才对吧?可惜展昭此时再抱怨也没用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白玉堂上场。
      两人在场上站好,白玉堂将手中的几样东西让四周的人看了,说:“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我这里的东西大家也都看到了,都是现场找到的,不会弄虚作假。”他将丁月华的尾戒捏在两指之间,亮给大家看:“这枚尾戒是我从今晚漂亮的主持人手里借来的,我请展昭帮我保管。”说完,递给展昭。
      展昭故作平静的接过,依旧是拇指和食指捏着,亮给大家,证明尾戒的确到了自己手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尾戒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白玉堂将手中的纸卷成一个纸筒,然后笑得十分……魅惑的递到展昭面前,展昭被他的笑容刺激的暗暗抖了一下,周围却传来几声低呼,展昭不看也知道,那是有女生被他迷倒了。这个人啊,倒真有几分那“风流天下”的白玉堂的本钱。
      抬手,展昭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渐次划过,划出几道优美的痕迹,缓缓握拳,又蓦然伸展,最后,从白玉堂的手中接过那卷着的纸筒。
      白玉堂微微一笑,“啪”的一声,手上的打火机窜出一道火苗,跳动的火焰舔上纸卷的尾端,迅速的向上延伸。
      眼看着那火焰就要烧到握着纸卷的展昭的手,周围的女生们都纷纷的惊呼起来,就在这一霎那,白玉堂的手快速的自火焰中划过,展昭松手,燃烧得极为亮丽的纸卷落了下来,而白玉堂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枝娇艳的月季花。
      烧出来的月季花?
      众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出了一片掌声和叫好喝彩的声音。明明知道是假的,但是却完全看不出一点破绽,魔术耍的就是功夫,只这一点,已足以令人佩服了。
      白玉堂笑得清清淡淡,瞥了展昭一眼,说:“看看你口袋里的尾戒还在吗?”
      展昭讶异的摸摸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心里佩服的同时,却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早知道就不帮你保管了,现在弄丢了,你要我到哪里找一枚来赔给人家?”
      白玉堂递上手中的月季花,“向它许个愿,它说不定会帮你。”
      展昭接过月季花,他已经猜到了白玉堂的下一步,微微一笑,说:“求人不如求己,不管那枚尾戒在哪,我都让它乖乖的回来就是了!”说完,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五指冲着手中的月季花一放,转身走到丁月华身边,送上月季花,说:“从花里取回你的尾戒吧!”
      丁月华一脸的惊讶神色,接过月季花,一层层的撕开花瓣,果然见自己的尾戒就藏在花蕊处,又惊又喜的取出尾戒,高高举起让周围的学生都看见。
      “好——”不知道是谁带动的,随后场上叫好声响成一片。
      两人返回自己班的队伍里,丁兆惠已经等在那里了,白玉堂将打火机抛给他,懒得理他那张凑上来的笑脸。
      “老五,厉害啊,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手。”说完,不长记性的再次在白玉堂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丁兆惠,我跟你有仇啊?”白玉堂抬手按住肩膀,却不敢按伤处,疼得呲牙咧嘴。
      “怎么还疼啊?”丁兆惠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白玉堂撞得这么厉害。
      跟在后面的展昭目光移到白玉堂右后肩,发现那里的布料有明显的被尖物刮过的痕迹,而且,因为两人下午排练没有参加军训,所以中午回去就换了便服,而白玉堂雪白的T恤上,肩膀那里隐隐的渗出一小片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不注意看并不很明显。
      “小丁学长,我带他去上点药,疼成这样,别明天再肿了!”展昭有意无意的将白玉堂的伤说得轻松了些,这人不愿让别人知道他的伤吧!
      “哦,去吧去吧。”丁兆惠还在因为自己刚才那一拍而后悔,闻言便很痛快的说:“教官那边我去说!”新生在军训期间,所有行动都要向教官汇报,就算是徒有形式,却还是要遵守的。
      “喂,我又没什么事,用不着专门去上药吧?”走在往回走的路上,白玉堂吹着凉爽的晚风,说。
      “有没有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怎么,这么大的人还怕看医生?只是上点药,又不是要给你打针!”展昭有些忍俊不禁。
      “谁说白爷爷怕医生?你不要造谣啊!”白玉堂怒目而视,可看到展昭脸上淡淡的笑意,那点怒气想装都装不出来了。“嗯,不去校医院了吧,我那有药,咱回去涂吧!”
      被白玉堂那有点商量有点乞求的语气逗笑了,展昭不由暗道:还说不怕医生,好一只嘴硬的熟鸭子。
      回到寝室,展昭按照白玉堂的指点,从他的房间找出伤药,又帮着白玉堂脱下T恤。看白玉堂的肩膀时,却见那能令女生嫉妒白皙皮肤上,一片因为擦蹭而破皮渗着血丝的伤处十分的显眼,伤口周围已经发红肿起,虽然是外伤,可要恢复也要好几天了。
      “忍着啊!”展昭拿着沾了碘酒的棉棒先将伤口消毒,又薄薄的涂了一层药膏,“等会儿吧,等药膏都吸收了再穿衣服,天气太热,就不给你贴纱布了,免得反而捂着了。”
      白玉堂站起身,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笑道:“看不出来,你挺熟练的啊!”
      展昭一笑,“学功夫的人,谁身上不带伤?你也是高手了,还跟我藏着掖着啊?”
      “我什么时候藏着掖着了?”白玉堂急了,“我对包伤口这种事的确不在行啊,我受伤都是我大嫂负责的!”
      见白玉堂急了,展昭却忍不住笑了:“好了,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切!”白玉堂瞪他一眼,怎么看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人,此时都狡猾的像只猫。
      “奸猫……”白玉堂嘟哝一声,转身往浴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皱眉道:“你给我上了药,我怎么洗澡啊?“
      展昭也皱起眉来,“都破皮了怎么洗?脏东西进去了一定会感染,不能忍两天吗?”
      “开玩笑!”白玉堂夸张的叫了起来:“让我两天不吃饭可以,两天不洗澡?你杀了我吧!”
      展昭见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屈服的,也不再劝,直接进白玉堂房间,从医药箱里面拿出纱布和医用防水胶带,给他把伤口包严实了,才说:“去吧,洗快点,不然防水胶带也不保险!”
      白玉堂笑眯眯的道了句“谢了”,返身钻浴室去了。
      “哎,等等,要换的衣服也不拿。”

      虽然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躺在床上的时候正是应该休息的时间了,但是白玉堂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知道自己体质特殊,有些时候基本上和RPG游戏里的引魔香差不多,可如果说刚来报到那天在楼道里的事情是偶然,那今天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偶然了,他已经可以确定,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盯上自己了。
      会是什么呢?自己虽然体质特殊,但也不是什么一般乱七八糟的东西敢随便挑衅的。他白玉堂毕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让他遇上了,绝没有手软的时候。这两次若不是那东西一击不中就抽身而退,而且旁边还有人,他绝不会让对方那么轻易的溜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次遇到的,有点道行呢,两番从自己手底下逃脱,被四哥知道了,肯定会笑话自己的。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不着边际的东西,困意终于渐渐的漫了上来,白玉堂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将夏被踹开些,睡觉。
      只是,这一觉,白玉堂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似乎不断的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那声音又凄厉又哀伤,穿透力极强,搅得他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
      “……堂……醒醒……白玉堂……”
      是谁的声音?不是个女的吗?怎么变成男的了?
      神智最先被唤回,随即是身体的感觉,有人在推自己。有了这一认知,白玉堂终于从睡梦中抢回自己的意识,睁开了眼。即使是躺在床上,白玉堂也感觉到有些眩晕,看看床边的人影,因为天还没有大亮,只能模糊看到轮廓,但是,他知道是展昭。
      “几点了?”白玉堂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哑,忍不住皱了皱眉。
      展昭见白玉堂要起身,伸手扶了他一把,说:“不到五点,你刚才在做恶梦,不要紧吧?”
      白玉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一头冷汗,撑着额头吐了口气,说:“没事,快吹起床号了,你去洗涮吧。”说着,自己也抬腿下床。
      展昭刚站起身,就见白玉堂晃晃悠悠的要往下倒,忙伸手拉住他手臂,另一手撑住他腰,又扶他坐下,急切的问:“怎么了这是?”
      白玉堂一手撑在床边稳着身子,缓了一阵,才摇了摇头,说:“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血压低吧!”
      “你等等!”展昭快步走出去,小厅里传来开关冰箱的声音,展昭拿着块德芙巧克力进来,递给白玉堂,“诺,吃两块。”见白玉堂犹豫着不想接,又说:“你脸色挺不好的,一会还要军训,别撑不住晕倒了,那就丢人了。”
      还是这句话顶用,白玉堂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块,见展昭仍站在床边不走,只好含糊的说:“好了,你忙去吧,我坐一会儿行了吧?”
      展昭这才一笑,转身出去洗涮了。
      白玉堂等展昭出去,眉毛立刻皱成一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居然会被影响的这么厉害!因为体质的关系,他小时候是会在睡梦中被干扰脑电波,但是十二岁以后这样的情况就很少发生了,像这次这样影响到第二天的正常生活的,还的确是少见。
      白玉堂把巧克力吃了一半,感觉身体的不适已经渐渐消失了,才起身钻进浴室去洗涮。

      一上午的军训,在平时的白玉堂看来,那就是张飞眼里的那碟豆芽,可是今天却完全变了样。才练了一个小时多点,白玉堂就觉得身上有点没力气,说不上来哪难受,反正就是空落落的特别不舒服。挨到中途解散的时候,他坐到阴凉地里去喝水,展昭也跟了过来,看他两眼,问:“怎么样?实在不舒服也别撑着,我帮你去请假。”
      白玉堂摇摇头,又灌了一口水,才说:“没事,哪那么娇气!”
      展昭摇摇头,说:“你脸色……唉,算了,”微微笑了一下,又说:“一会儿站不住往我这边倒,我接住你。”
      “什么话?”白玉堂挑起一边眉毛,“白爷爷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一边说,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已经砸了过去。
      展昭笑着捞住,立在一旁,看着白玉堂,不说话。
      “怎么了?”白玉堂见他忽然不吭声了,有点奇怪的问。
      展昭摇了摇头,淡淡的笑:“没什么。”
      其实,他是觉得奇怪,白玉堂不是和人自来熟的性子,自己也不是,可是,他们两人,在认识了这短短的几天之后,彼此之间,竟像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在其中一般。和他在一起,那感觉不像是对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室友,而像是认识多年十分熟悉的老友,说话玩笑都不必拘束。这样的情况十分的特别,可是,展昭却觉得很好,嗯,这个朋友很好……
      “喂!你到底搞什么啊?装深沉呢?”白玉堂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展昭还是笑笑,眼看着白玉堂黑了一张俊脸就要发飙了,却听得一声哨响,展昭如蒙大赦,拉了白玉堂一把:“快,集合了!”
      嘴上说的轻松,但真正训练起来,个中滋味就只有白玉堂自己知道了。身上还是软,并不觉得天气有多热,可汗却不停的出,身上的迷彩服已经贴在身上,又粘又闷十分难受,可是,除了忍着,没别的办法。
      好容易等到中午解散的哨声响起,新生们一阵欢呼,一哄而散。
      白玉堂顺着人流走了几步,觉得太阳刺眼的很,胸口有点发闷,大概是中暑了吧?他自嘲的想着。
      “怎么样?”展昭从休息区取了两人的东西,走到白玉堂身边,递上一包湿巾纸。
      白玉堂接过,撕开包装袋,擦了擦脸,虽然湿巾纸的温度已经和周围恒温,但那淡淡的绿茶气味还是让他的精神振奋了一点。
      “你就别去餐厅了,想吃什么,我打包回寝室吃吧!”
      白玉堂抬眼看看展昭,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来谁要是嫁了你,一准儿是十辈子修来的运气,想你这样的好男人,快绝种了吧!”
      展昭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这人倔得可以,都这模样了嘴上还是不肯吃亏,他不服不行了。
      回寝室洗掉一身汗味儿,换了衣服,两人就往餐厅走,可是,白玉堂却依旧对人山人海的餐厅望而却步,展昭好笑的看他两眼,直接转了方向,两人又奔校外去了。看来,自己这四年的大学生活,是注定和餐厅无缘了!
      宋大门口各式各样的餐厅饭店多如牛毛,中国的外国的家常的特色的,从法式餐厅到新疆大盘鸡,从龙虾王到汉堡热狗,可谓应有尽有,没办法,这年头,谁让大学生的钱最好挣,谁让……这宋大的学生百分之八十都是有钱的主儿。
      展昭和白玉堂坐在一家素食店里,展昭选清淡好消化的点了几样,不过白玉堂却不给面子的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展昭料想他是没胃口,也不勉强,又点了一碗水果粥给他。
      白玉堂不是没良心的人,被展昭这样细心的照顾着,心里自然不会没点感动,所以,再不想吃,那碗粥也吃了一半。
      因为中午吃饭的人多,等座位、上菜,到吃完午饭,已经一点半了,想着丁月华将排练的时间定在了两点,两人就晃晃悠悠的直接奔排练的教室去了。
      歇了一中午,白玉堂的情况好了很多,至少脸色不像上午那么难看了。不过午后的时间最容易犯困,白玉堂昨晚又没有睡好,坐在排练室的椅子上,看着丁月华带着几个主要演员商讨剧情的修改,不由得就打起盹儿来。
      意识渐渐的转为模糊,似睡非睡之际,忽然一个名字如劈开乌云的闪电一般闪过他的脑海——秦非柏!
      白玉堂一下子醒过神来,秦非柏,是昨晚那个女声一直在自己脑中叫着的名字。
      “展昭,月华,我回去睡一会儿,你们先练。”白玉堂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出了排练室,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白玉堂一出排练室,就摸出手机来给丁兆惠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小丁,你现在在哪?”
      “在组织部办公室整理新生的档案,怎么了?”丁兆惠的声音明显充满的疑惑。
      “电话里说不清,我现在过去找你,你别走啊!”
      “知道了,你过来吧!哎,知道在哪儿吗?文学楼主楼1613。”
      “嗯,认识。”白玉堂说完,挂了电话,朝电梯走去。
      白玉堂一口气冲到六楼,找到1613教室,也顾不得敲门,直接撞了进去。
      丁兆惠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看气喘吁吁的白玉堂,惊讶的问:“小白,你这是干嘛呢?怎么喘成这样?”
      白玉堂直接走到丁兆惠的办公桌前坐下,又喘了两口,才说:“我跑上来的。”
      “啊?有电梯你怎么不坐?”丁兆惠更加奇怪了,白玉堂以前上二楼都等电梯的。
      “太慢了!”白玉堂三个字解释了这个问题,接着就说:“我有事问你。”
      丁兆惠起身给白玉堂倒了一杯水,说:“什么事这么急?从没见你这副样子,火烧屁股了?”
      白玉堂顾不得跟丁兆惠的粗鲁较真,直接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秦非柏的人?”
      “秦学长?”丁兆惠脸上的惊讶明明确确的显露出来:“你怎么会问起他?他七月份就已经毕业了。”
      白玉堂一听问对了人,也不理丁兆惠的发问,又问道:“他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丁兆惠皱了眉,表情有点不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小白。”
      白玉堂没了耐心:“你别管那么多,先回答我。”
      换了别人,白玉堂这话估计得把人家气得够呛,哪有这样问问题的,不过丁兆惠算是和白玉堂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白玉堂如果不是真的遇到急事,是不会这样的,想了想,还是说:“我大一的时候他已经大四了,要实习还要完成论文,挺忙的,我也就只有在学生会能见到他,跟他不是很熟。不过,大我一届的学长提过,秦学长有件伤心事,他和他女朋友好像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个人成绩都很好,本来约好一起考本校的研,然后毕业以后一起留校工作的,没想到他女朋友竟然去世了。他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虽然又找了别的女朋友,但是却没有考研,好像毕业以后就离开咱们市了。”
      白玉堂听到“去世”两字,心里就是一震,拧着眉想了想,又问:“他女朋友叫什么?是怎么死的?”
      “只知道姓乔,叫什么不知道,好像是跳楼死的。”
      “跳楼?就在学校里?”
      “嗯,在学校东北角的观测塔跳的。”
      “白玉堂向后靠在椅背上,沉思了起来。
      “小白,到底出什么事了?”鲜少见白玉堂这么沉默,丁兆惠不由有些担心,平日说笑归说笑,该正经的时候,丁兆惠还是很正经的。
      白玉堂呼出口气,抬手在额头上揉了揉,说:“兆惠,我不想编谎话骗你,不过,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
      丁兆惠盯着白玉堂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的叹了口气:“难得你能有这么郑重其事的时候,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反正我知道你做的肯定不是坏事。”
      得到这样的理解,白玉堂心里微微一暖,站起身,在丁兆惠肩膀上锤了一拳,笑了句“谢了”,转身就要走,刚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问:“兆惠,秦非柏后来的女朋友叫什么?”
      丁兆惠挠挠头,想了想,说:“叫庞菲菲,她小秦学长一届,是大四的。”他走到对面的办公桌前盯着玻璃板下压着的几张照片看了几秒钟,说:“就是她。”
      “哦?我看看。”白玉堂走过去,目光顺着丁兆惠指着的地方看去。
      照片上的女声白净清秀,微笑着的样子很秀气,让人看着很舒服。可是白玉堂此时心情却十分复杂,这个女生他见过,虽然只有一面,但是他还是认出了她,就是昨晚在帮丁月华取主持词时在楼梯上见到的那个女生。本以为那东西是冲自己来的,现在看来不尽然了。
      “兆惠,谢了,回头请你吃饭!”白玉堂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
      丁兆惠看着他来匆匆去匆匆的身影,眼中不由得泛起些担心来。

      白玉堂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几乎穿过整个宋大,才总算是找到了丁兆惠说的观测塔。隔着一道铁门,白玉堂仰头看着墙里面的观测塔,比起大宋其它建筑,这座观测塔显得十分的老旧,甚至有点破败,原本的红砖因为多年的风吹雨打已经显得斑斑驳驳,可怜兮兮的立在那里。
      大概是因为那个姓乔的女生曾经从这塔上跳下,学校才会修起面前这道墙吧,至少这墙看起来还比较新。
      因为处于整个宋大的东北角,这里十分的偏僻,加上这塔基本已经废弃,学生们更加不会到这里来,所以虽然是本该很热闹的时间,这里却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隔开了一样,幽静得令人心里发寒。
      白玉堂走到被大锁锁着的铁门前,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缓缓握拳,随即乍然张开,常人看不见的淡金色光芒将刚才画的图案显现出来,那是一道符——一道幻符。白玉堂手掌轻推,那淡金色的幻符便缓缓向周围扩大,随即金光忽然一盛,却又四散开来,渐渐暗淡。在金光暗下之后,白玉堂眼快的瞥见一抹白影闪进门内,随即不见踪迹。
      白玉堂无声冷笑,从左手腕上的手表一侧抽出一根细细的铁丝,伸进大门上的铁锁的锁眼里,一边轻轻的旋转拨弄,一边侧着耳朵听着大锁的动静。手上细微的感觉到了什么,白玉堂手腕一抖,“咔”的一声,大锁已经被打开了。
      白玉堂推开铁门,“嘎吱——”一声刺耳的响声,这门或许从锁上之后就没有再开过,门轴已经锈得很厉害了。目光扫过院内,果然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青砖地的缝隙里都是青苔,靠墙的地方野草已经长出半人高,一眼望去就是一副荒凉景象。
      白玉堂收起铁丝,淡淡的出声:“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话音落了片刻,一股阴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不住的围着白玉堂打转。白玉堂一动不动,由着那阴风绕着自己转了好一阵,才双手微抬,轻描淡写的向外一挥,阴风便陡然转了方向,向他身前不远处汇集,最终汇集成一团灰白色的影子。白玉堂微微讶异的挑眉,这东西已经能在白天聚出形体,果然是有些本事的,难怪能两次从自己手底下逃走。
      “不愧是世家出身的极咒师,的确厉害!”那团东西没有实体,不能说话,但它竟能用意念和自己沟通,看来是不能小觑了。
      “看来你已经将我的身份打听的很清楚了,”白玉堂冷冰冰的勾唇,“既然知道我是极咒师,你也该清楚遇到我的结果,为什么还要主动找上我?”
      那东西竟然冷笑一声:“你也很聪明,这么快就查出了我的来历,没错,我就是乔媛,秦非柏以前的女友。我的死已经不是秘密,而是又有几个人知道我的死因?我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大好的人生,可是一夜之间就全毁了,我要报仇,你却会挡住我报仇的路……”
      乔媛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一句,白玉堂已经觉得自己的意念被牵制得微微颤抖,脑中泛起一丝眩晕的感觉,连带着胸口憋闷,竟有些欲呕。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白玉堂默默将宁心咒在脑中过了一遍,感觉好了些,才问:“你是因为我的存在会成为你报仇的威胁,所以才对我出手?”
      乔媛再次冷笑:“难道你还会放任我向害我的人报仇?”
      “害你的人?”白玉堂念头一转,已经决定先把事情调查清楚,于是问道:“我知道你是跳楼死的,但是,你为什么会跳楼?难道你不是自杀?”
      “自杀?”乔媛凄凉的笑了起来:“我是学生会副主席,成绩从没出过前五,学校保送的研究生,学成就直接留校工作,这么好的前途,我为什么要自杀?”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其中果然是有隐情的。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想问的是我的仇人吧?我可以告诉你,秦非柏、庞菲菲,还有她哥哥庞煜,都是我的仇人!”乔媛的声音又凄厉起来,“庞菲菲看上了秦非柏,为了一个人霸占他,就想办法对付我。而秦非柏知道了庞菲菲对他的心思后,竟然为了庞家能够给他一个更好的前途,将我送给了庞煜。他们这些人都是衣冠禽兽,我不能干干净净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可是,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这些害我的人。”
      意念激烈的波动冲击着白玉堂的精神力,让他十分的不适,胃里一阵阵的恶心感传上来,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难道真的是中暑了?他一边在心里用意念画出一道宁心符,一边缓缓而又沉沉的开口:“万物轮转,生死轮回,这个世界既然有着阴和阳的界定,就不该被人破坏。你已经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借着力量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甚至杀人,更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为了一些伤害你的人而失去轮回重生的机会,不值得!”
      以白玉堂的性子,本不会和一个已经死去的怨灵说这么多话的,可是乔媛的遭遇值得同情,言下不免多了几分回护的意思,只可惜……
      “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我的仇我一定要报,我不会放过害我的人!”乔媛的意念又尖利起来。
      白玉堂脸色阴沉,淡淡的说:“我也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哼,白家的极咒师,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意念就此而断,阴风霎时卷过,一时间小小的院墙内光线陡暗,阴风卷出股股黑雾,将小院包裹起来,能见度降低了不少。
      白玉堂站着不动,风将他的头发卷得凌乱飞舞,雪白的衬衫和棉布长裤也在风的激烈撕拽下猎猎作响。
      沉暗的雾气中,几道阴风夹着黑色的暗芒疾速逼近,白玉堂双手在身侧缓缓抬起,一团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体中浮现出来,他信手一挥,白光迎着暗芒而去,在空中相击,发出“空”的一声闷响。
      暗芒全部被击碎,消失殆尽,白玉堂双手同时在身前的空中划着,一道淡金色的幻符出现在空中,五指微张,幻符便朝着乔媛逼去。
      “你如果现在放弃,我会送你入轮回,否则,就只有等魂飞魄散了!”白玉堂的语气转为煞冷,劝她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休想!”乔媛转换身形,一边躲避幻符的威胁,一边不断的放出暗芒。
      “哼!”白玉堂轻哼一声,双手在胸前结印,乍然推出,口中叱道:“灭魅——破——”
      白光乍然亮起,如同闪电穿透了乔媛那团灰白的形体,耳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利叫声。白玉堂知道,这一击,如果在平时,就算不能让乔媛魂魄飞散,也会让她大伤元气,但是此时,身体的不适显然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灵力的使用对身体的负担更大了,灭魅的威力也就跟着打了折扣。
      不过灭魅也不是完全无效,受了这一击,乔媛的身形暗淡了不少。阴风渐歇,身边的黑雾也渐渐淡去。白玉堂双手再次结印,薄唇微微开阖,念动引魂咒。然而,念力刚刚触及那团暗淡的形体,白玉堂便察觉了不对劲。
      倏地,一声尖笑在身后响起,白玉堂心头一沉,知道自己中计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阴风已经逼近身后,他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却躲不掉那阴秽的劲风,一阵尖锐的剧痛从后背刺入,仿佛将身体穿透一般,让他一瞬便冒出一身冷汗。
      “呃……”白玉堂一个踉跄,身子不稳的向前扑了几步,才站定了,右手挥出,带出淡金色的光芒,将随即而来的几股阴风消弭,忍不住拿手背掩着嘴咳了两声。
      “呵呵,白家的极咒师,这就是你的能耐吗?”乔媛的形体再次显现,这一次,竟然能模模糊糊的看出五官轮廓来。
      白玉堂的眉皱得更紧,没想到乔媛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聚出幻影来迷惑自己。自己太轻敌了,又因为对她的同情而出手有所保留,真是一招错,满盘皆输了。阴秽的气流在体内冲撞,他的身体对阴秽之气十分敏感,如今被阴气乘虚而入,伤势也就更严重些。他知道如果不尽快将阴气逼出来,自己的身体会元气大伤的,可是,强敌当前,他哪有时间逼出阴气。
      身体站得笔直,白玉堂眉目之间都带出了原本的冷煞,五官沉静的染霜一样,“能聚出幻影?乔媛,你死去不过两三年,怨气再强,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哼,你已是将死之人,知道再多又怎么样?”
      白玉堂的眼微微的眯起一点,冷然的盯着乔媛,他是强势惯了的,哪被人这样的轻视过,目光之中已现出一丝绝然。
      白光再次从白玉堂的掌心中浮出,而阴风夹着黑雾也再次涌了上来,将白玉堂的身形渐渐围住。白玉堂双手结印,只听得“嗡”的一声响,他的身上竟然闪出无数道淡金色的光芒,随即,一个硕大的幻符从他的胸口浮现出来,白玉堂冰冷的声音在浓浓的黑雾中响起:“天道——魅劫——破——”
      乔媛见势不妙,双手挥舞,一道劲烈的阴风夹着寒芒,毒龙一般朝白玉堂攻去。
      “轰”的一声,金色于黑色在半空中撞击,周围的空气受到压迫,化为气流,向四面冲击。
      白玉堂虽有极灵术护体,但这血肉之躯对于气流的冲击还是没有办法抵御,退了两步,体内阴气造成的痛苦更加明显而严重了,那股恶心欲呕的感觉也一直徘徊不去,甚至气息也跟着急促起来,眼前的景物微微的有点模糊。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眼下只能速战速决,拖得久了,说不定就连回去的命都没了。
      乔媛受到白玉堂全力一击,力量明显的受到了压制,周围的黑雾淡去了不少。
      白玉堂再次结印,这一次,金光暴起,耀人眼目,黑雾在金光的照耀下,竟“嗤嗤”响着,消散了十之八九。
      “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白家极咒师的厉害!”白玉堂轻啸一声,又是一道幻符从胸口浮出,一道细光闪过,白玉堂手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精巧的匕首,锋刃从白玉堂的手腕上划过,一股鲜血飞溅出来,落在那幻符上,白玉堂扬眉疾喝:“天道——魅绝——千杀破!”
      幻符染了白玉堂的血,像是被提升了力量般,金光暴涨,然而,魅绝符击在乔媛身上的同时,一道黑芒如电般直窜出来,向白玉堂的胸口刺过来。
      千杀破的最后一击几乎耗尽了白玉堂的灵力,眼前一黑,体内的阴气冲撞的他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坐倒在地,他只能煞白着一张脸,隐约的看着那道黑芒逼近自己。
      就在白玉堂绝望的要闭上眼的一瞬,一缕微风从身边吹过,随即自己身前竟结起一道淡蓝色的屏障,那黑芒击在屏障上,像是被溶解了一样,烟消云散。
      白玉堂诧异的左右看看,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帮他,难道这宋大之中还有和他一样的咒师吗?胸口一痛,他忍不住弯下腰去,细细的血丝顺着嘴角滑出。
      白玉堂的疑问在下一瞬得到了解答,一个修长的身影闪到他和乔媛中间,双手在空中划过优美的痕迹,两道淡蓝的光芒缠上受到重创却仍想反击的乔媛,如同两条舞动的龙,令乔媛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
      “你……”白玉堂开了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站在他面前的人虽然没有让他看到脸,但是那身形他怎么可能看错,这人竟然是和他住在一间寝室的展昭。
      光芒渐渐缩小,展昭双手在身前拉开,被束缚住的乔媛身边便凭空出现了一个通道,里面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在不断的流转,看起来十分诡异。
      展昭口中念动着锁魂咒,乔媛被缠在身上的蓝光拉扯着进了那通道中,展昭两掌一合,通道也随之消失。这不该留在人世的冤魂终于去到了她该去的地方。
      展昭转过身来看他,白玉堂也从错愕中回过神,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怒火——展昭早就知道他极咒师的身份,乔媛的事情他一定也知道,不然不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赶来。他……一直监视着自己?一时间,一种被人窥视被人欺骗的愤怒感从心底涌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这一动,体内阴气引得一阵气血翻腾,忍不住竟咳出一口血来。
      “白玉堂!”展昭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耽搁了一下,白玉堂居然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身子晃动不已,白玉堂伸手撑住地,但腕上因为划伤而产生的剧痛令他一下子软了手臂,身体也就无力支撑的倒了下来。
      “白玉堂……”展昭忙扶住他,却被他推得一个趔趄。
      “你……”他才一个字出口,白玉堂的身子却已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展昭本来对白玉堂的态度有些不满,但见原本也算是活蹦乱跳的人忽然就这么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实在忍不住叹气。
      上前扶起已经昏迷的白玉堂,半长的头发散了一肩,凌乱却有着一种艳极的美感,展昭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在这儿胡思乱想。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灵力导入了一些,察觉他是被阴气入侵,稍稍放了心。
      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为白玉堂把脸上、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见他手腕的伤口还在出血,只能先用手帕裹住伤口,等回去再给他上药。将白玉堂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痕迹,展昭才将白玉堂的两个胳膊揽在自己肩上,将人背起来出了小院,朝自己所住的研究生楼走去。
      还不到下课吃晚饭的时间,校园里的人不算多,虽然有不少人奇怪的看着背着白玉堂的展昭,但因为都不认识,也没有人上来搭讪。进楼的时候,楼管李大爷正闭着眼睛听京剧,展昭快步从楼管室的窗前走过,若是被李大爷瞧见,问起来的话,自己可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本打算走楼梯的,但路过电梯的时候发现电梯就停在一层,于是便乘着电梯上了四楼。楼道里静悄悄的,展昭微微松了口气,一手扶着背上的白玉堂,一手在口袋里摸钥匙。刚打开门,隔壁的门一响,穆斌从寝室里出来,见了展昭,吃了一惊,问:“小展,这是怎么了?”
      “哦……喝……”展昭本来想说“喝多了”,转念一想,真要是这么说,好像自己和白玉堂借着排练的机会跑去喝酒一样,于是不自然的笑了笑,说:“他贫血,我带他回来休息一下。”
      “哦?”穆斌信以为真,走过来说:“不要紧吧?要不要帮忙?”
      “不用了,”展昭赶紧说,真要帮忙的话,自己的谎话可要被拆穿了。“不是什么大毛病,让他睡一会儿就没事了,穆学长,你忙你的吧!”
      穆斌可能是真的有事,听展昭这么说,也不再客气,只说了句“需要帮忙就找我”。便匆匆往电梯走去。
      展昭忙背着白玉堂进了屋,将人放在卧室床上,见他手腕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把手帕浸透了,忙找来药箱为他止血上药包扎,一番忙乱下来,展昭都不由出了一身汗。见自己这么一通折腾,白玉堂却依然昏迷着,紧皱着眉,想必是体内的阴气在作怪,展昭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虽然对白玉堂这样灵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使用治疗术,会极大的消耗自己的灵力,但让自己就这么看着他难受,也实在做不到。
      将一根手指点在白玉堂的眉心,淡蓝的光泽从两人接触的皮肤处晕出来。想起在观测塔的小院里,白玉堂推开自己时的表情,那么愤怒。展昭不由苦笑,也不怪他啊,自己的确是有意瞒着他不说的。相处了这段时间,怎么会不知道白玉堂眼里是绝对不揉沙子的,他要是认定自己欺骗他,自己就算是帮忙,到头来,恐怕也不落好吧!
      能偷袭了白玉堂,那乔媛也还是有点本事的,她侵入白玉堂体内的阴气,实在让展昭头疼不已。灵力在白玉堂的体内游走,展昭发现,白玉堂的体质挺特别的,似乎很容易招惹些麻烦的东西,那股阴气就在他体内很顽固的折腾着。虽然他也称得上是界内的高手了,但白玉堂的情况毕竟是特殊,等展昭将阴气全部逼出来的时候,灵力已经消耗的很厉害了。
      他坐在床边看了看外面已经黑漆漆的夜色,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发觉自己全身酸软的厉害,知道是灵力耗得身子有些虚,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却发现眼前本就模糊的家具轮廓竟开始转动,头晕得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展昭也不敢逞能,他还不想明天早上白玉堂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他卧室的地板上。见白玉堂身边的地方够大,展昭便歪在他身边侧躺着,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
      窗子没有关,有风吹进来,薄薄的淡蓝色窗帘被风卷了起来,清雅而温柔……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经过一段时间的传说中的修罗期,小寒终于又爬回来了,抱抱大家~~~~
    新文出炉,是小寒早就想尝试的现代文,不过写惯了古代文,用字遣词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要是亲亲们看着别扭,也一定要包涵一二啊!吼吼~~~~~~~~
    新文是灵异主线,不喜欢的亲还请绕道……
    那个,不废话了,亲亲们看文吧——
    ------------------------------------------
    那啥,补充两句哈!其实文中N多人物的名字都用了原著中的名字,但是因为情节需要,所以只对鼠猫两只这里做了设计,至于别人的重名问题,请无视吧!!!!
    本文是单元文,一个单元算是一个小故事,说实话,后面的内容基本上还处在只有大框架的程度,所以,小寒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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