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思菀

12、雨歇风起

　　从凌晨开始飘的雨到中午仍在落，在伞内听伞外的雨声，心绪别样的安宁、寂寞。伞下仿佛一个孤立的世界，无限宽又无限的狭窄，宽的时候仿佛能容下万物，狭窄的时候仿佛都容不下她自己。而这个雨季特别漫长，不知道从何时起，也不知道到何时结。她一直都在这个孤立的世界里，自说自话。
　　曾木兰回到公寓时，张良已经等在门外，衬衫领带，臂弯上还搭着西服，一副精英模样，只是已经被淋湿了半截的裤腿，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张良看见她后，浓眉轻蹙，看着她手里的薰衣草淡淡地问道：“男朋友送的？”
　　“不是，自己买的。”曾木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薰衣草，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还真来了？我以为你只是说说呢。”
　　“能不来吗？”张良苦笑道：“我妈特意叮嘱，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瘦啊？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反正一堆，这不我一开完会就日夜兼程地赶过来了。”
　　木兰对他的“邀功”很不以为然，“从曼哈顿到这里不过三、四个小时的车程，那里来你说的日夜兼程啊。”
　　张良但笑不语，跟在曾木兰身后进屋，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前听人说，给自己买花的女人都有大女人的心理。”
　　“是吗？”她以前倒没觉得，初衷不过是想在自己封闭荒芜的情感里与其顾影自怜，不如自己赞美自己。从时候开始给自己买花的已经记不得了，亦如这个雨季，也不知道到何时结束。
　　“今天去花店，看到有新上的，就买了一把，怎么就被扣上大女人的帽子了。”曾木兰一边笑一边把瓶里的雏菊换掉。那个雏菊是昨天刚买的，现在开得刚好，扔了又觉得浪费，索性与薰衣草胡乱凑成一束，插进花瓶里。
　　张良注视着那束雏菊，笑得若有似无：“给自己买花的女人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经常给自己买的，一种是偶尔给自己买的。大致上说的是经常给自己买花的女人，都会在潜意识里觉得男人给不了自己幸福，其实这种就是一种大女人心理。”
　　曾木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撑不住笑场，“我看出来了，你一定要把大女人的帽子给我扣实，那好吧，你随便扣吧，我不反驳了。”
　　他倒是不笑了，也没了言语，整个人也黯淡下去了。
　　七月的波士顿厚重潮湿，适合折柳送别，却不适合重逢。他乡遇故知这种非常欣喜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天高云淡，阳光明媚的日子，与知己取道酒肆，把酒言欢。而不该像她这样五味杂陈。
　　晚饭是张良做的水晶虾饺，在缺厨具，缺材料的情况下，也难为他还做的晶莹剔透。不知道是因为少了几种调料的关系，还是因为烹饪方法不得当，味道并不怎么合口。曾木兰夹了几个，就放下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
　　张良看她不吃了，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怎么说我也忙活了了一下午，你就吃那么几个，真不给面子”曾木兰也勉强地笑笑：“真的不好吃，”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是你哥和你嫂子离婚的那件事情吗？”张良夹了一个虾饺吃进嘴里，惊疑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家里人没有跟你说吗？”
　　她家里当真没有跟她说，最近倒是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妈妈也来看过她一次，说的全都是让她毕业后赶紧回国，如果不想回国，就在这里找个适合的对象嫁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他们会离婚，在她四周像她哥哥和嫂子那样貌合神离的夫妻很多，但因为这样的婚姻里牵扯的利益太多，真正离婚的倒是很少。那天夜里她偶然听到他们的那番对话后，她就留心观察了他们俩的神色：刘小林依旧的波浪不兴，曾志贤依旧的不冷不热，直到他们离京都没变过。从那时到现在不过半年的时间，他们就闹到离婚的地步，这背后的原因一定非同寻常。
　　张良见她心神不宁，伸手过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安慰道：“现在离都离了，你再想也是没用的。还不如多吃点东西，安慰我这被你打击得支离破碎的心灵。”
　　木兰有一刻的失神，想起以前他和姜瑜捉弄她时都爱刮她的鼻子，那时候两小无猜的感情到现在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勉强地笑了笑说：“你的厨艺还真地有待加强。”
　　“我的厨艺在非专业人员里面已经不错了，只不过是你太挑食了，”张良不置可否，顿了顿又问道：“你毕业是回国还是留在美国？”
　　这个问题她也一直在想，到现在她也没想好。她家里也似乎不关心，只是催着她赶紧找人嫁了。她父母似乎也不是非要让她嫁给夏天宇，却仍倾向于与商界名流联姻，即便是她留在国外，这条路似乎也是逃不开的。
　　“还没想好，不过肯定是先要回国一趟的。”曾木兰顿了顿，换了一张轻松的面孔说道：“在这多住几天吧，我带你四处逛逛。后天是美国国庆，有波士顿交响乐团到户外演奏，很热闹。”
　　张良笑了笑说：“住不了几天，明后天可能就要回国。毕竟是公干，时间定得很死。”
　　曾木兰有些怅然地说：“这样啊，那明天我带你去参观一下公园街教堂。”
　　晚上十点钟，张良已经在她的客房里睡下了。曾木兰在自己卧室里犹豫了良久，还是给曾志贤打了个电话——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手机又关机。反复拨了几遍都是这个结果，曾木兰才猛然想到，美国跟国内游时差，这个时候曾志贤应该很忙，果然关心则乱。踌躇了一会，改拨了另一个号码，很快就有人接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女声。那人一听她是曾木兰，立马就把电话摔上。
　　她等了一会再拨过去，电话再次被接起来，是一个有些熟悉却很孱弱的女声。曾木兰试探地问道：“是小林吗？”
　　“是我，”刘小林犹疑了一下问道：“你是木兰吗？”
　　木兰轻“嗯”了一声，她已经很久不这样喊刘小林了。自从刘小林嫁进曾家，她一直亲热地喊她“嫂子”。她俩是发小，感情很深。刘小林刚嫁进曾家的时候，她俩还信誓旦旦地说“谁说天底下姑嫂都会不和，我们就要做个姑嫂和睦的榜样给世人看看”。她出国念书的时候，她俩还约定，她毕业的时候她一定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想到这些木兰原本在心里设计好的问题，现在一个都问不出来。倒是刘小林先问道：“你在国外好吗？”
　　木兰轻声地回道：“还好。”
　　刘小林又问道：“你是不是快毕业了？只怕我不能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
　　曾木兰有些难过，沉吟了半刻才说道：“我刚听说你们离婚的事情。小林，你还好吗？”
　　刘小林沉默了半晌才说道：“都过去了。”
　　曾木兰心情仿佛乘坐电梯时电梯突然失控似的，周围看上去完好无损，但是都不能倚撑。或许是尴尬、失落、紧张后的放松，两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任由沉默在电话两头迅速蔓延开来。
　　良久，木兰试探地问道：“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
　　“我们还是好朋友。”刘小林挂上电话前这样向她保证。
　　骤雨初歇，即便是夏夜，也自有一股寒意袭来。

作者有话说

　　我基本上觉得第二卷写废了
第一卷的神韵全没了
所以就让它冷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