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思菀

2、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瑜哥哥，是你吗？”清脆的声音穿越了十年的阴霾如同一根被绷紧了的琴弦被蓦然拨动了一下，姜瑜身体不由一僵，只是一秒转过身时已经笑地风淡云轻，“兰兰什么时候回国的？”
　　真的是他，他仿佛一点没变，依旧一张很精致的娃娃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带着些许的戏谑和漫不经心。他其实还是变了一些，身材更修长了、也更挺拔了，眼神也变得更复杂难懂。
　　他离她那么近，不过几个台阶，几步远的距离，却要乘上离别四年漫漫风尘，原本极短的距离只是一瞬间就被无限地拉长，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曾木兰站在酒店大堂的楼梯上无所适从。
　　久别重逢应是什么样的？应有道不完的离情，如同三百诗篇里反复诉说的期待；应有久历沧桑，述不尽的牵挂；应有早满溢心间，却又才上眉梢的欣喜。可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大堂里的水晶灯倾泻下一室明亮的光辉，没有任何东西能拿来掩饰，两个人的尴尬暴露无疑。
　　两个人长久的沉默，曾木兰几次想起身离开都觉得不甘。终于他笑得一派事不关己，“你这次回国是相亲的吧。我跟夏天宇是多年的好友，他虽说不是世家出身，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曾木兰忍无可忍地质问他：“我回不回来相亲该你什么事？你这算什么？帮朋友推销？”她顿了顿，语气平和了不少，但说出来的话却更加刻薄：“瑜哥哥，把多年的好友推给自己都不要的女人，你这样做未免也太不仗义了吧。”
　　姜瑜没想到曾木兰会在这种场合突然翻脸，原本极好看的浅笑这时候只能僵硬地挂在脸上。曾木兰也知道自己失了体面，报了声“对不起”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北京无雪的冬夜，寒风夹带着沙尘碾压过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冰冻住人们所有的神经。有家可归的人们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路上各形各色的车辆也畏寒似地眨着前面的大眼睛，跑得飞快。这样的夜只有她和路灯在伫立着看这世界的斗转星移，自笑自的不谙世事般的痴狂。
　　这个世界的人早已习惯了疏离、习惯了防备、习惯了冷漠，却又在拼命地索求真心、索求理解、索求温暖。只是谁都不曾想过这世间所有的真情早被透支干净，如今也不留分毫。曾木兰跑出酒店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在这蚀骨的严寒里很快就被冻透了。无路可去，曾木兰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一个地址后就自顾自地窝在后排座椅上发呆。
　　狭仄的出租车里充斥着浓重的汽油味。一个四十几岁的的士司机沉默地开着车，车里的收音机放着田连元先生的《施公案》，大约是黄天霸跟他的红颜知己久别重逢的情景，田先生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有着奇异地扰人效果，扰地她不得清净。
　　曾木兰耐着性子熬到评书放完，趁着电台播送广告的时间建议司机：“师傅，能不能换个台？”司机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随手拨弄了几下，再放出来的就是林忆莲的一首老歌。

　　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
　　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
　　我却只能把你把你放在我心中
　　对你的声音你的影你的手
　　我发誓说我没有忘记过

　　从小到大他不断给她的打击和失望；她初解情事时被他拒绝的难堪；国外独自生活的寂寥和不堪倚栏的思念，都没有这次来得悲伤。曾木兰忍不住捂着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人生就如一场旅行，中间停靠的地方寄托了回不了家的人们对归宿所有的绮想。
　　曾木兰在一栋老居民楼前下了车。很老的居民楼，据说有三十多年的历史，没有电梯，楼梯也窄的可怜，扶手上总盖着厚厚的灰尘。楼梯里的声控灯坏了，曾木兰只能摸索地爬到五楼，楼梯右侧的防盗门跟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曾木兰有一刻的愣神，还是尝试地敲了门。
　　李秀透过猫眼看到是曾木兰，急忙把她让进屋里，自己小跑去卧室抱被子给她严严实实地捂上，又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手上没闲着，嘴上也没闲着，不停地对着木兰唠叨：“怎么穿这么点就跑出来了，看冻得嘴唇都乌紫了，这要是感冒了又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李秀的小孙女不过三岁，这时候也凑过来招呼木兰，亲热地喊：“姨姨，吃糖瓜。”李秀这才想起来问：“吃饭了没？”看曾木兰摇了摇头接着说：“我先给你熬锅姜汤，先祛祛寒，要不然感冒可就麻烦了。家里正好有新鲜的鳕鱼，一会我给你做豆酥鳕鱼，有好几年没吃到我做的菜了吧……”
　　雨儿又好奇地凑过来打量眼前这个陌生的阿姨。曾木兰从被子里伸出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想了想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系到雨儿的脖子上。
　　李秀看到后骇坏了，赶紧制止，“这块玉你从小就带着，当初是部长给你求来保平安的，怎么能说解下来就解下来呢。”
　　曾木兰只是淡笑着说：“没事的。”说着亲了一口雨儿，“我都这么大了，用不上了。现在让它来保我们小美女平安吧。”
　　她很多年都没吃到合口的豆酥鳕鱼了。李秀走了之后，新来的大厨做的总觉得差了些味道，又太讲究装盘、色彩搭配，菜做好了端上来，完全就是一个艺术品，让她食欲全无。菜做起来很简单，不过是腌一腌、蒸一蒸，她就是喜欢李秀做的，可能是因为吃惯了，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雨儿也爱吃，陪她吃了几口，便嚷着困了，头一歪就靠在她奶奶身上睡着了。她吃得太慢，她吃完李秀已经在客厅等她了。见她坐下，才拉着她的手问道：“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这么晚跑出来了，还穿这么少？”
　　她不想说就顾左而言他，“李姨，大哥和大嫂还在那边？不回来过年了吗？”
　　李秀叹了口气说：“说是要回来，但都这时候了。每次我看那春运的报告就特别揪心，谁知道要等到哪天啊。”
　　木兰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没说什么时候能调回来？”
　　“没说，”李秀擦了擦眼睛接着叹气说：“刚走的时候说待个三、五年的，现在都六年了，还没有要调回来的迹象。”
　　木兰想了想说：“那我去找我爸爸想想办法。”
　　李秀急忙制止说：“你这孩子，你爸那么大的领导怎么好让他管这点小事。”
　　两个人又是一阵的沉默，这个话题每次见到她们都要说上一说，到现在木兰连安慰她的话都找不到了。
　　过了一会，李秀仿佛从刚才难过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又问道：“你不是一直讨厌过年的吗，怎么今年这个时候回来了？小女孩长大了性子也变了？是不是有哪家小伙让我家兰兰动心了，课都不上了就往家跑？”
　　木兰觉得难过揽过李秀的脖子，伏在她的肩头，闷闷地说：“李姨别问了，我不想说。”
　　李秀只当她害羞，继续打趣她：“原来是真的回来看男朋友啊，告诉姨是哪家的公子。”
　　曾木兰无奈地告诉她：“不是我动心了，是我家对一个小伙动心了，让我回来相亲。”
　　李秀这才明白过来，轻轻地拍她的背，“是不是对那人不满意？好好跟家里说说，你父母不会为难你的。”
　　曾木兰心里一阵发酸，哽咽地说：“不是。”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李秀知道她又哭了，便不再问什么，只是像哄小孩子似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其实这时候木兰自己倒想说，只是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说起，眼泪愈发掉得凶了。
　　她终究还是感冒了，第二天早上她从李家醒来就觉得头混混沉沉地难受，鼻子也酸痛的厉害。这下可把李秀给骇住了，一个劲地问她有没有带医生给配的药，要不要给医生打电话，连雨儿醒来也顾上给穿衣服了。木兰实在不忍心便推说家里有药，早饭也没吃就要家了。李秀舍不得她走，把前几天做的糖瓜，装了满满一袋子让她带上。

作者有话说

　　亲们
你们猜小瑜子对我家木兰是什么感情
hoho
猜吧，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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