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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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想起来了？”
自称奇里欧的男子困惑地眯起眼睛，无奈道：“抱歉，暂时只想起名字，刚才这几个字突然一下出现在了脑中。”
“没关系，前辈不用太勉强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我们一起加油吧？”入间捧住白色的杯子，嘬了一口，水温恰到好处。
“嗯，十二点过了……时间真快啊。”
奇里欧的视线落到电视屏幕右上角，此时12:13，女主持正洋洋洒洒地朗读着新闻稿。
会有前辈的消息吗？入间情不自禁思索，但他们之间小小的车祸还不足以登上电视，哪怕前辈的亲属发布寻人启事，似乎也不会那么迅速。
主持人翻动案上的新闻稿，字正腔圆道：“接下来播报一桩重大案件。今天上午八点，A区巡警在旧街公园沙坑处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被害者福岛良太，二十一岁，就读于A大，警方正严密调查中，请附近的居民做好安全防护，尽量不要深夜外出……”
又来了。入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据他所知，这并不是附近发生的第一起案件。早在一个月前，也就是入间刚抵达A市不久的时候，附近已经连续发生了两起凶杀案，间隔不到半月。公寓房东日下部太太曾忧心忡忡地上门叮嘱凶手是一位可怕的连环杀手，晚上务必锁好窗门。
官方新闻往往为避免引发民众恐慌，会故意隐瞒一些内情，可这些事却瞒不住日下部太太。作为网罗全区消息的最佳主妇，她总有聊不完的八卦。
“是‘收藏家’，‘收藏家’重出江湖了！……什么？不知道吗？呵呵，入间君果然还是个孩子呢，别担心，阿姨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第一位被害者风间润与第二位山下智子都就读于A大，而我恰恰有朋友在A大工作。”她站在门口，对入间讲得眉飞色舞，身体不自主前倾，“这两位被害者除了同是A大的学生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共同点——他们的尸体被发现时，都带着一模一样的能乐面具。”
“能乐……面具？”入间当然知道，这是专为日本传统艺术能乐而准备的表演道具。
能乐通常分“能”与“狂言”表演，以歌舞形式为主体，剧情多具宗教意味，在古时通常是祭祀的重头戏。与普通面具不同，能乐面具作为能乐的标志性代表之一，兼具“悲哀与微笑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它们往往嘴角上扬，裂开血盆大口呈微笑之姿，然而眼部却呆滞无神，眼角下垂泫然欲泣。
“两位被害者戴着同款用来饰演青年女性的‘小面’，想象一下，那副白脸红唇的面具出现在死者身上，真让人不适啊。”日下部太太抱紧双臂，眉头紧锁。
“给死者戴能面这种古怪的作案手法，早在五年前的B市也出现过。因为最后共有六人惨遭毒手，当初引发相当严峻的社会讨论，警方每隔一周左右便会发现一具戴能面的尸体，往往尸体旁还遗留着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纸，上面的内容由字母加数字组成，落款处标注‘Collector’的字样。”
“收藏家……”
“嗯？”奇里欧放下黑色牛奶杯，有些担心，“入间君，你的脸色好像很差，是不是肚子饿了？”
“刚才听到点在意的事……”
午间新闻的凶案播报草草结束，入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疲惫，肚子咕咕直叫。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今天下午还有相当麻烦的事要办，必须填饱才有力气干活：“前辈喜欢拉面吗？家里暂时没其他食材了。”拉开冰箱门，他探头张望。
“没关系，你决定就好。”奇里欧微笑着旋转手中的牛奶杯，金黄的麦茶像极了窗外的暖阳。
不一会，他迅速为刚才过于随便的回答感到后悔。
入间呈上来一盆紫黑色浆糊状的可怕料理，一股烧焦的蛋白质味扑鼻而来，面对入间满怀期待的大眼睛，奇里欧保持着毫无破绽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吃了下去。
噶擦。
这是什么奇特的口感？说好的拉面呢？为什么会像啃到石子一样？
“前辈大病初愈，需要补充蛋白质，所以我一共加了五枚鸡蛋。”入间大快朵颐，搅拌着碗内的不明浆糊吃得津津有味。
“所以，入间君把鸡蛋壳也丢进锅里了吗？”
“对啊，鸡蛋壳富含碳酸钙，能制酸、止痛，用于外伤止血。”
“可那是外敷效果吧？”
“前辈，不可以浪费哦？每一份食材都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宝物。”他振振有词。
“明白了，入间君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奇里欧欣慰地点头，“但有个小小的建议。入间君要一边照顾我一边上学已经非常辛苦了，作为不值一提的回报，以后由我帮入间君准备三餐好吗？”
“诶？！那怎么好意思……”
“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入间君一定能理解吧？想为家里付出一份力的心情。”
“前辈……呜呜……”为什么有这么温柔的人啊！入间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真是的，病人该保持病人的样子，为什么总想着帮忙，明明导致现况都是他的错啊。
挎上背包，穿上鞋，伸了个懒腰，午后的空气裹挟着慵懒的气味，但入间没法安逸地午休，他必须先步行至旧街回收丢掉的脚踏车，前往A大报道，接着购置新的生活用品。
入间的房子是极其普通的单身公寓，整体面积不足四十五平，除了卧室安放了一张舒适的大床，根本没有其他可供人歇息的地方。客厅的沙发太窄了，入间躺上去的时候脚会露在外面，更别提比他足足高一个脑袋的奇里欧前辈。
换洗衣物，日用品，食物……他扳着手指赶路。
旧街公园明晃晃的警戒线闯入视线，他忍不住驻足眺望。未经修剪的松柏长得张牙舞爪，路旁杂草丛生，路标牌子早已倾斜，经过几年日晒雨淋，变得锈迹斑斑。这便是旧街常见的景象，荒凉破碎，人迹罕至。
不仅如此，A大不久后也将离开这片古老的区域，搬至新规划的新城区。
第三名被害者也是A大的学生……收藏家为什么偏偏盯着这个群体下手？入间做了口深呼吸，拐进巷道。
多亏旧街无人问津，他的脚踏车仍安然无恙地歪倒在混凝土地上。
这里好像离公园不远。
入间注视西北面的巷道，那是他撞上奇里欧的地方。这里刚好位于两街相汇的十字路口，他记得很清楚，西北面的路可以直达公园深处。如今公园被封锁，果然，道路尽头也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真糟糕，开学第一天出师不利。入间踩上脚踏车，继续朝A大驶去。
新生报道的流程比他想象的简单许多，收下老师递来的课表与校园卡，说明早上无法到达的原因，提交医院证明。
不幸错过早上的开学典礼，不过老师告诉他，今天下午将举办社团招揽活动，入间仍有机会结识第一位新朋友。
新朋友……不是有奇里欧前辈了吗？就读同一所大学，意外撞见的学长，拥有能令人如沐春风的亲切笑容。
一定得尽快帮他恢复记忆才行。
“老师，请问怎么去图书馆？我想查一点资料。”
十分钟后，入间来到A大图书二馆。
暂时无法解开前辈的手机密码，不意味线索断绝。研究完一楼平面图，坐电梯抵达三楼，他斜睨一眼“资料室”的门牌，推门而入。
图书馆的资料库必然录入过每位学生的信息，如果能搜索到奇里欧前辈的姓名，那么自然也能知晓所属学部，顺藤摸瓜即可找到前辈曾经的同学。
入间兴奋地伸展手指，登陆校园网，输入“亚米•奇里欧”。
“共查询到0条信息”几个小字失礼地跳出来。
“怎么可能？输错了？”
更换了几次拼写仍然无果，他不禁有些气馁。
资料室电脑出问题了？校园网没有录入前辈的信息？前辈的名字不叫‘奇里欧’？连番闪过几个疑问，为验证自己的猜测，入间赌气地输入了“风间润”三个字。
风间润，工学部建筑学科二年生，男，二十岁，2022年1月15日。
入间又噼里啪啦输入两个名字。
山下智子，医学部健康综合科三年生，女，二十一岁，2021年5月22日。
福岛良太，工学部建筑学科三年生，男，二十岁，2022年3月31日。
最后是——
铃木入间，经济学部经管学科一年生，男，十九岁——
什么啊，院系、学部、专业、性别、年龄、生日应有尽有，系统和电脑明明都毫无异常，前辈搞错了自己的名字？这下线索真断掉了。
下午的社团招揽活动举办得如火如荼，入间心事重重地兜逛了两圈，兴致索然。绕路到商业街购置完生活用品，骑车返程。
“请问是我的包裹吗？”公寓门口伫立着身穿宅急送制服的工作人员，他的脚边堆着两个瓦楞纸箱。
“是的，您好，又见面了。”
“最近麻烦了。”
“没关系，分内之事。唔……我看看，这次是从C市寄来的衣服，请签收。”
“十分感谢。”入间在纸上签下大名。
“刚才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还好您及时赶了回来。”
入间愣了愣神。
“欢迎下次光临。”配送员一鞠躬，小跑着离去。
前辈……不在家吗？
他打开门。果然，昏暗的屋内空无一人。
受伤又失忆的前辈会跑去哪儿？
收拾着爷爷寄来的衣物，入间时不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将目光投向玄关，好在不负期待，晚上八点时，这个令人担忧的家伙终于回了家。
奇里欧一脸无辜地站在玄关，掩嘴咳嗽两声，提高手上的塑料袋：“入间君，你回来啦。”
“这句话该我向前辈说吧。”
“我去附近购物了。”他换掉鞋子，把口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一件纯白浴衣。
“衬衣破掉了，上面染了血渍，路上总有人对我窃窃私语呢。”他玩笑般打趣道，“入间君非常体贴，但我们体型差距有点大。”他说着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差。
“我肯定没法穿进入间君的衣服，入间君也没有我的尺寸，所以我自己去买了一套。好危险，差点迷路了……”他神态自若地说着仿佛置身事外的话，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前辈没有走丢真是奇迹……”
“没那么夸张啦，虽然失忆，但我不是小孩子，认认路没有问题。”
“所以现在才回家吗？”入间忍不住提醒他时间。
“啊哈……原来已经八点了啊，抱歉抱歉。”
“如果家里的老人小孩走丢的话，会非常可怕吧！找不到回家的路，家里人急成一团。”
“嗯，确实呢，入间君为我担心的感情我收到了哦？”奇里欧拉紧窗帘，隔断室外的路灯光，端正地跪坐到榻榻米上，笑道，“早年有老人孩子的家庭会将家庭住址或联系电话缝在衣服里，避免走失后无法回家，现在可以给他们身上装GPS定位器，自然能随时知道下落了，入间君不用太着急。”
“话虽如此……”他长叹一口气，悬在空中的心总算落下，“……好饿，一起吃饭吧前辈？”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