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13、暗杀

　　【这里难道是……Brain空间？】

　　【……】

　　【Momo？】

　　【……】

　　【Momo！】

　　……

　　【“滴答……滴答……”】指针回转。

　　【滴——公告公告！由W公爵举办的假面舞会即将开始，请各位受邀人员前往W公馆。公告公告！由W公爵举办的假面舞会即将开始，请各位受邀人员前往W公馆……】

　　在乌塔市富人区的天空，虚拟播报员正卖力地工作着。同时，富人区干净整洁的地面上驶过了各式各样的水晶车，不紧不慢又极有秩序地向W公馆汇集。那目的地也已是散发出绚丽而高贵的光芒，热烈欢迎着各位淑女绅士的到来。

　　只是在离这“刺眼的尊贵”不远的人工植被区，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用虚拟望远镜观察着W公馆的情况。

　　【Ai，咱们怎么混进去？】

　　已经恢复正常的Momo，看着一个个戴着假面、穿着华美礼服的“人”，向守卫递交邀请函后款款步入公馆，问道。

　　【……】

　　可Ai并没有回答她。Momo狐疑地转过头一看，微微瞪大了眼睛。因为刚刚还和自己一样穿着随意的Ai，转眼间就换上了一套纯白色的天鹅裙，还是镶了闪瞎人眼的大颗宝石的那种！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Momo？】

　　摇摇头，Momo说【你是想这样混进去？可咱们没有邀请……】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Ai的手中出现了两份虚拟邀请函。

　　【Colla已经给咱们准备好了。对了，礼服数据我已经传给你了，你也快换上吧。】

　　接过自己的邀请函，Momo扫了一眼，上面写着：Red Government（红政府）代表人，Moria。

　　Red Government？

　　看到陌生词汇，Momo好习惯地进行了搜索，得知红政府是在白政府覆灭后独立出来的贝伦市的政府，是黑政府的友邦政府。所以事实上，现在的世界还不是完全由黑政府和EBC掌控？

　　【Momo？】见她似乎专注于看什么东西，Ai唤了她一声。

　　闻言，Momo回过神儿，盯着Ai茫然地眨眨眼睛。

　　掩唇一笑，Ai指了指自己的礼服又指了指Momo，意思十分明了。

　　Momo点头，打开仅自己可见的虚拟数据屏，瞧见Ai传来的礼服数据，露出了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因为这礼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肥硕的桃子，Momo实在是不觉得穿这个能进公馆的门。

　　【Ai，有没有备用的，这个实在是太那个了……】

　　Ai疑惑地看着Momo，心道：她不喜欢黑色的礼服吗？明明很酷啊。

　　【嗯……那你穿我这套吧，我穿你的。对了，邀请函也要换换，信息都是登记好的。】

　　【你确定你要穿这个桃子装？】Momo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嘴角。

　　【桃子？】

　　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儿，Momo将数据又回发给她。

　　Ai一看当即红了脸，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发错了，这个才是你的礼服。】

　　重新接收到数据，见是一件正常的礼服，Momo不禁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那个桃子装又是什么？于是她边更改数据换衣服，边随意地问。

　　【额额……这是送给Colla的生日礼物！】

　　【啥？这个……】Momo想象了一下Colla穿着桃子装，一手拿可乐、一手拿枪，还一脸凶狠的模样，说一句“你没有回归的资格”……

　　——噗！怎么这么可爱呢~

　　不由得眉眼弯弯，她忍耐着不要笑得太过分。

　　而Ai见状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默默地将桃子装的数据删除了……

　　很快，Momo换好衣服并恢复正经。在记下Moria的信息后，她就和不知为何有点难过的Ai一起大大方方地向公馆走去，然后她们就被拦在了门口。

　　身高两米多的改造人门卫弯下腰，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个“小姑娘”，然后冷漠地问了句【你们是谁家的小孩，走丢了吗？】

　　“……”

　　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好惹”三个字的Momo当即一巴掌扇了过去！并在改造人愤怒地要拿出枪指着她的时候，将一份虚拟邀请函酷酷地甩在他的脸上。

　　改造人一看转了转眼珠，眼睛中迅速划过几个数字，随即他呵呵笑着赔礼，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两位请进！】

　　冷哼一声，又轻蔑地瞥了他一眼，Momo提着裙摆、昂首挺胸，高傲地步入公馆。Ai紧随其后，连正眼都没瞧改造人一下。

　　然而在进了公馆后，Momo即刻拉着Ai奔向厕所。

　　【Momo？】Ai不解。

　　【快，换衣服！】到了厕所，Momo急忙更改了自己的礼服数据，从黑色修身长裙变成了蓬松的白色纱裙，顺便还换了个十分淑女典雅的发型，当然面具也从成熟的黑色斑纹变成了圣洁的白色羽毛。

　　见状，Ai将话咽了回去，同样换了一套装扮，变成了浅蓝色的鱼尾礼服，并将头发盘了起来。

　　【这样可以吗？】

　　Momo笑着点点头，接着又急忙拉着她回到大厅。

　　此刻的大厅已经响起了优美的音乐，绅士淑女们或谈笑或共舞，没有谁注意到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姑娘。

　　等她们找了一个小角落，见周围没有异样后，Momo才稍稍松了口气。而Ai也终于将疑问问出来。

　　【Momo，你察觉到了什么？】

　　看了她一眼，Momo微笑着却没有什么笑意，小声回答道：“咱们被发现了。那个改造人的数字波动很奇怪，我觉得它在传递什么消息。”

　　见她不再进行脑信号交流，Ai也意识到什么而关闭了脑信号交流装置，小声说：“不可能啊，咱们的身份应该没有漏洞才对，你扮演的Moria也没有问题……他是怎么发现的？”

　　“这两封邀请函和关于舞会的情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Momo眯了眯眼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犹豫了一下，Ai回道：“‘黑客’，我们的情报人员。邀请函应该是Colla托朋友弄来的，不过是由黑客交给了我。”

　　闻言，Momo冷笑，说：“这就对了，咱们的任务消息八成是被泄露了出去。”

　　“你是说……黑客是Spy？”Ai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除了Momo以外，能加入RTH的都是对EBC和改造人极度不满且厌恶的人，不可能会背叛才对……

　　“不一定是间谍，但消息肯定是泄露了。咋办，要撤退吗？”

　　Ai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回道：“这可能是咱们能得手的唯一机会，如果任务信息已经被EBC知晓了的话……”

　　“嗯，那咱们就分头行动，争取在敌人找到你我之前完成任务。”Momo装模作样地拿起餐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好。我去找罪证，你去暗杀W。”说着，Ai将装有一串病毒数据的小药丸悄悄塞到Momo的手中。

　　“十分钟后，我需要这里黑那么几秒。”Momo捏住小药丸，轻语。

　　“交给我。”毫不迟疑。

　　两人相视一笑。

　　“在哪儿会合？”要分开之时，Ai突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

　　话音未落，Momo果不其然笑着回答：“当然是火锅店喽~”

　　“好的~”Ai轻轻一笑，随即端着酒杯悄悄离开。

　　过了十几秒，Momo也放下酒杯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角落，并且目光锁定了舞池中心那个与众不同的高调男人，也就是她的任务目标——W公爵。

　　……

　　当优雅而欢快的舞曲结束，W公爵吻了女伴的手表达道别的不舍，那个优雅的淑女羞涩地笑了笑，提起裙摆向公爵行礼之后才离开舞池。

　　Momo早早就做好打算，准备主动邀请公爵跳舞，然后趁机邀酒下毒。于是见公爵落单她立马很有范很优雅地走进舞池，公爵甚至都要被这个难得一见的“短腿”兔吸引目光了……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妇人先一步滑倒在公爵的怀里。而W公爵的表面绅士风度自然发挥作用，为了避免这位女士尴尬而邀请她跳舞。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个贵妇人得意地瞥了愣住的Momo一眼。

　　“……”Mo兔子面上维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是在发狂咆哮着，因为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时更尴尬的事情来了，音乐已经奏响，舞池中的所有人开始翩翩起舞，除了没有舞伴的Momo，以及另一个“人”。

　　——咋办咋办咋办……要不先出去？

　　这么想着，Momo左看右看，与一头同样孤单的年轻“小猪猪”碰上了目光。小猪猪眼前一亮，她却立马转移视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丢脸，打算下一首再战。

　　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些跳舞的高个儿家伙们好像在故意挡她的路？就像是一座座大山挡在面前一样，Momo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缝钻出去，而小猪猪已经羞涩地来到她身后。

　　“Hi，Hi……”小猪猪搓着手，紧张地和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打了招呼。

　　虽然Momo很喜欢吃猪脑，但因为第一天到这里的经历，让她对站着的猪这种奇怪生物产生了某种阴影，以至于她现在转身面对小猪猪的时候，连虚假微笑都挂不住，完全是冷淡的态度。

　　“你有什么事？”

　　“那个、那个……”小猪猪的眼神左右飘了飘，搓着猪蹄紧张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以Momo的智商她当然知道小猪猪要干嘛，但她是绝对拒绝的！可是这周围的家伙们摆明要看她和小猪猪的笑话，还似乎打算把他们之间这空档越挤越小？

　　对此，Momo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下却在盘算着怎么拖延时间，到时候直接来硬的暗杀公爵后赶紧撤退。

　　或许是她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也没有立即逃跑，小猪猪终于鼓起了勇气，一句“你能和我跳支舞吗”即将脱口而出时……

　　成功被截胡。

　　“Hi，你能和我跳支舞吗？”

　　当这道陌生又熟悉的低音炮在自己耳边乍响之际，Momo不禁精神恍惚了一下。但当什么暖和的东西搭到自己肩膀上的时候，她又立刻回过神来，下意识就一个肘击搥了过去。

　　然而被对方用手挡下了。

　　“小姐，你的问候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又闷又小的声音从面具里飘出，飘进了Momo的耳朵。她偏头一看，一个笑得开怀的白猫面具霎时映入眼帘。紧接着，她就在心里吐槽道：哪有人会带这种类似招财猫似的假面，来参加这种档次的假面舞会啊？！

　　“Hey，Hey……”就在时间仿佛停止的时候，小猪猪纵着眉头畏缩地出了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见视线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小猪猪紧张地擦了擦汗，鼓起勇气弱弱地说：“是我先到的……朋友，你不能这样抢我的舞伴……”

　　“啥？我没看到你啊。还有，在我之前你有邀请过她吗？”白猫瞥了小猪猪一眼，又看向被自己揽着肩膀的阳光小白兔，似乎后面那句话是在问她的。

　　聪明的Mo兔子连连摇了好几下头。

　　见状，白猫理直气壮地欺负起小猪猪：“你看，明明是我先到的，对不对Mo……小姐？”

　　习惯性地喊出陌生的音节，白猫微愣，赶紧藏起自己的情绪。

　　可Momo却蹙了下眉，不由得猜测到：这家伙想叫“Moria”？该不会是EBC的人吧？

　　当然，Momo还是犹豫着点头，毕竟如果让她选择小猪猪还是不正经的白猫的话，她可能“犹豫一下”还是会选择白猫吧……

　　见状，小猪猪眼里冒出了泪水。同时，周围还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嘲笑声，让小猪猪更加感到无地自容。不过他还是艰难地弯腰，没有忘记绅士礼节，对Momo说：“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女士。”

　　接着他就转身落寞地走了。

　　看着小猪猪凄凉的背影，Momo不禁感到动容，有一丢丢想反悔，毕竟这只小猪猪和之前那头猪是不一样的！

　　然而……

　　“Hi，小姐。你知道‘绅士欺骗’吗？”就在Momo同情心泛滥的时候，白猫卡着节奏带着她跳起舞来，毕竟两个人一直在这儿杵着更尴尬。

　　而本来想拒绝白猫邀请的Momo，愣是因为舞蹈本能，被迫和她跳起了舞，然后莫名其妙地靠W公爵越来越近。

　　当然，这也算是勉强顺了Momo的意，她也就跟着她走了。不过，“绅士欺骗”又是什么名词？

　　求知欲满满的Momo诚实地回了句“不知道”。

　　“所谓的绅士欺骗呢，你听听看就知道了。”说着，白猫将自己的耳机取下，塞到Momo的耳朵里。

　　Momo吓了一跳想躲，可是腰被这家伙眼疾手快地搂住，动弹不得。

　　幸运的是，她早就摘下了RTH的隐形耳机不至于露馅，不幸的是，这只白猫居然嘲讽她：“诶，你咋没腰啊？”

　　不由得攥紧小拳头，Momo微笑着强忍住要揍她的冲动。

　　“不过，倒是还挺性感的。”白猫紧接着自言自语一句。

　　白了她一眼，Momo的小拳头稍稍松开一些，同时耳机里传出了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滋滋……怎么样啊，没到手？】陌生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冷意。

　　【唉，没想到现在的女人那么没同情心，老子都那么可怜了也不来哄哄……最可气的是我tm被截胡了！】紧接着是腹黑猪的声音。

　　【谁啊，敢截胡我们猪哥？】

　　【一只白猫，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毛小子，还tm是个母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因为已经得知了真相。

　　将耳机取出来，Momo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富人区的绅士风度大多数都是装出来的，你被骗了也很正常。”重新带好耳机的白猫即刻让猪身上的监听数字自毁，免得被这些鸡贼的兽人发现，然后她安慰了Mo兔子一句。

　　Momo瞧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你也是这样的？”

　　“我？哈，当然不是。第一，我不是富人区的人，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工作。第二，我不是gentleman（绅士），我是lady（淑女），看不出来吗？”白猫当即为自己辩解道。

　　“哦，是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Momo一本正经地套起话来。

　　白猫没怎么多想，回答：“我是个学者，但是缺钱，所以来做了保镖……”

　　将自己的底细大致道了个干净，白猫察觉到不对反问Momo：“那你呢？”

　　闻言，Momo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此时她们也已经挤到了W公爵的身边。

　　同时，时间恰恰好好地过了十分钟，一瞬间本来明亮的大厅变得漆黑一片，骚动随之而起。

　　Momo反应迅速，一脚狠狠踢向白猫的小腿，趁着对方闪躲的空挡，她一个优雅的转身挣脱白猫的束缚，并即刻冲向W公爵！

　　这一套动作优雅顺畅又不失凌厉，可白猫也不是吃素的，在察觉到这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狼之际，一个健步上去擒住了兔子要抓公爵的手。

　　Momo即刻挣脱反击，但白猫实在是太过于敏捷，以至于她无论如何出其不意都打不到对方，反而这家伙的手和腿一直在别着她。

　　当然，陷入黑暗中的W公爵也没愣着，立马打开手腕上的小型数字空间连接器，进入数字空间迅速逃跑。

　　见状，Momo也不管这只碍事的猫了，趁对方躲闪时瞬间从手套中取出D镜。

　　可惜白猫比她要快，先她一步开启数字空间，将她手里的D镜数据摧毁！

　　愤怒地瞪向她，Momo不再手下留情，手中凝聚出一把匕首向白猫的脖颈划去，角度极其刁钻，似乎打算置对方于死地！

　　然而白猫不慌不忙，脚步微动理顺了自己的用力方向，紧接着用两根手指夹住疾袭而来的刀片，刹那间刀片化作数字零零落落地飘散。

　　可等她要再度去牵制Momo时，只见兔子化作了一摊数字，宛若水滴般落入数字之海。

　　突然，白猫的心脏停顿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慌奇袭她的大脑，让她不禁呆愣在这里。但紧接着耳机中传来W公爵绝望的哭喊声，又立马让她回过了神儿。

　　她瞬间明白这是障眼法，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愤怒，白猫迅速化作数据流，急切地向着数字信息传递来的方向冲去！

　　就在这前后脚的功夫，黑暗被驱散，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改造人猛地冲进来，却再不见W公爵的身影……

　　另一边，因为大厅骚动引走了兵力，Ai顺利地潜入W公爵的房间，并利用数字空间很快就搜到了W公爵非法买卖奴隶的收据，生化实验的实验记录，以及……

　　——这是什么？

　　疑惑地打开来自EBC形象大使Wang的信件，却没想到信件有自毁装置，在她打开的那一瞬间，信件自动烧毁并且数字信息十分混乱。

　　可Ai还是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在这一刹那下意识地尝试冲击数字屏障，虽然没有成功，但她窥探到一个单词——Diamon。

　　——Diamon……她还活着吗？

　　Ai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烧成碎片的信件，攥紧了拳头，这一丝希冀让她不禁流出眼泪。

　　然而下一秒，一串数据从她的眼前流窜，Ai整个人瞬间僵住，因为一把冰冷的枪抵在了她的头上……

　　与此同时，白猫顺着数字信号追上W公爵，可惜他的名字已经写在了死神的“花名册”上。

　　白猫看着那个伫立在W公爵尸体面前宛若天使一般的女孩，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女孩察觉到她的到来，缓缓地偏了偏头，幽黑晶亮得宛若黑水晶一样的眼瞳倒映着白猫呆愣的身影。

　　此刻那纯白色的羽毛悄然落下，仿佛圣洁天使随心堕落。她轻轻勾起唇角，勾勒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随即打了一个响指，化作数字消散于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