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43、守卫48区（十一）

　　“Momo！太好了，小Ai，Momo来了。”

　　当那道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已经被毁坏得不成样子的菜田时，挡在Ai身前的灵魂状态的Honey终于放下了心，因为只要她来了的话就一定会没事，没事的！

　　然而……

　　当Honey开心地转过头时，所见到的是刺眼的鲜红。

　　“小…Ai？”

　　自地底冒出的树藤贯穿了Ai的身体，又逐渐生长出更多的嫩绿枝丫，无声无息，编织了牢笼将她困于其中。Ai就像是一朵即将凋零干枯的花朵，鲜红的、充满生机的血液，正一点一点被这个笼子狠狠地吸食。

　　这些树藤也因此愈加翠绿，那无穷的生机多么令人歆羡，伫立在贫瘠的大地上，骄傲地仰望乌云密布的天空。

　　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是一名践踏敌人身躯的战士，充满着戏谑般的自豪。

　　而它的敌人呢？那个温柔的女孩就趴在已经变得冰冷的同伴身上，如星星般璀璨的眼睛渐渐流失掉光华，就连眼角的泪水都不配拥有，被这骄傲的“战士”蚕食得一干二净。

　　哈，它该高兴了。翠绿的枝丫直冲天际，仿佛是举起手享受荣光、欢呼雀跃。

　　“kukuku”的笑声响彻人间与天堂，将仇恨的种子埋进悲痛欲绝的哭喊之中，并不断地用嘲笑声去肆无忌惮的灌溉，于是很快种子发芽了，又很快结出硕大的果实，长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多么鲜艳妖冶。

　　“刷——！”

　　散发着萤光的怒火将树藤砍成了碎片，痛哭流涕的女孩红着眼睛，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天堂地狱，由这份怒火、这份仇恨驱使，在已经什么都无法挽回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大笑着的畜生们从里到外的毁灭，让它们完完全全地从世界上消失！

　　杀，杀，杀……

　　瘦弱的女孩勾着嘴角，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可她没有停止过，就算这些东西也会害怕的逃窜，已经被仇恨遮蔽了双眼的她，大脑已经“千疮百孔”的她，依旧是面带着微笑，就像是死神徜徉在人间，肆意地挥舞镰刀。

　　而那些绿油油的光团在还没有逃离人间的时候，又被一双看不见的通红眼睛盯上，在最脆弱的时候为自己的欲望与恶业付出代价。

　　一个不留！

　　这场杀戮盛宴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鲜红混杂着翠绿成为这片灰色中唯一伫立的存在，久到满地都是异种的残骸，久到那个瘦弱的女孩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家人已经凉透了的尸体旁，然后伸出布满伤痕与污浊的手，颤抖着……不敢触碰……

　　“对不起……”沙哑的声音撕裂了喉咙，在沉重的痛苦与不甘中，闷闷地被吐出口。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瘦弱的女孩攥紧拳头，悲哀地讽刺着笑出了声。现在，眼泪已成最廉价的东西……

　　同样痛苦的Honey望着Momo疯狂大笑的悲哀身影，仇恨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在这无力的灵魂中只剩下无穷的心疼与浓浓的愁绪。

　　可是她无法去改变什么，甚至连安慰她一句都做不到，因为生与死之间存在无法跨越的鸿沟，哪怕她们现在是“面对面”。

　　“走吧，你的‘家人’在等着你。”大姐姐的声音出现在Honey的身后，依旧是温柔的，也是悲伤的。

　　Honey摇了摇头，看着逐渐安静却好像没了灵魂的Momo，她乞求地说道：“我想对她说一句话，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大姐姐闭上眼睛。

　　“死者无法与生者沟通。悲哀的是，生者总会听到死者的声音……只要她愿意的话。”

　　“这样啊……”Honey苦笑，在最后的最后她抱住了她们最喜欢的Momo，就算什么也触碰不到……

　　“对不起，Momo。（我们没有守护好菜田）谢谢你，Momo。（谢谢你来救小Ai）活下去，Momo……”

　　Honey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但是她相信：是Momo的话一定可以，因为她是比她们任何人都要坚强，都要温柔的人。

　　至于告别的话，就算了吧。Honey站起来、转身看向远方，Dan、Yi，以及Ai，她们每个人的眼里都含着泪水，同样每个人也都面带着微笑。

　　是啊，没有必要去告别，因为死亡既是终点又是起点。她，不，她们相信——未来一定会与大家再次相遇。

　　所以，走吧。暂时，就退场吧。

　　Honey牵住大姐姐向她伸出的手，做了个深呼吸后，她迈开前进的脚步。

　　一步一步，从现在走到了过去。

　　当抵达终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小姑娘，和Ai相视一笑，和她的小伙伴们手拉着手，一起化作流星，在乌云密布的天空留下璀璨而美丽的弧线。

　　【滴滴——，请求支援！】

　　突然的，呆坐在荒凉的土地上，仿佛已经死去的Momo动了动手指……

　　……分割……

　　“滴答，滴答……”

　　一时二十分。

　　战歌响起没多久，淡蓝色的防护罩就像是一层纱，蒙在蔚蓝的天空上，颇有一种朦胧美。又时不时地产生波纹，让人仿若置身海底，遥望着晶亮的海面，以及被隔离在外的怪物们。

　　这时候，战士们都还恪守在自己的岗位，游刃有余地处理着那些偶然打破防御罩闯进来的异种。因为还有许多能量，所以就算防御罩出现了漏洞，也会很快修复完成，然后尽职地将这些蜂拥而至的家伙们挡在外面。所以，她们是轻松的，但是并不敢大意。

　　“滴答，滴答……”

　　三时四十五分。

　　一朵朵云彩悄悄地遮住些许阳光，但并不碍事，战士们依旧精神十足地抵御这些侵略者。只不过，波纹越来越多，似乎“海上起了风”？同时“嘭嘭嘭”乍响，炮台终于开工。

　　看来好像出了点情况？战士们稍稍有些担心，不过没关系，因为Momo并没有下达其他命令，所以还没关系。

　　“滴答，滴答……”

　　五时十五分。

　　外面的异种不知为何消停了一会儿，或许它们终于明白无法攻破48区，于是放弃了？

　　不，Diamon说过“在没有确定敌人的想法之前，绝不能放松警惕”。48区的战士将这话牢记于心，所以哪怕异种有撤退的倾向，她们也丝毫不敢大意。更不用说异种还存在着不输于人类的“智慧”。

　　咦，总觉得敌人的种类少了什么？一名战士突然产生了疑惑。

　　“滴答，滴答……”

　　六时。

　　距离战歌奏响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外面的敌人自打四十五分中前就停止了进攻，然而并没有撤退。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Momo看着虚拟监控屏，心里有着强烈的不安，可除了让大家保持警惕外，她暂时什么都做不了……或许她可以再试一试连接某个生物的“视角”？不，她可不能在Diamon她们从实验室出来前倒下，所以……

　　“滴答，滴答……”

　　七时三十分。

　　大地突然产生震颤，紧接着“轰隆”一声，伴着电光炸裂，巨人挥舞着臂膀宛若一颗导弹破空袭来！

　　一直紧绷着神经、疲惫不堪的战士瞬间懵了，竟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炮弹“遮天蔽日”。

　　就是这怔愣的一瞬间，狂风席卷着暴雨，翻滚骇浪，紧接着霹雳一声，一道闪电无情地劈碎了她们的保护伞。卑鄙的侵略者们奸|笑着大摇大摆地踏入她们的领土。

　　硝烟在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的瞬间笼罩了第48区。

　　“滴答，滴答……”

　　八时四十五分，伴随着炮火的力不从心，北方陷入危机。Momo急忙“割裂神经”赶去支援，可惜阻止不了战火的无情蔓延。

　　“滴答，滴答……”

　　九时三十分，南方出现大量吸血虫，弹药严重不足。

　　九时五十三分，西方请求支援，东方陷入困境。

　　十时四十九分，炮塔遭到巨人攻击，炮台系统陷入瘫痪。

　　十一时，菜田出现伤亡。

　　“滴答，滴答……”

　　十一时零五分，基地大门前轰鸣震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