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94、第 94 章

　　刚回到宫中事情繁杂，苏蔚风的身子躺了两天才缓过来一点，走路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因为腿伤，不要多想）。他忙着颜珏、南宫婉被贬斥还有秋猎带来的一切事情，都还来不及休息，住雨就来传话，说长公主和王太后请他去万寿宫一趟。
　　苏蔚风自然不敢怠慢，自从上次在万寿宫发生了那件事，苏蔚风还没有单独去拜见过王太后，王太后之前对苏蔚风呵护有加，苏蔚风已经觉得自己这样十分失礼。正巧苏蔚风去秋猎之前跟六娘一起晒了些药材，做了几个药枕，可以改善睡眠。他们给穆雷换上了，还留了几个料子好的放着，正巧可以拿给王太后和长公主。
　　苏蔚风取了药枕，告诉卫三和六娘他的去向，叮嘱黄豆绿豆好好照顾受伤的卫三，也要注意王上手臂有伤，这就去了万寿宫。
　　路上和住雨叙旧，住雨忍不住痛骂玉妃，又觉得苏蔚风苦尽甘来，只怕和王上好事将近。苏蔚风虽然笑笑，心底却不想再做回良侍的位子，他和穆雷那一夜虽然是因为死里逃生，有了些进展，但是真正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苏蔚风不觉得自己做回良侍，会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就算没了玉妃，谁知道丽妃荷妃又如何？就算这些人都是好相与的，苏蔚风也多了许多人帮他，比如卫三、比如六娘，或许不会轻易失去下一个孩子。但是翼族的规矩放在这里，苏蔚风和穆雷若是在一起，等待他的还是与亲子分离。
　　看到苏蔚风有些怏怏不乐，住雨还以为苏蔚风受到的惊吓还未恢复，他还听说苏蔚风被逼着亲手杀了一个人，住雨一向体贴，就不再提了。只是说：“王太后和长公主都很担心你，停云也来和我说了让我给你带个好，他最近忙着整顿绣衣坊，之前不是有绣娘苛待秀女？衣服做活儿也不认真，仔细一查，发现盘根错节，好多绣娘是大的衣局和一些贵人府上出来的，探听消息、欺上瞒下，之前你管的时间短，她们也忌惮你的身份，没有胡闹。如今停云接手，就出了一堆麻烦事。停云就不去打扰你了，只说若你有事，可以去找他。”
　　苏蔚风点头，道：“那你替我谢谢停云吧，这几日王上身上微恙，玉妃南婉留下了许多问题，我也是抽不出手来。我们当初在浣衣局，也算有些交情，我就不和停云客气了。”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万寿宫。住雨带着苏蔚风进去，王太后和穆雪都在，穆雪身子愈发重了，整个人看着圆润了不少，气色倒是极好。她坐在王太后旁边，似乎天生就带着几分笑意，让人觉得更亲切了。
　　“拜见王太后、长公主。”
　　苏蔚风行礼不过到一半，王太后就打断了他：“这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听说颜氏设计，你和王儿这一次差点出了事。我和琪琪可是担心坏了，早知道就不该留这毒妇到今日！也是王儿心慈手软，才留下后患。”
　　苏蔚风依言上前几步，这般和蔼的王太后，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苏蔚风竟然觉得眼眶一热，有些鼻子发酸。年长的女性的关怀，总能让人脆弱。
　　苏蔚风这几日腿脚又不太好，之前那日用得很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正常一些。苏蔚风也和六娘说了，若是慢慢复健，不要伤到，大概过个三到五年是能如同常人一般的，若是想要快些治，却是要断了这有些没长好的骨头重新接，只怕苏蔚风受不住。苏蔚风这几日夜里让六娘针灸，白日里就有些明显。
　　王太后看了苏蔚风的步子，也是叹息。她示意苏蔚风走到近前来，拉着苏蔚风仔细打量了一番：“瞧瞧你，看着瘦了不少，定然是王儿没有照顾好。这腿也是，当初受了不少苦，怎么还不快治好？王儿若是不尽心，你来和我说。我这把岁数，不就是希望你们这些孩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如今也好，早处理了颜氏，我才能放心抱孙子！”
　　苏蔚风听了这话，眼前都有些模糊了。他眨了眨眼，把泪水憋回去，一下子跪了下去：“太后，是我不懂事，前一次顶撞了您。太后还是对我如此关怀，我真的……无以为报。”
　　王太后一看苏蔚风“咣”的跪下，她看着膝盖都疼，连忙示意舒妹帮着一起把苏蔚风扶起来，到一旁的座位上。
　　穆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娘，您就是看着吓人呢，对小嫂子好一点，也能把小嫂子吓倒了。小嫂子也是，你是王兄放在心上的人，阿娘也是把你当儿媳妇看的，她就希望你们两个和和美美的，你什么时候改口叫阿娘，什么时候让阿娘多几个孙儿，这才是报答了阿娘的‘知遇之恩’。”
　　苏蔚风低了头，被穆雪调侃的脸色微红。他抿着唇，却是不想回答，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成为穆雷的良侍，再孕育一个孩子。
　　除非翼族没有那条规矩，但他不能让穆雷为了他改了这些祖宗家法。
　　穆雪最是聪慧，看到苏蔚风不愿意回应此话，也能猜到苏蔚风有什么顾虑。她之前也劝了王太后，这毕竟是穆雷自己的小家的事儿，他们也不适合插手。总之这两人互相爱慕，跌跌撞撞总能走到一起去。
　　穆雪于是笑着换了话题：“对了，小嫂子，我这孩子大概是在明年开春出生，到时候驸马估计还在前线。我认识的人中，就要数你俩博学多才了，到时候小嫂子不妨给我家孩儿取个朗朗上口的名字，日后也多教教他经史诗书。”
　　苏蔚风本想连道不敢，更想起要推拒“小嫂子”这个称呼，还没有开口，宫门口一声响亮的哭啼就打断了苏蔚风，就看到一连头疼无错的荷妃抱着痛哭不止的大公主穆语走了进来。
　　穆语小脸都哭花了，本来抽抽噎噎的很是可怜，在看到苏蔚风之后，却突然挣扎着从荷妃怀里下来，一下子扎进苏蔚风怀里抽噎，不肯抬头了。
　　荷妃似乎松了一口气，苏蔚风本想行礼，如今抱着大公主也不方便，荷妃对他摆摆手，道：“这孩子可算不哭了，不要多礼，不要多礼！”
　　王太后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苏蔚风还是很有孩子缘，所有小孩都喜欢他，这是好事。以后多生几个，热热闹闹的才好。大公主没了母妃，荷妃现在暂时照顾大公主，本来也是王太后的意思。荷妃早些年伤了身子，不易受孕，她也是不争不抢的木讷性子，甚至都不想让穆雷留宿，如今就是把王宫当个清修之所住着。王太后看穆雷现在大有除了苏蔚风谁也不要的架势，王太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先太子也与她两人过得很好。至于子嗣，穆诺和穆语都是聪慧的孩子，虽说男子不易受孕，苏蔚风却是少见的不同，王太后也就不强求什么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把穆语养在荷妃身边，算是给荷妃做个伴，也不会绑住丽妃、副后几人。
　　“母后，”荷妃对这些安排却是头疼的很，“我人笨嘴拙，说的话大公主不听，我那里还日日诵经，实在不适合大公主住着。可不可以请您和王上禀告，让他……收回成命？”
　　王太后瞪了眼睛：“王上一言既出，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大公主只是和你生分，过几日就好了。”
　　荷妃不敢再说，看样子是十分忧愁。
　　王太后露出一丝笑容，对穆语招了招手：“语儿，过来，跟王阿奶说说话，王阿奶想你了！”
　　穆语的小身子在苏蔚风怀里拱了拱，她悄悄转了个身，却不肯从苏蔚风怀里出来，只是等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王太后，哭着哼哼：“阿奶，我要母妃，他们说母妃不回来了，我要母妃！荷母妃对我很好，可我要母妃！呜呜！”
　　王太后皱了眉，她虽然喜欢穆语，但若是穆语非要和那毒妇一道，王太后也不能放任穆语。
　　穆雪却是道：“语儿知道母妃去哪里了吗？可不可以告诉姑姑？”
　　穆雪想着，若是大家对穆语没有说清楚颜氏的去向，或是没有编个假话安抚穆语，那么穆语自然会哭闹。荷妃看着也不像是懂得这些的，到时要和这孩子慢慢磨合。
　　穆语眼睛又蓄满了泪水，哭着说不出话了，半晌才吭哧着说：“母妃不见了，她们都不告诉我母妃去哪了，让我叫荷母妃做母妃……荷母妃对我很好，可我要母妃！呜呜，阿娘去哪里了？”
　　症结是找到了，穆雪叹了口气，只好委婉提醒荷妃：“小孩子虽然看着什么都不懂，但是话也要说明白，否则他们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王太后看着好似个棒槌的荷妃，叹了一口气，对荷妃求助的目光，也不好视若无睹。王太后只好对苏蔚风说：“好孩子，你想个说法吧，和大公主说清楚了，整日哭闹哪里像个公主？”
　　苏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