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4、交错

　　【滴——，考核开始。】

　　“水母”机器人悄悄现出真身，将含着百万伏特的电触手甩了出去，就像是流星穿梭在宇宙之中，用尽全力要将站在中心的仿生人刺穿并烤成焦炭！

　　然而，仿生人的速度比它还快，一枚极其小巧的纳米尖刀X3刺入直袭而至的电触手，转瞬间将“水母”打散，化作无数数字碎片被其他的数字吞噬殆尽。

　　这仅是个开始，一眨眼的工夫，数十个“水母”将她团团围住，触手发出的电流令周围的数字躁动不安，“滋滋嗡嗡”的声音就好像千万只电蚊子在耳边不断嗡鸣。

　　02戴着的扫描镜中划过一道红线，毫秒之间嗡鸣声戛然而止，所有“水母”在同一时间爆裂而亡，喷涌而出的数字好似翻腾的骇浪，但又刹那间回归平静。

　　【滴——，考核结束。】

　　02摘下了Digital space（数字空间）扫描镜（简称D镜），数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机械墙壁，以及顶端的透明防护罩。遗憾的是，阳光这种东西只在历史中存在过。

　　她望着昏暗又污浊的天空感慨了一秒，随即转过头看向透明罩子外的Swan。

　　哪怕离得非常远，02也能看清Swan的一切，能看清她对自己露出了微笑，傻傻的可爱的微笑。虽然Swan的旁边站着一个令她十分厌恶的人。

　　Wang，阿尔法开发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也是Swan的上司。他是个全身上下只有大脑还没机械化的改造人，并且非常符合02对“人类”的印象。

　　当然，如果仅是这样02完全可以无视他，可这个混蛋居然对Swan有着非分之想，并且数字波动十分下流，多么地叫人厌恶！

　　但是，她必须在这个“人类”的面前保持无感情状态，否则会让Swan的计划暴露，也会让Swan身陷险境。

　　所以，当02走出检验战斗厅后就切断了自己的情感系统，并开启飞行模式，直接飞了上去，来到Swan和Wang的面前。

　　【很不错，只是你的研究进度有些慢了，Swan博士。】Wang边扫描02边对Swan说道。

　　“你也知道，在这个阶段我不能马虎。”Swan整了整D镜，说实在的，她还是不怎么习惯戴着这个东西。

　　【虽然是这样，但是你可以再快一点，C计划很快就要实施了。】

　　“你们找到‘brain’了？”Swan瞥了他一眼，可那一堆堆的数字防护墙实在难以破解。

　　【呵呵，我们找没找到你还不清楚吗？】

　　“哼，不清楚。我和brain的联系早就断了。”Swan说着，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02招了招手。

　　02听话地走了过去，没有一丁点不该有的情绪波动。

　　并且，面对伸手给自己整理衣服的Swan，02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完全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模样。

　　【你没有给阿尔法安装情感系统吧？】Wang的D镜中划过一道红线。

　　闻言，Swan拽里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自己看呗，问我你又不相信。”

　　【呵呵，算了，我姑且相信你一回。】Wang咧嘴笑了笑，随后移开“目光”又接着说了一句【对了，上面批准了你的请求。你可以去见Diamon，不过只有五分钟时间。】

　　“真的？”Swan有点狐疑。

　　【当然，但是你不能带阿尔法进去。】

　　“我知道。0咳，阿尔法你先回实验室进行模拟训练，咳咳咳咳咳！”她用猛咳来掩饰自己的口误。

　　而02则是很听话地转身离开，没有丝毫迟疑。

　　【你感冒了吗，Swan博士？】

　　Swan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你的数据并没有显示这种迹象，你在撒谎吗博士？】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不知道女人每个月都要有那么几天吗！”Swan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滋……好吧。】Wang耸耸肩，嘟囔一句【女人真是麻烦】后转身带起了路。

　　整整D镜，Swan看了一眼02离开的方向，然后迈步跟上了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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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02回到了实验室，并在谨慎地将这里扫描了一遍后，关闭了情感屏蔽装置。

　　随即一股子担忧率先涌上她的心头，并且还产生了几分后悔的情绪，她真应该悄悄丢几个数字到Swan的身上！但很可惜她也只能想想，就算有后悔药也不能喝，毕竟Wang是个很多疑的人类……

　　叹了口气，02凝视着自己的保护舱，犹豫了两秒，她选择坐到Swan的椅子上。

　　本来她只是打算在Swan残留信息的包裹下安安心，可谁知一坐上去，一团乱七八糟的数字就瞬间从她的眼前闪了过去。

　　——咦？

　　仔细扫描Swan的实验桌，02发现实验桌的表面数字流动很平稳，然而越往下面分析就越混乱，就像是在隐藏着什么。

　　——Swan会藏着什么呢？

　　02升起了十足的好奇心，接着猛地摇了摇头。就算自己是仿生人，去窥探他人的秘密也是很没有礼貌的，Swan说要懂礼貌。但是……

　　——额……

　　——怎么办……

　　纠结地皱起眉，心里还不断念叨着“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可她的大脑还是诚实地分析起桌子里面隐藏的东西。还有，不得不说Swan设置的防护墙十分不高明，因此02一边破解还一边给她重新设置了几道防线。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02就突破了所有的防护墙，结果看到的居然是一本日记？

　　——这样会不会惹Swan生气啊？

　　虽然如此担心着，但02还是打开了日记本，因为她实在是抵抗不住能够更了解Swan的诱惑。

　　【今天突然有一群奇怪的家伙闯进了学校，将我和Diamon带到了一个奇怪的机关，非常非常的奇怪！我们可是良民啊，都没做过坏事的，难道我成绩不好就要被带走吗，还是说觊觎我的美貌？那不对啊，Diamon怎么也和我一起？】

　　【今天我和Diamon分开了，她告诉我不要害怕，会没事的。可是都十几个小时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回来？】

　　【今天终于轮到我了，我被那群可怕的机器人押到了一个很昏黑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地方亮着，那是一个被放在透明缸中的大脑！之后我就没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脑袋非常的疼，就像是被硬塞进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一样。这时Wang出现了，他告诉我，我成为了一个博士？？？】

　　【哈哈，我确实懂了不少知识，我终于比Momo还要聪明了！等等，Momo是谁？可能是什么动画片里的人物？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个名副其实的聪明人！开心开心开心~】

　　【唉，今天他们非要我改造人，明明这个女孩是一脸的痛苦。】

　　【改造结束了，冷漠的女孩对我说了谢谢。我是很开心的，但是她还对我说：不要再找Diamon……为什么？她没有回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在致力于纳米机械与数字空间的研究，竟然忘却了时间。现在真的很难再想象以前的我那副傻傻的模样……】

　　【今天我再次见到了那个冷漠的女孩，只是这一次她很不完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脚，并且昏迷不醒。Wang让我将她的身体进行再改造，只保留百分之十的有机成分，那就意味着这个女孩基本上除了头部以外再没有人类的成分了……可我没有选择，Diamon在他们的手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女孩苏醒了。只是这一次她更为痛苦，她想让我杀了她，但是我又怎么会杀人呢？而且就算我会我也不会杀了她，我很确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孩没有再说话。】

　　【今天女孩要离开了，在临走时她告诉我她叫Kiki，也叫Dancer。她还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就离开这里吧……她的眼神中有一种决绝，我很担心她。但我不能抛下Diamon。】

　　【天呐！他们居然让我做一个Diamon的仿生人！为什么？难道Diamon出了事？我急切地去找Wang求证，毕竟我是有筹码的，只要我不做就没人能做这个“造物主”！】

　　【Wang敷衍了我几天，在上面人同意后告诉我，他们要做一个Dancer的替代品，遗憾的是Diamon对纳米机械排斥，并且无法适应数字空间，不过她的一部分基因却是最好的载体，所以他们要做一个Diamon的仿生人用于C计划。】

　　【在创造仿生人之前我提出了见Diamon一面，但是被拒绝了，并且他们还威胁我，如果不听话就杀了Diamon。我不禁感到了一丝庆幸，因为Diamon还可以作为人质活下去，我真怕他们把她处理掉。】

　　【哼，我早已不是那只傻鹅，我知道——只要仿生人被完成，我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毕竟仿生人类的技术已经是最后的未知知识了……到时候Diamon也会有危险，所以我得好好打算打算。】

　　【创造仿生人的过程意外的有意思，我渐渐不再排斥这个新生命。而且她只有一个脑袋还要和我打招呼的模样莫名可爱，不过这让我想起了那个缸中之脑。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了……】

　　【今天我亲爱的阿尔法终于有了意识，不过这家伙实在是很不像话，居然说我蠢！对了，这家伙的新名字叫做02，我起的。哼哼，让你说我傻，你才是2呢！】

　　【安上了四肢的02太Diamon了，我决定再去请求一次。】

　　【我打算救出Diamon，就在02接受正式军事训练的那一刻，只要成功启动了洗脑装置，EBC所有的机器人都会听从我的指挥。Diamon，等着我！】

　　【糟了糟了！Diamon要被他们处理了！不行，我得赶快实施计划才行。02会支持我吗？】

　　【02醒了。这家伙实在是太能扯了，但最后她还是站在了我这边，我好kueai乐~咦，这是什么词？】

　　【武装试验阶段了，我决定懈怠。我得让他们知道要是敢对Diamon怎么样，我会有多么的不配合！】

　　【02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厉害，骄傲啊~然而上面一直不给我回信，我好不安……】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02看完后心情十分的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嫉妒Diamon，嫉妒她能让Swan这么的挂心。同时她也很心疼Swan，独自经历了这一切……

　　【滋……】一段数字飞速地掠过，02猛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她就像是一道闪电冲出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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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以前，Swan见到了被关在营养舱中的Diamon，她似乎陷入了沉睡？

　　红着眼睛的Swan站在营养舱前,伸手想触碰她，可惜Wang的声音随即将她阻止。

　　【我劝你不要乱做动作，Swan博士。】

　　“她不能有事。”Swan收回手并攥成拳头，声音沉沉。

　　【这个你放心，Diamon小姐对我们可是有大用处的。】

　　“……嗯。”Swan静静地注视着Diamon，不再说话……

　　五分钟转瞬即逝，没等Wang出声，Swan就转过了身，对他说“走吧”。

　　可是，Wang却诡异一笑，D镜中飞快地流窜过一段数字，紧接着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遗憾，Swan博士，你的计划暴露了。】

　　这话一出，Swan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Wang的头突然飞了出去？！

　　她吓了一跳，呆愣不动，直到02的身影出现将她拥入怀中，Swan才回过神来。

　　“抱紧我，我们逃出去。”02看了一眼营养舱中的另一个自己，垂下了眼眸。

　　“带Diamon一起走！”Swan抓住了她的衣服，焦急道。

　　然而第一次，02没有听她的话，她展开机械翅膀，极速地向上冲去。

　　“02！！！”Swan开始挣扎，但02将她抱得紧紧的。

　　“对不起，Swan，我们没有这个时间。她，不会有事的。”

　　当话音落下，02将那些碍眼的数字打散冲出了机械顶，只是她没有想到，外面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改造人部队、机器人部队以及兽人部队将她们两个团团围住，没有一丝缝隙。

　　——他们怎么这么快？

　　“废话，你这个笨蛋没有破坏Wang的大脑！”她怀里的Swan带着哭腔大声训斥。

　　【我劝你们赶紧投降。】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做梦。”02凝视着领头的长发女人，冷冷回道，随后启动了还未完成的洗脑装置。

　　刹那间，一种特殊磁场笼罩了这片天空，所有机器人的眼睛瞬间为鲜红浸染，举起武器向同伴进攻。

　　一时间，爆炸轰鸣声、电磁嗡嗡声不绝于耳。而02早已带着Swan进行了空间跳跃。

　　可高冷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几乎是她们前脚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女人后脚就追了过来，还带着她的部队！

　　——要杀了他们吗？

　　02这么想的时候，她怀里的Swan突然出了声，却不是对她说，而是对那个追着她们的女人说。

　　“Yun，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也不想伤害你。请你放了我们吧！”

　　【对不起，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Yun冷漠地回应，然后举起粒子激光枪对准了她们。

　　察觉到对方的杀意，02的大脑飞速地进行着演算，同时她的身体开始长出了“数字鳞片”，那是要化身为杀戮机器的前兆！

　　“别，02……”

　　“轰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远处的波塞冬拍卖场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气浪瞬间席卷而至，将几人扇飞了出去！

　　Yun迅速稳住身体，再举起枪一瞧，哪里还有那两个逃犯的身影？没有多想，她当即开启数字空间进行感应，但奇怪的是没有一点数字波动。

　　——难道他们再度进行了空间跳跃？

　　正疑惑着，一道电子音突然在她的脑海中乍响。

　　【RTH出现，波塞冬，速去支援。】

　　蹙起眉，Yun扫了这下方的“垃圾场”一眼，终于还是下令【全员前往波塞冬拍卖场。】

　　于是很快这片区域就恢复了安宁，而“垃圾场”的人也都习以为常地没有去管这些EBC的家伙。

　　只有躲在角落里的02和Swan悄悄松了口气。

　　——你生气了吗，Swan？

　　看着旁边脸色沉沉的Swan，02小心翼翼地在心中问道。

　　“废话，当然生气了！但是，我理解……”Swan叹气，蹲下来蜷缩着，将脸埋在腿上。

　　02也跟着蹲下，她悄悄地靠近了Swan一点，说：“对不起……”

　　Swan没说话，却也没有排斥她的靠近。

　　而02也只是安静地陪着她，连内心活动都很少，为了让她能“一个人静静”……

　　不知过了多久，Swan缓缓抬起头看向02，眼睛红彤彤的十分叫人心疼。

　　——怎么了？

　　她移开了目光，有些不敢看Swan的眼睛。

　　“我们走吧。”

　　——去哪儿？

　　“Somew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