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传》伊枝夏筱咪

39、第 39 章

　　苏蔚风第二日醒来，依旧是在穆雷的怀里，穆雷精壮的身子包裹着他的，将这冬日的寒意都挡在了外面。苏蔚风微微一动，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传来的酸痛感就让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穆雷也是习惯了早起的人，也跟着醒过来。
　　穆雷摸摸苏蔚风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颈，亲昵的在苏蔚风唇边亲了亲，道：“还好没有发热，昨日有些孟浪了，今日我让医官来看看。这几日你就好好休养一番，想做什么就让住雨准备。”
　　苏蔚风还不习惯这般的亲近，把自己在被子里团成了一个球。
　　穆雷摇头笑笑，起身准备穿衣去上朝。苏蔚风记得自己应该服侍穆雷更衣，正想跟着坐起来，腰眼却是一酸，又倒了回去。
　　“你还是歇着吧，”穆雷下了床，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逼着苏蔚风再次回避了视线，“我有手有脚，不行还有住雨，你照顾好自己便是，再睡一会儿吧。”
　　苏蔚风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角飞红的眼睛，他悄悄点了点头，也不管穆雷看没看到，住雨等人已经进来服侍穆雷洗漱，穆雷飞快的整理自己的衣着，快速道：“你们主子身子不适，今日就多歇歇，一会儿吉祥叫医官来，请个平安脉。”
　　不消片刻，穆雷便已经大步离开。
　　苏蔚风本来想歇一会儿就起，接过身子疲乏，竟然又睡着了。再次醒过来，已经接近正午了。终于在住雨的帮助下来到了软榻上继续窝着，就听到吉祥总管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连忙让住雨去请了进来。
　　上一次类似的情况，吉祥带来的是一碗药，他还要撑着身体离开，还要应付月妃的诡计，此时听到吉祥来，苏蔚风竟然有些害怕。
　　“恭喜小主。”
　　吉祥带着笑进来，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这一次并未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反而是让医官请脉，同时道：“可仔细些，小主的身子最是重要，事关王上的子嗣，更关乎翼族的稳定。”
　　吉祥这话不但是让旁人知道穆雷重视苏蔚风，也是安苏蔚风的心。
　　苏蔚风又一次不敢抬头了，他怕极了对上吉祥总管笑眯眯中带着一丝揶揄的眼神。
　　医官说苏蔚风身子不错，只是还是发育的时候，要注意休息和饮食。而且新近承欢，要注意保养，还留下了一些服用的药物和涂抹用的脂膏。这一番话又是让苏蔚风又羞又臊，又有些麻木地想，既然难以避免，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
　　住雨送走了吉祥和医官，为苏蔚风呈上了一些好消化的饭食，用完午膳的苏蔚风只觉得又有些昏昏欲睡，却听到下人通报：“小主，世子殿下来了。”
　　苏蔚风哪还敢睡？连忙从软榻上爬起来，前往惜春阁一楼用于会客的正殿拜见世子穆诺。
　　穆诺穿着深蓝色的世子服饰，本身还是一个白白软软的玉团子，还不到六岁大的他人小腿短，却端的是一副小大人的世子架子，昂着头走的龙行虎步，身后跟着王太后身边最得力的舒嬷嬷，笑眯眯的看着穆诺。
　　苏蔚风还是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只不过纹饰变成了祥云图样，他缓步走上前，正想蹲身行礼：“拜见世子殿下。”
　　穆诺却一下子扑过来，抱着苏蔚风的腿不让他行礼，一边道：“苏师傅不用和我多礼。之前我在御花园言行不当，还是多亏苏师傅解围。而且师傅教我做孔明灯，后来还给我做了一个小水车，还教我游水、投壶。阿奶和父王都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哪有师傅给学生行礼的道理？”
　　穆诺自从副后进宫后，便一直养在王太后身边，苏蔚风在万寿宫的时候倒是时常陪着穆诺玩耍，给他弄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没想到穆诺还记在心里。
　　“世子殿下言重了，这不过都是小事，当不起世子殿下这一声先生。”
　　穆诺退后几步，仰脸眨着眼的看着苏蔚风：“苏师傅是觉得我鲁钝吗？我的启蒙恩师只教我识字、做文章、孔孟之道，却没有教过我一些有趣的东西。以前都是沈师傅陪我玩这些的，如今沈师傅成了小姑父，进宫不大方便，小姑姑也要出宫建公主府了，我日后只能来找苏师傅了，还请苏师傅不要嫌弃我。”
　　穆诺年纪虽然小，也能感觉到谁是真心对他好。之前只觉得苏蔚风是个普通的小内侍，只是懂得多一些，自从御花园的那次，苏蔚风就变成了他的恩人。后来在万寿宫，苏蔚风对他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他年幼失恃，父亲又是翼族的王者对他无法关心太多，身边的奶嬷嬷和几个大丫鬟都是下人，态度不同，王太后毕竟隔了辈，穆雪和沈斐然虽然对他也很好，却不能常常陪伴在身边。只有苏蔚风，虽然对他不失恭敬，但是又不卑不亢，带了几分亲昵，和对他的怜惜，两人那一夜的经历也拉近了距离，让他体会到一种不同的滋味。后来舒嬷嬷告诉他穆雷和苏蔚风相互欢喜，穆雷虽然不太懂得，却也忍下了对苏蔚风的不舍让他去了无极殿的父王身边。如今苏蔚风单独住在了惜春阁，穆诺得了王太后的准许，就立刻跑了过来，听说苏蔚风成了父王的身边人，他竟也不觉得反感。
　　穆诺可怜兮兮的，让苏蔚风根本不舍得对他说一句反对的话。苏蔚风半蹲下，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异常的缓慢，他只是平视着穆诺的眼睛认真道：“世子来我这里，我自然是很高兴，我也很喜欢陪着世子。只是叫我师傅还是不太妥当，若传到世子的先生耳中，只怕先生会觉得辱没了自己。”
　　穆诺拧着小眉头，有些想不通先生为何会觉得辱没了他，他叫沈斐然师傅的时候先生也没有反对。不叫苏蔚风师傅又该怎么叫？苏蔚风毕竟是他的长辈，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一旁的舒嬷嬷笑道：“小主，咱们翼族没有那么多讲究，世子高兴让你教他些道理，你就认下就是，不必推辞了。王太后也说了，小主是南朝的才子，懂得比世子现在的先生只怕也差不了什么，也珍惜世子的一片心意。”
　　舒嬷嬷都这么说了，苏蔚风只好略过此事不提，只是问：“世子今日想做些什么？”
　　穆诺听到这问题眼神一亮：“师傅应了便好。其实以前沈师傅是陪我看一些好玩的工具，还教我怎么造怎么用，还会陪我辨认花草粮食，给我讲一些名人传记，沈师傅如今不方便进宫，只是识字就很无聊啦。上次你不是给我做了小水车？我看类似的农业用具有许多，我都觉得很有趣。”
　　苏蔚风微微一笑，他站起身来拉着穆诺的手向着二楼的书房走去，一边道：“世子真的是关心黎民百姓呢！其实这些农具还有农业相关的时节、栽种方法、贮存等等，都在一本叫做《齐民要术》的书上。我年少时也对这些书有兴趣，有幸记得几篇，就拿来跟世子探讨。比如咱们翼族的青史，耕种方法十分类似南朝的稻麦。这就可以用到一个叫做‘耧车’的东西，我来跟你仔细说说。”（对农业知识和历史一窍不通产生的混合信息，感谢诸位不细究）
　　穆诺很喜欢和苏蔚风一起说这些，苏蔚风会给他讲小故事，历史上的人如何发现了这些，有什么关于这东西的趣事，这产生于什么时候，产生的历史背景是怎样的，当时的当政者有怎么样的政令，甚至还会给他画图。穆诺也很崇拜苏蔚风，觉得苏蔚风懂得真的很多，好似没有苏蔚风不知道的事情。
　　二人相谈甚欢，穆诺后来干脆坐在了苏蔚风怀里，苏蔚风即便是坐在椅子上，被这白白胖胖的小家伙一压，也觉得本就受了伤的地方更加酸痛，他悄悄的揉了揉腰，这一切自然落在了舒嬷嬷眼里，舒嬷嬷悄悄露出一个微笑。穆诺后来也觉得自己有些沉，只是坐在了苏蔚风身边，没再坐到苏蔚风腿上。